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这军官不怕这丫头片子蹲大牢吗?
猥琐男挺了挺胸,扬着脖子,朝重锋虚张声势地嚷:“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蹲局子我受得了,这丫头可不一定!”
重锋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看了四周的人一眼,又朝列车员说:“现在乘客都堵在这里,阻塞过道,不方便行走。”
列车员马上反应过来,引导乘客们回到座位上,乘客梦也非常配合,只是坐下后仍好奇地朝这军官看过去。
夏老师等人当然不放心,李潇潇朝他们说:“老师,没事的,你们先回去。”
重锋也看向了夏老师:“夏老师,这边我会处理的,辛苦你帮忙喊一下我的勤务兵过来。”
部队所在的硬座区离这边有点距离,重锋刚才是想过来找李潇潇,这才刚好得知这事。夏老师马上点点头,让其他学生先回去,自己替重锋跑了一趟,很快就跟方浩明一起回来了。
方浩明刚才来的时候,就已经从夏老师那边了解过情况,得知这车上竟然会发生这么无耻又大胆的事情,既震惊又愤怒,以至于过来时看着那猥琐男时,眼神都带着熊熊怒火。
他马上走到重锋跟前:“团长。”
“待会儿你跟郑首长汇报这件事,”重锋说,“我和潇潇在下一个站去一趟派出所,办完事后坐另一趟火车,预计15日到京市。”
方浩明应了一声:“是!”
这种不是什么难缠的事,团长一个人应付确实绰绰有余,只是他们现在是统一行动,如果要离队,需要向上报备。
方浩明回去跟郑国兴汇报,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朝重锋说:“报告团长!郑师长让我转告您:人民解放军保护百姓生命财产安全,也保护百姓不受欺辱。请团长务必全力协助公安办案,还无辜百姓一个清白,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重锋声音冷静沉着:“定不辱命。”
那猥琐男看到这阵势,更慌了:“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惩什么罚?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能随便冤枉人……”
“嚷嚷什么?”乘警板着脸上前一步,朝猥琐男喝道,“你现在是流氓嫌疑犯,刚才我们已经问过话了,你还有什么其他话的,待会儿跟公安说!”
“什么流氓,你别胡说!”猥琐男一听马上就瞪着乘警,又转头冲那缩在一角的大姑娘喊,“大妹子,你说句话,我刚才是不是没有摸你?这火车上好不容易碰着个老乡,咱刚才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嘛!”
那女孩刚才本来想跑,无奈被李潇潇拉住,后来乘警和列车员都来处理这事,四周又围了来看热闹的人,她已经走不了了,一直缩到一边,恨不得整个人跟车厢皮贴到一起融成一块。
被那猥琐男一点名,女孩整个人抖了抖,本就还没好起来的脸色又刹那间白得跟纸一样。
李潇潇一听这话,隐隐猜到了什么,从重锋背后露出脸来,一脸嫌弃又不耐烦地朝猥琐男说:“叫什么叫,没听到我们已经报案了?”
她指着猥琐男,又朝乘警说:“警察同志,这人一直嚷嚷,这已经是闹事儿了吧?”
多次警告不听,乘警终于上前将这人双手扭到背后:“老实点儿!下一站就要到了,派出所那边的人马上就到,你要是再闹事,咱们就按规再另外处理!”
这时,那个被猥琐男欺负的姑娘颤颤巍巍地开口,声如蚊蚋:“是、是你们报的案,我没报案,不去派出所……”
重锋视线一转,落到了她脸上,她被那锋锐目光一看,顿时觉得像一只被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清楚地听到这军官说——
“公安办案,由不得你不去,你是公民就有义务配合。”
话音刚落,那姑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噩耗,脚一软顺着车厢皮滑到,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潇潇:“……”
这怎么还哭起来了?
李潇潇最看不得柔弱女生哭,听着那微弱的哽咽声,她感觉自己脚下的不是火车地板,而是铁板烧,让她脚趾脚跟不由自主地乱动,想冲过去朝她大喊一声“别哭了哭什么哭”。
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重锋,只见团长神色淡漠,丝毫不为那哭声所动,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李潇潇心里顿时一阵佩服:团长,不愧是你。
她忽然想起来,当初她穿过过来的那个瞬间,还在江水泡着的时候,团长在她背后,她首先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先听到他的声音。
他当时问她是不是还没闹够,但声音没有丝毫不耐烦,跟说“今日天气晴”没什么差别。
可那会儿原身比这姑娘难缠多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什么事都这么淡定的?
