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之前有跟他说过,周宝姝在光州时企图拔李卫国的氧气管,但他也问了,是否有证据。
这年代又没有监控,即使李潇潇看见了,也拿不出证据,所以周宝姝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这也意味着,连“杀人未遂”都无法判定,所以在旁人看来,周宝姝并没有犯法。加上周志鸿认为她和周宝姝感情不和,也许会认为她的描述有失偏颇,毕竟十六岁企图杀害父亲太过耸人听闻,周志鸿即使对此存疑也很正常。
而周宝姝到了京市之后,用周家千金的身份上学也好,花钱也好,借钱也好,这些事情也都不违法。
她搭上了秦致新,周志鸿也不知道。
这么看来,在周志鸿眼中,虽然周宝姝不是一个好孩子,但还真是没违法,所以李潇潇并不打算跟他讨论周宝姝的为人,因为她现在一下子也拿不出证据。
不过,现在拿不出没关系,她正准备打算去收集。
周宝姝现在跟秦致新在一起,之前肯定就已经知道周所长要跟亲孙女缓和关系了。这就意味着,她痛恨的李潇潇很可能会进入京市中心圈子,所以她故意要在这一天横插一手。
这种事要是换个人,李潇潇都觉得可能存在有误会的可能性。但对象是周宝姝时,李潇潇没有丝毫犹豫,马上断定这女人就是装的。
李潇潇原本觉得,她人在光州,只要不让周宝姝回来光州,那她的生活就不会被打扰,说不定还能看到周宝姝自食恶果消息,毕竟这女人对这时代不了解,却有可能仗着自己的现代知识而做出蠢事。
李潇潇知道周宝姝恨她,周宝姝也知道李潇潇恨自己,但李潇潇没想到周宝姝竟然还敢凑到她跟前来,这点确实出乎了李潇潇意料。
但她也从中明白一件事,这周宝姝是真疯了,不计后果地想要报复她——尽管她觉得,比起周宝姝对顾天泽的感情,周宝姝害死她爷爷,她更有理由报复周宝姝才对。
既然周宝姝不想让她好过,有点机会就搞事情,她如果不尽快处理这条疯狗,以后肯定还会有麻烦,那干脆就趁她现在在京市,一并处理了。
周宝姝有一点想错了,李潇潇并不会像前世那样情绪失控,因为周志鸿只是血缘上跟原身是爷孙关系,而李潇潇本就不是原身,对他并不像亲爷爷那样有感情。
李潇潇叹了口气,看着周志鸿说:“其实您不用瞒着我。正如您听闻的那样,她在父亲受伤之前,一直都是很好的。她后来变得贪慕虚荣,我和父亲都很伤心,如果她重新变好,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她呢?”
既然要装,那就大家一起装好了,她不会让周宝姝把周所长争取过去的。
果然,周志鸿看到李潇潇这么“明事理”,脸上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变得十分高兴:“那就好,那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你心里有想法……唉,我不该这么想的!”
李潇潇笑了笑:“她刚才还说要联系父亲呢,是想家了。我是想着,她现在这种情况,父亲知道了也是担心,也先别跟家里说了,先让她在这里养病好了,我也在这里陪着她,等她好了,再带她回光州,家里也很想她呢。这样可以吗?”
周志鸿眼都亮了,交流期快结束了,而潇潇这话就意味着,她还会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他连忙说:“好,当然好,就按潇潇你说的来。”
李潇潇又问:“之前花盆掉下来的时候,你们有报公安吗?毕竟您是研究所所长,我担心万一是有人故意的……”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如果有人故意为之,那这件事背后就牵扯甚多了,周志鸿虽然跟外界隔绝了多年,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点点头说:“报了的,公安那边上去查过,那户房的主人家当时没在,也没查出些什么,最后说是意外坠落。”
李潇潇点点头:“那就好,起码不用担心后面再遇到这种事。”
周志鸿心里十分高兴:潇潇这是在关心他了。
“啊,对了。”李潇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点无奈,又担忧地朝他说,“她离开周宅之后,就一直住在秦秘书家里,您……其实这真的不用瞒着我,如果您真的放心不下她,当初其实继续让她在学校呆着,也好过让她住进秦秘书家里,我觉得这样有点冒险。”
她笑了笑:“这样其实也没必要登报纸了。”
周志鸿:???
