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江宁靠在他怀里,手拉着他的,眼光盈盈的。
齐易南点点她的鼻尖,转过头向外道:“青云。”
江宁便羞涩一笑,从他怀里挪出来一些,整理了一下头发。
片刻后青云进来,站在不远处:“世子爷,有何吩咐?”
齐易南想了想,“去把我院子里那架白鹤屏风拿来,把这幅换掉。”
青云闻言,抬眸看了看江宁,只见她眉眼含笑,一副轻松神情,便也会心一笑点头:“是。”
待青云叫人将那扇海域屏风搬出去后,江宁的心却突然颤了一下,望着那处空空的位置,抬眸看着他眨了眨眼:“若是世子妃知道了不高兴,我就说是你要换的。”
齐易南畅然一笑,胸口震动,“随你。”
江宁也跟着他笑,神情略有些羞怯,轻轻的舒出口气,世子妃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反正她是绝对不要夜夜做噩梦的。xǐυmь.℃òm
没多久,青云将那扇白鹤屏风搬了过来,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后,江宁过去看。
远山重叠之下,一片萦绕着水雾的湿地,生长着丰美的绿草,几只白鹤或立于水中,或迎飞天际,无不透漏着一股高贵优雅的姿态。
“真好看……”她对于诗画这种东西,自然是一窍不通的,根本想不出什么雅致的文词来形容这屏风,只能平平无奇的说这么一句。
青云抿唇笑笑,目光看向齐易南,只见他也是满眼笑意。
脑海中不禁浮现以前的他,模样从未变过,可是以前他很少笑,偶尔笑容也是淡然,从不达眼底半分,总会给人一种他极冷的感觉。
可如今有了江小娘,他的笑容竟也多了呢……青云转眸看着面前这个,一切都那么平平无奇的女子,真觉得缘分奇妙,就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子,竟能让世子爷渐渐改变,她……说简单,可还真是不简单。
床帐笼罩的一方天地,江宁长发柔软的垂落在他身上,双手捧着脸看着他,脸颊微红,问:“你帮我换了那个屏风,我该怎么谢你才好?”
“你想怎么谢我?”他眼眸微眯,大手顺着她光滑的脊背轻抚,意图再明显不过。
江宁却觉痒痒的躲着一笑,“我也不会什么呀,顶多就是亲手做几个小菜罢了。”
以前,刚勾着他上了床的那一段日子,江宁还摸不透他的脾气,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是收敛的,谨慎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他不高兴。如今,和他一起的日子久了,才发现他很好相处,虽然出身高贵,可凡事却又都不会十分讲究。
厨房的菜偶尔咸了他也不吭声,茶水泡的不合口了他也只是放着不喝,即便是她做的那么不好看的衣裳,他也肯穿,渐渐的江宁心里对于他的那些谨慎便换为随意。
以前,她是不敢趴在他的身上的,后来那一次太放纵了,他让她在上面一次以后……她就发现了,他很喜欢这个姿势。就开始慢慢的试着这样,趴在他身上,肌肤相贴,哪怕只是说说话。
他喜欢,那她就不会拒绝,即便有些害羞,可还是愿意按着他的喜好来。
只有他开心了,她也才能顺心。话本上的以色侍人,不就是这样吗,她一个妾,能为他做的不外乎也就是这些床第之事。而他能为她做的,可不止是换掉那讨厌的屏风那么简单了。
“很久没吃你做的甜酒虾了。”他这么说着,将她的身子推直,看着这一副肆意美景,眼眸幽幽烧着,折身将唇附了上去:“改日做一次……”
“好……嗯……”她很怕这样,却又极喜欢这样,用力抱着他的肩膀,受不住时又不小心在他肩上落了齿痕……
良久,她躺在他身侧,指尖戳着他肩上的齿痕,气息还不平稳的咬唇笑笑:“这个,我以后会注意的……”
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在自己这里,总是要去别处的,要是不小心让别人看见了……总归是不好的。
“无妨。”他墨黑的瞳孔紧看着她,似笑非笑:“不用在意。”
看着他的眼神,江宁猜着他应该是喜欢这样的,便眼神一转,羞涩的又去他胸前心口处一咬,只听他倒吸一口气,“嘶”一声,再一下瞬,她便被他反攻了……
“啊,好痒……”
许久后,江宁披着衣衫下床来,倒了两杯水,走到床边递给他。
他折起身子接过喝了,放好杯子后看着她蜷在床边盯着那白鹤屏风看,不禁轻笑问:“看出什么了?”