感受到李潇潇的目光,重锋转过脸,微微低下头,然后就看到了这小姑娘眼里都是崇拜。
他有点疑惑,但觉得她现在心情应该已经不再愤怒或者委屈,这让他非常欣慰,眼底一丝笑意化开了刚才对峙时的淡漠,变得柔软而温和。
李潇潇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是严肃的,不该思想开小差的,但她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前世某次旅游在雪山下仰望情形。
日光与雪山,一暖一冷,却又无比和谐,让人心生敬畏,又无比向往。
重锋看着她,低声说:“别怕,我在。”
李潇潇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不怕。”
列车广播里传来进站提示,一名乘警押着猥琐男,一名女乘警扶着受害姑娘,一起下了车,李潇潇和重锋紧跟在后面,外面准备上车的乘客看到这阵仗,脸上都露出好奇的表情。
濠城沐阳区的派出所在接到通知时,就已经马上派了两名警察过来,早就等在了火车站,见乘警押着一个男人上来,马上过去进行交接。
乘警跟警察说明情况后,警察表示知悉,顺利完成交接,将一众人带回了派出所。
那猥琐男想闹腾,但警察跟乘警不同,乘警虽然也隶属公安系统,但平日在列车上,更偏向与列车员共同服务乘客。而警察平日经常面对闹事的人,甚至穷凶恶极的歹徒,自有一套不同的应对方法,那猥琐男还没开口,就被警察震住了,老老实实不敢再闹。
进了派出所之后,警察要将猥琐男与受害姑娘、李潇潇分开安置和询问。
警察们已经从乘警那边得知重锋的身份,知道这位军官并不是涉案人,只是来陪那出手的姑娘走这一趟。
重锋朝其中领受害姑娘的女警察低声说了几句,那女警察认真听着,最后说:“好的了解,团长同志请放心。”
“辛苦了。”重锋朝她点点头,“那我等你们的结果。”
李潇潇已经被往前带着走出一段距离,回头只能看到重锋在跟女警说话,但他们说话声音小,她听不到内容。
带她的也是女警,见她这样,以为她心里不安,于是安慰说:“小姑娘,别担心,这种事咱们派出所也不是没遇到过,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就可以了。”
李潇潇朝她点点头,不再多看,跟着她进去了审讯室。
之前乘警往派出所这边报案的时候,没有提到涉案人员的年龄,警察一将人接到,才发现“出手打流氓嫌疑犯”的竟然是名小姑娘,心里都惊讶不已。
给李潇潇做笔录的女警很温柔,李潇潇渐渐放松了下来。
从吴芳被吕洋逼得差点退团下乡,到这次火车上遇流氓她出手反被坑,李潇潇已经切身体会到这年代的女性跟现代女性的差距,刚才进来的时候,甚至也担心连女警也会有这种思想局限。
但好在没有,女警全程都非常专业,不带一丝偏颇,认真地记录着李潇潇说的话,还针对一些事情提出疑问,得出了对李潇潇更有利的细节。
李潇潇的笔录做到一半时,另一名警察进来朝女警说:“小江,可以了,那女的承认被耍流氓了。”
“好嘞,”女警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也没多大意外,朝李潇潇安慰地说,“好了小姑娘,没事了。沐阳派出所感谢你的见义勇为,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事不开心,这世道不止有哑巴,也有敢说话的,你只是这次运气差了点。”
李潇潇笑了笑:“谢谢姐姐,我没有不开心,我爸……我的亲人,我也有亲人做警察和军人,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我还是会出手的。”
她的爸爸妈妈是警察,她的爷爷是军人,在遵纪守法这个基本要求之上,当她有能力的时候,她可以做得更多。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社会的安宁和稳定,也有她父母以生命为代价做出的贡献。哪怕她到了这个世界,跟前世不是同一个地方,但刻在灵魂里的东西,已经无法分离。
社会人间百态,什么人都有。在看到有人被害时,法律并没有规定,普通公民一定要见义勇为。
有人漠视不理,有人出手相助,不管怎么选,都不违法。可如果一个社会,只靠警察和军人保护公民不受欺辱,其他公民都只冷眼旁观,那这个社会也太悲哀了。
尤其是这种女孩子被猥/亵的事情,哪怕到了现代,仍有许多电车痴汉猥琐男,正式因为有部分女孩子不敢吭声,所以顶族这个猥琐群体才会越来越壮大,他们甚至还拉□□流“心得”,分享哪类女生更好下手,分享什么动作什么姿势更好得手。
当这个猥琐群体越来越大,现在还年幼的小女孩长大之后,也会成为这群人的出手对象。
被猥亵的女孩如果将来有了自己的女儿,如果她的女儿遭遇了跟她年轻时一样的事情,她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女警一开始还很惊讶,听到李潇潇后面半句,顿时就理解了,亲昵地搂了搂她的肩膀,用力地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笑着说:“好样的!”
