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当配音演员穿到年代文>第 44 章 战群师
  最开始站起来发话的黎老师再次开口:“当然,这也只是我们其他省文工团的想法,原船者毕竟是光州市文工团,也不知道那边是否接受更好的建议。”

  光州军区的师生几乎都被气笑了,李潇潇也不得不感叹一声无耻。

  她凑到叶老师旁边,朝叶老师低声说了几句。

  叶老师点了点头,随后也举起手来,朱新华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叶老师。”

  她站了起来,朝黎老师说:“黎老师,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光州军区下辖各团一心只为文艺事业发展,不搞其他弯弯曲曲的小心思。只要有好的合适的建议,我们都欢迎。”

  光州市文工团归光州军区管,叶老师这番话一出,就相当于解答了黎老师的疑问。

  都在文艺界工作多年,黎老师自然也听出了话里的话,但脸上仍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朝叶老师说:“有叶老师这句话,我们就都放心了。”

  两人分别坐下,朱新华说:“既然是这样,那接下来的时间,各位老师请先看剧本,我们明天就开始修改。因为时间有限,我们大部分时间还是要用来细细学习,所以三天内改完必须改完。”

  前面看了京市文工团的演出,现在这时间不上不下,原本按朱新华的安排,是要开始分析和细讲剧本,现在多了修改剧本这一出,剩下的这小半天时间,也只能给各位老师看剧本。

  在京市参会期间,师生们的食宿都被全包了,虽然交流学习时都按剧种分会场,但用餐时都会重新聚在一起,仍旧按军区划分,方便根据不同地区提供合口味的饭菜。

  散会后,众人陆续起身,往餐厅走去。

  李潇潇等话剧演员跟光州军区其他剧组碰头,相互之间交流,程珍珍告诉冯露下午发生的事情。

  众人落座后,几个相熟的女孩子挤在一起。

  冯露听完事情经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说看不起话剧啊,我就是觉得,你们话剧本来就没几个剧本,之前汇报不都说了吗?其他区对外公演数量是零,他们的话剧演员难道不想上台?现在给他们剧本,有机会公演,不抓紧时间学习,就为了个添个名字折腾来折腾去。”

  程珍珍撇撇嘴,也一脸无语地说:“就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李潇潇心说,这其实很好想啊。

  署名权很重要,尤其是对于原作者来说。会上提出这些意见的几个省文工团,当然也希望自己的演员能上台。按他们想的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两个剧能打上他们团的名字,这样他们既能以创作者自居,回到各自地盘时推广新剧,又能让自家演员上台。

  这其实版权意识的雏形,有版权意识其实挺好,但如果是通过抢夺别人劳动成果,那就不好了。

  冯露和程珍珍还只是演员,没宏观考虑这个问题,李潇潇也不想跟她们说这些,免得让她们失望。

  李潇潇朝程珍珍说:“没关系,让他们提出修改意见,本来就是交流会,确实是该这样的,他们说得也没错。只是他们提出来的意见合不合适,那是另外一回事。”

  餐厅在下午时就已经开始准备饭菜,现在参会者一入座,餐厅服务员马上就通知厨房上菜。

  开席前就已经有其他区的老师过来,想要和叶老师和夏老师说话,两位老师只好让学生们自己一桌,免得影响吃饭心情。

  学生们边吃边回头看着旁边的老师桌子,湘省的话剧演员代表谭晓琴说:“咱们晚上也一起准备准备,咱们之前都演过《蜕变》了,对剧本熟,但是《半边天》还没演过,咱们分一下工,把各自负责的片段吃透,等明天他们一提出意见,咱们就一条条反驳。”

  李潇潇咽了咽米饭,说:“这剧本初版的时候确实匆忙,后来我到了市文工团的时候,跟冯老师一起修改过一遍,从头到尾大改。”

  “艺术不是一潭死水,有意见才有进步,不断进步才会日臻完美,所以光州文工团在演出时,如果遇到更好的想法,也会及时修改。”

  她顿了顿,声音缓慢而坚定:“这是光州文工团整个话剧组共同的努力成果,他们想要一晚上就超越我们半年的精力,如果他们做得到,也不至于每年话剧公演数量是零。”