什么?宝姝竟然一直住在小秦家?他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现在潇潇以为这是他安排的,毕竟小秦是他的秘书,也一直听他的吩咐,她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
可这么一来,她自然而然就会认为,当初她打电话让他处理宝姝的事情,他只是表面答应了,但实际上还是处处维护着宝姝,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潇潇,不是这样的,”周志鸿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这事儿我也不清楚,你等等,我马上让小秦过来,咱们当面问清楚。”
李潇潇说:“好啊。”
她帮忙将护工喊了进来,周志鸿吩咐了一番,让护工去叫秦致新。
没多久后,秦致新匆匆赶来了,一进病房看到李潇潇时,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他走了进去,朝周志鸿说:“周所长,您找我?”
周志鸿平时很少对下属动火,但这件事实在是太离谱了,他努力压着心中的火气,问:“小秦,宝姝这几个月都住在你家?”
秦致新心里一惊,接着就反应过来,这里除了周所长,就只有重锋和李潇潇在,显然是他们朝周所长告的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潇潇,眼里有愤怒:“她是你姐姐,你——”
“是啊,”李潇潇不紧不慢地说,“我很担心她的清白。”
“我们什么都没做,”秦致新气急地说,“你不要胡说。”
李潇潇好心地替他把病房门关了。
周志鸿见秦致新这反应,恨铁不成钢地说:“小秦,你在想什么!你们孤男寡女住一个屋,也不怕被查吗?”
“所长,”秦致新的声音有点发抖,“我怕啊,但是宝姝她是无辜的,她当时没钱没地方去,她一个人在京市怎么活?当初就是因为我弄错了,所以她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我怎么能看着她不管?”
周志鸿深呼吸了几下,缓缓地说:“没钱?她跟你说她没钱?当初她朝人借钱,我替她还了,还另外再给了她一笔钱作为补偿,足够她在京市重新买个岗位,好好过日子了。”
秦致新愣愣地看着他。
什么?所长竟然给过宝姝补偿,可宝姝跟他说的不是这样的。
她说所长自从知道她不是亲生孙女之后,就让她住到学校里,每个月也不另外给生活费,因为学校的补贴省着吃能吃一个月。
她说因为李潇潇讨厌她,所长怕惹李潇潇不高兴,所以要跟她断干净关系,连工农兵大学也不让她读了。
她没钱,没地方可去,走投无路,所以来找他。
秦致新脑海里闪过周宝姝在家里时的模样,心里有点茫然。
是骗他的吗?
秦致新忽然又想起,那姑娘还在周家的时候,被认错为周家小姐的时候,就已经叫他秦大哥了。
“是我的错。”他说,“所长,你怎么处置我,我都不会有怨言的。”
如果他们举报他和宝姝男女关系不当,两个人都要遭殃,但宝姝对所长有救命之恩,他知道所长不会这么做,也会和李潇潇沟通,让她不要去举报。
至于单独处理他,事情就好办多了,从工作上的事情下手,总有合适的理由的。
话到这里,周志鸿已经没什么需要问的了,朝他说:“宝姝那边有护工,你不用再来医院了。你不适合秘书这个岗位,我后面会给你做一下调整。你的事情,我会跟你父母说清楚,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跟他们解释。”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秦致新感激地说:“是,谢谢所长。”
李潇潇朝秦致新问:“十二月十一日那天,周宝姝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街上?既然她没有工作,你们住一屋,你需要工作,每天都要出入,邻居也早都认识你。如果她频繁出入,应该很容易被人发现然后举报,但目前为止都没有出事,想必你们都很小心。既然是这样,那天她为什么会跑出来?”
秦致新皱了皱眉,一脸不快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情况,秦秘书。”李潇潇觉得这人的脑子简直比恋爱脑还不好使,“我有疑问,所以想问清楚,不想被人耍得团团转,就这么简单。”xǐυmь.℃òm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因为你——”
“小秦!”周志鸿喝止了秦致新,“这些事本来也轮不到你管。”
李潇潇淡淡地说:“秦秘书,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去派出所问清楚。如果他们那边有遗漏,也该再继续查查。”
这话一出,不止秦致新,就连周志鸿都皱了皱眉:“潇潇,你……”
“我只是怕里面有其他内情。您看,现在她是李宝珠,但之前是冯宝姝的时候,会不会被其他人利用了呢?”
