这话明面上是夸苏宴,实则拐了弯的讥讽媚烟没手段勾引人。
媚烟回过头去,朝那说话声方向冷冷地刺一眼,待转过身来,脸颊飞红,又是一副娇羞姿态。
也是了,对于她们这种沦落风尘的女子,要颜面有何用?
光端着身段,可不会让苏宴上钩。
媚烟粲然一笑,手不安分地顺着苏宴玄色皂靴,慢慢往上探去,一边道:“苏大人对夫人倒是情意深厚,想必那定是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否则哪能入您的眼?只是大家闺秀到底一板一眼,食久便觉索然无味,不如去外头探探野花,也别有一番滋味,您说是不是,探花郎大人?”
那“探花”二字在她舌尖打了一个卷,说出来便变了味。
听不到人回答,媚烟胆子更大了些,手摩挲着衣料,感受到男人修长的腿上绷直有力的肌肉。
她悄悄抬起眼,见他容色清和,便扯开自己身上那层碍事的薄纱,露出那白花花的葫芦来。
袁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亩三分地,乖乖,到这种地步了,若苏宴还能忍住,那和出家清心寡欲的和尚有什么区别!
他手抚着翘胡,忍不住问:“苏大人,叫我说一句,您夫人的滋味未必能和媚烟姑娘比,不如今夜就让她伺候你,如何?”
苏宴淡笑抿一口酒,烛火照着他垂下的眼睫和长眉。
他夫人的滋味?
柳绮玉的滋味旁人如何知晓?自然是有她的妙处。腰比水蛇还能扭,让人看着她纤白后背上颤抖的蝴蝶骨,就恨不能将她揉碎,逼她呜咽地求饶好。
食髓知味,不外乎如是。
苏宴脑中想着什么,媚烟一概不知。
她红了红脸颊,手捧起桌上的酒樽,借机往苏宴怀里依偎去,“苏大人。”
苏宴握住她另一只手腕,从大腿上拿开,在媚烟不知所以然的眼神里,俯下身子,唇靠在她耳侧,笑道:“媚烟姑娘,我不是与你说过,我是有妇之夫吗?你再不安分,我不介意把你的这只手腕砍断,盛在玉盘里,送到外头让人好好观赏。”
媚烟惨白地瞪大眼睛,旋即抽出手来挡在身后。
他声音那般的温柔,掐着她手腕的手,明明一点力气都有用。
可媚烟敏锐地察觉到,若她真不抽手,苏宴定会说到做到,下一刻便用酒案上那把用来割羊肉的碧玉嵌宝金鞘匕首,将她的手腕给割下来。
媚烟心凉了半截。她弄不明白,这苏宴在外人口中分明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怎么到她这里就如此绝情呢?
出阁做章台柳这么多年,可真真是头一回踢到铁板.
媚烟不死心,脸颊复带上一丝微笑,伸出那只白净、纤巧的手,轻轻晃了下,问:“苏大人,您就这么狠心?”
苏宴道:“我夫人善妒,若她在这儿,瞧见你这般轻浮地与我勾勾搭搭,没当场划花你的脸,将你抛进江里,已经算好的了。”
苏宴说这话,当然是往夸张里了说。
以柳绮玉的能耐,至多气不过,把媚烟摁在地上抽,将人打得鼻青脸肿。
真要让她干出杀人割肤的事,那胆子比兔子还小。
媚烟吓得不轻,臀股跌地,发出清脆一声,颤抖着嘴唇:“我以为苏夫人是个贤良淑德,能容得下人的,没料到如此......”
苏宴轻笑,道:“我夫人狠心,见到你首先要砍了你的手,归根到底是我狠心,毕竟这种事不干净,我舍不得让她手脏了,还是要我来做。对不对?”