  如果说她当初在羊城剧社的简单版本是骨架,那么这具骨架生出血肉,就是她和冯老师第一次大改的时候。而让这具骨架拥有令人惊艳皮相的,是话剧组的所有演员。

  一台话剧,不止主演是重要角色,配角也是,每位演员都对自己的角色理解透彻,结合背景和剧情等,先融入,成为角色,再以角色的身份思考,才会知道原剧本中的缺点。

  而现在那些只看了一场表演,只看过剧本的人,竟然就想提意见,他们要是先演过几十遍再说下午那话,李潇潇都不会觉得那么可笑。

  李潇潇笑了笑,脸上毫无惧色:“让他们尽管提,我不怕。”

  众人跟她同区,都知道她的能力,见她这么说,而且连叶老师都放心她,他们这些做演员的,心里也定了不少,于是众人把心思转移到了餐桌上。

  演员晚上吃得不多,所以餐厅提供的饭量都不大,但是菜品精致,还提供了梅子酒。

  京市的果酒非常出名,里面一些品种还是曾经的皇室御酒。李潇潇前世也算是尝遍各大小品牌的果酒了,她尝了一下,眼睛一亮,赞不绝口:“真好喝!”

  冯露看着有点眼馋,但军人不能喝。

  她羡慕地看着李潇潇:“哎,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经常喝这个,可好喝了。”

  谭晓琴也很喜欢这味道,有点可怜地看着冯露:“这都不算酒吧,也不能喝嘛?”

  程珍珍叹了口气:“有酒精的就不行。”

  邗筠好奇地问:“文艺兵也这么严嘛?”

  冯露说:“那当然!”

  邗筠嘿嘿笑了两声,勾着李潇潇的肩膀:“潇潇,好喝吧?去部队就不能喝了,要是来咱们这儿,下了班随你喝。”

  程珍珍顿时就警惕起来了:“怎么还挖起墙角来啦?”

  邗筠笑嘻嘻地说:“人都还没落到你们屋里呢,怎么就叫挖墙脚?咱们这顶多就叫做公平竞争。”

  众人一阵大笑。

  李潇潇抱着酒瓶,脸上红扑扑:“没关系,好姐妹,咱们剧本都是共享的,不存在竞争关系,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明年咱们话剧人的演出数量,说不定可以超过京剧或者芭蕾舞剧!”

  旁边一桌京剧演员看笑话似的看了一眼:“喝大了吧?”

  李潇潇瞥了那人一眼:“没有。”

  那姑娘又说:“你说超芭蕾就算了,还想超京剧,这话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

  真的是,这人是哪个省的?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样板戏里头大部分都是京剧,话剧算什么?零公演的剧种,加上内部演出,连京剧的零头都比不过。

  冯露是学芭蕾的,一听这话,顿时就不爽了:“芭蕾怎么你了?就你们京剧能耐。”

  李潇潇一脸无所谓地朝那京剧姑娘说:“我是不怕的,这有啥好怕。”

  那姑娘一噎:“你……”

  她旁边一位同伴拉了拉她:“余彩,算了。”

  余彩也觉得这么大的场合做口舌之争有点难看,哼了一声:“懒得跟你说。”

  冯露跟李潇潇回家,冯家跟方家就住对门,重家在隔壁,里面黑灯瞎火,显然重家父子都还没有回来。

  冯露也朝家里问了一下,又去方家那边看了看,发现自家老爹和方浩明都还没回,于是跟李潇潇说:“他们肯定是还没散场了,你有钥匙不?没有的话就上我家坐。”

  李潇潇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我有,团长给我了。”

  冯露打趣说:“唉哟,连钥匙都有了。”

  李潇潇假装没听懂,开了门之后,冯家勤务员帮李潇潇把行李搬进去。

  之前省文工团的队友帮她把行李从列车上取下了,搬到了招待所里,现在她住重家,于是刚才回来前,她们就先去把行李取回来。

  李潇潇说了声“谢谢”,把行李拖到自己房间,洗完澡后,坐到了书桌前,然后摊开了今天在分会场上拿到的两个剧本。

  接着,她又在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笔记本,打开放到桌面上,拿起笔一点一点看了起来。

  分会场发的是最新版本,朱新华老师显然是请人重新排版印出来,整整齐齐,看着赏心悦目。

  而笔记本里的,则是她最初的手写版本,也有第一次大修版本,大修版本上面打了许多补丁,一条条备注修改,如果是第一次看的人,一定会头皮发麻眼花缭乱。

  她今晚要好好从头到尾梳理一下,从简版到改版,再到多次修改版本,光州文工团各位话剧演员的心得,她都要重新看清楚,找出那些老师最有可能提意见的地方,然后看看有没有再改善的可能。