李潇潇已经发现了,编理由往为别人好的方向编,周志鸿就更容易接受:“万一里面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后面被其他人发现了,对她也是不利,我们现在是未雨绸缪。”
“平时她会去学唱歌。”秦致新终于说了出来,“星期一三五去,那天刚好星期三。”
李潇潇心想,还学唱歌,这是要认真利用李宝珠原身的天然优势了?没想到这周宝姝也有努力的一天。
搞清楚这点之后,李潇潇也没什么其他要问的了,周志鸿说了一下后面给周宝姝的安排,
秦致新听完之后也觉得没问题,虽然他要吃处分,但这个结果对他对宝姝都已经很好了,他表示知足。
等秦致新离开之后,李潇潇也没停留多久,很快就也表示要离开了。
她没有下楼,而是走到了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的病房没有住人,所以也没有医生护士或者探病人过来,跟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地方像是两个世界。
她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默地跟着身后的重锋。
刚才在病房的时候,他就一直没说话,看着她和周志鸿、秦致新周旋。
李潇潇开始回想之前跟重锋时相处的点滴,除了没告诉他,这个世界是一本对她充满恶意的小说,以及她的灵魂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之外,她也没有刻意对他隐瞒过什么。
平时众人眼里的小太阳是她,刚才耍心机套话的也是她。
但她觉得,她可以先把他不知道的一些事情说出来,这样在他重新衡量她的时候,说不定又会不一样。
“我和你在光州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我本来是打算换掉那块手表的,因为当时凑不到手术钱,没有其他办法。”
她刚想继续说,重锋就已经开口了:“那时冯宝姝已经人在京市了,如果她真像他们之前说的是个好女儿好姐姐,走之前应该也会跟你们说,会向周所长借钱。走电汇当天就能收到,但她没有。”
李潇潇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重锋反应快,还是该高兴他懂她。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令人开心的事情。
她笑了笑,点点头:“嗯,是这样。”
重锋看着她,又想到了那天在巷子里,她一身狼狈的模样。可现在重新说出来,她轻描淡写一句话,甚至还能笑得出来,这让他心口发涩的同时,又为她感到骄傲。
他知道她为什么要特意解释,也很高兴,比起当初她连在文工团排练都要朝他撒谎,现在她终于主动朝她解释,只为了怕他误会。
“她不是好人,”重锋认真地说,“我知道的,潇潇。当初你父亲还说了,如果她还认他这个父亲,她就依然姓李。她和你父亲之间,应该还发生过其他事情。”
李潇潇点点头:“是。”
“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在秦秘书去光州之前,就告诉陈红娟,以前父亲曾经跟她说她是李彦的女儿。”
“也是因为这样,秦秘书到了光州之后,因为父亲受伤说不了话,也写不了字,秦秘书就只能跟陈阿姨沟通,所以秦秘书就这样被骗了,以为周宝姝是周所长的孙女。”
“但她也知道,如果父亲好了之后,肯定会说出真相,”李潇潇接着说,“所以她当初离开光州前去了医院,想要拔父亲的氧气管,来个死无对证。好在当时我刚好赶到,阻止了她。”
李潇潇想了想,说:“还有,她虽然人在京市,但在光州留了个狗腿子,花钱让这狗腿子给我使绊子。”
“那你……”重锋握了握拳头,声音有点发紧,“被那个狗腿子欺负了?”
