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战车下黑压压的将尉们,嬴政深深一躬。
他纵然功力通天,却也只有一双手,一双眼,若没有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大秦不可能有现在的局面。
“一统天下!秦王万年无期!”
雷鸣之声平息,嬴政双手捧起了精致的白陶大碗,高声道:“此次寡人行程匆忙,未及携带老秦酒水犒赏将士。不过,兰陵酒也是天下名酒,自今日始,同样也是秦酒;本王便以兰陵秦酒,与上将军,与将士们,同饮共贺!”
举帐肃然之中,嬴政转身对着王翦深深一躬,“老将军率举国六十万大军南下,平定大国且全我雄师,居功至伟。此酒殷殷如老将军赤心,寡人敢以为先敬也。”
王翦捧起了大陶碗慷慨道:“王上敬老臣,老臣亦当敬之。我王襟怀四海,运筹于庙堂之上,决胜于万里之遥,此大秦之幸也,天下之幸也;臣等将士为国家驰驱,分内所为也!”
王翦举起大碗汩汩饮干,碗底向嬴政一照,干净利落滴酒未落。
嬴政大是欣慰,一个好字出口,举碗三几口吞干了一大碗兰陵酒,碗底一照也是滴酒不落。
战车下的将尉们便是哄然一声喝彩。
这一场军宴,火辣辣痛饮到日薄西山。
除了嬴政和邵云,所有人都喝醉了。
嬴政没有忘记,让蒙毅带人去搜罗楚国王城法令、典籍、账本等等。掌握了这些,就等于掌握了各地赋税钱粮的详细情况,远比金银珠宝有价值的多。
次日中午,三人继续商讨。
王翦禀报说,南下三将已有初定之选:以任嚣为平定瓯越主将;屠雎为平定闽越主将;宋缺为平定南海主将。前两人祖籍皆为老越人,入秦均在两代之上,对越人风习依然通晓,可获事半功倍之效。
至于宋缺,前世久居岭南,本就是戍边大将,此番出征他也很合适。因此接到秦王的飞鸽传书之时,就带领一支轻骑,直奔寿春。
南下平定百越,大多为分军独战,战事不大却连绵不断,须得下一城邑安一城邑,同时须得兼顾各部族城邑间利害冲突,故政才极其要紧。
第二件大事,总兵力分派。
王翦之见,南下兵力以步军为主,占八成;铁骑变为轻骑,占两成;总兵力只需三十万,每路大体十万上下;其余三十万大军班师中原,底定大局。
随即,王翦、蒙恬先后申述一番,都说以秦军战力三十万绰绰有余,若非山高水远,只怕根本无须三十万。
第三件大事,后援保障。
自昭襄王之后,秦人多远征大战,上下深知后援畅通之重要。此次万里迢迢远离中原深入不毛之地,其后援通道无疑是闻所未闻的艰难。而楚国所以不能有效归化治理百越,其根本原因与其说兵力不济,毋宁说后援不济。军谚云:千里不运粮。
千里输送粮草,其输送人马足以耗去自身所运之大部粮草,成本之大,任何邦国无以承担。
所以,秦军再度南下,其后援根基必然只能设在故楚江南之地,力所能及的越靠南越好。
如此一来,建立仓储营地,建立兵器衣甲作坊,征发相应车马民力等等,实在都是前所未有的巨大运筹。其中还牵涉一个看似不大却又极为要害的难题,就是秦军将士十有八九都是北方人,惯食麦面豆谷与牛羊猪肉。若以江南为后援根基就近征发,则只能以输送鱼米为主。
若从河外安陵后援大营将北人食物运至江南大营,而后再越五岭下南海,则消耗将十数倍增长,根本无以承受。嬴政在将尉军宴上开篇便大说了一番秦军饮食口味,虽是临机而发,实则也是久在心头的大事。
大将们连同王翦、蒙恬在内,都深为秦王的这通激励之辞所振奋,原因也在于此。如此等等纠葛,后援之事便非同寻常地凸现出来。琇書網
就在此时,嬴政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开水路!
蒙恬叹了一口气,“要是有水路就好了!”蒙恬走过来指点着地图高声道,“上将军心思缜密,早派水工带着斥候踏勘了水路。这五岭之北,水皆入江;五岭之南,水皆入粤;两大水网各走各路,平行入海,你却如何从湘水进得粤水。”
“寡人自有办法,先传召郑国!”
