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这几日都心事重重的。每月月底的时候,虞州那边都会有信送过来,可四月底时却毫无音讯,现下都已入了五月,还是半点消息都没听着。
今天没有安排清欢演奏的曲目,她便在后院又收拾起那些果酒来。前段日子泡上的青梅酒,算算时日差不多也能启封了。清欢蹲在墙边细致的擦着她那几个宝贝坛子,苏浔就是这时候走了进来。
“哎,寒哥寒哥,我问你点事。”苏浔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坐到了石桌边。
清欢本就心情没多好,被他打断了干活更是恼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挑眉问道:“干嘛?”
苏浔脸上竟染起了两簇绯红,羞涩的笑了笑问:“寒哥,我就想问问,你们女孩子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呀?”
清欢一下就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愁云密布的心情总算见了点阳光,嗤嗤笑着问苏浔:“你这是,有心仪的女子了?”
苏浔一天天没心没肺的,这时候却害起羞来,腮边的梨涡时隐时现:“哎呀,寒哥你就先别问了,快说正事!”
清欢想了想,说道:“嗯,胭脂水粉,首饰朱钗,绫罗绸缎,这些女儿家倒是都会喜欢。不过这送礼,最重要的还是要送心意。就像那戏本里说的,男女定情为何女子都要亲手绣个荷包送给男子?这送的就是心意,是独一无二的。”
苏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哎。”
“行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我接着干活了!”清欢满心还恋着自己那几坛子酒。
“寒哥,我来我来!”苏浔今天格外勤快,撸起袖子说:“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有什么活我帮你做!”
清欢插着腰心里叹了一句,这一个情字还真是给男子的一剂猛药。这样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她瞅了瞅墙角那几坛酒说道:“小库房里的酒都快堆满了,你帮我挪一些酒到架子上去,腾出点地方把这几坛再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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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浔应了一声欢快的去了,留清欢在院子里继续擦她的坛子。
小库房中,苏浔正忙活的起劲,却突听到外面清欢惊叫了一声,他不知出了什么事,扔了手中的坛子一个箭步冲回院中,大喊道:“寒哥,你怎么了!”
清欢什么事都没有,只是院里多了两个人出来。苏浔微微睁大了眼,说道:“王爷,您回来了?”
晏恒润了润唇角,负手打量着这俩人,问苏浔到:“你刚才,管她叫什么?寒哥?”
苏浔干笑了两声,抓抓头发说:“就,一开始开玩笑的。然后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你俩混的倒熟。”晏恒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问道:“听说你在小库房搬酒呢,搬完了吗?”
“呃,没有,还差一点。”苏浔答。
“承邺,你去帮他一起吧。”晏恒给宋承邺递了个眼色,宋承邺会意他是想单独和清欢说几句话,赶紧拉着苏浔回库房中去了。
方才清欢蹲着身子擦的太投入,完全没有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起身时猛地发现身后多出了两个人,吓得她一下叫出了声。这样的方式迎接两个多月没见的晏恒,确实有些特别。
晏恒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交给清欢,说道:“这次正赶上这时候回来,就没安排人通信,我自己带过来了。这几天等急了吧?”
清欢双手接过信封,同样是厚厚的一叠,得有半寸厚。数日的担忧云消雾散,她点了点头笑道:“是担忧了几日。王爷你这次回来是有事要办?”
清欢怕有有心之人看出她从前和晏恒相识,进而牵扯出他之前去过南越的事情,便不再叫他陈兄,而改口称了王爷。
晏恒吁了一口气道:“也没什么大事。这不快端午了么,皇上有诏令我就得回来。你这段时间怎么样,在乐坊过的还习惯吗?”
“嗯!”清欢用力点了点头:“十三娘待我很好,我现在已经能上台弹曲子了。”
晏恒浅笑,眼眸如春风融冰:“方才见到笙姐姐,对你夸得简直赞不绝口。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了,这坊中有什么热闹看吗?”