两人一起出了审讯室,重锋就在外面,李潇潇一出门就看到了他,眉眼一弯,神色飞扬:“团长!”
重锋朝她笑了笑:“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琇書蛧
李潇潇四处张望,想找那个受害姑娘。
她知道这年代有多保守,就连现代都有不少人遇上猥琐男吃了亏不敢吭声,这姑娘坑了她一把,但最后也算是幡然醒悟,比一直不敢吭声的人也勇敢多了。
重锋见她还在到处看,问:“怎么了?”
李潇潇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怎么不见那姑娘啊?”
“还在审讯室里。”重锋顿了顿,问,“你想见她?”
李潇潇挠了挠脸颊:“也不是说特意要见她……”
重锋说:“还是见一下吧。”
说着,他朝警察那边问了下,警察一边整理着手里的记录,一边说:“没问题啊,那边早就结束了,只是那姑娘留在里面一个劲儿地哭,你们自己过去吧!”
“哭?”李潇潇微微一愣,“为什么?”
那警察也是一脸无奈:“这种就该送去妇联好好接受一下教育。”
“那姑娘吧,在自己乡里就已经跟人订了亲,说是很快就要结婚了。这次坐火车碰着的这个男的呢,也是巧,居然跟那姑娘是同乡,两人就聊了起来。”
“车上挤,行李多,那男的就下趁机手了,威胁那女的如果她叫出声,整个火车的人都会知道,这车里还有其他老乡,传到乡里的人知道,就没人会要她。”
“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警察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连声音里都带了点气,“我看得跟妇联那边的同志合作合作,宣传一下新时代女性思想,说不定能减少这种案子。”
李潇潇有点疑惑,心想这警察怎么还这样说,那姑娘现在应该已经想通了吧,不然怎么承认被耍流氓?
但对方毕竟辛苦办了案,李潇潇也没再多说,和重锋朝那受害姑娘的地方走去。
刚才负责询问受害姑娘的女警还在,一边陪着那姑娘,一边安慰:“姑娘,你怕什么呀?那男的就是随便吓唬吓唬你,你想想啊,这种人怕死得很,要是敢到处说,这不是相当于认了自己耍流氓吗?你直接告公安,他就完蛋了,他怎么可能说呢?”
那姑娘根本听不进去女警的话,仍在抽抽噎噎:“你、你们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我不想告公安……”
李潇潇看着里面的情形,忽然就不想进去了,回头看着重锋,闷声说:“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重锋点点头:“好。”
警察们将他们送到派出所门口,临走时都还表示感谢,夸李潇潇勇敢。李潇潇又打起了点精神,问:“警察同志,那男的会被怎么处理?”
其中一名警察回答说:“流氓罪是没跑了,诈骗罪还不一定。不过你们放心,这种人渣,流氓罪都够他喝一壶了,以后是再也骚扰不了其他女同志了。”
那这结果也不算太差。李潇潇点点头,笑着朝他们说:“辛苦警察同志了。”
派出所这边告一段落后,李潇潇和重锋往火车站的方向走。
李潇潇有个点怎么都想不通,刚才没好意思问警察,但实在是有点抓心挠肺,伸手拉了拉重锋的衣袖:“团长。”
重锋低下头看着她:“嗯?”