媚烟全身上下汗毛齐刷刷地竖起,这下是最后的一丝期盼也烟消云散了。
听到周遭戏谑声,她半是赧羞,半是慌张地垂下头。
进也不是,退也不得,只默默坐道一旁,靠在袁敏身侧,巴望着垂在波斯地毯上裙角。
媚烟老实本分成这个样子,属实让袁敏吃了一惊。
更吃惊的竟然是苏宴说他夫人善妒,那夫人指的......可不就是未婚妻裴静娴?
袁敏啧啧舌,真是一点都没瞧出来啊,裴静娴私下里竟是如此骄纵性子,而苏宴竟然对一个女人宠爱至此。
他一时奉承的话又要脱口而出,花厅门却被推开,冷风灌进来,一个通身黑衣打扮的侍卫出现在门口。
雨滴还沾在谭影额前碎发上,他从胸口出掏出那封护得好好的信,双手呈上,交到苏宴手里,道:“世子,少夫人给你来的信。”
苏宴听得他话语里的“少夫人”,眉微微一挑,看得谭影整个人一下紧绷脊梁。
谭影道:“是,是柳姑娘送来的!您要是不喜欢我称她为少夫人,那我下次便不称......”
苏宴白皙的手指探入信封,待触到柔软的信纸,一股淡淡的兰香裹着蜜桃香飘了出来,窜入鼻端。
他勾了勾唇角:“不用。”
袁敏一听这话,抖擞了精神,眼睛贼溜溜地往信封上瞄去,心里却想,柳姑娘?
好端端的怎么冒出一个柳姑娘?这又是哪里来的风流帐啊?
等他扬起脖子,睁大眼睛,看清信笺上那一团一团的墨渍后,险些打翻手上的茶盏。
不得了,这柳姑娘还真不是寻常女子!
前些天苏宴在衙府里,那广陵郡的郡守,不过是因为急事匆忙,将交上去的工图画得潦草点,苏宴看了后,眸底清寒,一言未发。
第二天,那郡守便被发配去了柳州。
如今换了个人,字迹更潦草不说,苏宴怎还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自小养成一目十行的习惯,让苏宴一个眨眼,便将手中几张信纸看完了。
盯着最后一行那“发财孩儿”四个被圈起来的大字半晌,他握着信纸边沿的指尖,微微攥紧,在顺滑的纸张上留下一道褶皱。
周围空气好似停止流动,几人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倒是袁敏最先憋不住了,问道:“苏大人,您的...夫人给你写什么了?”
苏宴眼底兴起波澜,低喃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袁敏听不清那张薄唇口中吐出何字,只依稀辨得“发财”二字,他满头雾水,一脸疑惑地看向苏宴。
积云未消,细雨如丝,深秋寒风袭来。
谭影望着船舫窗外潺潺夜雨,道:“世子,又下雨了。”
苏宴从位上站起,他身修而颀秀,起身时连带桌上美酒佳酿累赘尽数倾覆,在满场人惊异的目光里,苏宴大步流星,直往船舱外走去。
船外,三千江水波涛不绝奔往东际。
江上客船皆已靠岸,数日来连绵秋雨,堤坝在寒霜里拔地而起。
江上无风,待子时一过,开闸放水,洪流汇涌入长江。
如此,萦环江南足足六个月之久的水涝,便可通汛畅阻。
然洪流飞泻而出,巨海长江,宛如猛兽,船行江上,樯倾楫摧。
苏宴望着东边,转而回头看向西北,道:“什么时辰了?”
谭影默不作声,许久道:“世子,晚钟还差三鼓,便到子时了。”
子时,苏宴往前走,伸出手接着天上的雨水,月白地锦袍在月色下划过清亮的痕迹,他道:“回西北。”
许久的沉默,谭影抿紧了唇,又道:“世子,此刻行船,太过危险……”
想劝,不敢劝。劝了,不会听。
苏宴弯腰,踏上了另一艘船的夹板,声音冷淡,穿透秋雨:“回西北,找她。”
一船草芥,绕过山海,千仞江水,奔流而下。
秋日傍晚飘来一点雨丝打在脸上,柳绮玉立在县府的桂花树下,瑟缩了一下脖颈。
她问:“宝珍,是下雨了吗?”
