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拾起册子,站在她面前,问:“这是什么?”
简直想骂他厚颜无耻,他都看到里面了,竟然还反过来问她是什么?
柳绮玉搪塞一句:“你都不知道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
说谎话时,对上男人上下打量的目光,他眼神莫测,柳绮玉尴尬极了。
苏宴翻了几页:“柳绮玉,小瞧你了,居然偷偷看辟火图。”
柳绮玉耳畔飞上红色,懒得和他解释,手一抬,就要去抢小册子。
“你把它还我!”
握着她腰的手一紧,苏宴将柳绮玉拉到身前,她望着自己一双眼睛含着春水,泪痕还坠在脸上......
之前因为她擅作主张要毒荣虎,苏宴胸中生起的怒火,暂时熄灭了一二分。
但该摆的脸色还是得摆的。
苏宴冷着声音:“辟火图这种东西,是你一个姑娘该看的吗?”
柳绮玉抢不到,一双哭的双红彤彤的眼睛瞪着他,心里一团火:“什么辟火图,我不懂!”
苏宴怕她回去后又要生事端,也不急着放她走,慢悠悠道:“不懂,那我与你讲,辟火图,就是说天上一位神女,长得仙姿玉色,可性子暴躁,一发怒,便会引起天下大火。”
柳绮玉没认真听。
苏宴轻轻扳过她下巴,不许她乱张望,继续道:“和你说事。凡人畏惧神女,就往家中柜子里放一些春.宫图,每每神女来,看到这些画面,就会羞赧离去,便避免了失火,所以才叫辟火图。”
柳绮玉当他王八嘴里念经呢,怕被过往来吃酒的村民瞧见,心里紧张,不停地推他。
苏宴松开她下巴,将那小册子抖了抖,道:“我看你性子与那神女有七八分相似,怎么看了这册子,还与我乱发脾气,不应该红着脸逃走?”
柳绮玉愣了一瞬,总算反应过来苏宴念叨半天在说什么了呢。
她心里气的不要不要的,直呼他名字:“苏宴,我看什么还要你管?”
苏宴是真想堵住她那小嘴,皱眉讽了一句:“这辟火图,你一个人看有什么用?”
论口舌,柳绮玉哪里是探花郎的对手。
她反驳不得,反倒被苏宴这句荤话弄得面红,琼鼻哼气:“谁说我一个人看?”
苏宴挑眉:“你和谁看?”
当然是喜儿!
不过男人话音落地,柳绮玉抬头,就看见斜对面转角处,竟出现了个沈玄!
他喝了点酒,鼻子微红,和同村的少年们勾肩搭背走在一块儿。
沈玄正在话头上,余光一扫,柱子后有男女抱在一块,没当回事,片刻后,再定睛一瞧,柳绮玉竟然从那里跑了出来。
她伸手挎过沈玄的胳膊,道:“玄哥哥!”
小姑娘叫的又甜又软,回眸巧笑,不止沈玄,那帮少年也看的晃了眼,顿时起哄声一片,连声喊:“沈玄你小媳妇来了!”
“小嫂子,小嫂子!”
沈玄厉声喝斥:“别乱喊!”
沈玄扭头,柔声道:“玉儿妹妹,你不去陪喜儿,怎么在这里?你......刚才是在和谁在说话?”
柳绮玉笑了笑,没回答。
沈玄心里止不住好奇,往柱子那看去,没瞧见人影,正要转过头。
一个玄袍束冠的男子走了出来。
苏宴神情冷峻,直直看着沈玄。
沈玄自然也看到了他,大为吃惊,难道刚和玉儿妹妹抱一块说话的是苏宴?
还是他沈玄喝醉酒,看错人了?
没等他与苏宴抱拳行礼,柳绮玉已拉过沈玄的胳膊,与他往外走去,“玄哥哥,我有个东西要与你一起看。”
她故意咬重“一起”看,还飞了一个娇媚的眼波,指着自己怀里抢来的小册子。
沈玄也不过血气方刚的少年,哪里经得住柳绮玉这般撩拨示好?
他心里晕乎乎的,瞬间便忘了苏宴怎么在这里,一口答应,转头看向那帮望着自己的少年,道:“你们不许跟来,我与玉儿妹妹聊事!”