十一月天气已变冷,寒风呼啸,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也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李潇潇四周看了看,这才小声地问:“你说,刚才那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承认的样子,派出所的警察是怎么录得到的口供的呀?”
那姑娘看起来没有外伤,肯定不是什么严刑逼供,但像被吓坏了的感觉。不过,那姑娘从火车上开始就已经被那猥琐男吓坏了。
重锋问:“你觉得呢?”
“我……”李潇潇挠了挠脸颊,老实地说,“我不知道啊。”
两人正走在一条砂石路上,重锋朝她笑了笑,抬手止住了她的脚步,指了指前面脚印凌乱的路段:“你看,前面现在没有人,对吧?”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李潇潇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对。”
重锋又问:“那我说这条路没有人走过,是不是就真的没有人走过?”
“那当然不是,”李潇潇一脸莫名,“有脚印啊。”
重锋点点头,笑着说:“对。因为有人曾经走上去,留下了脚印,所以你能判断这条路之前是有人走过的。”
李潇潇愣了愣,半晌后终于反应过来了,扶了扶额,明白重锋的意思了。
派出所的女警应该是察看了那姑娘的身体了,说不定是看到了猥琐男留下的痕迹。
她又半信半疑地问:“有那么大的痕迹吗?”
重锋提示说:“你注意到那火车站的那些行李吗?那男人的行李不轻的,从手腕骨头也可以看出来,平时经常握重物。”
李潇潇又想起了进派出所时,重锋曾经跟负责询问那姑娘的女警说话,脑中灵光一闪,问:“是你跟那女警说,让她看一下那姑娘身上的痕迹的?”
重锋点了点头:“这种痕迹留不了太久的,所以要马上就查看。不然以受害人这状态,做笔录需要很长时间,痕迹早就散掉了。但是如果事实摆在眼前,也轮不到她不承认。”
李潇潇感叹着说:“团长,你也太厉害了。”
这就是顶尖侦察兵的头脑吗?羡慕!
难怪那姑娘还在哭啊,原来根本就是依然没开窍,还在为自己的名声伤心。只是被猥/琐的痕迹还在身上,警察稍作询问,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潇潇,”重锋看着她,问:“你失望了吗?”
李潇潇眨了眨眼睛,没有马上说话。她低了低头,好一会儿后才又抬起来,咳了一声,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是有一点。”
“不止有一点失望,还有一点生气,”她想了想,又一脸认真地说,“不过我没做错。”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冬日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眼里,让那漂亮的瞳仁泛着澄澈透亮的眼色:“虽然那姑娘忍气吞声,但原本错不在她,是那猥琐男的错。现在猥琐男被抓了,这个社会就少了一个人渣,还能震慑其他潜在的猥琐男,对社会上其他姑娘来说,是好事。”
“所以,”李潇潇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对重锋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没做错,就算那姑娘怪我,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潇潇,”重锋抬了抬手,轻轻抚在李潇潇头上,目光温和,眼里带着肯定和鼓励,“你做得很好,你的两位父亲如果知道,一定也会以你为骄傲的。”
是三位。李潇潇心里说,还有她妈妈,还有爷爷,一定也会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嗯!”
李潇潇又满血复活,连脚步都雀跃了起来。
她把手背到腰后,朝重锋说:“不过,还是团长你淡定,都不生气的啊,还有心思想办法。”
不但套猥琐男的话,提醒她往诈骗罪的方向拐,还想到让女警查证那姑娘身体上的痕迹。
“我们有专门的训练。”重锋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又说,“生气也没用,所以我们要有出手相助的能力,也要有被困脱身的急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救的是什么人,而我们的身份是军人,这一点不管如何都不会改变。”
心理训练?情绪管控?李潇潇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这么厉害的训练?我也好想学学,这个新兵课程里面也会有吗?”