第三日暮色时分,郑国便赶来了。
郑国自做了大田令,执掌秦国整个农事,因在泾水河渠几年中落下了一身疾病,故此只虚掌公事,不必日日赶赴官署。近十年下来,郑国的体魄倒渐渐缓了过来,虽已满头霜雪,精神却是矍铄健旺。
一见久违了的秦王君臣,郑国的奋发之情油然生出,晚汤后根本无意歇息,立即就在幕府大厅说起了正事。
“老夫高年,虽有心力,不足跋涉山水了......”
“只要老令指点决断,不须跋山涉水,”嬴政接了一句。
郑国点点头,走到地图前,只是打量了片刻,心中便有了决断:“王上、诸位大人且看,此乃湘水、此乃离水。湘水北入江,离水南入粤。两大水系之通连,唯在此处。其理何在?盖五岭南北,唯此地两水最近,其余之地,诸水远不相谋。且看此地,两水之间一座大山隔断,其实际路程不到二三十里。通连之法,凿山开渠,引湘入离!但能渠宽丈余,深数尺,便可行千斛之舟……”
“好!”蒙恬喜极拍案。
“老夫不通水事,听着也扎实可行。”王翦舒心地笑着。
“好!立即筹划,尽早成渠!”嬴政当即下令。
于是,这件最大的南进后援工程风云雷电一般决断了。
这便是那时的秦风,同心惕厉奋发当断则断当行则行,没有拖泥带水,没有猜忌掣肘,数不清的大型工程在此后短短十余年间轰轰然接踵推开。那时的任何一件大型工程,都足以使帝国之后的任何朝代视为盛世丰碑,西汉之后清末之前所有的标志性工程相加,也不如帝国十余年创建之多。
......
身临南国,嬴政更深地体察到了平定南海对整个一统天下的深远意义。灭魏之后,华夏一统之大局已经底定,堪称无可阻挡。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嬴政来到楚王宫。
王座之上,放着一把剑。嬴政走过去,拿起那把剑。
在楚国,有一位著名的相剑师“风胡子”。评鉴各种宝剑,然后为它们排出名次,即是“剑谱”。
其中,前十把剑被世人称为“十大名剑”;不过剑谱上排名前十的名剑都有独到之处,排名的高低并不代表强弱之分。
他手中的这把,正是排名第一的【天问剑】——这把剑一直都是各国继承者的专属佩剑。
拔出【天问剑】,嬴政端详起来。这把剑的材质并非青铜,像是合金铸造而成。但自己已经有【真龙天剑】,对一般的武器自是看不上眼,但还是收进背包,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就在此时,昌平君和芈王妃走进大殿。两人此刻都换上了一身楚服。
看着端坐在王位上的嬴政,兄妹两人心情沉重不已。因为嬴政虽然答应了不杀芈姓族人,但对于屈、景、昭、项四家楚国贵族,准备大开杀戒;现如今【黑龙卫】正在权力搜捕,而且已经有近千人被关押起来。
“王妃,相国。寡人答应过你们,对芈姓一族网开一面。而且,寡人念及相国年老体弱。故此你就不必再回去咸阳了,这座宫殿赏给你。”嬴政说道。
“王上,老臣恳求王上,绕过那些贵族。老臣会奉劝他们归顺大秦。”昌平君跪了下来。
“不必多说,这些贵族如不除掉,楚国叛逆迟早会死灰复燃!”
“王上常以仁德治天下,此番举动会影响你的声威,请王上三思!”昌平君恳求道。
“这些年,寡人受到的咒骂、抨击还少吗?不杀这些人,楚国是永远不会屈服的!楚国为什么会败,皆是因为【分治】,贵族割据,永远不是一条心;寡人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嬴政说道。
说罢,嬴政离开了大殿。
......
三日后,嬴政率领文臣武将,登上寿春城楼。
底下站着数千个楚国贵族,这些人即将被处决;为了天下能够长治久安,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此时,王翦走了过来,躬身道:“王上,屈、景、昭、项四家,两千一百六十七人已经全部压到,请王上处置!”
“杀!”