一说完,沈玄就迫不及待拉着柳绮玉的手,飞奔出院子。
柳绮玉提起裙角,听到苏宴在背后冷冷的一句“柳绮玉,回来”,她脚下步子停都没停。
活该!
骂了她,还想她和他好好说话,做梦呢!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他见一面!
苏宴看着柳绮玉红裙泥金,发髻上朱钗华光流丽,和沈玄勾勾搭搭时,暗送秋波,一笑百媚丛生,苏宴顿时胸口气血上涌。
他闭着眼,脸色苍白,一口腥甜卡在喉咙里。
谭影走上来,道:“世子,你就算担心柳姑娘,可也得注意身上的旧伤啊!”
苏宴浓黑的睫毛覆在眼帘下,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魔怔了?
她和她的玄哥哥青梅竹马,轮不到他一个外人去横生一脚破坏感情。
苏宴给谭影使了个眼色。
谭影唯唯诺诺,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回来,道:“世子,马已备好,我们可是现在要走?要不等等柳姑娘......”
苏宴睥睨着他。
谭影打了个哆嗦,埋头想你和柳姑娘吵架,不敢上去和她横,怎么反倒把脾气发到我身上?
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可才迈开步子,天边乌云即刻压下,闷雷嗡嗡,劈开金色口子。
山雨欲来之势,红幡在空中招摇。
苏宴皱眉,想起柳绮玉怕雷,上一次雷雨天,她就跟个受伤的小兔子,害怕地蜷缩进被窝里,和他说话都哭哭啼啼的,他一时脚步有点迟疑。
大雨倾盆如注,弥漫整个山谷。
谭影撑起伞,抖抖伞上雨珠,问:“世子,走还是不走?”
苏宴走下台阶,穿行雨幕之间,气质高雅,一派风流。
他轻轻道:“走吧。”
柳绮玉与沈玄跑得气喘吁吁,不知不觉绕出了钱家老宅。
四下草丛灌木,蝉鸣聒噪,天色慢慢暗淡,灯火幽幽。
沈玄笑着道:“玉儿妹妹,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其实奔跑时,风无意间吹开小册子,他忍不住悄悄觑一眼那小册子。
不看还好,这一看险些让沈玄跌下陡坡,将小命送走。
他常年混迹在营中,光粗话就听过大老爷们说过不少,柳绮玉那册子上的东西,沈玄一看,就明白了大概
这么私密的东西,玉儿妹妹竟然喊她一起看,那她心里是不是也有他?
望着粉如桃花的面容,只觉闭月羞花这个词怕是为她专门而造的,不然怎会有清风吹过,飘来一块乌云,将那皎洁的月儿遮蔽住呢?
少年发怔,手握住了柳绮玉的手腕。
“玉儿妹妹......”
他想说,下个月他就要随校尉去嘉峪关守边了,到时候便可风风光光娶她,带她去县城,买个小宅子,过平安顺遂的一生。
“妹妹,你,你愿不愿意嫁给......”
这一刹那,一道霹雳滚过头顶,柳绮玉好似被劈中魂魄一般,手上的小册子滚路到脚下草地。
等冷冰冰的雨打在脸上,回魂了,柳绮玉才记得今夕何夕,弯腰去拾,全然没听见沈玄刚才的问题。
狂风猛地吹来,将小册子席卷到风中,顷刻便不见踪迹。
沈玄跑着去追,被柳绮玉叫住。
她被狂风吹得脚下不稳,一绺长发在风中散乱飞扬,“别找了,没事的,我们先回去!”
沈玄点头,艰难地走在草丛里:“好!过来!”
他手护在她头上,高高地身躯替她挡了斜倾的暴雨。
二人逆着风,一步一步,踩在湿滑的草丛中。
一进屋子,衣衫湿了一小片,钱家跑腿的见着他们,让来搭把手。
她把手上一盘菜交给柳绮玉,指着角落里一处桌子,道:“忙不过来了,那边菜还没上,先把这盘馕条子送过去。”
柳绮玉点头答应,走路时,湿漉漉的裙子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段。
那桌上推杯换盏喝的烂醉的几个村汉,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柳绮玉走来,皆为惊艳。
尤其是她腰臀那块的轮廓,在灯光火烛的照下,朦朦胧胧,更显妖娆。
村汉相互对视一眼,皆生出了一些龌龊心思。
娇花谁都想占为己有,但让他们把心思摆到明面上,也不谁都敢做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用赤.裸裸打探的目光。
混浊酒气伴随着口哨声,柳绮玉苦恼的厉害,握着盘子的手微微发白,“哐当”盘子一放下,便要转身离开。
熟料当中一汉子拍案而起,醉醺醺地跑过来,晃着柳绮玉肩膀。
柳绮玉皱眉去推他的手,那汉子指着桌上盘子,“你什么意思,大喜的日子,把火气撒我们身上呢!”
