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呈半人高,不长叶子,只有枝干尾端垂落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果实,无风自动,在一阵紫气氤氲里纷纷摇曳着,如同活的一般样子诡异至极,不似善物。
而屋子角落处有着几个样式不同的婴儿襁褓,布料上染着血,颜色或深或浅,但四处都看不见婴儿,也无婴儿啼哭。
而一股尸臭腐腥味则是愈来愈浓。
凤还朝和白大宝互视一眼,神色都是无比郑重。
底下两人在说着话,一个作屠户打扮,一个正是才从韩国公府出来的那个大汉。
“还是不够,探探最近哪家有新生的孩子,全都给我偷过来,花就要养成了。”
“掌柜的这法子真能成啊,养颜奇花居然还能从树上长出来,掉下来一颗就是一朵,小人也算是开了眼了。”
许是才做完一单大生意,大汉心情不错,脸上也带着笑容道,“没见识的东西,这算什么,西夏新奇的东西多了,这次只是试水,等这单做完了,要没什么问题就再去西夏走上一趟,带多些花种,西夏那鬼地方难进又难出,动不动就死人,能活着出来的不足一成,可只要活着把货带出来,有的是你发大财的时候!”
大汉说完转而一脸严肃,告诫道,“不过你把嘴给看严了,最近酒也别喝了,要是这地方暴露出去,法刑司可就在不远,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屠户模样的中年男子忙点头道,“是是,可不敢喝了不敢再喝了。”
底下还在说着,房梁上的凤还朝已经回神,抱住探爪子要跳下去挠人的白大宝,扭头趴在「凤」身上,下巴磕在少年肩头,神情淡淡拍了拍他背脊,示意回去。
桃夭苑里。
白大宝烦躁的从一株桃木跳至另一株桃木上,惊动无尽桃花纷落,最后瞪圆了眼睛落在秋千架顶端,爪子挠着花枝恨不得转身回去一把火烧了那个院子!
“婴尸养花!居然是婴尸养花!!”
“确实是婴尸养花,孤以为这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
凤还朝敛眉,最近她一直在读古籍,是白大宝扔给她的,都是一些草药典籍,上古修行杂谈传说之类的。
当时忽悠白大宝的说法就是,她好歹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修行的人了,这些修行的常识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否则万一以后他不在身边,她要是被什么莫名的草药毒死了岂不是冤枉,他的任务也要终止了。
白大宝虽然鄙视,但也半点没多想,一爪子在肚皮上随便扒拉了几下,接着就凭空掉落翻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书籍杂物。
她有些惊讶,问他到底恢复灵力到什么程度了,连储物空间都能随意打开了,白大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愿意说也就算了,反正他不会害她就是。
“女人我不管,那个院子里的两个人全都不能活!多留一晚都是造孽!天道有眼,却也挡不住人心的贪婪!”
白大宝磨拳霍霍。
凤还朝攀着秋千,抱住了自花架上跳下来的白大宝,坐在了秋千上晃荡,看向就是夜晚也一片灯火阑珊的桃林。
空气中桃木香气浮动,只见每隔几株桃木就挂着一盏烛火,呈在琉璃盏中散发点点斑斓光亮,在桃花的映衬下分外朦胧,也分外有人间绮梦般的意境。
这是因着她常做噩梦,凤帝特意命人自南海为她寻来的鲛人烛,一经点上,四季长明不灭。
她望向其中一盏灯火,脸色平静的一下一下抚弄着白大宝的猫头,作安抚状,从来迷蒙如雾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却有丝丝疲倦与困意浮现。
“孤记得药典记载中,紫星草不是这么养出来的。”
她的语速缓慢。
“当然不是,紫星草天生天养,怎么会用这么邪恶的方法来栽种。这些已经不是灵植了,该叫魔花才对!”
白大宝一脸厌恶道,“怪不得上回我只闻到了一株紫星草的味道,还奇怪这些人卖给韩非的时候说什么真品假品,原来是这么来的!”
“那韩非那里的……”
“是真的,我上次闻到的味道就是那个。”
白大宝蜷在她怀里,两只爪子捂住脸,苦恼道,“紫星草本来是护身灵植,相当于刀剑一类的器,而非药,可以滴血认主,化作印记附于体表,随主人成长而强大,这在一些低阶的修行世界都是大家族用来给自己后人护身的灵宝,以防成长过程中早早夭折,万万没想到紫星草在这里被错用来当养颜的药草不说,还衍生出了这么恶毒的养殖方法,为了催生花体成熟竟然不惜以婴儿尸体作养料,变成了这种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的怪物!”
