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最近她是看出来了,绾衣总有办法让殿下乖乖听话,不像她,苦口婆心的劝半天也只能让殿下随口敷衍,接着该怎样还是怎样。
像这不爱穿鞋的毛病,她就毫无办法,总一转眼,鞋子还在,人已经跑没影了。
青桐心中暗暗摇头,把鞋子递给了绾衣,就抱着白大宝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带上了殿门。
门合上,一声轻响。
青纱榻前,绾衣瞅着大早上就开始作妖的凤还朝,微笑着蹲跪在珍珠脚榻前的软毯上,托着绣鞋,一只一只给她穿好。
凤还朝撇撇嘴,却也没挣开,而俯是趴在绾衣肩上,凑近他耳朵讲悄悄话。
额发间铜铃一荡,微微脆响,接着是软糯轻柔的稚音绵绵密密入耳,像勾勾缠缠的丝线,自耳膜穿透心肺。
绾衣手捏寝衣袍袖,隐忍着抓挠胸口的冲动。
“孤与你说啊,韩非是坏蛋,孤听外祖父说,本来该是他去长城的,可是他不敢,才换了邛表哥去,不然,邛表哥不会死,他死才对。”
凤还朝有些愤愤,说着貌似天真却恶毒的话,好像韩非死了还不如死一只蚂蚁那般,无足轻重,而韩邛死了就是天大的事情,偏心的厉害。
偏偏她口吻如此认真与惋惜,是讨厌不是恨,果然是被过于娇养爱护的天真,全然不知这涉及的是韩府阴私隐秘,只是他问了,她便告诉他,全然信任。
心中一大疑惑被解开,绾衣为她穿好鞋立即跪伏于地,面上流露歉疚,温声劝诫道,“殿下,是小人僭越,这些话小人今后不会再问,还请殿下今后也无需再告诉别人了,事关韩国公府,万一让有心人知道了,势必要惹出一些风波来。”
凤还朝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不过还是好心情的点点头,瞧着他哼道,“自然,要是像四皇姐那样的,什么都添油加醋往外说,明明喜欢,要说不喜欢,不喜欢的呢,还非要强撑说喜欢,惹人讨厌,孤才懒得开口呢,浪费口水。”
她话里话外带着一股子嫌弃。
“殿下看人真准。”
想起荆卫收集到的凤朝皇族各成员信息,涉及到凤延宁这类皇族女子的,无外乎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一些,这在皇室是无可厚非,但经她这么无意一说出来,总觉得多出几分可调侃的趣味。
不过说起来,凤朝皇族也算是个奇葩组合了,凤帝凤后不论,单说这些个皇子公主,太子殿下忠义仁信,待上孝敬,待下宽厚,确实可当储君之选,而齐妃所生的那对双胞胎也都是真性情,就是那不爱诗书爱武术的五公主,除去性子粗野些也没什么。
至于眼前的凤还朝则是活脱脱被宠坏了的刁蛮公主,按她看过的话本子来描述就是,只有文妃那对母女在认真宫斗,她都懒得掺和,就看着她们作妖。
想到这一茬,绾衣禁不住嘴角笑出愉悦的弧度。
“那是,孤的眼光还能差。”
凤还无知无觉,还挺得意的朝他神神秘秘道,“有个事绾衣你陪孤走一趟。”
“殿下请说。”
“哎呀你先起来,坐着说。”凤还朝扯绾衣起身,拍拍自己旁边,扬起下巴糯声道,“韩非买了一株花,想送给四皇姐求亲,哼,孤才不会让他如愿呢,虽说四皇姐蠢蠢的,但韩非也配不上,孤打算今日夜里去韩府偷花,你与孤一道,我们一起做采花大盗!”
绾衣愣了愣,“采花大盗?”
“是啊!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说的!我们这叫替天行道!”
凤还朝一脸心驰神往,讲述了一遍她立志要行走江湖惩恶扬善快意恩仇的远大理想和抱负,韩非就是她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堂堂一朝公主殿下不当,想学话本子里那些莫须有的侠客般,做江湖草莽?
绾衣神色微异,偏偏凤还朝一脸坦荡,一副要为民除害的骄矜模样。
他默了默,点头。
就当陪她胡闹一场罢了,讨厌一个人连到连一朵花也不放过,这脑回路也是够清奇的。
只是没想到韩非能痴情到这般地步,都已经知晓韩邛死于非命了,或许与凤帝有关,他居然还想着娶凤帝的女儿,也不知道是该说他蠢还是没心肺的只顾着痴情。
“殿下,这出宫令牌?”
绾衣想起这一茬,自旁的木架上的盒子里取出了出宫令牌,双手呈上。
昨日午间回清华殿后,他就要归还,却被青桐告知凤还朝要午睡。
他要交给青桐,青桐却摇头,“殿下说了,这出宫令牌你留着便是,免得想出宫了还得随时来请,不费那个工夫。”
遂留到了现在。
凤还朝看都不看,一巴掌拍开了令牌,笑得眉眼弯弯,“拿着就是,晚上孤来找你,你记着别睡过去了!”