柳绮玉扣着桌子边缘,“你把你手拿开!”
周围几个村汉,在这个村汉行为的鼓动下,都有些蠢蠢欲动,站起身来。
柳绮玉深吸一口气,捞起桌上一个瓷碗,用力往地上一摔,碎片飞溅。
这声巨大,引得屋内众人回头。
柳绮玉手心握住一块尖利碎片,指着他,扬高声音:“我与新娘家里有亲!再不松开你的脏手,我就叫钱老爷来了!”
那汉子虽然醉着,一听到“钱老爷”,立马撒开了手。
只是嘴上还得逞上两句:“小丫头,万人骑的货色!”
这话瞬间引起了另一边桌上人的不满,柳绮玉还没看清,就见一碟子飞来,瞬间将那汉子砸的头破血流!
汉子摇摇晃晃几步,倒在桌子上,血水噗噗流出。
柳绮玉捂住嘴巴,心跳飞快,好半天,才想起差人去找孙大娘。
接着,她慢慢转头,看向碟子飞来的方向。
堂内最中央那桌上,坐着一位年轻男子,容色端庄,眉清目秀,衣服上绣着一株梅,摇了摇手上的折扇,便慢慢踱步走过来。
她望着柳绮玉的眼色有点复杂,招了招手,身后出现四五个手下,飞快的将那半死的汉子抬起,扔到了外面。
堂内人诧异,面面相觑。
这位打哪儿来的?
身气度比起之前到来的苏宴,竟分毫不差?
孙大娘听到动静,跑进一看,大惊失色,这尊大佛怎么还在这?
他亲自来送礼,已经出乎钱家人的意料,居然还在宴席上留了一会,为柳绮玉大打出手?
想起关于此人的传言,孙大娘忙拉着柳绮玉:“还不快谢谢县长老爷家的公子?”
听到面前人的身份,柳绮玉微微一震,学着孙大娘,像模像样行了一个礼。
“谢谢钱公子。”
钱元梅将扇子唰的收起,脸上七分笑意:“柳姑娘客气,举手之劳,我看不下去这帮混子,才出手相助了一下。”
他扶她起身,手无意间摸上她光滑的柔荑。
柳绮玉下意识一缩,对方已先收回手,道:“唐突柳姑娘了。”
柳绮玉回了一个微笑,表示无事,心里却说不出哪里古怪。
这位钱公子……
他和孙大娘说话时,彬彬有礼,脸上带笑,余光却好像总往她身上溜。
柳绮玉抛出心中疑惑:“钱公子怎知……我姓柳?”
“这个,”钱元梅指了指身后桌子,道,“是这两位姑娘告诉我的。”
柳绮玉顺他手指,就见青梅和香云一左一右地坐在钱元梅刚刚所在的座位两侧。
看到柳绮玉,香云脸上恨色一闪,手上的帕子都绞断了。
动动脚指头也能猜到,这二人凑到一块,准没好事。
柳绮玉心里提防。
不一会,钱元梅那些手下回来,报了句:“公子,刚刚闹事的汉子已丢出去了。”
钱元梅满意地颔首,扇子指着围成一圈的手下,道:“干的不错,回去有赏!”
“多谢公子!”