“当然有啊!”清欢眉眼弯弯,澄澈清亮:“坊中最近在排新的曲子呢,就等着端午那天出演。最近几日十三娘还带着我们包粽子,说端午来的宾客人人有份。王爷你吃饭没有,要不我热两个给你尝尝?”
“没呢。”晏恒揉了揉肚子,表情有些憋屈:“刚一入京就赶着去给皇上请安,从宫里一出来就直接奔这来了,现在都快饿瘪了。”
“啊?那我马上去!”清欢转身就要跑。
“哎,等会,”晏恒出手拽住她:“还有样东西没给你呢。”
晏恒见清欢偏头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就如一只小鹿一般,他抬起一直负在身后的那只手,将一个小妆盒举到清欢面前,说道:“物归原主。”
清欢怔了怔,缓缓抬起手将妆奁捧了过来,在手中来回爱惜的抚摸着。这是在雁南关时,被她当做房费抵给客栈老板的十三岁生辰礼啊。
清欢低着头摩挲着妆奁,眼眶却红了。见她这样,晏恒心中一抽,不知是哪里做的不对劲了又惹了她伤心,微微低下头轻声问道:“怎么不开心了?”
“没事。”清欢倒是越说越委屈了,抬手抹了一把泪:“我就是觉得自己当时挺惨的。要是我爹知道我那会穷的得把他送我的礼物当了换银子,不知道得有多心疼。王爷,你当时替我填了房钱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
晏恒的语气佯装责备:“我哪敢啊?你这脾气忒倔,没钱了宁可自己出去挣都闷着不说,我要再告诉你还欠了我这么笔账,你不得逼着自己去卖身呐?”
清欢破涕为笑,啐了一句:“卖你个鬼。”
真奇怪,允德给她塞银子的时候,清欢只觉得是负担,而现在承了晏恒的这许多人情,却没有让她感到任何的不安。
可能是因为她觉得晏恒是真的有钱吧。
“好了,快去给我弄点吃的吧。”晏恒催她到:“回头跟笙姐姐说一声,我端午的时候会过来,到时候给我留个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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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这天,兰笑坊的生意格外兴隆。
红笙早早给晏恒留了一间名为“凝露”雅室,在里面放了两个粽子几盘瓜子,之后便没再管他,也不知道他几时会来。
晏恒下午的时候就晃到坊里来了,他无意掺和歌舞的喧闹,谁也没打扰径自去了凝露室,自顾自的关起门,边品茶边悠然自得的看起书来。
兰笑坊今日迎客的数量几乎是平时的两倍,水榭中的风亭早就都被定出去了,天色暗下来后又有大波宾客络绎不绝的涌了进来。红笙忙的几乎脚不沾地,领着两个女使将雅室一间一间的巡查过去,确保每一间都宾客满座,物尽其用。
走到凝露室门前的时候,红笙跟捡着钱了一样,双手一打说道:“哎哟,你们看看,漏了这一间吧?赶紧收拾收拾再安排一桌客人进来,别让人家在门外等太久。”说罢便拉开了雅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歪在软塌上的晏恒和桌上堆得如小山包一样的瓜子皮。
“阿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红笙根本不知道晏恒是何时到的,以为这间屋子还一直都空着。
“下午就过来了,看你太忙就没打招呼。”晏恒直了直身子换了个姿势。
“那你怎么还没走?”红笙问道。
晏恒顿了顿,才道:“呃,姐,我今天就那么不招你待见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红笙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女使离开,拉上了门对晏恒说道:“承邺之前说端午这天怀王府晚上设宴,你没去?”
晏恒伸了个懒腰:“不想去。还是在这待着舒坦。”
红笙沉了沉,说道:“那行,随你。那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吧,想吃什么我再让人给你拿点过来。今天实在太忙,就没空陪你了。”
晏恒笑道:“我不用陪,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红笙也笑了,在她眼里可不是还总把晏恒当小孩子看。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灌下去,就匆匆起了身,嘱咐了一句:“你自己好好玩吧,茶别喝太多,省的晚上睡不着。”说罢便又出去赶着忙活了。
晏恒很是享受这独处的清净,然而一刻钟的时间未到,凝露室的门却又被拉开了,他从闲书中把头抬起来,望着红笙问道:“又来赶我了?”
