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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都市小说>棠梨春风(重生)>49.本王在此啦
  暴雨期间,走山路,特别危险。

  山林里石土都被雨水淋酥了,时不时有山石夹杂着泥土从山坡上滚下来,阻挡了去路,有些地方可以清理,陈镇江就带着人清理,不能清理的地方就绕路前进。这般的天气,陈镇江连一个时辰都不许人歇息的赶路。

  这三天里,段棠坐在车里尚且觉得疲累,越来越没有精神,何况在外面冒雨前进的陈镇江与徐年等人。因大雨天天亮的晚,黑的早,路途难走,为了安全,一天也赶不了多少路,本就三日的行程,拖掉了一半的时间,到现在离安延府还有些距离。wWW.ΧìǔΜЬ.CǒΜ

  秦肃整日的面无表情,不是看兵书,就是在闭目躺着,看不出什么来。沈池眉宇间也难免有些忧虑,时不时望着大雨出神,尤其是碎石挡路时,他总会问段棠几句,附近的地形。

  路走着走着,就越走越偏僻,远离了原本的路线。段棠见一次次的改道,莫名的心慌,总感觉会有事发生,可三天过去了,除了路上有些山石阻挡,难免改道绕路,耽搁一些时间,可确实没有什么事。

  因许多山石倒塌的阻挡,本来去安延府就那么几条,如今他们东绕西绕,就走了最危险的一条,这一条路上有几处要过十分湍急的河流,前几次过河,都没有什么事。这会虽是雨大了起来,但是只要过了这座桥,再走十五里路,便可以坐船了。

  段棠眼见陈镇江指挥着人打算过桥,不由自主的看向秦肃“王爷”

  秦肃不知想什么,拿着兵书出神,听见段棠喊叫,慢慢回过神来,侧目看向她。

  段棠蹙眉道“让大家找个地方避避雨,等雨小一点再过河吧”

  秦肃垂着眼眸沉默了片刻,缓慢的摇摇头“不可。”

  沈池看向段棠,低声道“在路上多耽搁一时,便多一分危险,这地方四处环山,连日的暴雨,歇在此处也不见得安全。王爷自有思量,只有到了安延府,才会真正的安全。”

  陈镇江敲了敲窗户,轻声道“王爷,要过吊桥了,车身有些晃。”

  段棠想了想“我下去吧这样车身轻一些。”

  “不可,你一个姑娘家哪里能老是淋雨,我下去。”沈池说完,就船上蓑衣,带上斗笠下了车。

  秦肃掀开车窗,朝外张望了一眼,皱起了眉头,拿起了一侧的斗笠与蓑衣,看了段棠一眼“你待着,不许动,别想逃跑。”

  段棠翻了白眼,撇嘴道“好好,王爷放心,桥塌了我都不动”

  此处四面环山,山与山之间是很深的悬崖,下面是河水。连日的大雨,让下面的河水长高了不少,湍急的朝下游冲,吊桥附近的植物十分的茂盛,又有大雨砸的人睁不开眼。

  段靖南、冯宽在桥头的树丛中埋伏着,他附近还趴着十来个人,他们不知已在这里埋伏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每个人似乎都和这里的灌木融合在一起了。

  段靖南的目光很是专注,在大雨里紧紧的盯着对面的陈镇江众人的一举一动。他亲眼看见从马车里下来两个人,有三个侍卫先过了河,守在了段靖南这边的桥头不分。那马车正好走到中间的时候,段靖南无声的朝这边的十多人挥了挥手,众人迅速的蒙上脸,段靖南也拿出了一块布蒙上了脸。

  冯宽打了个响哨,一直埋伏在吊桥尾部的十来个蒙脸的灰衣人率先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朝守在对面桥尾的徐年与另一个侍卫砍过去。

  段靖南与冯宽也从这边冲了出去,十来个人从桥头的部分堵截着,与陈镇江等人也打了起来。沈池一直走在前面,眼看那刀身迎面砍了过来,陈镇江一把将他推出了桥头,他重重的摔倒在一旁的沟里,斗笠掉在了地上。灰衣人们,只看了沈池一眼,再次朝马车的方向冲了过去。

  秦肃见前后刺客袭来,反而退后了几步,回到了车旁边,从车下抽出了一杆长枪,便立在车侧,谨慎的望着前后厮杀成一片的人。

  段棠听见了响声,从车里露出个侧脸望向车外“王爷”

  秦肃看见段棠露出个侧脸,顿时黑了脸,怒喝道“进去好好待着不许出来”