钱元梅转首,朝孙大娘还有屋内人道别。
一个县老爷家公子,这么接平易近人地与一群村民周络,实在匪夷所思。
念在这位公子出手帮她解围,柳绮玉便随孙大娘一同出去送他一程
可一转身,就觉一双男子的手把住了她的腰。
柳绮玉指甲握紧门框。
那双手顺着往下,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柳绮玉一巴掌就要扇上去,抬头,却看见孙大娘拼命摇头,示意她千万不能叫,柳绮玉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他摸上她手时,柳绮玉真忍不住了,转身背靠在门框上。
就见钱元梅舔了舔舌头:“柳姑娘真乃绝色,我这摸了下,都舍不得迈开脚了……”
柳绮玉扭头要走,被钱元梅的人拦住。
钱元梅恬着脸凑过来,道:“你今晚若是找不到汉子,不如和我回县里,我给你安置个屋子,就我家后院,那间最靠我厢房的屋子,行不?”
柳绮玉摇头:“不用!”
她手上还握着一片碎片,钱元梅再敢过来一步,她就戳进他眼睛里。
“真是傻丫头,跟爷回去做姨娘都不要?穿金戴银,肚子呢再争点气,以后把你扶正做少奶奶!”
在这里,做了妾室可没有扶正的先例,钱元梅随口说说,糊弄糊弄这没见识的小村姑罢了。
毕竟做少奶奶的诱惑可是巨大,他不信柳绮玉能抵挡着住。
他都看到柳绮玉张口,准备答应他了。
可孙大娘这不识相的老妇,竟挡在柳绮玉跟前,道:“钱公子不可不可!柳绮玉已经定过亲了啊!”
这嗓门极大,就是要全屋里人听见。
钱元梅真想骂骂这老妇,因为姑父赵良德玩死小妾,闹得满城风雨,钱元梅的爹最近训诫他不许太放肆。
这老妇吵这么大声,为那般?
“孙大娘,我与柳姑娘说话,轮得到你……”
“那我呢!”
沈玄从外头走来,拽着钱元梅后领口,将人往后一扔。
钱元梅脚一崴,摔下台阶,就要跌倒,被那帮手下接住。
几个汉子卷袖口,指着面带怒色的沈玄:“钱公子也敢打?”
沈玄认得来人,一时拳头软了一半。
钱元梅捡起扇子,摇了摇,对自己手下道:“停住!”
这沈玄虽说是军营里养马的低等武散官,但到底有个官位在。
钱元梅看他走过去低声安慰柳绮玉,轻轻一笑:“看来孙大娘说柳姑娘定了婚,那未婚夫就是你啊!既如此,那我便不夺人所爱了!”
钱元梅转身,抖了抖身上衣衫,快步走出院子。
身后手下连忙跟上:“少爷,真不要那柳姑娘了?”
钱元梅嘴角弧度诡谲,转身出门,瞥了柳绮玉一眼,道:“爷要一个女人还不容易,等着,我们晚点再走。”
屋内,柳绮玉回忆刚刚被羞辱时的场景,一股恶水在心里翻转。
没料到钱元梅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孙大娘仍是心惊胆战,轻轻地拍柳绮玉肩膀,道:“好孩子,别怕。”
柳绮玉泪水夺眶而出,抱住孙大娘,头埋在她肩上,道:“大娘……”
孙大娘恨死钱元梅,悄声道:“这小畜生养了好几房小妾,把家里闹的乌烟瘴气,他还有脸说要纳你!别怕,他要是不死心,还打你的主意,大娘撑着一口气,也要上衙门给你讨个公道!”
喜儿大喜之日闹出血光,实在不像话。
柳绮玉擦泪,嘴角牵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孙大娘忙去吧,不用管我。”
孙大娘心疼,又实实在在抽不开身,道:“今夜你别回去了,就待在这里,垭口上有几间干净屋子,拾掇拾掇能住人,你先去休息,大娘忙完就去找你一起睡。”
雨湿路滑,赶路危险。
惧意涌上头,柳绮玉拉着一旁的沈玄袖口,道:“你送我去。”
沈玄答应,撑开伞,与她一道儿走向山垭口。
垭口上屋子里闷热潮湿。
雨水刷刷从屋檐瓦楞上冲下,飞泻在泥泞坑坑洼洼的土地上。
风吹得窗户哐哐晃动,沈玄走过去,将窗子拉回,锁上插销。
雨声小下去一半,暴风仍旧如恶鬼拉扯窗门。
沈玄回头,看抱膝坐在床上的柳绮玉。
湿冷的衣衫穿在她身上这么久,若受凉染了风寒,落下病可不好了。
沈玄替她着想,道:“玉儿妹妹,哥哥去帮你取件干净衣服来,你在这里等我。”
雷从头顶天空滚过,柳绮玉听那嗡鸣声,闭眼捂住耳朵。
半天得不到回话,沈玄又陪她坐了会,拿起伞,嘱托一句关好门,转身走进雨中。
柳绮玉嘴唇发抖,吸了吸鼻子,头靠在床头,昏昏沉沉地想睡一觉,可每次一阖目,都有一道闷雷闪过,“轰隆隆”,一遍又一遍拨弄她脑中的神经。
柳绮玉整颗心悬到了悬崖上。
她起身给自己找点事情干,转移注意力。
刚拿起一块布,擦拭落灰的椅子,门响了起来。
“咚咚”
时短时长,忽急促,忽平缓。
柳绮玉走到门边,将堵住木门的桌子推开一点点,道:“玄哥哥,你回来啦?”