  那些老师们是一定会增加情节的,甚至增加角色,她要做的,就是想出优于他们的方案。

  刚才在饭桌上还有一瓶没开的梅子酒,大家见李潇潇喜欢,便让她带走。李潇潇前世就很喜欢各种果酒,酒精度低,连微醺都算不上,但是能很好地替大脑放松,闭上眼就有种踩在现实和梦幻交接的感觉,灵感迸发。

  光州供销社就只有白酒,等回去之前,她一定要在这边多买点,然后带回光州慢慢喝。

  李潇潇一边想着,一边将酒倒入了杯中,抿了一口,闭上眼,剧本上的文字形成一个个熟悉的画面,在她脑中盘旋。

  重锋回来的时候,看到李潇潇房里的门缝透着光,知道她还没睡,敲了敲门:“潇潇。”

  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了,李潇潇扶着门把,眉眼弯弯:“团长,回来啦。”

  小姑娘披着大衣,小巧的下巴都埋在了衣领里,额头抵在门边上,脸颊红扑扑,像新鲜水嫩的苹果。明明灯光那么柔和,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亮得让人挪不开。

  重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又看了看小姑娘那张脸,皱了皱眉:“潇潇,你喝酒了?”

  “梅子酒,”小姑娘笑了笑,竟然还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可好喝了,今晚冯露都快馋哭了,但是她不能喝。”

  这小姑娘已经换了衣服,显然已经洗过了澡,但酒味竟然还这么明显……重锋抬起头,往里一看,果然看到了书桌上摆了一瓶梅子酒,已经少了小半瓶。

  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小酒鬼。

  重锋有点无奈,想要板起脸没收那剩下大半瓶,但小姑娘看起来十分清醒,冲着他眉眼弯弯,让他板不起脸。

  “哎,”李潇潇歪了歪头,回头指了指桌上的酒瓶,又回过来朝他有点可惜地说,“团长,你也喝不了,不然我就给你分一点了。”

  还想着要跟他分享。重锋一脸拿她没办法,只得说:“我不喝,你也别喝了,今晚喝不少了吧。你把酒拿给我,我替你拿去方浩明家里冰着,他家有冰箱。”

  李潇潇只好转身将梅子酒拿了过来,依依不舍地给了重锋,目光眼巴巴地还黏在酒瓶上面。

  重锋顿时就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欺负小姑娘的事情一样。

  要不就……他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说:就十来度的小甜酒,跟水也没什么差别,喝点又怎么了?

  重锋捏了捏酒瓶,挣扎了一下,缓缓地说:“最后一杯,不能再多了。”

  李潇潇惊讶地抬起眼,很快又反应过来,高兴地去拿了杯子,双手递出:“谢谢团长。”

  重锋给她倒了小半杯,又看了一眼她书桌上的资料,认出那种装订跟他们会上资料的风格一样,猜到是交流会上发的东西。他问:“晚上别看太久了。”

  李潇潇:“好。现在才九点,早着呢。”

  重锋拿着酒瓶去了方浩明家,方浩明这刚回到家里,被自家老妈逼着辅导小老弟写作业,兄弟俩差点被小学乘法弄得反目成仇。

  见自家团长过来,方浩明像是遇到救星一样,马上冲了过去:“团长,有啥吩咐,你说,我马上办!”

  只要不是让他辅导写作业,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不写作业兄友弟恭,一写作业鸡飞狗跳,他可真是太难了!

  重锋把手里的梅子酒抬了抬:“借你家冰箱放一下梅子酒。”

  方浩明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模样,惊奇地说:“团长,你这上哪儿弄来的梅子酒?”

  “文工团那边晚饭时没喝完,潇潇带回来的。”重锋又皱了皱眉头,沉声说,“虽说省文工团不禁酒,但军区文工团一起参会,用餐都是一起的,他们就不该上酒,欠缺考虑。”

  “我的天哪,”冯露从门外进来,刚好听到重锋这话,忍不住扶了扶额头,“重团长,不就喝了点梅子酒吗?人家潇潇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别总拿人家当孩子看。”

  重锋说:“她本来就是。”

  冯露一脸无语:“那要是我跟你说,你家潇潇小朋友今天都被欺负到头上了,你打算怎么办?”

  重锋眼神一变,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冯露:“她没跟你说吗?”