  两侧的蒙面灰衣人,人多势众,他们从两个方面,很快便要冲到了桥中央。秦肃紧紧的攥住手里的长枪,与扑到车边上的灰衣人缠斗了起来,他边战边停,有意识的带着刺客尽力远离马车。

  可惜,灰衣人太多了,不过片刻的功夫,陈镇江这边六个侍卫已被重伤了两个,剩下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陈镇江与徐年身上都挂了彩,秦肃被三四个人堵截在中间,也已挂了彩。

  陈镇江一直想要回防,可惜灰衣人似乎是有备而来,着重的注意他与徐年,四五个人将他围堵的水泄不通,他的路堵的严严实实,灰衣人的分工很是精确,堵截与刺杀两不耽误。

  陈镇江人已经快靠近桥头,可桥中央的秦肃被几个人缠住了。陈镇江一枪挡开了三个人,飞身上了桥头,拽住了一侧的马,翻身上了马,再次朝吊桥上冲了回去。

  刺客们眼看陈镇江再次冲了回去,马车在吊桥中间,一时间竟是没人能靠近那个马车。一声长哨,两个守在桥头的刺客,再也不顾别的,回身便去砍桥头的锁链。那锁链似乎是开始就被动了手脚,不过都只砍了一小会,整座吊桥已是摇摇欲坠。

  徐年被困在桥尾,一时间也靠近不了秦肃,他看见对面有人砍锁链,顾不上别的,生生挨了一刀,翻身上马,却朝高处跑去,从身后抽出羽箭来,用弓箭射杀了对面桥头在砍锁链的两个人。

  陈镇江焦急的看向还在桥中央奋战的秦肃,高喝一声“回防回防保护王爷”

  “贼人在车里”灰衣人这边不知谁高喝了一声。

  两方人听了这些话,一时间打斗着朝桥中央慢慢移动,砍锁链的人被射杀后,很快又有两个人补了上来,可听见这一声喊,不但没有放松,甚至不顾桥上的自己,再次疯狂的砍那儿臂粗的铁链。

  陈镇江听见刺客的喊话,微微一愣,驱马就朝桥中央跑,中途抢了一把刀,疯狂砍杀靠近自己的灰衣人。那些人虽然多但是跑不过马,一时间拿马上的人竟是没有办法,不过片刻,陈镇江便跑到车前,从秦肃身边擦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从车里将段棠拽了出去,迅速的将人横放在马前就朝桥尾的方向突围

  段棠在小小的车厢里,根本没地方躲,就被陈镇江拎着领口,拽了出来,整个人横压在马上

  陈镇江怒喝一声“众人听令随我保护王爷杀出重围”

  秦肃才格挡了两个人,便看见了陈镇江的动作,瞳孔缩了缩,怒喝道“回来陈镇江”

  “不许说话否则立即把你扔下去”陈镇江小声威胁完段棠,好似没有听见秦肃的话,将段棠的脸朝下横压在马下,朝徐年那边冲了过去,似乎有突围的意思。

  “别让那个骑马的跑了人在他的手里”灰衣人这边不知谁高喊了一声。

  陈镇江刚冲道桥尾,两个灰衣人早已守在桥侧,一人一边狠狠的朝陈镇江的马匹砍去。那马儿仰头长嘶一声,重重的摔倒一次,陈镇江搂着段棠在泥里滚了两圈,才落到安全的地方。

  桥尾的刺客比那边要少许多,虽有徐年在此,可他身边也就剩下一个侍卫了。徐年眼见陈镇江夹裹着段棠出来就知道他的意思,想也想就护在了陈镇江与段棠的身侧。

  这段时间段棠穿的全部都是秦肃的长袍,此时在地上滚了一圈,脸上都是泥水。莫说灰衣人,便是不知道内情的侍卫,只怕也分不出两个身高差不多的人,眼见对岸的灰衣人已经不在缠斗,都朝陈镇江这边这边追了过来。

  秦肃在陈镇江带走段棠的一瞬间,就丢下与自己缠斗的灰衣人,朝陈镇江那边追去,当看到两个人滚了两圈,差点滚落悬崖时,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动作,反射性的躲开身后的刀子,高声喝道“陈镇江你敢抗令”

  陈镇江夹裹着段棠又站了起来,他听见了秦肃的怒喝,不懂声色的看了秦肃一眼,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秦肃见陈镇江根本不管不顾,不禁再次高声道“本王在此”声音里已有破音。

  那些人见徐年和秦肃的动作,便笃定了陈镇江怀里人的身份,都不要命的朝跑那边冲,根本不管秦肃连喊好几次本王在此,没有一个回来的。

  冯新一直埋伏在桥尾,不管桥中央厮杀成什么样,他始终没有动。当他看见陈镇江从车里夹裹个人出来的时候,这才冷静的围上黑布,从一侧拿起长弓来,抽出了羽箭,瞄准了陈镇江。陈镇江与段棠两个人一起摔倒在泥水里的时候,他的弓箭微微转了方向,瞄准了段棠。

