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看着他们两个人,眼珠儿转来转去,忽然不知从哪掏出来了一把瓜子,“咔哒咔哒”香滋滋地嗑了起来。
段姑娘心琢磨,这要是手里再有个瓜就更应景了。
她看的认真,那两位呢,也没辜负她的期盼,还没搭上线呢。
傅汐婼虽从未这般与陌生男子交谈过,但毕竟自小受到的规矩和教养在,倒也不至于被吓得花容失色,尽量大方道:“我是北燕的公主,不能跟你回凉族。”
拓跋聿不解:“就因为你是北燕的公主才可以和我回凉族啊,我就是来你们北燕求亲的。”
闻言,傅汐婼心道他果然是想让她给他当大嫂。
这位小王子都这般年岁了,可想而知他兄长肯定比他还要老,宫中众姐妹那日在宫宴上见过他,心里定然都是不愿意的。
傅汐婼想,若日后父皇改变主意许她嫁过去,她还是会无怨的接旨。
是以这会儿对于拓跋聿的“盛情相邀”,她并未直接回绝,而是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要听父皇的。”
“这么说你愿意?!”
“……全凭圣意。”
若单从小女儿家的心思来讲,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谁乐意背井离乡的跑那么远嫁给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人。
可若是从大局着想,那她就是愿意的。
但傅汐婼心里的想法也就只有景文帝和鄂清知道,连段音离都不清楚了,就更不要说是一头熊了。
在拓跋聿的心里,没拒绝那就是答应。
他马上要娶个小仙子当媳妇了!
这位小王子浑然没有想起,他之前曾在大殿上把媳妇的名额推给他大哥了。
这会儿还想着在媳妇面前拼命表现呢。
拓跋聿:“我我我我给你们烤兔子吃,兔子肉都是瘦的,你们肯定爱吃。”
他说完,就火急火燎的去架火了。
两只兔子被他绑着腿丢到了一边。
傅汐婼瞄了两眼,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诱惑走了过去。
她抱膝蹲在两只兔子跟前,小声嘀咕道:“不好意思哦,要把你们吃掉了……”
她捋着兔子的耳朵,眼中充满了怜惜。
旁边明明忙着生火却又忍不住偷看她的拓跋聿瞧着这一幕,只当她是饿了,手上的动作不禁愈发快了。
直到他过来准备给兔子褪毛,才听到她原来是在向兔子做忏悔。
傅汐婼:“皇嫂给我讲的故事里,有一句话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还说你们也是食物链中的一环,除了要吃草还要被吃。
平时也许是被老虎野狼吃,但今天只能被我们吃了。
希望你们下辈子能投生成食物链的顶端,这样就可以逃脱被吃的命运了。
嗯……最好投生成像皇嫂那样可爱又善良的人,那样就会有好多好多人喜欢你们。”
傅汐婼蹲在地上嘟嘟囔囔。
拓跋聿就站在她身后听。
一颗心都要化了。
他心说这就是小仙子啊,善良到吃个兔子都于心不忍,好想欺负。
他悄声挪到她旁边挨着她蹲下,尽量放柔声音道:“你不舍得吃它们啊?”
天地良心,拓跋聿已经将声音放的很轻很柔了,但他忽然出现跟“熊出没”一样,还是把这位小公主给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要往后退。
但她蹲了一会儿腿有些麻不说,还不慎猜到了裙角,整个人便向后一仰。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被拓跋聿拉了一把。
她稳住了身子,忙道谢:“多谢拓跋王子。”
拓跋聿没回应,愣愣的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腕,忍不住在心下感慨她的手腕也太细了,感觉他稍微使点劲儿都能捏断了。
傅汐婼挣了挣,面色微红:“放、放手。”
“……啊?哦!”拓跋聿恍然回神,忙松开手,指尖却似有它自己的意识一般还眷恋着方才的触感。
傅汐婼本想离开这里的,但因为她脚有点麻了,恐贸然站起又会不适,是以便索性坐到了斗篷上,安静的等这股不适感过去。
结果拓跋聿就误会了。
他一瞧小仙子没离开,那肯定是想愿意跟他待在一块啊,心里这个美啊。
这他当然就不会急着走了,开始没话找话:“你喜欢兔子啊?”
傅汐婼一愣,随即缓缓点头。
拓跋聿忙说:“那我再去林子里抓几只给你吃啊?”
傅汐婼:“……”
喜欢就要吃掉吗?难道不该是养起来吗?
大概是见傅汐婼眸中有错愕,拓跋聿后知后觉的说:“不是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再去给你抓几只,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养起来,好不好?”
傅汐婼垂首,轻轻摇头。
拓跋聿挠了挠脑袋,又说:“也不对,既然你不舍得吃兔子,那就不吃了,我去抓野鸡烤给你吃。”
一听这话,傅汐婼才再次抬头看向他,星眸中闪动着惊喜和意外。
四目相对,拓跋聿在心里立誓今后都不吃兔子了,都留给他仙子媳妇养着玩。
以为自己和媳妇心意互通的拓跋王子很开心,一阵风似的就跑进了树林子里。
段音离从马车里拿完东西下来,就只看到了他风风火火的背影。
她好奇的走到傅汐婼身边,问:“拖把干嘛去了?”
“去抓野鸡了。”
“野鸡?”
“嗯嗯。”想了想,傅汐婼问段音离:“皇嫂,你更喜欢吃兔子还是吃野鸡啊?”
“野鸡。”毫不犹豫。
这下傅汐婼放心了。
她想,这样正好可以放了这两只小兔子,否则皇嫂若是更喜欢吃兔子,那她绝对会背叛兔子给皇嫂吃的。
段音离那个小脑瓜向来聪明的紧,留意到傅汐婼的小眼神便猜到她是喜欢那两只兔子,于是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小包金疮药,撒在了受伤的那只兔子腿上。
段姑娘心说,九九可真是善良。
而傅汐婼呢,眨着一双星星眼望着段音离,心说皇嫂可真善良。
拓跋聿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很大的野鸡。
几下拔了毛架在火上烤,香气四溢。
吃鸡的时候,拓跋聿掰下两条鸡腿,一条给了段音离,另一条给了傅汐婼。
他自己呢,则是就拣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吃。
主要是吃个气氛,毕竟就这一只鸡单给他自己都不一定够,何况只是那么几块肉,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m.χIùmЬ.CǒM
酒足饭饱,一行人动身回城。
拓跋聿全程护送,甚至一直将人送进了皇宫。
他没走,而是去见了景文帝。
景文帝正在那愁该如何安置拓跋敏呢,没想到拓跋聿一来又给他找了点事儿来愁。
“你说什么?!”景文帝连面上的淡定神色都维持不住了。
拓跋聿不大懂得看人脸色,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带九公主回凉族。”
景文帝微微侧过脸,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小九?”
“啊。”
“拓跋王子何出此言啊?”
“方才在城外偶遇,我已见过她了,也同她说过要带她回凉族之事,她也同意了。”
“……”发展这么快的吗?
这叫什么?闺女大了不由爹吗?
这个瞬间,景文帝自己脑补出了好大一场戏。
他甚至觉得,之前傅汐婼主动提出要嫁去凉族,是不是其实那会儿她就和这头熊看对眼了,不好意思直接说才那么迂回的提出。
见他不答应,今日这才又换了这头熊来提亲。
其实他们俩早已经私定终身了。
这么一想,景文帝那颗为父的心碎成了渣渣。
可转念一琢磨,他又觉得不对劲儿。
“拓跋王子之前不是说,你此来是给你兄长求亲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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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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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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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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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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