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绮玉平静道:“我既然敢说,自然是有底气的,该纳的粮我一分不会少。”
“好!”
柳全眼睛一转,这柳绮玉好面子,不肯在他面前低头,他心里不满许久。
今天便借这个机会好好挫挫她的脊梁骨。
毕竟天下可再没有比将人的尊严践踏在脚下,更痛快的事情了。
他倨傲道:“柳绮玉,你家欠了四五年粮,我也不要多少,你今天但凡能交上三十升,我柳全就跪下来叫你祖宗,但若交不了......”
他话锋陡然狠厉:“我等会就把你绑了送到二狗家!”
柳绮玉微怔,没料到柳全把赌注开的这么大。
但她也真想看看柳全颜面扫地,喊她祖宗的样子,便道:“可以。”
一边的沈玄闻言,大失所色,一把拉过柳绮玉,急道:“不可!”
沈玄虽然住在外村,但对柳全的威名早有耳闻,知道他是个不好惹的主。柳绮玉与他硬碰硬,是讨不到半点好果子吃的!
沈玄连连摇头,让柳绮玉收回刚才的话,不敢想她若掏不出粮食,会遭遇到什么后果。
另一边,谭影走到苏宴身边,低声问:“世子,柳姑娘这事,帮还是不帮?”
苏宴默了一瞬,道:“再等等。”
柳全凑过来,道:“苏里长,您可别被柳绮玉给骗过去!她说要把粮给你,接下来无非是卖惨博同情,寄希望你看在她家穷困潦倒的份上,能少收她一点粮。”
柳全说这话时,望苏宴一眼,心底没个自信。
连日来他言语暗示想把自己女儿许配给苏宴,威逼利诱的法子用过,恭顺谦卑的态度也用过,可每每都在苏宴这儿,都踢到铁板。
但转念一想,苏宴心气高,连他的女儿都瞧不上,难道还会帮柳绮玉?
村民包围的严严实实,都在低低地议论,望向柳绮玉的目光同情极了
落在柳全手上,她低头认个错,对方兴许还会念在一个村里的,有点旧情,放过她。
可偏落在铁面无私的苏里长手里,只怕柳绮玉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苏宴看向柳绮玉,沉声道:“柳姑娘,三十升粮食你有吗?”
语气冷淡,没有半点感情,好似在与一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说话。
柳绮玉咬紧唇瓣,心里一沉。
她还以为苏宴会站在她这边呢,明明是他说,她给他纳粮,他便帮她挡着柳全......
苏宴垂下眸,看着她那张如玉莹白的脸有些涨红,赌气似地别到一边不理他,他心里叹了口气,语气放柔了些:“柳姑娘有多少粮便纳多少,不够的我来帮你补。”
这话好像一声闷雷,炸的在场人目瞪口呆!
便是柳绮玉也愣神好一会。
柳全率先反应过来,目中满是狐疑,问:“苏里长什么意思?你要替柳绮玉纳粮?哪有里长替百姓纳粮的......”
苏宴轻笑:“我想帮柳姑娘一把,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
朝廷又没规定过不许别人帮忙纳粮!
柳全先是发愣,反应过来后,气的舌头都打结了,恨不能喊人一棍子打了苏宴,可他能吗?
苏宴最近都搭上县老爷了,他柳全一时想要扳倒苏宴,还真需点能耐。
他摸着激烈跳动的心口,半天,忽然讥笑:“我懂了,苏里长,你帮柳绮玉,是打算从我手里接过粮税的管理!可你今天能让柳绮玉一个人纳粮,你能让全村百姓都纳吗?”
擂台都摆上了,谁出丑,谁以后就永远抬不起头,别想在乡里混!
苏宴似笑非笑看着他:“我当然不能,只是柳姑娘要纳,我怎有不收的道理?”
柳全气的牙痒:“你这是......徇私枉法!我们村没有这个先例!”
苏宴失笑:“徇私?我和柳姑娘哪来的私情可以徇?乡里谁人看到过?倒是族长大人,您和荣虎无亲无故,怎么他逼亲抢人,您倒赶来从旁帮腔?你们一个两个都想娶柳姑娘,从头到尾有问过她同意不同意吗?”