他越说越气愤,恨不得立即动手去灭了那两人。
凤还朝拦住他,顺着他柔软的毛发软声提醒道,“看他们的样子,尤其是那个掌柜,一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椿象街里藏污纳垢,法刑司屡剿不灭,今日太晚,我们明天就动手,不论是韩家还是那个院子,一个都不留,那个屠夫可以死,但掌柜的要留他一命,到时候丢到法刑司门口去,后面清剿事宜他们自然会看着办,我们就不需要再插手了。”
白大宝听的连连点头,最后灵机一动道,“欸,女人,这种惩罚坏人劫富济贫的事我们要不要带上穆尧一起去?”
凤还朝挑眉,却是摇头,似是有了什么好主意的样子,“对付他有对付他的办法,不需要把这个也跟他牵连在一起,不过经你提醒,孤倒有了另一个不错的人选。”
“谁啊?”
白大宝不明所以。
凤还朝笑了,看向寝殿的方向,“远在天边,近在……唔,你不是一直想虐某人出气么,孤帮你一把。”
白大宝瞧着她这笑,这颊边微微下陷的小巧梨涡,汗毛都起来了,立即拿肉肉的猫爪子捂住了眼睛,不敢多看多问。
“蠢猫。”
凤还朝不客气的在白大宝脑门上敲上一记,打了个哈欠,让「凤」抱着回了寝殿。
次日。
凤还朝才醒,一身里衣靠在床榻边打着哈欠就看见白大宝鬼鬼祟祟的从寝殿门口溜进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过来。”她招手。
白大宝身子一僵,猫尾高高弓起,很快又落下去,收回了已经半踏进猫屋的爪子,老老实实的走着猫步到了她跟前。
“做什么坏事去了?”
凤还朝一把抱起白大宝,捏了捏他湿湿的小鼻子,翻开他还带着染料的爪子,“从实招来,既往不咎哦大胖。”
她逗弄着白大宝,笑得眉睫弯弯,似心情极好的样子。
青桐领着一众宫女,端着衣物走进来,青裙飘飘,露出上半截的手臂戴着臂钏和手环,仍是梳着辫发,发间饰有青纱铜环。
看见面前这一幕,青桐肃穆冷漠的女官脸上忍不住露出深深无奈,十次有九次都是这幅画面,也不知道自家殿下这次又做了什么混事要栽赃给阿宝大人了。
她记得昨日殿下偷藏在枕头下和猫屋隔层的蜜饯她都已经收起来了啊,难道还有哪里被她遗漏了?
这边白大宝看着凤还朝一副笑眯眯的小模样,奶声奶气,无辜又无害,看着可爱乖巧极了,毛发就有些发抖。
[女人,是你说的可以找绾衣撒气的,你不能反悔啊!]
绾衣?凤还朝暗暗点头,是她说的没错。
[你对他做什么了?]
[也没啥,就是给他无味的黑心的人生增添点其他色彩。]
白大宝拿五颜六色的爪子挠了挠她手心,怂恿,[要一起去看看不女人,再不去就要被他擦干净了。]
于是,青桐才跪伏在榻边,给凤还朝穿好一只鞋,就看见小人儿蹬掉了鞋,一溜烟跑进了偏殿阁楼找绾衣。
那动作十分的凌厉爽利,只是这场面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殿下,穿鞋!”
青桐万般无奈的握着两只鞋自寝殿追出来。
凤还朝已经到了廊宇栏轩间,地板被宫婢擦拭的干净无比,光可鉴人,雪白寝袜踩在上头不见丝毫污色,闻言她一扬手,把怀里还在偷笑不止的白大宝丢了过去。
“大胖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爪子脏脏的,青桐桐你快!给他洗洗去!”
围魏救赵的一招玩的熟络。
一脱手,白大宝雪白肚皮朝天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弧线,翻着白眼,也不挣扎,这个死女人就是过河拆桥的主,他早就习惯了。
“欸,阿宝大人小心!”