“没看出什么,只是……”江宁说着,目光亮亮的回头看着他,懵懵可爱的眨了眨眼:“只是我忽然想到,你院子叫闲云院,我这里有野鹤,那咱们两个不就像是闲云野鹤了吗?”
他一笑,胸口震动,眸光亦有趣意:“所以呢?”
江宁眸子微怔:“可是如果我这个院子叫野鹤院的话,有点不好听啊……”
“……”齐易南忽然就笑起来,低声的笑着,居然有些笑的停不下来,片刻后,缓下来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抬手揉了揉她耳畔:“其实也还好,你若想要叫野鹤院,我可以帮你题字。”
江宁咬着唇,嗔怪的看着他,憋笑了好一会儿,“才不要呢……”
沈京兰一早起来,便知自己送去岁宁院的那扇屏风,已经被扔进了库房的阴暗角落里积灰。
缨穗道,“世子妃,传话的说那屏风是世子爷要换的。”
沈京兰可不傻,才不会信这种话,冷冷道:“一个屏风,世子爷哪有心思多看一眼,会叫换掉自然是那个寡妇哄着他这么做的。”说着,不屑一笑:“这个寡妇,还真是不识好歹,恃宠生娇,以为有世子爷给她撑腰,就能不把我这个世子妃放在眼里了吗?天真!”
言罢,缓缓的闭上眼,似乎还有些困意,道:“午后,叫她来叙话,我好好的教教她这府里的规矩,不然她还真不会明白,在这后宅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是。”
姚慧之得知这件事,知道世子妃是绝对忍不下这口气的,在屋里笑的花枝乱颤,兴致勃勃的准备着看热闹。
应素文不同以往,对于此事没有只言片语,只沉默着坐在那儿,呆呆的看着不知哪里,看起来是性子是乖巧了许多,兰姑姑对此特别满意,还笑着夸她:“咱们就该这样,啥事儿也别放在心上,由着旁人怎么闹,咱们就只乖乖的在屋里,这样世子爷知道,才会来看你。”
应素文不语,默默的起身回屋。
午后,是一天中太阳最热的时候,一出门,江宁就被一股热浪笼罩,眼睛也被天上的阳光刺的有些难受。
青云打着伞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同往泰兰苑去。
待到了泰兰苑门口,早有小丫头在这里守着,略略福身后迎了江宁进门,跟在她身后的青云在想要跟上去的时候,被那小丫头拦住了。
小丫头笑吟吟的说:“青云姐姐,世子妃说了,想同江小娘说几句体己话的,姐姐就跟妹妹去别处等着吧。”
青云一听,顿时便脸色不好,望着江宁皱眉,轻轻的摇头示意。
江宁也不傻,看懂了青云的神情后,便知今日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人都来了,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辈子。
她也不打算躲,她反而想看看世子妃,因为那架屏风,是要对她如何。
便摆摆手:“青云,你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青云有些着急,可也没办法,也不能拦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丫头将门关上,被拉着离开。
江宁在这门口站了片刻,才转过身。
院子里很静,和前日过来请安时的一堆人来来往往完全不同,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让人觉得,心里空洞。
她眉目平静,心中有些微惴惴不安,却也不害怕会遭受什么,缓缓的往前走,到了距离门前不远处时,那扇紧闭的屋门轻响,一个脸生的丫头探出头来,轻声的冲她说着:“江小娘,世子妃方才不小心睡着了,您稍等等。”言罢,便缩回去,关上了门。
烈日炎炎,热的人心慌,她看着那再次紧闭的房门,眉头紧蹙,知道这是世子妃故意的,想让她站在这烈日下吃苦头。想叫她明白,那扇她送去的屏风,可不是她能说换就换的。
可她已经换了,是绝对不会再拿回去恶心自己的。
要给她苦头吃,她扛着就是了,更苦的都受过,这点事情,她不怕。
她抬手擦擦不过片刻,就热出的满头汗,看了看四周,抬脚走向只有一点阴凉的屋檐下,轻舒口气,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肯见自己,但能少晒一会儿,就少晒一会儿吧。
屋子里,缨穗瞧瞧透过窗子观察着江宁的动静,时不时的进内室禀报。