  段棠从泥水里爬起来,吐了一口泥水,来不及擦脸,又被陈镇江拽了起来,晕头转向的朝一侧跑。秦肃终于从桥中央杀了出来,根本不管桥尾有多少人,拿着长枪挑开了那些人,冲入了灰衣人的包围圈。陈镇江见秦肃竟是自投罗网,不禁蹙起了眉头,可多余的话又不能说。

  秦肃却根本不看他一眼,伸手拽住了段棠的胳膊,对陈镇江怒声喝道“放手”

  陈镇江看了秦肃一眼,没有说话,刀背眼看便要打在段棠的手腕上,秦肃反射性就松了手,他从一边挡住从后面追上来的刺客,却知道陈镇江这是打定主意,要用段棠做替死鬼,他心里又急又怒,可是他说什么那些刺客不会听,为了他的安全,徐年和陈镇江这个时候也不会听他的。秦肃了解陈镇江,若他继续再去拽段棠,只怕陈镇江砍向段棠的不再是刀背

  陈镇江对秦肃命令道“你去保护沈大夫”

  徐年有意无意的挡在秦肃身侧的袭击,可对面的人都追了上来,他根本凑不到秦肃的身边。秦肃却绷着脸,挡在陈镇江与秦肃的身侧,不再多语。

  一个刺客从远处扔出绊马索,套住了陈镇江的拿着长刀的手。陈镇江微微一愣,换手的功夫,不得不放开段棠。段棠却知道陈镇江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留情,在被松开的瞬间,她想也不想,不管不顾的便朝山坡上没有人的地方跑。

  便在此时,一支箭矢从后面射了过来,段棠却恰巧的踩到了一个水坑,一个趔趄,那支羽箭刚好避开了要害,擦着她的肩膀过去。

  段棠只感觉肩头一疼,闷哼一声趴倒地上。灰衣人见段棠倒在了地上,疯狂的朝段棠那边扑,只想赶快补上一刀,那么便速战速决了。

  秦肃的动作微微一滞,朝羽箭的方向看了一眼,顺着灰衣人的不发,迅速朝段棠靠拢,陈镇江、徐年别无选择,只有不留痕迹的护着秦肃,让灰衣人无法靠近他。那些灰衣人志不在秦肃,自然也就没有刻意阻挡他,很快灰衣人和秦肃一起道了段棠身侧。

  段棠能感知到危险,知道那个神射手目光该还是锁定在自己身上,她挣扎了几次,才摇摇晃晃的从泥泞中站起来,疾步朝岸边的树木旺盛的地方跑。秦肃手持长枪,终于来到了段棠的身边,他看向周围,警惕的护在她的身侧,陈镇江、徐年只有将两个人护在最里面。

  这边的灰衣人明显被陈镇江与徐年挡住了大半,秦肃这才拽着段棠朝山上树木最多的地方跑,两人一起朝山坡上爬去。

  秦肃在半途中,突然扭头看向对面一个树丛中,霎时间,寒光一闪,一只箭矢从树丛里飞了出来,目标直指段棠。秦肃想也不想,一个转身将段棠护在怀里,身体僵硬了一小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另一手却紧紧的握住了长枪。

  段棠侧目回头看了眼秦肃,可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看不出来受伤了没有“你受伤了吗”

  “停什么跑”秦肃怒喝一声。

  段棠不敢多问,快步攀爬了起来。秦肃这才单手将腰后侧的羽箭折断,半边身子挡住段棠,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山坡,秦肃不敢有半分停留,拽着段棠的胳膊朝树林里跑。

  冯新五岁便练射箭,十四岁便练就百步穿杨的功夫,与段风二人在石江城乃至安延府都是出了名是神箭手。他本以为万无一失,可哪里想到接连两次都不中,此时眼看这段棠与秦肃便要跑出射程,他也顾不上潜伏,从树丛里站了出来,疾步跑到更高的地方,翻身上了一棵大树。

  冯新从后背上拿起了一只羽箭,对准了段棠,片刻后,猛地松手,箭矢急速的飞了出去。

  段棠感觉到了危险,回头看向对面的山坡,却见一支羽箭迎面射了过来,瞬间,她的脑海空白一片,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支羽箭朝自己飞来,愣怔原地。

