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把手收回去,似笑非笑。“滚就滚。要不是为了与快穿事务所的那点子陈年旧怨,老子才懒得搭理你。”
风凌眼眸中杀机一闪即逝。
张扬嗤笑。“别忘了,你不过是个穿书者。要真搞事情,你比老子更倒霉。”
风凌:……
风凌现在也很想杀了张扬。ωωω.χΙυΜЬ.Cǒm
也许张扬说的是真的,仙尊在杀人的时候,同样是弹指间灰飞烟灭、地裂山崩,那场面并不比魔尊温柔几分。
张扬迈开两条长腿,笃定这对师徒兴不起什么风浪,便吹着口哨回屋补觉去了。
到了晚上九点后,聂清风陷入沉眠,掌控他枕边那个美少年身体的又换回吕嚣。吕嚣睁开迷蒙的桃花眼,发现自己裹着袭雪白浴袍躺在床上,旁边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点漆眸。
“醒了?”张扬笑了笑,那双点漆眸依然一动不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吕嚣动了动手指,皱眉,嘟起嘴。“好像是有点。”
心口特疼。
大手覆在他的唇瓣,轻捻片刻,又放开。张扬笑着贴近他脸颊,带了点不怀好意。“你这是在和老子撒娇?”
吕嚣噎了噎,然后气愤愤地把脸掉开。
张扬轻吻他额头,顿了顿,更加温柔小心地碰了碰他唇瓣。
电流击过心脏,麻酥酥的,爽得吕嚣瞬间睁大了一双桃花眼。瞳仁内缓慢溃散,脑袋里像是有无数座幽蓝色瀑布倾泻而下。
竟然比他主动索要亲吻时冲击更强烈!
张扬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唇瓣离开,在内心深处两个分裂的人格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吕嚣张果然爱的是老子!】
【嘘,胖子,也许他爱的只是数据流本身。】
张扬内在那个“胖子”人格显然沾沾自喜,朝恋爱脑的路牌越奔越远。“低音炮”却忧心忡忡,担忧吕嚣不仅爱他的美色,更爱数据流冲击时纯粹的多巴胺与肾上腺素。
爱情可能是多巴胺与肾上腺素,但是“低音炮”总觉得遗憾。
他希望吕嚣张爱的是他。独特的、不完美的、只在此时此刻存在的他。
床头吕嚣缓缓地回神,桃花眼角不知何时沁出生理性眼泪,柔软脖颈处滑动了下,喉结并不明显。“……胖子!”
他抖着嗓子唤张扬。
张扬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凝视他,没答应。
“我……”吕嚣突然觉得可耻。仅仅是一个吻罢了,他竟为此战栗,想必胖子会觉得他离不开他。
吕嚣把后头那句充满爱意的话咽回去,别开脸,带了点负气。
他不搭理张扬,张扬反倒又来招惹他。“身体的不适感有没有好点?”
长而翘的睫毛轻颤不休,掩盖那双桃花眼里的雨润露湿。吕嚣等心神略定后,才故作不耐烦地道:“敢情你还会治病?”
“会一点儿。”张扬轻笑,大手摩挲他皙白肌肤,笑容中意味深长。“尤其是你的病,我大约都会治一点儿。”
吕嚣:……
他怀疑自己不仅患了亲吻饥渴症,更有失忆症、失语症。
“胖子,”吕嚣第一次认真地与张扬进行亲吻有关的学术探讨。“对你来说,吻我是不是意味着别的什么?”
吕嚣认真望他的眼神格外迷人,那双桃花眼底波光粼粼的,令人欲罢不能。好看到让人想亲吻。
张扬漫不经心地发问,喉间紧了紧,嗓音沙哑。“别的什么?或者,你想知道什么?”