“唔,不是。”红笙看着他,有些束手无策:“你三哥找上门来了,马车都已经到门口了。”
“他来干嘛?”晏恒微微皱了眉,扔了手里的书,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那用不用我找人帮你挡一下,说你今天没到坊里来?”红笙问道。
“算了。”晏恒沉着脸摆了摆手道:“看他这样今天晚上不找到我是不会罢休的了。我自己处理吧。”
红笙便就都由着他去了。晏恒独自倚在靠垫上掐了掐眉心,想了一会,起身向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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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这一天就没闲着,从早到晚果子酒跟流水一样往外出,全都要经她的调配。琇書網
晏恒悄无声息的游荡到她背后,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寒哥?”
清欢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笔扔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总觉得晏恒没什么好事找她,一脸戒备的问道:“干嘛?”
“寒哥,”晏恒又深情款款的叫了一声,说道:“帮我个忙呗?江湖救急!”
“现在?”清欢看着自己身后成堆的酒:“我现在腾不出手来啊。”
晏恒把笔从她手中抽出来,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说:“那你找个人替你一下嘛,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么严重?”清欢狐疑的看着他,但话说回来,晏恒难得拉下脸来求她一回,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帮。
见清欢松了口,晏恒将她拉到一旁,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说道:“是这样,今天晚上有个人请我吃饭,但是我不想去,就放了他鸽子,谁知他堵我堵到坊里来了。你一会帮我演演戏,赶紧把他打发走,成不?”
“演戏?”清欢见他这有求于人的样子便知一定是个坑,挑眉问道:“怎么个演法?”
晏恒胸有成竹的邪性一笑:“他最见不得我浪荡的样子,所以呢,你可能得打扮的稍微妩媚点,然后假装勾引我一下,总之显得我越混账越好。”
“哦……”清欢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当你是在泡我呗?”
“哎,对喽!”晏恒啪一声打了个响指,喜笑颜开的恭维道:“还是寒哥你聪明。”
清欢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句:“什么馊主意。我这一世清名全毁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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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回房中将自己的衣衫翻了个遍,全都是女儿家本本分分的衣裙,哪有什么能跟妩媚沾的上边的。想了想,她去隔壁找了秋珊。
秋珊刚从台上下来,正坐在妆台前卸妆,后面没有她的场子了,她想着赶快换身衣服去前堂帮帮忙。听了清欢的要求后,秋珊扶着桌子弯腰笑了半晌。
“妩媚,我想想啊……”秋珊拉开她的衣橱来来回回点着,最后抽出一条湘妃色罗裙并几件小衣塞给清欢:“来,先把衣服换上,今天保准给你打扮满意了!”
秋珊给的衣服,上半身是件团花系带抹胸,下面是一条齐腰挽纱褶裙,却没有给她外衫。秋珊点着下巴啧啧了两声,看着清欢说道:“清欢,你这锁骨,这肩膀,天天藏衣服里真是可惜了。”
清欢抱着自己纤瘦的双肩,窘迫道:“要露那么多啊?”
“什么啊,咱又不卖身。”秋珊手里搭着一件薄纱大袖衫,替清欢披在身上:“这么好看的美人,可不能让人随便看去了。等你将来遇到心仪的男子,只给他一个人看。”
秋珊往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清欢一番,满意的说道:“嗯,不错。”
秋珊的这件轻纱衣形制很别致,领口处阔一些,香肩在薄衫下半掩半露,将女子肩颈间的柔美衬托的淋漓尽致,却又不会太露骨。但清欢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一个劲的将外衫往上拽,可顾了一边,另一边却又滑落下来了。
“哎呀,别拽别拽,这样就最好了。”秋珊帮她将衣服理好,把她按在妆台边:“来,上妆!”