敲门声一顿。
柳绮玉脸上嘴角扬起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了,她开始莫名地恐慌。
他怎么不喊她玉儿妹妹?他在外面敲那么久做甚?
他……是谁?
“嘎吱”,门推开一个细缝。
电光在屋外一闪而过,照在那人的脸上。
柳绮玉看清楚了,脑中那根弦“铮”的一下彻底崩断了,那不是沈玄。
而是比沈玄魁梧上一倍的荣虎!
柳绮玉浑身血液倒流,奋力去压那扇木门!
门那头人掌力巨大,一掌劈开木门,雨噼里啪啦冲进屋来!
月色笼罩着她,她肌肤泛着一层柔和的白光,披肩乌发沾湿水气,丰盈窈窕,犹如山间水涧里化成的妖精。
十七岁的姑娘,妖冶的面容夺魂摄魄,身量发育的这般好,再不将生米煮成熟饭,日后岂非招来更多男人
荣虎重重的步伐,一步步靠近。
再一道雷光照亮屋子,柳绮玉后退,大叫:“救命”
声音才叫出口,一把泛着亮光的匕首,就从荣虎腰间拔出,抵上了她的脸颊。
匕首锋利无比,削落垂下的一绺发丝。
柳绮玉吓得立马侧开脸,摔在了床上,撑起身子要逃。
荣虎望着她的眸子幽绿如恶狼,一把捂住了柳绮玉的嘴唇。
“唔唔……”
柳绮玉惶惶落泪,声音掩盖在磅礴大雨之中。
沈玄走在路上,将衣裙护在胸口,不让雨水打湿,心里忐忑,也不知自己挑来的这件,合不合柳绮玉心意。
他身上湿透了,加快脚下步子,一踩鞋子里全是水。
走上山坡,看见自己出来的那一间低矮的屋子,门竟然没关紧,被狂风吹的摇摇欲坠。
不安的浪潮一浪接一浪拍来,跑到近处,在见到屋外站了好几个男人时,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
手中罗红色裙子落地,被践踏在脚下。
沈玄夺门而入,看到钱元梅悠悠然坐在床榻上,他愤怒的眼眶快要瞪裂,一拳便往坐在钱元梅脸上砸去。
他手冰凉的厉害,招招击中要害,须臾间,身下人便被砸的眼眶出血。
“柳绮玉人呢!”
嘶吼的火苗从喉咙里迸出,沈玄骨节也破了皮,一遍遍问:“她人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钱元梅只觉昏天黑地,一口一口吐着血,床也跟着颤抖,嘴里叫道:“来人……”
他那些手下跑过来,要缚住沈玄,少年犹如困兽,几个人拖斗拖不住。
他甩开他们的手,死死掐着钱元梅脖子:“我问你,她在哪儿?”
钱元梅脚在床上乱蹬,口中空气越来越稀薄,粗着脖子道:“我也不知……我一来,屋子里就没人影了……”
沈玄又抡了几下拳头,扔开他,往外头奔去。
钱元梅大口大口穿着粗气,眼睛里血水滚烫,眼肉如同被烈火炙烤。
眼前一片血红,手在床上乱抓,摸到一个咯手的东西,他将玉兰花耳珰扔在地上,怒道:“狗杂种,敢打我,来人,去找钱家家主来,我要把这杂种腿给打烂了!”