苏宴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说完这话,还淡淡地瞥了一眼沈玄。
沈玄一怔,还没与他对视,苏宴已侧开脸,望向站在沈玄身侧的柳绮玉。
苏宴目光倏忽温和了许多,道:“柳姑娘,你回去拿粮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旁人听不出来,可柳绮玉一下明白,他是在说,让你纳便纳,有事我在。
身后追随着众人的目光,柳绮玉长吸一口气,跑进自家窑洞,打开门,走到盛得满满的大缸边,拿起一根根玉米往竹筐里放。
抖一抖,少许叶子和玉米粒,从细缝里掉落。
柳绮玉擦擦脸上汗,走出院子。
众人看到她背了沉甸甸的一筐东西出来,个个屏气凝神。
柳全面色发白,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上的扳指,骨节都快拽断。
他看着盖在筐子上的红布,忽呵道:“故弄玄虚!谁晓得是不是在最里面装了石头,来滥竽充数!快把布掀开!”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往粮食里掺杂石子和烂菜皮,妄想蒙混过关!
柳绮玉冷冷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柳全嘴角扭曲:“柳绮玉,你现在本事大了,翻脸不认人,不记得你爹你娘从前怎么求我的吗!”
他情绪激动,但身子实在阳虚,狠话冲到最后冲不上去,直接破了音。
山谷间回荡那句尖利的“吗”。
哄笑声响起,柳全脸红到脖子,怒视周围,再次破音:“不许笑!”
“笑”
柳绮玉冷哼:“我爹是我爹,我娘是我娘,他们求你与我何干!”
她伸手将红布一掀,将筐子踢倒。
一个个澄黄的玉米咕噜咕噜滚了出来,顷刻间,面前的空地上,便堆出了一座矮山。
一时众人哗然,个个不掩脸上惊讶,目光一齐注视着地上的玉米山。
一眼便知,三十升,只会多不会少!
柳绮玉将红布往看呆了的柳全脸上砸去:“族长大人,睁大您的狗眼好好看看,这里粮食够不够!”
事到如今,早已得罪过柳全,撕破脸就撕破脸!
柳绮玉分毫不惧,捡起一个玉米棒子,问一旁的村民:“族长老爷刚才说,我要是能拿出三十升,他便跪下喊我祖宗,你们听到了没!”
众人不敢作声。
他们当然听到了,可他们能回答吗!
苏宴眸光微微一动,谭影立马领会。
他拔出藏在袖子里半臂长的短剑,拉过刚才笑的最欢的那个村民,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那汉子顿时傻眼:“大人饶命饶命!”
谭影:“别废话,刚才柳全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汉子一抬头,就对上柳全瞪圆碰火的双眼,吓得才要低头说“没”,冰凉的刀刃已经逼上脖肉。
汉子慌里慌张:“听到了,听到了!”
谭影哼了一声,松开汉子的衣领,将他扔到地上。
柳全气的眼前发昏,跑来一脚飞踢上那汉子的头,骂道:“下三滥的杂种,老子让你说话了吗!”
汉子被踢的脑袋嗡嗡,抬头,见柳全的手又往他脸上扇来。
他坐地而起,用力一搡柳全的肩,就将人推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柳全倒在玉米山上,张嘴大口呼气,鲜血从鼻中流下,一抹,黏黏稠稠的,不由大叫一声!
柳全骂道:“王腊子,你敢推我!”
他喘着气,指着从人群外跑进来的几个亲信:“给我绑了王腊子,丢到山里喂野狗去!”
那几个亲信见怪不怪,显然早已熟练此事。
他们拿了麻绳,便将王腊子五花大绑。
王腊子恐慌地看着柳全,腿被用力一踹!
他老母和媳妇奔过来,哭嚎地扯着柳全的人,不让把王辣子带走!
王腊子媳妇转身一看苏宴,扑到他脚下:“里长大人救救我丈夫啊!我肚子里的娃儿不能没爹!”