“遵。”
他坐回来,袖袍中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撑在软榻边的冰凉指尖,微微瑟缩,随即又自然的覆了上去,慰温。
-
寅时,夜色还未完全褪去。
天昏沉未明,北街寂寂,只有点点街灯孤立道路两边,沉默无言,街上并无行人,只有巡视的京卫不时无声的路过,黑甲覆面,如阴兵过道。
北区多是王公贵族的府邸,容不得丝毫闪失,何况前阵子还出了个祭典刺杀案,虽不牵涉北区,但巡视也是愈加紧凑森严。
长芳坊最大的一处府邸,就是有着一对凶恶石狮子的将帅世家,韩国公府。
此时的韩府前院,灯都熄了,而放着大量金银财帛的库房外的假山石上,趴着一对小人儿。
“殿下,来了一盏茶时间了,该动手了罢?”
绾衣蒙着脸,声音低沉,用只让近在咫尺的凤还朝听见的音量。
想想自己在偏殿等了大半夜,结果却在黎明破晓前才等到说要深夜行动的凤还朝来推门。
他无言以对,她倒是好心解释,睡过头了。
她是主,他为仆,自然也就听之任之,不然还能如何。
“不急。”
听到绾衣的话,凤还朝老神在在,眨着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只见她不三不四的用也不知道哪里扯来的黑纱蒙着脸,虽未戴发饰,但梳着双髻,还扎了满头乱七八糟小辫子。
形象诡异,比起为民除害的侠客,更像是寻富户打劫的盗匪。
“编发都不会,比大胖还蠢!”
她小声嘟囔着,不时扯扯头上辫子,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
绾衣汗颜,谁能想到凤还朝为了躲开青桐,会披散着头发来偏殿找他,要他给他梳头编发,才肯出门,不然也不至于熬到这个时辰才出来。
他虽受尽坎坷,处事不说万全也差不离了,但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却从未上过手,更遑论编发。
能编成这个样子已经是他心灵手巧至极的结果了。
想起这一路上遭遇到凤还朝鄙夷的目光,他触碰过她柔顺乌发的手就有些痒,想把那头辫子撤散弄乱,重新再编上一回,一定尽善尽美,不留给她任何嫌弃的余地。
绾衣捻了捻袖袍里的手指,不甚自在的收回目光,自顾神色自若的继续道,“可是再有近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到那时再动手恐怕不妥。”
凤还朝瞅了瞅天空,星光逐渐隐去,天尽头不见日光,不见月色,倒也是一片难得的混沌景象,遂点点头,“也是,天都快亮了。”
“那现在动手?”
“不。”
“……”
“你急什么,我们两个只是来望风的,真正动手的是大胖,有他出手,一个顶我们俩个。”
“……”
让一只猫做采花大盗?
怎么想怎么画风不对,这要是真的,那这异兽就该成精了吧。
绾衣眼角微抽,所以他无眠大半夜,然后还装扮的跟个土匪似的跑来这里吹凉风,又是被嫌弃又是被鄙视的,只是为了陪她来走个过场是么。
[啧,你个死女人还望风,就你这业余几百年的水平,风望你还差不多!]
叮铃叮铃。
一阵轻轻的铜铃脆音响起,库房外台阶上出现白大宝雪白的一小团身影,口中叼着一朵被扯断的紫色花朵。
凤还朝眼眸一亮。
[到手了?]
[废话,那些财宝器物现在都在本君的空间里好好待着呢!本君挥一挥爪子,保管箱子还在,封条未动,可里头却空的不能再空,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也完全追查不到下落,哭都没用,本君一个裤头都没给他们留!]
[干得漂亮大胖,回去赏你栗子糕味的小鱼干,要几碟都行。]
[哼哼!]
白大宝几个跳跃,在绾衣惊异的目光下,跳到了凤还朝怀里,把紫星草吐在了她手心。
转过猫头就对绾衣翻了个白眼,紫澄澄猫瞳转悠着,灵动非常,还傲娇的轻喊了一声,“喵~”
“乖。”
凤还朝笑眯眯的摸了摸白大宝脑袋,让颇有些风中凌乱的绾衣把紫星草收进一早准备好的檀木盒里。
木盒是白大宝拿出来的,上面刻有莫名纹路,可保活物不朽。
“阿宝大人真能采花……”
出了韩府,深宅大院外的宽阔街道边,绾衣禁不住喃喃。
[去你的黑心小子!你才采花呢,会不会说人话!]
白大宝心中腹诽,翻着白眼很有再在他脸上乱踩一顿的冲动。
[好了你收敛些,他之前不把你当回事,经过这一回,总要信几分老神棍说你非寻常的话了。]
凤还朝顺毛安抚。
[怎么着,他还敢查本君!]