  重锋:“没有。”

  “就是今天他们话剧组那边,分会场的负责人本来安排了学习阶段,要在全国推潇潇那两部话剧,现在那两部剧署名是光州文工团,编剧是潇潇。”

  “有的省文工团就不乐意了,想在剧本上加自己的名字,就说现在先不要学习了,先讨论讨论这剧本有没有不完善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他们想一起改剧本,这样以后这两部剧就算是他们跟光州文工团一起写出来的。”

  “这么无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冯露简直叹为观止,顿了顿,又朝重锋说,“潇潇说了,那些人提一个建议,她就想一个更好的替上,来一个挡一个,谁也别想拿走他们光州文工团的东西。”

  重锋想到了刚才李潇潇房间里那堆资料,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这是在备战。

  方浩明听了之后也不由得感叹:“厉害!这话也就小铁梅敢说得出口了,但我觉得她能做得到的!”

  “那当然,叶老师他们本来还想直接在会场上反对的,但潇潇觉得这样会影响咱们光州军区的形象,毕竟人家可是打着提出修改意见的借口来。

  “要是咱们反对了,显得咱们好像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意见一样。所以啊,潇潇就阻止了叶老师。她还说,等他们发表完意见,她再提出更好的,他们才会心服口服,而且显得光州军区大度。”

  冯露一想到从程珍珍等人那边听到的消息,也不由得佩服了起来,朝重锋说:“重团长,小朋友被欺负会找大人哭鼻子,你看潇潇连说都没跟你说,也就你还拿她当小孩儿看。人家不小了好吧。”

  重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哎,团长,”方浩明朝他手里的酒努了努下巴,“那你这酒还放冰箱么?”

  重锋把梅子酒递了过去:“当然放,这是两码事,她今晚喝得够多了。”

  方浩明挠了挠后脑勺,把梅子酒接了过去。

  重锋又问:“你家有牛奶吗?”

  “有啊。”方浩明指了指自家还在跟作业奋斗的小老弟,“我妈每天都给这臭小子提前订一瓶,怕他长不高。”

  方浩杰听到自家老哥提到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朝方浩明扒拉一下眼皮:“妈妈说了,你十一岁的时候还没我现在高!”

  方浩明又想揍弟弟了。

  “少喝一天不碍事,”重锋说,“你把他那瓶牛奶拿给我吧,我明天去饭堂的时候带回一瓶给你。”

  “带啥啊,随便拿。”方浩明回头将梅子酒放进冰箱,又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小老弟的牛奶拿给了重锋,又笑嘻嘻地说,“给小铁梅的吧,她这年纪喝也来不及长高了。”

  重锋:“醒酒用的。”

  方浩明:“……”

  重锋走回家里,重建忠正在看报纸,见他拿着瓶牛奶进厨房,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一眼,但也没怎么在意。没多久,重锋又从里面出来了,问重建忠:“鸡蛋和糖放在哪儿?”

  重建忠一脸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哪有这种东西?”

  平时家里就他一个,早中午都吃饭堂,家里又不做饭,准备那些东西做什么?

  重锋:“……”

  重建忠正想继续看报纸,又马上抬起了头,震惊地看着自家儿子:“你这是煮蛋花甜奶?”

  轮到重锋一脸莫名地看着他:“是。”

  这么惊讶做什么?

  重锋听到家里没准备这些,也不纠结,返回往厨房里走。

  重建忠报纸也看不下了,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厨房里的动静,只听到了里面轻微的响声,那臭儿子完全没有重新出来的意思。

  他坐不住了,连人带报纸腾了过去,走到厨房边,果然看见重锋已经开了火,把牛奶倒进了小锅,开始煮牛奶。

  重建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这样?”

  重锋看了他一样,更加莫名了:“什么‘就这样’?不然还能怎样。”

  “没鸡蛋和糖,你不会去问隔壁借吗?”重建忠说,“你就这样煮一点儿都不好喝。”

  重锋沉默了一下,缓缓地说:“重师长,你是不是误会了,这不是煮给你的。”

  这逆子!重建忠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不用你说,你这不是给潇潇那孩子的吗?”

  见重锋不说话,重建忠干脆往隔壁跑了一趟,很快就带着鸡蛋和白砂糖回来了。

  重锋把鸡蛋敲进碗里,用筷子打散,一边搅拌把小锅里的牛奶,一边把蛋液沿着锅边倒进去,随着转动的牛奶凝成均匀的蛋花。

  重建忠看着他把白砂糖加进去,忽然说:“你妈妈以前也爱喝这个。”

  重锋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知道。”

  他小时候见过他这师长爹做,而他妈妈每天晚上喝的时候,似乎是一天里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他那时就想,这蛋花甜奶应该是好喝的。

  牛奶醒酒,刚刚好。

  重建忠又问:“你昨晚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说什么不要提婚约,之前你在周宅里头可不是这么说的。”

  重锋慢慢地搅拌着牛奶:“我不那么说,周志鸿会让我管这事儿吗?”