简单的一个字,如同天谴,站在城楼上的数千士兵举起弓弩,对准城下的贵族。
“放箭!”
王翦一声令下,密集的箭矢如狂风骤雨一般落了下来,人群一片片的倒下。不管下面挣扎的人是想要放肆叫喊,还是求饶还是屁滚尿流,也难以避免万剑穿身的下场。这不是几百人,而是上千人。
弓箭手连续放了五轮,也不过是勉强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数。血腥味扑鼻,飘荡在整个寿春城中,这件事,在往后的许多年,都成为楚国人挥之不去的噩梦。但嬴政却好像只是看着一批蝼蚁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他们不死,就是大秦帝国最大的隐患,所以只能彻底除掉。
这场箭雨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城下几乎已经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但接下去,士兵们需要亲自上前“补刀”,以便确保这些人中没有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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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嬴政回到了咸阳。
除辛胜、杨端和率兵三十万在楚国镇守之外,其余诸将领基本都会来参加朝会。
此时秦国的重臣朝会,不是寻常之时处置日常政务的囊括所有重要大臣的会议,而是会商安定天下之长策方略的战时朝会。
李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王台下的一幅张挂在高大木板的地图前指点着说了起来。
李斯陈述的重大变化是四个方面:
其一,陇西将军飞书急报:匈奴一部大举西迁,联结西海西羌诸部族,年来频繁劫掠陇西牧民,目下有联兵攻占陇西而后瓜分陇西之图谋;原本早已归化为半农半牧秦人的老戎狄部族,有几处生发躁动,有图谋叛乱迹象。
其二,数十年不举兵事的齐国,突然起兵三十余万进驻西界巨野泽。
其三,已经平定的五大战国,皆有种种骚动,各国世族大量逃入齐国。
其四,王翦、蒙恬统率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开始了平越之战。瓯越、闽越两路兵马已经南进;南海一路已经开始了全力开凿湘离大渠,大体在半年一年后也将越过五岭南下;淮南后援大营已经开始筹划,河内河外几郡将征发数十万民力南下。
“诸位,五国虽灭,天下仍在板荡之时也!”嬴政站了起来,走到了王台下,站到了地图前,“外部有变,我也有变;外部之变,匈奴觊觎;齐国备战,四方不宁。我方之变,一则兵力运筹超出预期,三十万铁骑顺当班师;二则南进诸事平顺,不会掣肘北方。当此之时,能否尽速平定陇西,并同时攻灭齐国,一举底定天下。这,便是今日朝会之轴心!”
“诺。”举殿异口同声。
“陇西主将之所以未定,寡人也是犯难。陇西郡守曾经说过几次,陇西将军阮翁仲勇猛绝伦,只是运筹稍差。若是小战,本王信得翁仲。然则,此次匈奴西羌联兵大进,陇西一旦有失,关中立见危机。故此,修筑长城之事,不能再拖延!同时,等百越彻底平定以后,立即挥师西进,彻底剿灭这帮蛮夷。不战则以,战必全歼,一个都不能放过!”
“诺。”
从秦王政八年攻灭韩国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年。华夏八成的疆域已经已经变成秦国的,所以今后完全配得上“大秦帝国”这四个字。
......
入夜,嬴政来到华阳宫。
看到秦王,芈若立即起身相迎,“臣妾拜见王上。”
“昌平君......留在了寿春?”嬴政问道。
“是,臣妾代芈姓一族,谢过王上宽宏大量,留我芈姓血脉。”芈若感激道。
“但是他们未必这么想,寡人在寿春清理贵族,今后那些读书人,想必有得文章做了!”历史上从来不缺那些读书人,论着过去,骂着当朝。
“王上实在说儒家?可儒家弟子门人遍布天下,思想早已深入人心,莫非王上要对付他们......”
“不会。儒家延续多年,自有其存在的道理,一些思想的确能用来治理天下。”
芈若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想看到秦王再杀戮了。战争本有杀戮,这点无可厚非,秦、楚一场“平舆之战”,楚国折损了近八成的兵力,剩下的也变成秦国的俘虏。秦国却也付出了众多鲜活的生命。真应了这样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芈若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芈姓血脉,保住楚国的百姓;从此以后,她楚国公主的身份的已经不存在了,有的只是大秦的王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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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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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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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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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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