[又是废话,不过你行踪诡秘,做过的事也非人可以探查的到的,我们不是实验过么,既然连凤都感知不到你的来去,何况其他。]xiumb.com
[哼,那是,也不看本君是谁!]
凤还朝拍拍白大宝傲娇扬起的猫头,扭头望绾衣,得意一笑,在斑斑点点的昏暗街灯下露出一对可爱小巧的虎牙。
“不止能采花,还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孤的灵宠,自然也要不一般了。”
“确实神异。”
绾衣已经收敛好心神,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的娃娃脸微笑。
凤还朝瞅着他这幅淡然自若的嘴脸就牙痒痒,不禁又添上一句,“就像你,虽是内侍,是奴仆,身份低贱……”
成功看到绾衣眼睛里的镇定有一闪而过的龟裂,她这才满足了,话锋一转,扬着下巴扯下他的衣领,面对面,眼对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却是相处无比融洽的各怀鬼胎。
“但你给孤记住了,你是孤的奴,除去孤,这世间无人可轻贱你,否则,孤会将那人关进蛇窟水牢,与那不长眼的蠢货作伴去!不过,要是哪一日——”
她忽又笑得古怪起来,眉眼弯弯,虎牙忽隐忽现,就是声音也是天成的软糯可爱。
“孤发现了你与那个蠢货一样,恃宠而骄,或者背叛孤的话,孤会把你送进一个更美妙的去处,所以,你要小心哦。”
绾衣瞧着尽在咫尺的小少女情态天真,却总说一些与她年纪全然不符的话,也不知又是从哪个话本子里学来的词,背叛?
他全然不惧,坦然一笑,未长成的娃娃脸上的无害之色愈浓。
“小人永远不会背叛殿下。”
“哼,最好是。”
凤还朝放开绾衣衣领,“大胖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我们了,凤,去椿象街。”
一桩心事已了,接下来解决另一件。
银面影卫出现,提着两人就开始飞檐走壁。
直到停在了椿象街一处大门紧闭的院子外的巷子不远处,绾衣才来得及出声问,“殿下这是?”
“为民除害啊。”
已是破晓,街上慢慢出现了几许摊贩的叫卖声,西街一些匠铺工坊里传出了打铁的铿锵声。
院子里点着灯,屠户样子的男人正守在里屋外头,半眯缝着眼在打瞌睡。
那个大汉似是要出门,披了布袋子,一身装扮平平无奇,有点行走客商的意味。
只见他打开门才走几步,隔壁院子也走出个小妇人,脸色蜡黄,跳着两筐细嫩豆腐要去街市赶早集。
看见大汉,小妇人便撑起笑脸虚虚问候了一声,“刘大哥又出门赶生意?”
大汉爽朗笑道,“是啊,这不正赶上好时候吗,忙过这些天等赚到银子了,请妹子一家喝酒!”
小妇人满面愁苦的应好。
大汉见她这幅模样,叹口气,转身走近了小妇人劝慰道,“妹子别感伤了,你年纪还小,孩子没了还能再生,要是哭伤了身体,才是不值啊。”
“刘大哥说的我懂,只是可怜我娃娃才出生几日,我……”
小妇人被勾起了伤心事,一手扶着扁担,一手擦拭着眼泪。
凤还朝抱着白大宝在一边冷眼望着,身上气压愈来愈低。
绾衣看着眼前一幕,没觉出任何不对,也不知道凤还朝来这里除哪门子的害,但聪慧的感觉到她心情不愉,遂也不多问,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在她身后。
凤还朝让银面影卫带着攀进了院子。
进去后,走到内院门口不远,看着那似被声音惊动要醒转过来的屠户,她开口了。
“凤,别让他死的太痛快,孤讨厌比孤还坏的人!”
屠户已经完全清醒了,出自本能的想喊救命,可才张开嘴巴,银面影卫已经掠到其跟前,手起刀落,屠户舌头就掉在了地上。
血污一团,分外恶心。
酷刑还在继续,凤还朝没去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而是忽然扭过脸看绾衣,脸色苍白道,“绾衣,你见过杀人么?”
“见过。”
“那你怕么?”
“小人不怕。”
绾衣见她紧咬的唇齿,忽地生出一股不忍,本是假意的谎话里也就不自觉掺了真话,以及真心。
“小人跟随世子而来,从东荆到凤陵,路途何其漫长,而北苑深深,小人见过的杀戮,见血的,不见血的,不知几何,甚至小人自己也亲自动过手,都是无奈罢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谁又能留情不去拼命呢。”
经历多了,心自然就冷了,怎么都捂不暖,可叹体温竟是热的,与他的腑脏如此不相匹配。
他阖上眼,放佛又回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幕,一场场。
那些算计、圈套、动辄生死,以及剖开来除去利益再无其他的黑暗扭曲至极的人心。
蓦地手被握住,一片冰凉缠绕。
寒极乍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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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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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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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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