宝珍望向天空,浮云之上飘着猩红晚霞,金色的残阳洒下大地,似乎并未飘雨。
柳绮玉也当自己出现了幻象,于是不再管这点,向外迈步出长廊,道:“许是我看错了。”
下一个转角,迎面便走来柳云生,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位年轻的男子。
柳云生脸上洋溢着笑容,一见到柳绮玉,嘴角更是快咧上天了。
殊不知,之前柳绮玉和谢衡在牢狱里说的话,已经被听墙角的下人转告,尽落入他的耳中。
他一面感慨女儿懂事,总算体谅他的用苦之心了,一面与身边男子道别。
待一道走出知县府的大门,柳绮玉挽着柳云生的手臂,大步跨上马车,好奇地瞅一眼那年轻男子的背影,问:“那就是新来的知县老爷?”
柳云生看来极其满意这位知县,一路上没少夸人家后生可畏,前途无量。
柳绮玉听了,心里直冒酸水,想怎么也没见你夸夸苏宴,他可是你亲女婿呢?
耳朵听得长老茧,柳绮玉躲开柳云生,坐到对面,观赏窗外景色。
望着那飘飞的落叶,柳绮玉心里染了点秋愁。
正惆怅着,就听柳云生问:“还想着苏宴呢?这人都走两个月了,你瞧瞧他回来找你了吗?”
柳绮玉回头嗔他一眼,对上他那一副神情,不知怎的,反驳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打鼓,她扪心自问对苏宴是放一百个心的,可苏宴迟迟不归,让她不得不产生一丝不安。
一时盼望他早日收到她寄出去的信,一时又纠结,不想让他看到信中,她以为自己怀了孕的乌龙。
柳绮玉托腮问:“爹,从江南到西北,最快多久能到?”
“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柳云生冷哼,“把你那心思给我收收,等回到京城,就把你的亲事给结了。”
柳绮玉不耐烦,换了个话头,问:“爹,你出来笑得那么乐呵,和县长大人谈得什么?”
一说起这个,柳云生就来精神。
像是做贼做惯了,明明是在马车上,他也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一下,随后才把柳绮玉拉到身边,伸出五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柳绮玉不懂:“什么意思?”
柳云生激动地抖了抖手掌,活像那是金灿灿的元宝,道:“爹今天来县府,走个过场,坐了一下,就赚了这么多银子。”m.xiumb.com
柳绮玉望着那五根手指,阳光透过指尖的细缝照进来。
她眨了眨眼,侧过身躲开刺眼的夕阳,问:“五十两?”
得到的是不屑的回答:“什么五十两,是五万两!”
这会可轮到柳绮玉吃惊了。
她压低声音,眼睛瞄向车帘外,捂着嘴,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往外冒:“你怎么得来的银子?谁给你的,是县长老爷?那你们这不是贿公行赂吗?你答应他什么好处了?”
无外乎是柳云生回京后,帮县长在老皇帝面前美言几句,柳绮玉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谁想柳云生一脸得意,道:“浑说八道!爹做的这是为国为民的事,怎么能算贿公行赂呢?”
柳云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向来鬼话连篇,柳绮玉一个字都不信。
她语气里带着怒气:“你到底答应人家什么了?”
若再闹出四五年前,柳云生赌博被打、还不起钱跑路一事,柳绮玉真不想再认这个爹了。
可柳云生这个人,就像是一团迷雾,你永远不知道他身上藏着多少惊喜。
柳云生鸣然自得地道:“瞧把你这孩子吓得猴急的!也不是啥大事,就是爹答应县长大人,让他打着我的由头,跟百姓多收点粮税,在翰州城郊外建造一座高台,来作法祈求天降谷雨。”
柳绮玉一听这话,抚着心口,险些晕过去!
柳云生居然在西北,也不忘干这种劳民伤财的缺德事!
真让这高台建成了,那还不得按照书中发展,落得个人头落地、尸首分离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结束西北的事情应该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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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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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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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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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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