“没有的,你们不用学。”重锋笑了笑,说,“你这样就很好,没必要学。”
潇潇大多数时候都是积极又快乐的,他觉得这样的潇潇就很好,也不想她变成隐藏情绪的人,不想那灿烂的笑容消失。
李潇潇有点失望:“好的吧。”
“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辨别方法,或者说一些思路,就像刚才的脚印。”重锋看着她说,“强者无惧,当你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各种情况,别人怎么想,你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团长就是这样的吗?李潇潇感受到了,不管是哪方面,自己跟重锋都有着至少九条街的差距。
她在心里弱弱地叹了一声,自己这么一个小菜鸡,怎么偏偏眼馋了一个追求尖兵突破的人呢……
“真的吗?”李潇潇眼巴巴地看着他,“可你也就教过我一次格雷西柔术,我摔那猥琐男的一下就是你教我的。”
看她多活学活用,这么好的学生,还不多教一点吗?就算再流点鼻血她也不怕的。
重锋也知道自己之前太忙了,没顾得上她,咳了一声,说:“这次到京市就会有很多机会了,能把之前落下的补上。”
噢,那团长你这么说,她又可以了。李潇潇马上笑嘻嘻地说:“好的呀!我等着呢。”
两人到了火车站后,重锋去买火车票,却发现开往京市的列出中,最早出发的也要到下午五点多,而且卧铺都没有了,只剩下硬座。
重锋眉头紧缩,又询问了一下其他班次,如果坐其他班次,文工团的交流会,潇潇是怎么都得迟到了。
没办法了,他只能拿了两张硬座。
李潇潇见他一脸难色地往回走,问:“团长,怎么啦?不会是来不及赶过去吧?”
“那倒不是,”重锋有点无奈,“就是只剩下硬座了,没有卧铺,得辛苦你坐着去京市。”
李潇潇前世还真没坐过那么久的火车,因为没试过,所以也就不知道有多可怕,这会儿还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咱们的座位连在一起吗?”
重锋点点头:“在一起的。”
李潇潇满意了:“那就好。”
离出发时间还有很久,两人的行李都还在上一趟列车里,重锋怕李潇潇熬不住两天硬座,特意到这边附近的供销社里买了两个小枕头,还有其他零碎的日用品。
李潇潇还以为他这俩枕头是一人一个,到晚上上车落座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两个都是给她的。
重锋替她放了一个在座位上,贴着靠背,说:“一个垫在腰上,另外一个——”
他把枕头放到她怀里,指了指自己脖子的位置,继续说:“晚上睡觉放在脑后。”
李潇潇抱着枕头傻眼了:“那你呢?”
重锋显然早就习惯了在各种恶劣条件中奔波,坐个硬座算不了什么:“我不用。”
今天李潇潇天没亮就起床,白天又经历了猥琐男一事,跟重锋在外面根本没法休息,早就累了,尽管不能躺着睡,但她困意已经上来了。
她打了个呵欠,泪花都冒了出来,靠在椅背上,只要稍稍转头,就能看见重锋那线条流畅的侧脸。
李潇潇心想,天哪,这样四舍五入约等于躺一起了诶!
重锋忽然也转过脸来,两人的目光碰了个正着,李潇潇心口跳漏了一拍,飞快地眨了眨眼。
不在任务期间,也没有敌人,四周安全,男人的身体仍处于非常敏锐的状态,但已经收敛了一身锐气。
夜已深,车厢内虽然还有人声,但比起白天的火车,已经安静了许多。
大部分的等都关了,因为硬座区人员流动性强,所以车厢内仍留下少部分灯作照明用,看起来光线半明半暗,够隐约看清事物。
重锋的声音缓慢又低沉:“睡吧。”
因为靠得极近,那点声音像是有生命了一样,争先恐后地往李潇潇耳朵里钻,李潇潇感觉耳朵要红,连忙拆了双麻花辫上的橡皮圈,用手把头发打散,盖住了发烫的耳朵。
她把枕头塞到脑后,眉眼弯成一对月牙:“团长,晚安。”
重锋还是第一次见她散着头发的模样,只觉得这样看起来更显小了,不由得愣了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笑了笑:“晚安,潇潇。”
李潇潇调整了一下姿势,睡意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她很快就高高兴兴地进入了梦乡。
她的座位在最里边,重锋替她隔开了其他人,见她睡着了,他也开始闭目休憩。许久之后,他听到小姑娘嘟囔着喊了一声“团长”。
那声音又轻又软,猫叫一般,重锋马上就睁开了眼,朝李潇潇看去。
昏暗的灯光中,小姑娘的枕头早就歪掉了,斜斜往他这边靠,头发散乱,黑漆漆地铺满了枕头,在灯光的下折射出墨蓝的颜色。
她眼睛仍是紧闭的,浓密的睫毛像两排小扇子,脸上红扑扑,跟白天醒着神采飞扬时是两个模样,这会儿安静又乖巧。
小姑娘睡得很沉,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梦话?重锋心想,潇潇这是梦见他了?
