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明月双眸合起,念着清心诀。
一阵“嘶嘶”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
宫明月睁开眼眸。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几条发情的雌蛇,感应到了他传递出去的交尾意愿,受到影响,缓缓朝他游曳而来。
它们的皮肤和尾部分泌出一股强烈的气味,这种气味会驱使雄蛇本能地追逐它们。
雌蛇为了吸引他的注意,释放更多的气味,空气里这种诱人的气味越来越浓。
蛇的嗅觉灵敏,宫明月生来就兼具人和蛇的特性,嗅觉比普通人更为敏锐,他皱了皱眉头,身体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焰,又肆虐起来。
小雌蛇们见宫明月不为所动,主动靠近宫明月。宫明月太强大了,生物的本性都是趋向于强者。
和强者交尾,留下强大的后代。
“滚!”宫明月低声喝道。
处于发情期得不到纾解的蛇是暴躁的,就算脱去蛇体,化出双腿,蛇的本能还是会主宰他的身体。
浓烈的气味刺激着宫明月,让宫明月暴躁不已。
杀意瞬时扼杀了所有的躁动和欲望,小雌蛇们眨眼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地面游走过的痕迹。
宫明月的暴躁却并未缓解,似混合着火星子的血液,在他的血管里加速流动着。他垂下眸子,看着怀中的重樱,眼眸黑得吓人。
重樱小小一团,伏在他怀里,安静乖巧,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知情。
她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主动将自己送入他掌中。他的手触到一处柔软的肌肤,那是她的腰身。
滑腻温软的肌肤,贴着他的掌心,比那熊熊燃烧的烈焰,还要炙人几分。
不知不觉,他的樱樱长大了。
按照人类的年纪来算,少女正处于最美好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着天底下最骄傲的资本,她们天真妩媚,像是春日里初初绽放的新鲜花骨朵,犹带着清晨的清露,从灵魂、从骨子里透出香气,诱人撷取。
宫明月吞咽着口水,指尖微动。
蛇在捕猎时,喜欢吞噬活蹦乱跳的猎物,一寸寸吞入腹中,纳为己有。
这样没有防备的重樱,意外地激起了他捕猎的欲望,他想看到这双眼睛睁开,盛满他的影子,然后一点点染上震惊、害怕、绝望。
他想看到重樱哭着向她求饶,再将她占有,用绝对的压制宣示自己的主权。
她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是他将她从死人堆里捡了回来,用绫罗绸缎装饰她,用山珍海味喂养她。她身上的哪一处,不是他精心养出来的。
如今,他只是享用他的成果罢了。
危险的念头挑战着宫明月淡薄的道德感。
宫明月将裹住重樱身躯的外袍拽了下来,眼眸的深处,覆满浓烈的占有欲。
“师父。”重樱在睡梦中轻声呢喃着。
宫明月将怀中的重樱推了出去,掩在袖摆中的双手,不由自主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感觉到身体有了变化。他的力量根本压制不住这种变化。
宫明月转头,眼角余光里,一条巨大的蛇尾从衣摆下方伸了出来。
每到发情期,妖怪会出现返祖现象,力量稍弱的,会控制不了自己化出原形。为了藏住身份的秘密,他们会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远离人族,躲到深山野林熬过这段时间。
宫明月半人半妖,又有三千年的修为,以往每次到这个时期,除了有些难受,与平时并无大的差别。
这次他竟经不起撩拨,现出了蛇尾。
重樱没了热源,在地上滚了滚,滚到宫明月的身前。
宫明月的蛇尾不受控制地靠近她。
宫明月猛地将蛇尾收回,咬了咬舌尖,迫使自己清醒起来。他望向不远处,那里枝叶茂密,地上堆着不少断裂的枯木。
毕剥、毕剥
干柴燃烧着,不断发出声响,溅起火星子。明黄色的火焰跳跃着,黑烟腾空而起。
火焰灼得重樱浑身暖烘烘的。
重樱便是在这阵暖意中醒来的。
她躺在火堆的不远处,身上盖着一件红色的外袍。她识得这件外袍,是宫明月的。
她揪着外袍,撑着手肘从地上坐起。脑袋昏昏沉沉的,呼吸间气息滚烫。
重樱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她发烧了!