她肚皮硕大,俨然就要临盆。
柳绮玉回忆以前村里总发生这些事,眉头皱起,于心不忍,悄悄扯了下苏宴袖子,扯完,手指就被他给握住了。
柳绮玉一惊,用力推他胳膊,苏宴侧过脸对谭影道:“把人拦住。”
谭影以前在金吾卫里摸爬过一段时日,是有点武艺在身的,柳全那些半吊子手下,在他眼里就跟秋后的蚂蚱,一摁,便没了生气。
不一会儿,那几个手下便捂肚倒地。
王腊子媳妇回头,磕的头都破了,嘴里道:“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家这辈子都记得......”
柳绮玉终于从苏宴手中抽出了手指头,蹲下去扶那妇人。
那妇人起身,泣不成声,望着那脚边的玉米堆,忽道:“苏大人,您要收粮是不是?我家田靠在山垭口,没被冲掉多少,您若是要可以给你!”
苏宴微微点头。
“那我家今年的粮便纳给你了!等我们回去,就把粮给你抬来!”
柳全听得暴跳如雷,大吼:“你敢!”
王腊子跑过来,将媳妇挡到身后,一口痰吐到柳全脸上:“我呸!岂止是我家敢!你问问,村里哪户没吃过我家的饭?我一招手,他们不得把粮抬出来!”
王腊子老实憨厚,是个惧内的,她媳妇素有乐善好施的美名。
这下,连围观的村民都看不下去了。
刚刚有几个救王腊子,在和柳全的手下交手中,被打破鼻子眼睛的,互相对视一眼,道:“嫂子别怕,我们的粮也交给苏大人!”
这话好似火苗窜入草原,一下便烧红了天。
有那素来苦于柳全淫威的,举起手,道:“我也纳!”
一边有个矮个村妇,眼睛贼溜溜一转,乘慌乱时,将手上的碗往柳全脸上砸去,附和道:“柳全从前可没少苛税,逼我们多缴了多少粮!我倒要看看今年还有哪个蠢货,不把粮纳给苏大人,反倒给柳全!”
“我也纳给苏大人......”
柳全呆呆地坐在地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时辰不到,那些从前跪伏在自己脚下卑微如蝼蚁的村民,便一个个揭竿起义,要把他给推翻了!
他脸上烫的厉害,不知是怒气,还是黏糊糊滚烫的米粥携裹了他的情绪。
同时,一直被安静绑着的荣莲,突然厉声尖叫:“粥溅到我脸上了,烫死我了!”
柳全耳朵都快聋了,一掌扇上荣莲的嘴,怒火中烧:“都怪你!你和你弟弟今天来不找事,会闹成这个鬼样吗!”
荣莲此刻异常亢奋,晃着迷糊糊的脑袋,道:“哈哈哈,柳全,你打我,你之前在床上怎么说的!我要告诉我的好姐妹,你女儿香云,我和她爹胡搞过!”m.xiumb.com
柳全汗涔涔沾湿背心,指着连声骂:“蠢钝浪货!疯妇!你疯了!”
荣莲却嗤的一笑,身子就往柳全身上压去,嘴皮贴他嘴皮。
柳绮玉整个人都惊呆了,就俯瞰着荣莲小鸡啄米似的,叼柳全的嘴皮子。
另一头的荣虎,被谭影拦住,跺脚干着急,一直杀不过来,睁眼看着自己姐姐不顾形象的在地上扭来扭去!
突然!
她那双没被麻绳束紧的双手,一点点探向了柳全的裤腰带!
众人“唔”的一声,别开脸,嫌弃污眼。
柳绮玉慢慢瞪大了眼睛,可眼前却倏忽一黑。
苏宴指节分明的手覆盖上她的眼,他俯身,温和的气息贴在她耳后,道:“他又没有,你看了也白看。”
柳绮玉脸一红,感觉他手轻轻揉着她的眼睛,像在惩罚她差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柳绮玉手肘后捅,那只挡住视线的手便一下拿开,眼前又恢复了明亮。
她心鼓大作,四处张望,心道不好,苏宴这么明目张胆,肯定叫别人看见了。
这实在是柳绮玉当局者迷,他二人刚才身子贴着身子说话不过一瞬,之后便错身,站开了一定的距离。
且众人现在哪有心思关注他们!