得知那太阳已经晒到高窗上后,冷然一笑:“不急,时辰还早,我且再歇会儿。”
门外,江宁整个身子,已经都被笼罩在太阳灼热的光芒中。
屋子是西屋,院中又无大树遮挡,不过半个时辰,江宁就再也没有阴凉处可以容身,此刻被太阳晒的内里衣衫湿透,脸颊潮红,满头碎发更是汗湿紧紧的贴在脸侧。
她已经快要受不了了,虽然她一向身子康健,可即便是在长海时,也从不敢在暑气正盛的时候,硬晒这么一个时辰。
她微微有些气喘着站不直身子了,轻轻的靠在墙上,闭着眼低着头,难受的皱着眉,不知道还要多久那扇门才会开。
又过了一会儿,门终于从里头开了。
缨穗淡笑着出来,双手交于小腹,看着快要晕过去的江宁道:“江小娘,叫您久等了,现下世子妃午睡已起,您请进吧。”
江宁咬了咬牙,拿着早已湿透的帕子再一次擦擦汗后,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厅中,摆着两盆冰,比外面凉爽了不知多少,她一进来,便觉得呼吸稍微顺畅了点,待缓了片刻,福身行礼:“妾身见过世子妃。”
沈京兰一身闲适的红衣,身姿优雅的靠坐在上首的椅子里,见着江宁这狼狈模样,眸光冷凝如染寒霜:“自你进府,还未同你闲话几句,今日得空唤你来,却不小心叫你等的久了些,望你勿怪啊,毕竟我如今身子重,难免贪睡些。”
江宁瞧着她,气虚一笑:“世子妃说笑,您的身子重要,妾身不过等一等,无妨的。”
沈京兰淡淡一笑,果然是乡下来的卑贱之驱,倒能吃得几分苦。转了转眼,道:“关于你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一些,只是不甚详细,今日叫你来,便想细问问,你前头那个夫君,是如何死的?家里可还有人?可曾有过孩子?”
说罢,看着江宁又道:“这些问题虽私密些,可你毕竟是在世子爷身边服侍的,我身为世子妃自然是要对世子爷身边的人了解清楚的,还望你实话实说。”
倒没想到,她是要问这些……只江宁,真的很讨厌想起这些事情。
但,她也无法拒绝,只淡然一笑道:“妾身命不好,父母都早早不在了,嫁人后也未曾有过孩子,至于前头那夫君……是暴毙而亡。”
暴毙……世子爷回京时,她曾问过随行的侍卫,可是那些人知道的也少,所以她一直都在猜测,这寡妇的来历是不是有些问题?
以前她是外室,她懒得理会,如今她既然入府,那她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来问,且看她怎么说。
沈京兰闻言,眼眸微眯:“怎么个暴毙法?”
江宁闻言,抬眸看着她,语声平静:“被人一刀毙命,尸首分离。”
沈京兰一听,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待片刻后,拧眉道:“死因为何?凶犯可伏法?”
这一刻,江宁看着她满是探究的眸子,试图揭穿自己的伤疤,手微微颤着,唇角微冷。
世子妃啊,她是想知道曾经的自己,是一个多么不堪,多么命贱的人,是吗?
那么好奇,说是为了齐易南才来了解这些事,说的多冠冕堂皇,还特意提醒她实话实说?怎么,若是她不肯说实话,她还打算找人去查证是吗?
呵……既然如此,那她也没什么非要隐瞒的。
便眼眸静静的看着沈京兰,道:“他,死因不明,凶犯亦未伏法,成了悬案。”
悬案?沈京兰不信,继续揪着问:“一个人突然死了,怎么会没有原因?是你不想说吗?”
江宁闻言,低眉一笑:“不是不想说,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死了,有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说完,抬眸隐隐含锋的看着沈京兰。
那个眼神,似乎像是一把利剑,一下就戳进了沈京兰的心底!
这是第一次正面交锋。
江宁不再一味隐忍,就如同世子妃想看她过往的卑劣模样一般,她同样想看世子妃是否能猜到些什么,若真猜到,她是怎样的震惊模样。
果然,她看到了。
一瞬之间,沈京兰眸光怔住,脑海里便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她前头那男人是……!
她咬了咬牙,看着此刻面颊已恢复如常的江宁,压抑下心中的可怕想法,红唇微颤硬持冷静道:“此事,以后我不会再问,你亦不可再提!即做了世子爷的女人,便一心一意对待世子爷即可。你更要记得,在这府里,不可多生事端,否则,便是世子爷,也护不住你!”
这是提醒屏风那件事,她生气了是吗?