  重建忠觉得太阳穴在突突跳:“那你说清楚,你怎么想的。”

  重锋瞥了他一眼:“什么怎么想?重师长,我没想法你该庆幸才对。这未能年的,我要是有什么想法,你就该头疼了。”

  重建忠:“……”

  重锋关了火,把蛋花甜奶倒进碗里,端着过去敲了敲李潇潇的房门:“潇潇。”

  “团长,”李潇潇很快就打开了门,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碗,上面热气腾腾,“这是……牛奶?”

  重锋“嗯”了一声:“我刚刚才看到那梅子酒三十度,想着你可能醉是醉不了,但可能明天头会不舒服,还是喝点牛奶吧。”

  李潇潇碰了碰碗,马上缩回手,一脸尴尬:“好烫。”

  团长是怎么面不改色地端过来的?练过铁砂掌么?

  “我来吧。”重锋自然地往里走,替她端进了房间里,放到桌子上,快速地看了上面的资料一眼,仿佛无意间提起,“这是你之前写的那些剧本?你应该很熟了吧,怎么还反复看。”

  “是啊,”李潇潇也走了过来,点了点头,“今天开会的时候……”

  她本来也不是要故意瞒着重锋,只是确实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既然提起了,也就顺便说起来下午开会的事情。

  重锋认真地听着,最后说:“如果有需要帮助的话,你跟我说。”

  “嗯,好,”李潇潇点了点头,又说,“也没多大点事,如果他们真能提出比我好的,那也是我技不如人。”

  重锋说:“他们有的人,在你还没出生之前就已经是话剧演员了,你不用这么想。”

  这是在安慰她?李潇潇有点意外,愣了愣,又笑着说:“团长,那你呢?你很多下属应该比你年纪都大吧。”

  “那些老师顾虑太多,所以这些年没有新作品。”李潇潇说,“之前他们有顾虑,现在依然有,我跟他们不一样,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重锋看着她,心里想着,之前他确实小看了潇潇。

  她确实还没成年,但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子,甚至做得比某些大人要好,比他们更坦荡,更包容,更自信。

  重锋缓缓地点了点头:“是我想法有偏差了。”

  李潇潇眨了眨眼睛:“挺好的,我很高兴你有这个偏差,团长。”

  重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小姑娘没解释什么,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蛋花牛奶,尝了一下:“好吃!”

  “那就好,”重锋说,“我还怕糖放少了。”

  李潇潇一惊:“啊?是你做的呀?”

  重锋点点头。

  这简直太惊喜了,李潇潇忽然有种每天晚上吹半瓶梅子酒的想法。等她喝完后,重锋收拾了空碗,提醒她早点休息,然后退出了房间。

  今天晚上,不止李潇潇在用功,其他省文工团的部分话剧组老师也在研究剧本,双方都在为明天备战。

  *

  第二天早上,李潇潇依然跟着冯露一起到了会场,然后分别进入各自的分会场。

  参会者就住在会场附近的招待所,来回都非常方便,很多人来得都比较早。李潇潇到的时候,光州军区那一片几乎都到齐了。

  程珍珍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等她坐下后,这才说:“咱们昨晚都有好好看剧本呢,不过咱们都觉得原来的剧本就挺好,估计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另一个话剧演员韩佳佳也附和着说:“对,我估计他们也就能提出些什么馊主意来。”

  夏老师咳了两声,示意韩佳佳注意点。

  韩佳佳马上噤声,吐了吐舌头。

  那些毕竟都是其他省文工团的老师,她竟然说人家出的是“馊主意”,要是被别人听了去,确实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谁也没想到,韩佳佳竟然还真的一语成谶。

  到了会议开始时间,朱新华老师简单地进行开场之后,就直奔主题,朝众人说:“按照昨日部分老师的建议,我们先看看这两部剧还有没有哪些需要完善的地方,修改完之后,确定最终版本,然后大家再一起学习终版。”

  昨日那位一开始就说可以自行写剧的黎老师马上举了手,朱新华朝他点头示意后,他这才站了起来,朝各位师生说出了自己想了一夜的成果。

  “各位老师,《蜕变》里面的赵兰和洪向国加入组织后,各自执行任务那段,是舞台上双追光独演,我认为这段可以稍微改一下。洪向国的任务都太简单了,看起来有点平淡,可以加一些惊险的情节,更加突出先烈的英勇。”