李潇潇哈哈笑了两声,表情有点小得意:“当然没有。”
尽管她丝毫不在意,但他本来可以早一点找到她的。
如果那天他从巷子里出来后,不是直接回了军区,而是坚持去一趟李家,他就会发现,是李宝珠被错认为周家孙女被带到京市,而潇潇还在光州。
重锋的声音有点发紧:“潇潇,我该早点找到你的。”
“没事,真的没事。”李潇潇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在自责,连忙说,“人嘛,总要经历点磨难,要不然你太早找到我,我可能不会珍惜的,说不定会对你大呼小叫发脾气。”
“你现在也可以,”重锋把手轻轻地放在她头顶上,“可以向我发脾气,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
李潇潇:“……”
李潇潇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在心里小声地说:可我舍不得。
她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会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抓紧一切机会强调她已经不小了。
“这狗腿子叫王美兰,是以前羊城剧社的一名演员,没能考上市文工团,被下放到镇文艺队了。当初在白沙村的时候,也是她怂恿我到江边找舒诚的,因为那时候老师给我安排的角色,是王美兰想要的,如果我无法出演,她就会顶替我上台。”
“后来我转了话剧组,她拿到了想要的角色,就没再凑到我面前了。但她后来收了周宝姝的钱,替周宝姝监视我吧,顺便给我使绊子,博周宝姝开心。”
李潇潇摸了摸下巴:“周宝姝从京市给王美兰转钱,应该也是电汇,派出所去邮局的话,肯定可以让邮局员工查相关记录。至于王美兰那边,后期周宝姝没钱了,估计就是书信来往,应该还存着周宝姝的信。”
毕竟以王美兰那种人的性格,留着书信以后还可以再敲诈一笔。
“她说她来京市之后的事情不记得了,”李潇潇笑了笑,眼里划过一丝嘲讽,“但她在光州就已经做了不少事情。这些留着给周所长看吧,我可以让人在光州找到王美兰,拿证据。”
重锋点点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次意外之后,她看起来是变好了,但意外之前,她还是原来的冯宝姝,对周所长必定也怀恨在心,不可能会不顾性命去救他的。”
李潇潇说:“对,但如果她知道这花盆肯定砸不死她,甚至也不会将她砸成重伤,只受一点伤,就可以阻止我和周所长修复关系,并且她还能重新获得周所长的关爱,那这件事对她来说,就非常划算了。”
如果没有受一点伤,那就不够可怜,但如果伤得太重,直接被砸死或者砸成残废,代价也太高。
只有像现在这样,不重不轻的伤,是最合适的。这听起来似乎不可能,或者说成功的几率非常低。
重锋想了想,问:“潇潇是想到原因了?”
李潇潇笑嘻嘻地说:“对,就是上回你跟我说的脚印和路的例子,道理差不多。”
重锋笑了笑,一脸欣慰:“潇潇真聪明。”
“要刚刚好砸得不轻不重,很难。”李潇潇朝他眨了眨眼睛,“但是,要砸歪砸不重,就容易得多了,对吧?”
重锋点点头:“被砸中之前,就已经带了伤,只要不砸到头,她弓着背让花盆落到肩背上,因为现在会混乱恐慌,他们看到她头上有伤,也会把这算到花盆砸中导致。”
要做到这种程度,一定是需要人在上面配合的。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去医院了解一下周宝姝的伤势,看看是否足以造成失忆。接着就要去派出所走一趟,重新报案。
重锋直接找上了莫雨。
今天是周日,市民大多不用上班,街上都比平时人多。市民闲的时候,派出所就会忙。
重锋带着李潇潇来到派出所的时候,莫雨头都没抬起来,一边埋头奋笔疾书,一边问:“时间,地点,报案人名字,说事。”
重锋说:“莫雨。”
卧槽,这声音?莫雨一抬起头,握着笔,满脸震惊地后仰,摸着心脏说:“哥,您这……部队的事……不是应该走军事法庭吗?”
李潇潇从重锋背后探出头:“我们不是当事人,但是我们是热心市民,来报案的。”
“嗐,早说嘛!”莫雨麻利地给两人搬出了小凳子,拿出新的记录本,转了两圈笔,“来,说吧,什么事?”
重锋说:“这事你们所之前应该处理过,但是当时当成个普通意外处理。就是周志鸿所长差点被花盆砸到的那件事,当时有个叫冯宝姝的人,替周所长挡了那花盆,受了伤。”
“啊,那事儿。”莫雨点点头,表示有印象,“我知道,是另一个兄弟去现场的,当时马上就上去那栋居民楼三楼看了,屋主当时外出了,回来时看到警察,也开了门,最后是当意外处理了,周所长本身就没被砸中,就没让那屋主赔钱了,屋主给被砸中的姑娘赔了钱。”
莫雨说完,马上又反应过来:“你们不是要说这里面不是意外吧?”