全场的目光,在这一时刻,齐齐射向了柳全!
“族长大人,你这......下面怎么没了......”
众目睽睽,那样赤裸打探的眼神,让柳全几欲寻死!
大半辈子还没被人这么羞辱奚落过,柳全丑事被揭,面色发青,额上皱纹拧成一团,奋力将荣莲踹开,火烧火燎地拉起裤腰带,就要往家里跑去!
可不料脚下滚出一个玉米棒,脚一踩,便被绊倒,摔了个大跟头。
他慌忙拿起袖子擦脸上的灰,耳边一阵一阵哄嘲声,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起来。
他闪了腰,喊那些亲信们过来扶他,竟然个个装聋作哑,嫌弃他没人搭理。
在两侧村民不屑的目光里,柳全怒吼:“好啊你们,前几日还族长族长、老爷老爷的叫着,如今倒敢蹬鼻子上我脸了!等我回去养好病,把你们一个个皮给扒了!”
“哟,还想着养好病呢?就这样能好吗?”
谭影:“就是!这么忍气吞声,还是男人吗?”
这可真真戳人心肝了!
柳全瞪谭影一眼,可腰又闪疼了,只能一瘸一拐,慢慢走着这条看似没有尽头的路。
谭影偷乐,没注意到被他制服着的荣虎,乘此机会,一把推开他,往柳绮玉那儿冲去!
柳绮玉一转头,就见荣虎的脸庞倏忽在眼前放大,她倒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玉米棒子,往他头上砸去!
荣虎被打的脸往后一仰,下一刻,苏宴和沈玄便先后挡在了她的身前。
苏宴上前一步,走到荣虎身侧。
荣虎眼神凛然:“苏大人不是答应我让我娶柳绮玉的吗!”
苏宴唇角含着一丝笑,眉梢却是冷色,眺望远方山色片刻后,垂下浓长眼睫:“下次再敢来找柳绮玉试试。”
他声音柔和,和煦多情,荣虎却依稀听见了西北沙场上的号角声如风飞扬,森森白骨成堆。
荣虎一震,却并未应下,一双浓眉凝视着苏宴,而后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他弯腰,将躺在地上疯癫大笑的荣莲抱起,带她离开了此地。
荣虎一走,村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苏宴围绕在中间,连口夸赞:“苏大人,您可真真的青天大老爷啊,这柳全祸害我们村几十年了!”
苏宴微微一笑,等又回答了几个问题,他寻思自己耐心也差不多用光了,便使了个眼色给谭影,将人群不动声色地打发走。
一回头,见沈玄正轻轻拍柳绮玉后背,轻声安慰她:“玉儿妹妹,别怕了,哥哥在呢,我说过会护着你的......”
柳绮玉朝他展颜一笑。
她踮起脚尖,手在衣服上反复擦拭好几次,才抬手帮沈玄捂着眼睛,然后撅起嫣红的小嘴,呼呼吹了几口气
她问:“玄哥哥,还疼不疼了?我们赶快进院子吧,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那样子实在娇俏的过分,若是平时苏宴见了一定会笑着夸赞一番,但他现在眸色深沉,哪里笑的出来?
她居然邀请沈玄去她家?
他竟然不是唯一一个,被她邀请去她家,说要帮他包扎的男人?
苏宴目光一凝,望着左手手心的疤痕微微出神。
柳绮玉又道:“玄哥哥,我等会让柳柱去孙大娘家借一只母鸡回来,给你煲汤喝......”
她说这话,就觉身后有男人靠近,他滚烫的气息,一点点滑上她的脖颈,水沉的香味碾压而来。
那人声音低柔,似在呢喃情话:“绮玉,我也饿了,给我下碗面,好不好?”
“顺便,我们再聊聊,你家山坡上,怎么会一夜多出来那么多良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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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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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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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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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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