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逸的电话打进,景莳无奈脸接起,捧着手机挨着耳朵,宋辰逸的声音幽幽传入耳中,似乎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再听到他的声音透过话筒在耳畔响起,真真恍如隔世一般。
“你在家吗?我来载你去开家长会。”
“不必,我已在燕中校门口。”
景莳出门着急,没来及服药,距离她上次服药,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她现下耐不住性子,语气很是讥讽。
“那我等会来接你。”
“不必,宋先生。”
宋辰逸:“我们不必这么客气。”
竭力扼制着即将沸腾的情绪,她浑身微颤,手抖的厉害。
她咬着牙说:“是,那也是曾经,过去的事情我不否认,但现在既然分开了,就还是要保持距离较好。”
宋辰逸强调:“我们于拉斯维加斯领证,我们是夫妻,是家人。”
景莳极力扼制着要发作的恶劣情绪,努力控制着自己声音,冷漠地丢下两句话:
“呵呵,确实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既然你这样认为,那找一日我们离婚吧。”
她是怪我的,怪我在那些时候没有出现。
“对不起。这些事情我知是我不对,不过确实瑞庭那段时间过的很是艰难,我亦分身乏术。”
宋辰逸愧疚、自责。
自景莳回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怪自己,为什么不曾出现。在她疼痛发作、在她痛失亲人、孩子、在她独自去做手术时……
文姨同他说过景莳小时候的事情,他心疼、愧疚,那时候他只是出现,还只是属于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也只能心疼她的独自承受,和愧疚自己出现得太晚了。而今,过客已经成为生命中的一个角色,他却还是让她独自承受。
景莳挂完电话,心累极了。好像小时候被体育老师抓着绕操场跑了10圈的虚脱,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口,从包里摸出随身携带的药,咽下。
舌尖传来微微的酸涩。不对劲,这不是压制手抖的药片,更像是她是从小吃到大的维生素C。
她把药片吐在纸巾上,捏成团丢到垃圾桶里,又摸出一片新的药服下。
景莳知道,是谁动了她的药。她房间里的物件、书籍摆设一直都是按自己习惯的顺序放,她从锡亚高回来后,便发现有几本书的顺序调换了,抽屉也被拉开过,但是值钱的小玩意都还在。
不会是文姨动过,她深知自己不喜欢别人打乱她的顺序。就算要动,也会提前几日同她说。
她心生疑惑,又觉不安:他拿什么不好,拿我的药干嘛?
景莳因为时常忘记服药,便习惯把药剪开,一片一片地方便携带。昨日取药时,她就发觉了这些药的数量有些不对那日她拆开新药盒,剪药时,不小心划破了一颗药的铝箔纸,心想反正都要吃的,放在旁边先。
可是昨日再找,那颗药已经不见了。
、
揣着不安的心给黎拟安开完家长会,从学生身份转换成家长身份,坐在久违的讲台前,听着长篇大论,她昏昏欲睡。会议结束后,她走出校园,走远了些站在一棵大树下,点了烟给黎拟安打去电话。
“喂,小姨。”
黎拟安已经开始自然地称呼景莳为小姨了。
“衰仔,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药?往我的安眠药里混维生素C的是你吧?”
景莳衔着烟,尽量控制着话语里的平静。
黎拟安直接承认:“小姨…我只拿了五颗。”
“你拿药干嘛?这是什么药你知道吗?你以为是维生素吗?你还拿了其他的药吧。”
景莳心里清楚,除了五颗抗抑郁药物,还有被换成维生素的防手抖药,或许还有几片安眠药。
“今晚你把药都还我。”心中的怀疑好像得到了证实,她竭力保持语气的温和:“安安,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带你去看医生。医生也会根据情况给你开药或者做治疗。
“小姨,谢谢你。”黎拟安的声音似乎带着点绝望,“对不起……”
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景莳脑袋里轰的一声变得空白,她想不出什么措辞对付这个男孩子,想不出什么话来教育这个男孩子不能乱吃药的道理。
对不起,我已经把药都吃了。
黎拟安是这么说的,说的时候很平静。
“你个衰仔,你想吃药你去看医生啊,你吃你自己的药,别偷吃我的啊!”
景莳扔了手上的烟,声音很是着急:“你在哪?你现在需要洗胃!”
她的抗抑郁药,她现在每日服用两片,一片的剂量为10mg,每日最大剂量不能超过20mg。超过了会怎样?她问过杨医生,杨医生回答她:你会有生命危险!
黎拟安手里不可能只有那5片,除了景莳遗失的药物,或许还有其他。
“你在哪?”景莳怒不可遏。
“你现在不用问我在哪,晚点会有人告诉你的。”
什么情况下,是自己不能说,要别人转达的!景莳想到便怒骂一声:死细路!你连死都不怕,你为什么要怕活着?
“我只是想一家团圆,我很想他们。”
黎拟安家的大火,带走了他的父母和妹妹。因为他被妈妈叫去村口超市买酱油,才躲过这场大火。
他接着同景莳说,用人世间最纯粹、最善良的口气说:“小姨,你和姨丈要好好在一起,我偷看过你的日记。你真的很爱他的。”
“你快说……”还没把你在哪三个字还没说完,电话被挂断。
靠,怎么办,我要怎么找他?
景莳连续按动了几次打火机,都没能把烟点着,烟卷被攥在手心。忽然间,一种熟悉的麻木感从心脏开始往四肢发散,心脏好似停止了跳动,她愣在树下阴凉处,躲开了阳光猛烈的拥抱。琇書網
心中一个嘲笑的声音说着:“你看你,还是留不住!”
心慢慢往下沉,她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她没有一丝气力站着,身体失去重心后,跌在树下。
宋辰逸从车上快步跑来,搀着她:“景莳,你怎么了?”
景莳目光呆滞,身体仍在颤抖,他把景莳从头到脚地检视了一遍:“发生什么了事?”
他揽着景莳的肩,稍微费力地掰开景莳握拳的手——是湿濡弯折的烟卷,他稍微安心了些,又柔声道:“你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我在这陪你,你再也不会找不到我了。”
“你再也不会找不到我了。”这句话景莳思绪稍微清明了些。
她动动嘴唇,艰难地说:“快,快救安安,他吞了药!”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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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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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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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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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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