  “比如说,可以加入洪向国被十几个日本鬼子追赶,在危难关头凭着意志爆发出,打倒了敌人,突出重围,成功完成任务。”

  台下的人认真听着,不少人不时点头表示认同,程珍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一个打十几个还能突围?这洪向国得找重锋团长演才有说服力。”

  李潇潇刚刚心里还在想,这是哪里来的手撕鬼子的剧情,听到程珍珍的话,小声地回答:“团长也不行啊,鬼子带着枪一顿扫。”

  这么个扫/射法,除非自带防弹技能,不然谁顶得住。

  黎老师继续说:“赵兰是在洪向国的指引下,才加入了组织。可想而知,洪向国曾经指引过不少年轻人加入组织,是一名伟大的战士,必定是身经百战的,也只有修改这个情节,才能更加突出这一特点,也能让百姓感受到先烈的英勇。以上是我的修改建议,请各位老师评鉴。”

  “黎老师请坐。”朱新华听完后,脸上没什么变化,“对于黎老师刚才提出的意见,大家可以作十分钟的讨论,然后我们再决定是否通过。”

  “挺好的。”

  “合适。”

  “有的团演员多,加了这些角色,那就能多一点的上场机会了。”

  ……

  台下大多是同意的声音,十分钟过去后,朱新华提醒众人时间到,众人安静下来后,他问:“既然是对这一情节提出建议,那么关于这一段情节,有没有不同意见?”

  看着众人大都一副同意的表情,把目光落到了光州军区。而那片位置上,一名扎着双麻花辫的少女举着手。

  朱新华都认识来参会的老师,但那名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而且面生,显然不是老师。每年交流时,各团也尽量带跟以往不同的学生,好让更多的人能有交流机会,所以他一时间也叫不出那少女的名字,只能朝她抬了抬手:“请。”琇書網

  老师和演员的身份不同,老师还要考虑团和剧组的名声,也要考虑与兄弟单位的关系,哪怕没想提意见,但别人提出的意见,如果要反驳,还得综合考虑各种因素。

  但如果由演员来反驳,那性质就不一样了,纯粹得多。可敢反驳老师的学生不多,所以朱新华非常欣赏那小姑娘。

  李潇潇站了起来,除了光州区的自己人之外,其他人一看是个小年轻站起来,脸色各异。

  她仿佛没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缓缓开口:“各位老师好,我是光州军区的参会者李潇潇。我认为黎老师提出的意见不合理,不应该被采纳。”

  话音刚落,哗然声此起彼伏。

  “这是部队文工团的吗?”

  “不知道啊,这话说得也太……”

  隔壁军区一名老师朝叶老师打眼色:“老叶,你们这是也太……你不能找个老师说吗?非得让个学生说,这多难看?”

  同级互提意见那才叫交流,把个学生推出来算什么?让个学生反驳老师,反驳得好吧,老师丢脸,反驳得不好吧,显得这学生没礼貌,丢的是光州军区的脸。

  叶君婷施施然说:“陈老师,人家都不怕吃相难看,你替他们操什么心?”

  陈老师:“……”

  你这也说得太直白了。

  叶君婷又说:“这孩子说的就等同我说的,都一样。”

  陈老师只好不说话了,想想待会儿可能发生的后果,他已经开始替正在说话的小姑娘尴尬了。

  等众人的惊讶声稍平之后,李潇潇继续说:“我反对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黎老师的逻辑与原剧有矛盾。”

  “黎老师是为了突出洪向国的英勇而加入这个情节,一个人打十几个鬼子,并且成功逃脱。这个情节是否合理,稍后再论。”

  “但是,黎老师您可能忘了,在本剧最开始,洪向国被不到十来个人的恶霸追捕,因为重伤逃亡昏迷,被赵父救回家的,这才有了后面的剧情。众所周知,鬼子持枪,洪向国如果能一个打十几个,开场时就不应该被恶霸追赶得如此狼狈,也就不需要赵父搭救了,整个故事的起因就不成立,所以这个建议与原剧情有矛盾。”

  全场鸦雀无声。

  刚才李潇潇第一句开口说“不合理”时,许多人脸上都有不屑的神情,但现在,仅仅第一条,就已经理由充分,让人哑口无言了。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但落到在场那些想提意见的老师耳里,就变得非常刺耳,尤其是黎老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如坐针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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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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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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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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