重锋点点头:“我们怀疑是冯宝姝和屋主合谋,制造这个意外,目的是要接近周所长。我看过了,冯宝姝的伤势,最重的地方在背上,即使花盆碎裂,碎片伤到后脑,但伤口也不是那样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们当成意外处理,医院那边就没有跟你们有接触了,周所长当时也受了伤,事情交由秘书处理,而秘书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所以这件事的处理才成了之前那样。”
莫雨有点犹豫地问:“锋哥,你这有没有证据啊?不然这所里之前都立过案的,这……”
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脸吗?
重锋冷静地说:“不然我为什么找你?觉得你刚毕业能做得比老警察好?”
莫雨:“……”
干,这人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毒了!
重锋又说:“前面有人犯错,你来纠正,你有什么好犹豫的?以周所长的职级,之前那样办案本来就是太随便。”
不管怎样,有人来报案,他们就得处理,更何况这是一个团级干部亲自来报案。莫雨点点头:“我知道了,锋哥,你再说详细一点,咱这次争取一次性了结。”
*
邻居们最近发现,梁国添这段时间过得特别滋润。
这不,隔壁小王回来时碰到他,又见他提着一小块猪肉回来了,不由得羡慕地说:“老梁,你这是把压箱货都拿出来了呀!”
梁国添一脸得意,但还是摆摆手:“哪里,吃完今天也没了,之前顿顿青菜,饿得人都没力气。”
两人又唠嗑了几句,这才各自回屋。
梁国添把猪肉放到厨房里,吹着口哨开始料理这块金贵的猪肉。
吃完今天,那周所长的便宜孙女,也该给他送吃的来喽!
他欠了一堆债,正愁没钱,那冯宝姝就找上门来了。活儿是危险活儿,但他没钱没票也是活不下去,那女的说能给他钱票,于是他就接了。
果然倒霉久了,开始转运了,这事儿顺利得很,公安找上门来,也断定了是意外,而冯宝姝那边也很顺利,他今天去打听了一下,人都出院了,还住进了周宅。
他只要一天拿捏着冯宝姝,冯宝姝一天住在周宅,他这下半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梁国添正美滋滋地想着,屋门被拍得砰砰响。
“谁呀?”这是要拆他门呐?梁国添不满地喊了声,走过去打开门一看,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又强自镇定下来。
莫雨站在门外,把梁国添刚才的表情收到了眼底,心想果然有情况。
第一回这人做足心理准备,而且没抓着,所以就没现形。现在被警察杀了个回马枪,慌了吧?
莫雨是跟两个相熟的同僚一起上门的,马上说:“警察办案,现在怀疑你跟上星期的一起谋杀未遂案件有关,请你跟咱们回派出所一趟。”
“什、什么谋杀未遂?”梁国添马上说,“你们上回不都已经查清楚了,我当时人都不在家,那花盆是风吹的!”
莫雨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没说是哪件案子呢,你倒是自觉。”
梁国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也不敢再多说。
配合还是要配合的,但他打算抵死不认,这是他和冯宝姝当初约定的。
警察上门的动静不小,周围的邻居都出来看了,众人的指指点点,让梁国添心里更烦躁了。
他被押回派出所,刚走进派出所门口,就看到前面一个纤细背影也被两个女警押着,走进了一个审讯室。
梁国添顿时就慌了。
他认得的,那身形,那衣服,那发型,不是冯宝姝还能是谁?
冯宝姝怎么也被抓了?她不是周志鸿的救命恩人吗?周志鸿怎么任由她被警察带走呢?除非他已经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救命恩人,知道这救命之恩只不过是一场戏!
梁国添原本还想着,如果冯宝姝还在周宅,要是知道他被抓了,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捞出来的,毕竟他可是掌握着她的秘密,她要想稳妥过好日子,那必须保证他也安安全全,否则他少不得要将她一起拖下水。
可现在,冯宝姝也进来了,谁还能捞他出去?