重锋这想着,就看到李潇潇朝他这边倾斜得越来越厉害。他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的头,把枕头抽了出来,垫在自己肩膀上,让她靠在了上面。
李潇潇无意识地蹭了蹭,重锋哭笑不得,这么看还真是有点像猫。
不管怎么调整姿势,坐着睡总是不舒服的。到半夜的时候,李潇潇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只觉得屁股、腰以及脖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几乎半边身体都靠在了重锋上,因为整个人都是麻的,色心也起不来了,只忍不住倒抽着冷气。
重锋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醒了?”
李潇潇欲哭无泪:“我……我起不来,脖子好疼……”
重锋托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扶正,她一动就有种鬼哭狼嚎的冲动,但这会儿三更半夜的,她咬着牙忍着,疼得龇牙咧嘴。
这不会是落枕了吧!
“别,等等,你轻点,”那一抽一抽的疼,从脖子一直往上朝脑子里钻,李潇潇想死的心都有了,“好疼啊!”
重锋却没听,快刀斩乱麻,将她迅速地扶好,那瞬间她差点背过气去。
李潇潇整个脑子都是麻的,气若游丝:“团长,你狠……”
“长痛不如短痛。”重锋把手放在她肩颈连接的位置,试探性地按了按,见她脸都皱了起来,“是这里?”
李潇潇苦着脸,连点头都做不到了,闷闷地“嗯”了一声。
重锋见她这样,有点心疼地说:“我替你按一下。”
“嗯,谢谢。”李潇潇有点郁闷地说,“我都好多年没落枕了。”
她上一次落枕还是初中的时候,只是虽然时间久远,但落枕的痛苦还是给了她深刻的印象,去医院时那医生还给她手动纠正,当时她有种医生是想拧断她脖子的感觉,完了之后还戴了好几天的护脖,被同学笑了好几天。
重锋不知道她这些往事,见她说得可怜,忍不住笑着说:“你这才几岁,哪里来的好多年。”
他想了想,又说:“我明天还是看看有没有人让一下卧铺吧,花点钱,明天还有一晚,如果还这样一直坐着,到了京市你也受不住。”
可李潇潇并不想一个人去卧铺,要是再来一个猥琐男,她得原地爆炸。
她闷声说:“不用了,不就是熬夜吗?我可以的。”
熬夜是现代青年的基本技能,哪个大学生还没期末挑灯夜战,一晚上学完整个学期的内容?哪个社畜没试过加班加点赶项目?他们工作室赶制作的时候,都直接在工作室里过日子了。
重锋一下一下地按着,叹了口气:“潇潇,听话。”
李潇潇抱着枕头,撇了撇嘴:“不听。”
重锋:“……”
一直以来他说的话,小姑娘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句“好的,团长”,或者笑眯眯地“嗯嗯”两声,从来没跟他闹过脾气。
事实上,重锋平时也几乎听不到拒绝的话,因为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他的兵还没有一次反驳过他的。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试图耐心地跟她分析:“我们15号到京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16号你们一早就要集中,你这样来不及调整状态的,会影响16号的表现。”
因为重锋要给李潇潇按肩颈,所以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重锋还在一边思考各种理由,一边流畅地说着,忽然就看到小姑娘慢慢转过来,抱着小枕头,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对漂亮的眉眼。
“哥哥,”小姑娘眼里都是委屈,湿润的瞳仁像是覆了一层水,声音又细又软,“我不想去卧铺。”
重锋看着她,脑海里有一瞬间的卡带,脑中那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五条理由,一下子全被打散了,乱成了一团打了死结的麻线。
好在,多年的训练和任务锻炼了他的应变能力,尽管那几条理由甚至扭成了一大条麻花,但重锋又果断地放弃了这种大段大段的劝说。
他咳了一声,问:“潇潇为什么不想去卧铺?那边比这里更舒服。”
李潇潇眨了眨眼,慢慢地说:“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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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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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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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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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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