怪不得身子这样沉。
“师父。”她转着脑袋,徐徐打量着周围,低声唤着。这里应该是她坠下来的深渊,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这堆燃烧的火。
她记得她掉下来后,宫明月抱住了她,上去时被檀七郎命人放下来的飞箭逼了回来。那些箭支带着炙人的烈焰,宫明月是蛇妖,天生惧怕火光,不得已坠入了潭中。
重樱伸出手,拨了拨地上的土。
这里被清理过,隐约可见泥土的下方,泛着猩红的颜色。
是血渗透进了泥土。
尸体可以清理,渗进泥土的鲜血不好清理。
重樱的心脏惴惴不安地跳动着。这团火应该是宫明月留下的,宫明月去了哪里?血迹又是谁的?
重樱抱着宫明月的衣裳,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口中唤着:“师父。”
回应她的只有撞在石壁上的回音。
“师父,你在吗?”重樱试探着喊道,她的脸上故作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声音里藏着几许惊惶不安,“师父,你应樱樱一声,樱樱害怕。”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原书里只要千重樱示弱,宫明月立刻会回应。
难道宫明月真的不在这里?
重樱收了可怜和惊惧的表情,仰头望着崖顶,满目担忧之色。宫明月要是弃她而去,她怕是这辈子都别想爬上去了。
片刻后。
重樱用脚拨开地上的土,顺着血迹往前走,走到一半时,旁边树木丛生的怪石间,似乎有影子晃动。
重樱厉声喝问:“谁在那里!”
无人应答。
重樱弯身在地上捡了块石头,警惕道:“别躲了,我看见你了,再不出声,别怪我不客气。”
“是我。”木林内响起宫明月的嗓音。这声音与重樱平时听到的大相径庭,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显得低沉沙哑。
重樱又惊又疑:“师父?你怎么会藏在那里?”
“我受伤了。”
“师父受伤了?”重樱心头隐隐窜过一丝兴奋,下意识地吞着口水,“师父的伤势重不重?”
宫明月何尝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勾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不屑道:“小伤而已,那只妖物还伤不到我。”
“师父怎么躲着我?”
“师父的伤不好看,怕吓着樱樱。”
重樱脸上疑色更浓,一步步悄然朝宫明月靠近:“樱樱不怕的。师父,你受了伤,也许、也许我可以帮你。”
重樱不自觉咽着口水。
“站住,不许过来。”宫明月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樱樱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
“对不起,师父。”重樱被宫明月严厉的语气喝住,垂下脑袋,不敢再上前,心中已经笃定,宫明月定是伤重,才会对她如此防备。
宫明月对她的戒心,早已有之,约莫是在将她灵女的身份曝出去前,他就对她起了疑。
如果宫明月真的身受重伤,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重樱胸腔里的一颗心脏,急速地跳动着,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师父需要樱樱做些什么吗?”
“你什么也不用做,好好待在原地,等我半日,半日后,我便能恢复。”宫明月的声音放柔了几分,似是安抚,又似是警告。
重樱吃惊。竟只要半日的时间就能恢复吗?宫明月到底伤在了哪里?这半日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么?
重樱站了一会儿,浑身出了点热汗,她本就在发烧,这会儿整个人摇摇欲坠,快要站立不住。
她走回火堆前坐下,望着火焰,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宫明月逼出来。
不管怎样,先确定宫明月是不是真的伤得厉害,再做下一步打算。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重樱捡起地上的木柴,往火堆里添着。她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提醒着她该吃饭了。
她从被劫到这里以后,粒米未进,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此时肚子反应过来,饿得几乎前胸贴后背。
找点吃的,补充力气。
重樱打定主意,起身沿着火光能照到的地方,东看看,西翻翻。
宫明月倚靠着石壁,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望了望自己盘住枯木的蛇尾,出声道:“你在做什么?”Χiυmъ.cοΜ
“我饿了。”不远处传来重樱略显郁闷的声音。
他忘了,他的小徒弟还是个凡人,需要用食物填饱肚子。
“潭中有鱼。”宫明月提醒。
地面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是重樱跑了过来,她站在木林的边缘,极目望去,想要望见宫明月的身影。
枯黄的枝叶重重叠叠,隐约露出一片白色的衣角。宫明月把外袍给了她,他的中衣是雪白无瑕的颜色。
雪色隐匿在枝叶间,如枯木上堆着碎雪。
“师父,可否借剑一用?”重樱讨好地开口。
一道金光迎面袭来,重樱抬手,接住了被宫明月扔过来的掠影剑。
她将掠影剑从剑鞘中拔出三分,金色的剑刃映出旁边的火光。
很好,剑骗到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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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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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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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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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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