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他了!”
过往的记忆和现在的感受重叠,景莳也不知道自己话里的他,是那个未出世孩子还是黎拟安。
“好,你先去车上休息,我来安排。”
人命关天,宋辰逸把景莳扶到副驾驶后,站在烈日下拨打着瑞庭集团的关系网的电话。
30分钟后,宋辰逸对景莳说:“安安在一间自习室,我的人已经把他绑去了医院,他接受治疗的时候情绪很平静。我们现在过去吧。”
“好。谢……”话语未完,景莳陷入了昏迷。
“景莳!”
、
最近的医院是一家中医院,宋辰逸闯了红灯,车速也开的极快,到医院时,景莳仍昏迷着。所幸她只是轻度昏迷,除了血压略低了些,体温、心跳、呼吸都是正常的,面容也不见痛苦,好似睡着了一般。
“医生,我妻子怎么了?”
中医院的医生做完常规急救后,见病人生命无虞,习惯性地伸手捏着景莳的手腕。
“这脉象……”医生皱了皱眉头:“跟林黛玉的脉象差不多,肝阴亏损,心气耗伤。”
“这……”
“不过问题不大,你别担心,现在医学发达,好好养着就好了。”
在宋辰逸的要求下,医生安排给景莳做全身检查。护士给她抽血时,针尖刺穿静脉,她才微微皱了皱眉头。
景莳一直闭着眼,烈日化作夕阳时,他的人报告说:去的及时,黎拟安洗完胃结束后已无恙,现已完全清醒。只是人在苏醒后情绪激动,不肯接受治疗。
黎拟安情绪一直都很激动,方才宋辰逸只是怕景莳担心,便称他接受治疗时情绪平静。
宋辰逸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内心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站在床边给黎拟安打了电话,他站在病房的角落,夕阳的余晖笼罩着他,他背对着床,望向别处。
目光所及之处,是躺着好似安睡着的景莳。
黎拟安躺在病床上,听着功放,宋辰逸对他说:“你小姨被你吓晕了,不过你没事了,她也没事了,只是还没醒。他们说你态度很恶劣,不肯接受治疗?我不介意让他们强迫你,要知道你小姨晕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救救他,我只有他了。”
黎拟安没说话,宋辰逸便挂了电话,走回景莳床前,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坐着看她。
“对不起。”
他潸然而下的泪水滴落在景莳手背。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景莳眼睛并未睁开,嘴角带着几分自嘲:“我们之间本就是场交换,各取所需,走到这个地步也是我福薄。”
独立病房里回荡着她清冷疏离的话音。
“到此为止吧,我们之间的缘分可能是尽了。”
宋辰逸恍若不闻,低哑、艰涩地问:“我们的孩子是男仔还是女仔?”
景莳叹了一口气,缓缓睁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没办法,我留不住他。”
“你说他像你还是像我?”
“来不及四维还没做,我也还没见过他的样子。”
景莳淡淡的说,眼神中却是伤痛。他抬头同她对视,满是希祈地说:
“我不会再忽然消失不见了。”
“我日后都住在燕城,我们四个人一起过。好不好?”
“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这一次好不好?”
景莳不说话,掩着面低声抽噎。他伸手抱着她,景莳僵硬地靠在他肩膀。
“小珏发育的不好,还不知道男女,没办法,留不住。”
“小珏?”
虚弱地扯了扯嘴角笑笑,回忆着:“景珏,王字旁加个玉石的玉;外公在在景珏,景毅,景琰这三个名字里选了景珏。景珏也是警觉,提高警惕、沉着耐心。珏是美玉,男女都可以用。”
顺着她的回忆,他有些怀念那个杵着拐杖捶地的老人。
“名字很好。”
“是外公翻了《说文解字》找的字。‘二玉相合为一珏’是很好,只是可惜了。”
他握着她的手说话,语气诚挚:“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自我了。只顾一个人往前走,没有回头看你是否跟得上。但我希望你相信。这条路上,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请你原谅我过去让你落了单。或许我也没能长成为你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但我不会让你再受孤苦和惊慌。或许你自开始便觉得我们是各取所需,但我不是。”
“不可惜,若你愿意,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他抬眼,目光清亮中,带着希祈:“景珏、景毅、景琰都会有的!”
景莳觉得好笑,嘴角微微往上扯了扯。
“你是瓦西里吗?”
见他怔住不解,她浅笑:“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他又伸手抱她…她没有推开他。
、
宋辰逸帮黎拟安办了请假。正逢周末,黎拟安便被景莳拉着一同去看医生。
“晚点过来接你们。”
“好。”
景莳站在专科医院外,神态漠然地应着宋辰逸。
一连数日,宋辰逸都在燕城,白天在景宅呆着,偶尔给文姨打打下手。
到了夜晚,等三人休息后,宋辰逸便离开景宅。
医院里,景莳颇有经验地指导黎拟安填表:“要我陪你进去吗?”
黎拟安想了想,摇摇头:“先不用吧。”
她不勉强,嗯了一声,两人并肩走向电梯。
“小同学,你的监护人有来吗?”医生问着黎拟安。
他点头。
“有来的话,就叫进来吧。”
黎拟安应声出去了找了一圈,见叫号屏幕上写着景女士,便着回诊室:“她不在,应该是进去看诊了。”
……医生汗颜:“那你先去做几个测试吧。”
“好。”
等景莳拿着处方单,从诊室走出来,黎拟安也恰好做完测试。xǐυmь.℃òm
“安安。”
“小姨,医生说要找监护人。”他似乎不愿麻烦景莳。
“好,等等一起进去,听听看他怎么说。”
黎拟安点头应下。
走进诊室,景莳先和医生打招呼:“医生你好,我是黎拟安的小姨。”
“家长你好,根据我的诊断,我认为孩子是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即是常说的PTSD。不过孩子很坚强,暂时应该还没出现太多的疾病躯体化的表现。我会开一些合适他现阶段吃的药。”
“好的,谢谢医生。”景莳想了想,“那作为家属,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吗?”
医生瞥着景莳手里的处方单:“多些关爱自己,关爱孩子,不要让负面情绪影响到孩子。”
景莳愣了一秒,刚想开口解释,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好的,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
“不是的!”黎拟安急切地冲医生喊,“小姨对我很好,她也没有带给我负面情绪。如果不是她…我真不想活在这世界上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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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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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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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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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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