秋珊的妆台上放着一溜够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清欢背身对着镜子坐着,由着秋珊将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往自己脸上抹。
“清欢,你这五官是偏秀气的,画淡妆其实就很好看了。我现在呢,眉毛给你拉长些,眼尾向上勾了一下,这样会显得媚一点。但是你笑的时候记得收着点,别跟平时一样狼心狗肺的。”秋珊托着她的下巴端详着,拿了一张唇纸出来递到她嘴边:“张嘴,抿一下。”
清欢抿了唇纸,飞了秋珊一眼:“什么狼心狗肺啊,那叫没心没肺!”
“哈哈哈这样吗?”秋珊捂着嘴笑靥生花:“抱歉我汉话不是很好。”
秋珊又给清欢绾了个倾髻,故意将头发弄的松松垮垮的,有几绺碎发从鬓边散落下来,娇艳中又平添了几分温柔。秋珊没有在发髻上簪什么很华丽的发饰,只是将一个状若海棠的珠玉步摇插在了一侧的鬓边。
“哎,清欢,你怎么没扎耳洞啊?”秋珊手中拿着一对长穗红珠耳坠,微微皱了眉。
清欢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说道:“唔,小时候怕疼,家里人就没舍得给扎。”
秋珊痛惜万分的摇摇头:“那这点睛之笔是点不成了,现扎也来不及了啊。那只能先这样了。”
“结束了?”清欢回身就想看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
“哎,等会!”秋珊却又喊住了她,一惊一乍的吓得清欢头上的步摇乱颤。
秋珊取了一盒朱砂,用毛笔蘸了在清欢的锁骨处细细描了几笔,痒得清欢直想笑。但想起秋珊告诫她笑的时候要收着点,拼命忍着没喷出来。
“齐活!”秋珊扶着清欢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镜子,凑在她耳边笑道:“怎么样?”
清欢看着镜子中的人愣了良晌,犹疑的说道:“这……是谁啊?”
镜中的女子,云鬓浸墨,雪腮染霞,卷睫明眸桃花眼,丹唇贝齿柳叶眉。白颈玉立,锁骨修长,在骨窝处一朵赤色的红莲栩栩如生。
“秋珊,不行不行,我还是换掉吧!”清欢实在是不习惯自己现在的这副装扮,说着就将外衫的领口往上拉,恨不得一直能裹到下巴。
“哎,我好不容易弄好的!”秋珊忙按住清欢的手腕,拉起她就往门外推:“这样就挺好的,你别让你那朋友等急了!”
把清欢推出房门后,秋珊啪的一声就将门拉上了。
“喂!”清欢站在门口想砸门,可想了想已经让晏恒等了够久的了,气得跺了一脚,提起裙子硬着头皮往坊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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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穿过水榭向前楼走去,临水多风,轻拂起她的衣袂。十几座风亭中皆坐满了宴饮言笑的宾客,有乐师隔水坐在珠帘内轻抚着琴筝,水面上的莲花灯托着星星点点的灯火,旖旎如画。一路上不时有擦肩而过的宾客向清欢侧目,清欢只能礼貌的笑一笑,摆出一副优雅的姿态来掩饰内心凌乱的慌张。
到了前楼,清欢取了一只托盘,将酒倒了些在一樽白瓷酒瓶中,又置了三盏小杯,双手平端着向二楼的凝露室走去。
清欢沉了沉心思,伸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叩,未等听到回应,便径自拉开了门。
晏恒说的那人已经到了,一男子身着玄青袍,头戴墨玉冠,双目狭长,唇薄如锋,一脸肃容在酒案前正襟危坐。
在看到这人的那一瞬,清欢的气息无可抑制的一滞。
心口上似凭空起了风暴,回忆像尖锐的沙砾子一样扑面而来,打在身上生疼。与他有关的那些记忆,已经在角落里封存了十年,可见到他的那一刻,清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晏弘,好久不见。清欢在心中默默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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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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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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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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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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