谋杀研究所所长,那可是要蹲大牢的,搞不好还要丢小命!虽然他们本意根本不是要谋杀周志鸿,他本来和冯宝姝约定的,就只是要砸冯宝姝。
梁国添愣在原地,开始浑身发抖。
后面的警察见他停了下来,不耐烦地推了推他:“走啊,怎么着,还要我们抬你进去呢?”
梁国添已经没了刚才出门前的镇定,哆哆嗦嗦地走近了审讯室,坐在了椅子上,警察过来将他的镣铐锁在桌子上。
莫雨坐在梁国添对面,打开记录本,简单说了一下案子情况,然后说:“梁国添,经人举报,现在怀疑你和冯宝姝串谋,故意往楼下扔花盆。现在要录口供,十二月十一日下午一点三十分到两点三十分之间,你人在哪里?”
“之、之前不是说了吗?”梁国添说,“你们之前也上门看了,我在外面,后来才回家的,回家的时候还碰上等在家门口的警察同志。”
因为那天是工作日,周围的邻居都没下班,他把扔完花盆之后,就马上出门,从另一个楼门溜出去了。
因为当时楼下一团乱,都忙着救人,从报公安到公安赶来这段时间,早就够他跑得远远的了。
这么一想,梁国添顿时又有底气了。
莫雨转了转笔:“你具体在外面哪些地方?”
这一点梁国添之前就想过了,于是按着之前预想的说了一条路线,莫雨一边听一边问,问的角度刁钻而细节,梁国添回答得越来越慢,很多都靠现编。
没过多久,莫雨手上写满了梁国添现编的话,而梁国添早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警察的一些刁钻问题了。
于是,当莫雨重新提问之前的一些细节问题时,梁国添答不上来了。
莫雨又转了转笔,笑着说:“隔壁早上就录完了,刚才就是进去签字,你倒还挺讲义气,说了这么多。”
梁国添脸色一变,冯宝姝那臭丫头把他给卖了!
他咬牙切齿地问:“公安同志,你什么意思?冯宝姝那丫头认了?”
这就连冯宝姝的名字都出来了。莫雨似笑非笑地说:“主犯从犯判的都不一样,你可想清楚了。”
梁国添一咬牙,认了:“警察同志,我那是被她骗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周志鸿所长,冯宝姝就说让我拿个花盆往她身上砸,我砸得很准,不会失手的!你也看到了,根本没伤到周所长!”
莫雨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梁国添已经破防,显然是怕冯宝姝给他甩锅,把事情都往她头上推。
审讯室外,李潇潇穿了一身土气衣服,扎着蝎子辫,正是她从周志鸿那边打听来的周宝姝当天的打扮。
她和周宝姝身形相似,做相似的打扮,梁国添看背后,就把她认成是周宝姝了。
这种单辫子比双辫子看起来要成熟,李潇潇把辫子甩到身前,百无聊赖地玩着发尾,见重锋时不时看过来,朝他扬了扬辫子,问:“不好看?”
重锋咳了一声:“好看的。”
莫雨刚从审讯室出来,就听到这让他发酸的对话,一脸复杂地看着重锋。
这人,之前还跟他说对人家小姑娘没想法,骗鬼呢!没想法还夸人家好看?从前大院里的姑娘们就从来没在这人嘴里得到过一句好话!
李潇潇见莫雨出来了,放下头发,跑到他跟前:“莫莫,怎么样?认了吗?”
重锋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莫雨重复:“‘莫莫’?”
莫雨:“……”
莫雨连忙朝李潇潇说:“小莫就好,小莫。”
李潇潇这几天都跟着重锋和莫雨打交道,一来二去大家也都熟了,她也就随口喊了一声,见他这么说,她也不坚持,改口说:“小莫,情况怎么样啊?”