江宁知道那件事算是过去了,缓缓松口气,轻轻一笑:“世子妃的叮嘱,妾身记下了。”
沈京兰心中压抑,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江宁福身而去,待人影离开院子后,沈京兰挺直的脊背才渐渐塌下去,满眼无法相信的起身回了内室。
缨穗疑惑的问:“世子妃,您怎么了?方才江小娘交代的那些,有问题吗?”
沈京兰晃了晃眼,抬手扶额,无奈又心痛的闭上眼:“他……我简直不能相信他……”
他竟然为了得到这个女人,杀了人家的丈夫!
猜测到这个隐约的事实,让沈京兰无法接受,心里像是有块巨石压着,难受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丈夫,在所有人眼里近乎完美的丈夫,竟然会做这种龌龊的事情?
胸口一阵阵难受,引得她有些恶心想吐,缨穗见此立即拿过痰盂来,沈京兰吐了几口,身子软了下来,躺下护着肚子,眼中已然带有微微湿意。
难怪,那寡妇敢恃宠生娇,敢换了她给的屏风,是因为看到那片海,就会想起那些肮脏的事情,所以,不止是那寡妇讨厌那屏风,竟连他齐易南也是!
一直以来以为自己的枕边人,是那种宽仁和厚,正直忠义的男人,可没想到……竟是虚伪的,假的!
她心里的信仰,傲气,因为江宁的实话彻底崩塌了,眼泪痛心的落下,紧紧攥着缨穗的手:“若今夜,世子爷来……告诉他,我累了,让他去别处去……”
缨穗着急:“为什么呀世子妃?奴婢不明白……”
沈京兰紧闭着眼摇头,“别问了,照做吧……”
江宁从泰兰苑出来,就看到青云在这里等着,心里一下便松了,扯出一丝疲惫的笑。
青云早已经在这里等的心慌了,虽然知道世子妃不会对姑娘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是后宅里搓磨人,叫人有苦难言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了,她不能不担心,但也不敢闯进去。此刻见着江宁出来,她急忙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她全须全尾的,这才大大喘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回到岁宁院,江宁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一杯解暑茶后,才有些感觉双腿酸疼。
在泰兰苑时,一心只想着应对沈京兰,一点都不敢分心。但还好,最后她没算输。
倒是沈京兰,那般想知道她过去的事情,如今知道了,心里又是什么想法呢?是更加的看不起自己,还是……会对齐易南不满?
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只是寻常,若是这件事,对他们的感情造成了什么影响……
江宁想着,轻舒口气,他们的夫妻感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何必自扰?
晚上,齐易南一回府,主院的丫头便将他请去了。
主位上,官年和一身深绿色裙装,乌黑的长发挽着高髻,上面戴着金丝绕珠的精致发饰,眉目温和的看着齐易南。
“近来炎夏,世子妃有孕味口不是很好,你作为丈夫,要记得时刻去体贴看望,不要只顾着忙公事。”
齐易南点点头,“知道了。”
官年和见他如此不愿多说,便知他猜到了自己叫他来的目的,也不再犹豫,就直说了:“素文那里,你得空了也是要去的,不过是些小事,何至于一直冷着她?她向来性子娇憨,脾气直,你都知道的,更何况她身子也还不好……”
可是官年和话还没说完,齐易南冷峻的眼神就望向她,满目都是无奈失望:“母亲,身子不好不是她可以随意任性撒泼的理由。我知道你心疼她,也不舍得真训诫她。但我不是,我不会一味惯着她,惯的她无法无边,容着她登头上脸。”
官年和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心境不是很平和,但说话依旧淡然疏离:“一个二嫁女你都容得,为何素文就不能多让让呢?她可是跟在你身后长大的,情分何止寻常?”
“关于素文,我不想再多说。”齐易南眉头蹙着,站起身来,看着一生都冷静优雅,却唯独在素文身上心软的母亲,亦是无法说出重话:“若母亲真为她好,便该好生收收她的性子。”言罢,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官年和只得扶额,沉默许久后,轻叹口气:“真是冤家……”
庭院深深,廊下灯笼光线昏黄,齐易南听着草丛中虫鸣唧唧声,一路来到泰兰苑。
行至泰兰苑门前时,略一停顿,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后,无声一叹,抬脚入内。
刚走到正厅门前,缨穗前来阻拦,满脸僵硬的笑容福身:“世子爷,世子妃身子疲累,已然歇下了。”
这个时辰?骗谁。
齐易南眼神望着缨穗藏不住心思的闪烁眼眸,面容沉冷的依旧抬脚跨过门槛。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阿宁首战告捷!可喜可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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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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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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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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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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