青桐赶紧上前扑抱住了白大宝,护在胸口,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双小巧精致的青珠凤纹绣鞋。
偏殿,凤还朝没敲门,直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就算听见里面反应不及的仓促声响也不停脚。
走了几步,一看见绾衣遮掩不及,才擦去了一小半的脸,她捂着肚子靠在桌柱边大笑。
“你怎么变成了大花猫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花猫!”琇書蛧
“殿下恕罪,小人还未收拾好就面见殿下,让殿下笑话了。”
绾衣顶着一张被白大宝踩满了各种颜色梅花印的脸,再看凤还朝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拿着湿帕的手顿在半空,颇有些生无可恋。
“无碍,无……没事没事,安啦安啦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样,比之前可爱多了!”
凤还朝笑够了,走到近前,扯着绾衣一同坐下,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湿帕扔向一边桌子,不许他擦拭。
那只湿帕飘飘落落,正好盖在了桌木角落一只不起眼的青灰色灯盏上。
灯盏未点,仿若一个随意摆放的装饰品,只是与这样奢华的殿宇总有些格格不入的难言意味。
“殿下?”
“别说这个了,绾衣,顾师留的课业可完成了?”
凤还朝小脸红扑扑的,比之往常的苍白要艳色许多,分外鲜活惹眼,更兼之几分娇俏动人。
她仍笑着,那双烟笼般的眼眸熠熠生辉,灵动好看。
绾衣瞧着,垂眸轻答,“昨夜已完成。”
“那你最近学的怎样,可有进益?”
“是,谢过殿下。”
“你认识韩非?”
“认——”绾衣反应过来立即就要下榻跪伏,让凤还朝给扯住了,笑嘻嘻道,“你说就是了。”
“遵。”绾衣觑着她毫无心机城府的笑脸,不卑不亢道,“韩小公爷的名头小人也是听过的,殿下怎么想起了问这个?”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
绾衣思忖,韩邛替韩非去长城的内幕他还没得到,早年遣去长城的荆卫仍未探出消息,似是有人刻意隐瞒一般。
而这凤陵凤宫,宫禁森森,凤还朝虽与韩非为表亲,可也交往不深,比不得那位死于长城的韩家二公子。
既全不知喜恶,也就不知道眼前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想要听到的,究竟是什么答案了。
他缓缓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韩小公爷是云端的人,小人身份卑贱,怎么能加以妄论。”
谁知才说完领口就被揪住了。
他低头看见凤还朝愤愤不平的眼眸,里头雾微微散开,随之愈浓,却是湿红了眼眶,流露出几分清透望向他,“你不许夸他,不许喜欢他!”
绾衣错愕,“殿下这是?”
凤还朝怒视,一段带着哭腔的威胁便脱口而出,“孤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这世间再也,再也没有,比他更更讨厌,的人了!你要是敢,敢喜欢他,孤就把你关起来,揍你!天天揍、揍你!”
她说话一急就结巴,接着又可怜兮兮,抽抽噎噎道,“你是,孤的人,孤讨厌的人你也,必须讨厌!”
“小人……”
与韩邛交好,却不喜韩非?绾衣一瞬猜测万千。
“说呀!”凤还朝凶巴巴。
“小人讨厌韩小公爷。”绾衣从善如流,“殿下的喜好就是小人的喜好,只要是殿下讨厌的,小人绝不会喜欢。”
这马屁拍的,凤还朝心情舒畅了,连带着也松开了绾衣的衣领,穿着寝袜站在榻沿摸宠物似的摸了摸他头顶。
“真乖。”
绾衣笑了笑,已然适应这种折辱般的恩宠,从容试探道,“只是小人不知道殿下缘何说起了韩小公爷?”
听见他这么问,凤还朝立即又是一脸傲娇,坐回了他身畔,两手撑着床榻边荡着脚道,“你想知道啊?”
绾衣便也顺着她的意,做出好奇的表情道,“小人想。”
凤还朝手心向上,屈指弯了弯,“你过来,孤偷偷告诉你。”
绾衣腰身愈弯。
“哎呀你太高了,再低点儿,孤都够不着你。”
这就已经是睁眼说瞎话的撒娇了,明明两人并排坐着,她只要站起来就能做到的事情,偏偏要让他来。
娇气的不行,偏偏让他生不出半点反感,只觉得可爱极了。
只是,为何「天咒」的副作用还不见在她身上显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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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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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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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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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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