莫雨用拳头抵了抵胸口,骄傲地说:“那当然是办妥了,认了,马上去周宅抓人。你们也可以同时向革委会提交其他东西了。”
李潇潇朝他竖起大拇指:“太好了!赶紧的,搞完之后,咱们大院饭堂见,回去就请你吃鸡腿。”
莫雨瞧了一下重锋的脸色,贴心地提示:“锋哥才是最辛苦的。”
“那当然,”李潇潇拍拍胸口,抬起头冲重锋笑了笑,眉眼弯弯,“最大的鸡腿给团长的。”
*
当天下午,警察将冯宝姝逮捕归案,以谋杀未遂对其起诉。
同时,革委会收到以下举报:
一、冯宝姝恶意顶替他人身份,冒认国家干部亲属,对工农兵大学哲学班学生梁燕君进行殴打,造成永久性/伤害,受害人已提高证据,并愿意亲自作证。
二、怂恿他人谋害干部亲属,并多次向该人通过电汇形式付款,收款人已提供冯宝姝亲笔信,信中含有大量具体指导收款人如何向该干部亲属施虐的细节。
周宝姝被捕的时候,周志鸿并不在家,李潇潇跟随警察一起过去了,并且请莫雨给她一点时间,跟周宝姝说话。
周宝姝双手被镣铐锁着,莫雨和同僚都退到了外面,屋内就剩下周宝姝和李潇潇。
李潇潇还是头一回来到周宅,站在厅里看了一下,目光又落到周宝姝的脸上:“怎么样,性感女神,很意外吗?”
性感女神,是周宝姝前世时立的人设,卖点就是天使脸,魔鬼身材,就算是拍戏,十有八九角色都是又纯又欲那一挂,喜欢玩潜规则的老板里,也有很多喜欢这个调调的。
周宝姝一双杏眼圆瞪,丝毫没有平日的无辜可怜,眼神怨毒地看着李潇潇。
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她也不用装了。
“贱人。”
周宝姝咬牙切齿地说,每个字都像是用尽力气一样挤出来。
李潇潇忍不住哈哈一笑,坐到沙发上:“你还是老样子,周宝姝。你知道吗?一个人哪方面越不足,就越喜欢往那个方向骂人。”
她微微歪了歪头,每个字都戳到她心窝上:“人前粉丝无数,下了台不过就是陪笑的罢了,顾氏集团当然不会要你这种人。”
周宝姝呼吸急/促了起来:“要不是我让写手给了你这个——”
“是吗?”李潇潇打断了她,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你都要坐牢了啊,周宝姝,你不到我面前舞,我也懒得理你,可你非要想着弄死我。什么脑子做什么事,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她站了起来,冷冷地说:“如果你不做这些蠢事,你不违法,我是不会动你的。毕竟我家人的身份放在那儿,我不会特意为了你这种人弄脏自己的手。”
“但是你想得也没错,”李潇潇笑了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我想动你很久了,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这次不会有人替你背锅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坐牢去吧。”
李潇潇知道其他人就在外面,能听得到她和周宝姝的话,所以她注意着不让对话里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字眼。
她走到周宝姝身后,按着周宝姝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我原本是想等你再犯大一点的事,再将你送进去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现在吧,毕竟我一天好日子都不想让你过。”
周宝姝猛地转过脸,把镣铐挣得磨破了手腕:“你——”
“嘘,”李潇潇笑了笑,“你真可怜,周宝姝。你最在乎的天泽,现实里不喜欢你,在这个世界里,他现在依然不喜欢你,等我回去光州之后,会告诉这个世界的天泽,你对他喜欢的人做了什么。然后……”
她看着周宝姝渐渐发红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然后我会进入部队文工团,会比现在更红,等1976年之后,我会是国民偶像,而你,周宝姝,等这个世界出现电视了之后,你可以在监狱的电视里看到我。”
李潇潇轻声地说:“怎么样,结局很耳熟是吗?像不像你找的那个垃圾写手,给我写的那个结局?不过现在是你的结局了。”
说完之后,她重新站了起来。
周宝姝崩溃地尖叫起来:“李潇潇你这个贱人——”
李潇潇没再管周宝姝,打开门,朝外面目瞪口呆的警察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莫雨等人鱼贯而入,里面传来了斥责的声音,以及周宝姝尖叫怒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声量很大,内容肮脏,让人不想细听。
“潇潇!”重锋快步上前,弯下腰,抬起手抚过李潇潇苍白的脸,想说点什么,但心口堵得慌,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潇潇抬起手,叠在他的手背上,闭了闭眼,半晌后微微睁开眼,低声说:“我没事。”
她转过脸,朝站在一旁,仍是没能回过神的周志鸿说:“周所长,我把你打算收的义孙女送进大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当配音演员穿到年代文更新,第 53 章 决战局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