那蓄着络绎胡的手下,手忙脚乱捡起耳珰,就往钱家宅子跑去。
一路暴雨滂沱,快到子时,山里黑黢黢,看不到半点光亮。
冷不防转过弯,撞到一个人。
那手下抬头,才看发现面前屋檐下立了一群散了酒席,正在等雨小的村民。
当中有一人站在灯火下,水汽与夜雾包围里,年轻的男子五官如画,琳琅如珠玉。
络绎胡一眼认出那是前几日县老爷设宴,被当上宾的供着的苏宴。
他走上去,作了个揖,“苏里长。”
苏宴淡淡“嗯”了一声,错身而过。
在看见络绎胡手上的耳珰轻轻晃了下,他皱眉道:“停下。”
络绎胡回头:“苏大人有事?”
苏宴道:“你手上的东西哪里来的?”
络绎胡气喘吁吁,赶忙把适才发生了何事说与他听。
最后道他得去见钱老爷,让他找个村大夫来,给钱元梅治眼睛。
苏宴听了后,疑惑问道:“柳绮玉不见了?”
“是不见了!我们少爷去,人就不在了!屋子里柜子桌儿椅子全倒了,公子还差人四处找,谁想沈玄一进来,见不着柳姑娘,就将公子打了一顿!”
苏宴脸上温和的神情一下变得冷沉。
钱元梅私生活放浪,大晚上去找柳绮玉,能有何好事?
看络绎胡面色火烧火燎,衣服上沾了血迹,苏宴沉默半刻,道:“你带我去那屋子。”
不等络绎胡回答,苏宴便朝他点了点头,大步流星,走向漆黑一片的山林里。
他心里难得恼怒,想柳绮玉净会给他惹事。
她自己不晓得长个心眼吗,一个人也敢待在那屋子里?
叫豺狼虎豹叼了去,他现在不得去给她收尸?
一路上,络绎不绝地村民,被暴雨冲没了房屋,正从山上跑下来。
“世子!”
谭影伞撑过头顶,望着滚滚生烟的山坡,急道:“去不得!现在雨下的这么大,您等雨停了再……”
雷鸣阵阵,山石滚滚。
苏宴一人逆行而上,摩肩接踵与众人擦身而过。
几绺湿发贴在额上,他如寒冰般的眼睛眺望远方,衣摆在风中飞扬。
从垭口到半山腰,从草丛到树林,没有发现任何她留下的痕迹。
那只玉兰花耳坠握在手里,刺痛了手心。
他开口,声音已是沙哑:“绮玉,柳绮玉……”
这一刻,他心生埋怨,想自己若是傍晚时分,下一点狠心,拦住不许她走,事态何以发展到这个地步?
又或者那天晚上就不该与她争吵,否则今日他特地来找她,她一双眼睛望着他,只会溢出藏不住的喜悦,哪里会写满抗拒?
“世子!”
谭影又跟了过来,“石流要滚下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您这样找柳姑娘得找到什么时候啊,她……说不定已经下山了!”
苏宴推开他胳膊,继续沿山道上山,“她不会走的。”
他也不敢走。
谭影急得跺脚,道:“那您去左边,我去右边看看。”
风声如猎,黑夜无尽,衬得苏宴背影清瘦单薄,他在拼命敛着自己的情绪。
他心乱糟糟的,一时怕雷声这么大,她会不会哭的连路都不敢走了?
一时又想自己为何要来找她,她都扇他巴掌让他滚了,他到底哪里放不下她?
想她高兴时,撒娇时,羞怒时,喊她苏大人时,那些明媚的,灵动的,嗔怒的……若因为他一走了之,都如无边萧萧落木,全都泯灭在此夜,他怎会原谅自己?
她一身缺点,可他没有说,他是爱极了那些缺点。
苏宴认命似地自嘲一声,长身走出树林,略一垂眸,却见掉在树下草丛间的一只玉兰花耳珰,幽幽静静的,发着淡淡的光。
苏宴眉间神色一动,垂于身侧的手,立刻将耳珰捡起。
是他亲手挑的,怎可能认错?