  秦肃从一侧推倒了段棠,两个人本就刚爬上斜坡,一推之间就一起摔倒,一起朝下坡滚去。坡上本就没有阻挡,雨水冲刷了几日的岩石,随这两个人纷纷朝下滚去,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石块与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扑通落到悬崖下湍急的河水里

  段靖南在桥头的方向,俯身看了眼水面,湍急的水流里,两个人掉进去,连水花都没有溅多高,很快水面便平静了下来,等了片刻,根本没有什么浮出水面来。黑布下,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朝远方打了一个口哨,众人瞬间都回过神来,不再恋战,极为迅速的撤了回来,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一具。

  冯新站在树上,许久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冯宽不得不翻身上树,扯了冯新一下。冯新才骤然回神,他端着弓箭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可不知为何,那双能拉开五石的弓的手却不自主的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冯新垂着头朝微微颤抖的双手看了看,半垂的睫毛遮盖了眼中的情绪

  冯宽不知道冯新在想什么,又拉扯了他一下,跳下了树。冯新又朝水里面看了这一眼,这才和冯宽一起朝山林里撤去

  段棠掉入水里的瞬间就回过神来,两个人片刻就被湍急的流水冲了下去,她反手搂住了挣扎不停的秦肃,可秦肃似是十分恐惧,他不停的在水里挣扎,力气大的惊人

  段棠单手划着水,一边大声的喊道“别挣扎我带你上岸”

  可秦肃听到了段棠的声音,侧目的看了一眼,她一只手划水,似乎是很艰难,几次被湍急的河水带着跑,人也撞在石头上。可她始终没有松开搂着自己的手,秦肃逐渐安静了下来,却毫不犹豫的拨开了段棠的手,整个人朝水下沉去。

  段棠力气根本没有那么大,开始秦肃带着挣扎,她就左右摇晃,当秦肃挣脱了她的钳制,又使劲的推了她一把,片刻就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远了。

  段棠控制住身体,逆着水流扎进了水里,游了回去,在浑浊的水里找寻着秦肃。段棠在现代时就会游泳,只是那时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的游。这辈子,石江城本是多水之地,小时候段靖南常常不在家,段风一到夏天就在河里扑腾,家里根本没人管,段棠也就跟着偷偷下水,游泳、潜水、换着花样玩,所以在江南这地界,游泳就是必备的求生技能

  段棠在水下摸索了半晌,这才摸到了人,单手捞起秦肃,从后背单手抱着他,两个人这才都浮上来,段棠努力控制着方向,两个人顺着水被跌跌撞撞的被冲向下游。

  秦肃睁了睁眼,低声道“放开我,你自己游上去”

  段棠道“小王爷呀,你是不是害怕啊”

  秦肃抿唇,好半晌,才开口道“不怕。”声音虽是坚定,可十分虚弱。

  段棠道“不怕你让我放开你作甚你们这些京城人世,一辈子都就没见过什么大江大河的,这才多大点水我们江南人都是水里长大的,不会走路就会游泳啦王爷认识我的时日较短,不知道杂家从小有个诨号,浪里小白条。别说这么宽的小河,流沙河、通天河,我都能带着你游过去。”

  “巧言令色”秦肃十分虚弱,听见段棠在胡言乱语,竟是少了几分恐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段棠见秦肃不再闹,便也不再说话,其实带着一个人在那么急的水里逃命,一点都不轻松,说话多了都怕漏了底气,会坚持不住。此时,段棠也只能庆幸这是夏天,若换成冬天或者是秋天,只怕两个人都要完蛋。

  这条河本身就很宽,因连日的暴雨,河水上涨,流水湍急,水性再好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段棠试了几次都根本无法靠岸,甚至撞了几次暗礁,身上和胳膊都疼的很。她现在也只能顺着水朝下游,自己身体越来越重,甚至感觉胳膊上的人也越来越沉。秦肃不知何时已没了声息,整个人都是软软的,被段棠带着走。

  “王爷王爷”段棠喊了片刻,不见有人应,伸手摸了摸秦肃的鼻息,当还能感觉到几分温热,提起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可是她知道必须立刻上岸,秦肃身上还有旧伤,刚才一番厮杀只怕身上又有新伤,若一直这样泡在水里,再不上岸的话,就算不被淹死,也会有别的事

  两个人就这样顺流而下,不知道漂流了多久,段棠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她也终于一点点的靠近了岸边,又一个浪头打了过去,正好又将两个人朝岸边冲了冲,段棠连忙借着水流的力气,用尽全力才将秦肃推到岸边。

  当段棠也想跟着上岸的时候,又一个大浪冲了过来,将她拍了下去,头重重的撞在河边的乱石上,霎时失去了知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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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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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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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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