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白马,一路烟火。
李希音从马上翻身而下,如同红羽的鹞子扇动着翅膀飞过来。
“陛下!”年轻的女人笑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得和冬天的太阳一样暖和,萧睿鉴伸手牵起女子的手掌,热到出汗的手又软又滑。
“陛下怎么来了?”
萧睿鉴也换了一身马服,笑道,“来看看你。”
李希音知道皇帝在逗她,低头笑着并不答话,却见有人许慎也骑着马过来,短手短脚还在马上嘻嘻哈哈。
“小心!”萧定榕刚刚出事,萧睿鉴看到更小的孩子在马上,自然是担心。
“没事,慎儿从小就喜欢骑马,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是哥哥抱着在马上玩。”李希音笑着解释道,“皮得狠,一不留神就爬马背上去了。”m.xiumb.com
果然,宫人在小心翼翼接着,小娃娃却是把腿一翘挪到一侧就滑了下来,还回头冲着马儿抬手打招呼,“墨云,我下次再跟你玩!”
小孩热出了一身汗,给萧睿鉴磕头的时候脸上沾了不少浮灰,李希音拿毛巾给人擦着,萧睿鉴还在一旁笑话,“越来越像泥猴子了。”
“我才不是猴子!”许慎气呼呼的反驳,“更不是泥猴子。”
“猴子,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萧睿鉴心情不错,还在继续逗弄。
“我一直就会!”许慎想了想,答得还挺认真。
“行了,看你这一身汗,快去洗澡换衣服。”李希音看小孩热得直脱衣服,又担心入冬后天气寒冷让小孩生病,连忙打发人去洗澡了。
“没想到音音马骑得这样好。”帝王跨上马,李希音已经翻身上马来到了他身旁。
“小时候学得。”李希音也不记得到底是几岁,只说到,“小时候我什么都跟哥哥一起,他学骑马我也学,爹娘说女孩子不能天天在外头跑,我就捡着哥哥的旧衣服,像男孩子一样打扮,同他一起练剑,也同他一起骑马郊游。”
萧睿鉴又想起了那年在李家看到闹成一团呼啦而过奔跑的小孩儿,也许里面就有李希音,笑着说道,“李大人开明。”
“爹爹不愿意,但是希春大哥说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李希音越说声音越小,“我的性子从小就静不下来,学女红都是半途而废,但是练武却十几年一日不断……”
李希音进宫后,自然不能在舞刀弄剑了,也不能日日五更起走马练功,后来怀孕生子,都丢的差不多了。
“哦,那么说来,你还会舞剑?”
“也是好久没练。”
当天晚上的家宴,萧睿鉴让李希声舞剑助兴,回头一看李希音亮晶晶的眼睛,笑着问了句,“音音要一起么?”
“好啊,我也给陛下露一手。”
李希声见着妹妹过来,也笑着把长剑递了过来,一看便是合作过多次。
李希音拔剑出鞘,顿时凝眉侧目,满身肃杀之气,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个警惕而锋利的女子。
剑出鞘,人起手。李希音单足而立,横剑在前,李希声侧着身子,兄妹两脊背相贴,剑支各自对着自己的前方,恰好形成互相倚靠的阵势,而后两人散开,寒光乍起如青练。
长剑龙吟,青虹如瀑,年轻人执剑而舞,凛冽的白光连刺成幕。
“好!”帝王甚是喜欢,带头鼓起了掌,放下长剑的李希音走过来,鼻尖浮出一层薄汗,笑完的眉眼亮晶晶地看着帝王。“当赏!”
“想不到李家的女儿也有如此英姿!”帝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直接叫喜欢的女子坐到了自己身侧。
“往前,臣妾也想过做本朝的女将。”李希音心里也高兴,喝了一杯薄酒满面绯色笑哈哈就说了起来。
“我朝多少好男儿,怎么会让你上战场。”帝王捏了捏女人的面颊,笑了起来。
陈曼歌丧子后悲伤过度,近来身子一直不太利索,许久不曾露面,众人只看到李希音几次坐在君王侧,萧睿鉴又特许李希音与李希声合舞,宫中自然又热闹了起来。
李希音对于这些传闻并不上心,她得宠,失宠,都只在帝王一念间。
李家男儿的热血,也只能将她扶上皇妃的位置,其余的,还是看圣心如何,皇帝若是愿意看向她,她自然不会浪费,但是皇帝的目光却又极少停留在后宫。
昔年陈曼歌得宠,皇帝几乎是日日留宿;而今,德妃娘娘却是许久不露面。
李希音,已经被冷落过了,不管是皇后的嘲讽,还是帝王的遗忘,李希音在短短一年间,就尝过了人间冷暖。
她不曾像陈曼歌那般得宠,也不曾像皇后那般失宠。
李希音在天气好的时候抱着孩子在御花园里晒太阳,从青翠的花草中慢慢走过,七皇子在她怀中睡得正熟。
冬至第二天,雪未落,天已寒。
一潭静水化作幽碧,上头洒着点点淡色,李希音坐在塘边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昨日冬至,有人在水里放纸船罢了……”
“冬至都过了,怎么还放着,捞起来吧,好好地园子……”李希音喜欢花花草草,也喜欢来花园赏玩,眼下正得宠,侍者不敢怠慢,立刻动手清理池塘,李希音抱着孩子坐太阳底下,茶花却跑过去看捞起来的纸船,原来那角落里不只是纸船,还有荷花样的河灯,一下子竟然捞出来三只,上头还有叠起的符纸。
侍者都当做没看到,但是茶花却把符纸一把夺了过来,骂道,“你们都瞎了?给我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娘娘,有些宫人放灯祭奠亲人,年年都有,不稀奇。”
“年年都有?”茶花更是奇怪,居然直接把符纸交到了李希音手上。
李希音打开一看,姜黄色的符纸沾了水,晕出一朵朵红色的花,上头写着的日子,有十几年前,也有两年前。
“宫人可以随便在御花园放灯么?”李希音让茶花把符纸都给了陈谨,一边抱着孩子一边问了句。
“按规矩是不能,但是宫里人多,总有些不听话的。”
“是我多事了。”
“娘娘玩笑了,宫人不懂事,日后一定严加管教。”
李希音回头看了常侍一眼,眼里含着笑意,也含着刀光剑影,陈谨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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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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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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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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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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