他俯下身,四处环顾只见树林昏暗如晦。
他再次唤她的名字:“柳绮玉”
泼瓢般的雨哗啦啦还在下着,闷雷时不时滚动。
这声雷一过,苏宴就听远处草丛间,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他目力极好,踏着枯枝败叶,一步步从黑暗中走过来,低头时,看到那掩盖在草丛之下的小山洞口,一道蜿蜒的血迹缓缓流出。
苏宴心一跳,拨开草丛,就见荣虎躺在草地上,浑身是血。
石块将他头砸破,血顺着额头两侧流下,顷刻便被大雨水冲干净。Χiυmъ.cοΜ
他没能合上的眼睛积满了雨珠,左手死死握着一只赤.裸的脚踝。
苏宴呼吸一滞,顺着脚踝向上看,那只修长玉白的小腿绷得笔直,沾了点土,还有血印与淤青,正瑟瑟颤抖,暴露在雨里。
柳绮玉倚在石壁上,看见苏宴,忍不住就哭出声来。
她向他伸出手臂,让他抱住自己,凄凄地哭道:“你怎么才来啊.....”
苏宴心倏忽一痛,在这一瞬间,便感受到了她方才独自在这的彷徨与无助,他将她从地上捞起,一下搂入怀里。
雷声与雨声交融在一起,柳绮玉哽咽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从屋子里跑出来后,荣虎就在后面追,可我脚之前被狗咬受了伤,跑不过他,他把我扑到草丛里,要脱我衣服......”
她双耳空空,头上发饰簪子全都不见了,只一身红裙,抬起盈盈水目,将那样的话说出口。
苏宴听得爱怜之意涌出胸口,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拦腰将她拥近自己。
“玉儿,我来晚了......”
柳绮玉埋在他怀里痛哭,背后是嶙峋不平的山壁,她口中呼出来的雾气,绕上了他的脖颈。
她明明知道不该靠近他,他不是个好人,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
在她绝望地缩在山洞的时候,心里一遍遍祈求的,是苏宴能来救她。
现在苏宴果然来了。
她该怎么办啊,她觉得他心里是有她的,他对她是有一丝眷恋的,她死灰滚烫,就快要复燃了。
苏宴手托着她的头,轻轻抬起来,他那双桃花眼里,映出她柔妍的面颊,柳绮玉眸色微动,搂住他的脖子。
男人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的唇轻轻落下。
他与她在暴雨中拥吻。
天地间只听得见雨落下的声音,只闻得对方的呼吸声,所有无名的情愫全都融进缠绵悱恻的吻中。
她身子实在冰凉,触碰到男人体温,便想要化入他的身体里。
她去抱他的腰,被他压在山壁上,隔着薄薄的衣衫,雨滴滑过,与他靠的严丝合缝。
唇与唇相贴,辗转厮磨,雨丝落入相贴的唇瓣,如同在水中一般。
她被攫取张开了唇,舌滑入口中,闻到他衣袖间熏香,口腔里都是彼此的气息,这样忘情而热烈的吻,难舍难分。
爱意渐浓,渐渐地喘息有点急。
也感觉到压着她的苏宴呼吸重了起来。
苏宴轻轻的吮吸,松开她的唇,柳绮玉仰头,长长的呼吸,锁骨处都积了一汪水,身子一抖,便滑入衣服里。
她目中湿润,他伸出一只手擦去她眼角的泪,问:“哭什么?”
柳绮玉摇摇头,望着漆黑的天空。
她好像真的沉下去,陷进去了......
苏宴唇描绘她唇的形状,又贴了上来,与她交换呼吸,他发冠早已散乱,只换了一根青色的发带束发,与她乌黑的发,在风中雨中交缠......
到最后,柳绮玉脸泛上了红潮,娇嫩的唇也染上了他的温度,手放在他两颊边,看他皮肤流动的光晶莹如玉,她轻轻拉过他的脸,主动回应他。
苏宴勾唇笑了下。
柳绮玉每吻一次,都得到他亲昵地蹭她鼻尖,唤她一声“玉儿”。
呼吸滚烫,灼烧了周围的雨,她与他紧紧的相拥,他们的世界只有对方......