“有关你的所有。”
吕嚣说完又有点后悔。前世胖子养了他五年,也没说过爱他,如今倒是肯开口说了,但两人谈不上亲密。他在胖子面前什么都是透明的,而胖子却像是站在毛片玻璃后头,总与他隔着一层。
似有似无,看不分明。
也许在胖子眼里,他仍是那个随时可被遗弃的纸片人。
毕竟这个世界只是本书。
吕嚣垂下眼,睫毛不安地轻颤。
张扬不知道吕嚣心里在盘算什么,他只管亲吻吕嚣的额头,吻往下落在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以后会好的。以后,你要什么,老子都可以给你。”
哄着人的时候,张扬下手也分外不老实,轻松地带领吕嚣奔赴极乐。大约是再次分享了部分脑电波,接通数据后的吕嚣终于与他产生了共鸣。
是两辈子,两个人最愉快、最和谐的一次。
张扬长长地出了口气,汗水沿着人鱼线滑落,滴在吕嚣身上。
**
三天后,剧组正式开拍。
从早晨九点钟开始掌管吕嚣身体的聂清风完全本色演出,飞檐走壁,分分钟都是完美镜头。剧组的人直呼惊奇,就连摄影师Wilson都闭上了嘴。
到了中途歇息时间,聂清风大多一个人待着,握住厚厚的台词本苦读,目光却越过人群,看向始终待在酒店房间内休息的影帝风凌。
一条白毛巾迎面兜来。
张扬没好气地夹着烟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道:“看什么看!明天才有你与他的对手戏,今儿个得先把入山门拜师的戏份拍完。”
聂清风掀开罩在他脸上的白毛巾,擦了把被雪打湿的肩头,抿唇不吱声。
“管好你自己!”张扬恶声恶气的,然后低下头,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逼逼道:“别忘了老子怎么教你的!”
“没忘。”聂清风闷声闷气地应了句,又捏紧手中的A4纸。
张扬嗤笑了声。“以你的功力,居然还需要背台词?”
修仙的人,过目不忘是基本功。何况聂清风在白室山内门待了近九百年,是风凌首席弟子。后来又做了魔尊,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后还当真需要背台词。
聂清风也不介意被他看穿,只是沉默着低下头,片刻后,声音略低沉。“这个世界比修仙的慢,我还剩下百年时光。”
“一百年,不过一眨眼。”张扬索性蹲下,在他身边,又悠悠地吐出口烟圈。他就那样唇边斜叼着烟蒂,笑了笑。“老子没你们这样好命!他随时都会被回收,到时候,老子就什么都没了。”
吕嚣被主系统回收后,铁定直接销毁了。上次之所以还能被放回来,是因为张扬。
张扬摆了主系统一刀。
这事儿,谁也不知道。张扬也不打算与聂清风细说。他就是感慨了这么一句,然后掐灭烟蒂,摁在脚边雪泥地里。
自从风凌来了后,老山林子里头就一直在下雪。有时是磅礴暴雪,有时是细雪纷飞如落雨。
沸沸扬扬的,挺冷。
张扬望着裹着黑色羽绒服手捧热茶仍在跳脚打哆嗦的男配何傲年,嗤笑道:“一直下雪,看来你的好师尊……最近心理波动很剧烈啊!”
聂清风下意识又掉头往酒店方向看。
张扬把他脑袋拨回来。“好好演!等你演好了,他自然会忍不住来找你。”
聂清风迟疑地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往上看,抿了抿唇。
“你不是魔尊嘛,总不至于这点子事都要老子教你……”张扬牢骚话还没说完,聂清风突然一把搂住他,扔掉了A4纸与白毛巾,不管不顾地勾住他脑袋,亲吻他的唇角。
借位的关系,从酒店窗户角度看来就是一个热辣的拥吻。
风凌不声不响地捏紧窗帘,面沉似水。片刻后,刷拉一声扯断整幅帘子,恶狠狠地踩在脚下。
“风哥,哎我的大影帝,你还在不在听我说话呢?这个品牌的内地代言很难拿到的,冀北城您这是头一份……”
电话那头,风凌经纪人仍在巴拉巴拉,声音热情洋溢。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拍摄组所在的老山林子上空骤然间密云压顶。
暴雪突如其来,裹挟着雷霆狂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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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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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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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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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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