吻了许久,柳绮玉才被他从山壁上放下来。
苏宴将外衫脱下,罩在了她衣服的外面,从后抱着她腰,俯下身了个结,遮住了那些难言的曲线。
看着小姑娘雪白的容颜,又亲了下脸颊,才走到一边,去处理荣虎的尸体。
荣虎头上的坑,是被泥石砸到的,虽不至死,但足以给柳绮玉争取到时间,她乘着荣虎倒地,搬起那块石头又重重朝他的头砸了好几下,等荣虎咽了气,才敢撒手。
天上暴雨渐小下去,细细密密。
苏宴将荣虎踢下山崖,望着那一高大的身躯化为泥丸,消失在眼前,才拉着柳绮玉的手,往山下走去。
谭影早在树林外等候二人多时,远远窥见他们的动作神情,竟也难掩激动,跟着脸了红。
苏宴睨着他。
谭影咳嗽一声,垂下头,走在后面替他们撑伞,又觉不对,自己属实太多余,便把伞交到了苏宴手里,道:“我先下山,替您二人收拾间屋子出来。”
苏宴颔首同意。
柳绮玉一愣,望着苏宴,这是何意思......
他将伞往她哪里倾了点,道:“玉儿,我今夜有一些话与你说。”
柳绮玉垂下眸,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从适才情难自已的亲吻中抽离出来,回到现实,再回想起之前种种,既知道苏宴没有娶她的可能,心里那一丝燃起的死灰,又快要被冷水浇灭了
好半天,柳绮玉才道:“苏大人,今天太晚了,不行。”
叫的是苏大人,却再没有从前那般甜甜的感觉。
还在生他的气。
苏宴不急着逼她,只揽过她的肩,道:“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柳绮玉眉头蹙起,却听苏宴在他耳边,道:“玉儿,今夜雨这般大,是我冒着泥石上山救的你。”
她自然晓得,很是感动,所以心里气消了大半,可这并不意味着要与他恢复到之前那般暧昧的关系。
除了暧昧,什么也没有。
柳绮玉面上一笑,扬起唇角:“那等几天吧,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我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苏宴哪里瞧不出柳绮玉在敷衍他?
前几日与她冷战,就察觉出她私下的小动作,知她攒了不少银子,是在谋划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是要离开西北。
苏宴眸中神色一沉,道:“好,那后天呢,那时总该方便了吧?”
再推下去,恐惹了他不耐烦。柳绮玉嗯嗯答应了。
可一下山,便听得钱氏老宅里一片哭嚎声,叫骂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柳绮玉一惊,松开苏宴的手,跑进了院子。
院子里人见到她来,空气凝固了一瞬,在看到她身上披着另一个男人衣裳时,窃窃私语转变成了大声的交谈。
院子中央,来福嫂嫂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一双哭肿了的眼睛好比杏仁,哭嚎道:“我不活了!”
柳绮玉揪紧了心,跑过去扶她,问:“嫂嫂,怎么了?”
听到柳绮玉的声音,来福嫂嫂停下抽泣,死死盯着她,忽然站起来,道:“绮玉啊,我家玄哥待你不薄,可你怎么对他的?你知道他现在去哪儿了吗!”
她目光渗人,凄厉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
柳绮玉心里茫然,转向问一旁的孙大娘,“大娘,这怎么回事?来福嫂嫂说这样的话什么意思......沈玄,他人呢?不是回来帮我拿衣服的吗?”
柳绮玉四顾,院子里根本见不着沈玄人影。
孙大娘摇了摇头,拍着手,一副急切又无奈的样子:“绮玉,玄哥儿和钱公子打架,被他手下打断腿了!”
柳绮玉睁大眼:“打断腿?”
“岂止是打断腿!”
来福嫂嫂泪水覆面,“他伤了钱公子的一只右睛,被带回县里。钱公子的人来说,说十日后不交出一千两银子,就要把玄哥儿押进牢房!”
柳绮玉指尖颤抖。
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若进了牢房,一辈子可就毁了!
她怎能看着沈玄白白为她丢了前程,忙问:“可有解决的办法?”
“绮玉,你是个好孩子,嫂嫂知道......”
来福嫂嫂擦干涕泪,“可这事因你而起,你家不是有点薄产了吗,嫂嫂求你,救救玄哥儿,好不好?”
“他腿断了,你和他从小青梅竹马,会嫁给他,帮他的,对吗?”
柳绮玉僵在原地,回头望着站在门边,与她对视的苏宴。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评论,发红包
今天还有一更,晚12点前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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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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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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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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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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