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纪宇风在科研楼门口被保安拦下来。
“这里只有带工牌的人才能进。”
这么烦,纪宇风只好掏出了电话。
“你好,你点的单到了,但是楼下保安不让进,我把咖啡放楼下……哦,好。”
纪宇风默默把手机递给了保安。
保安拿起电话,说了几句。
点了点头,“你上去吧,8楼。”
整个学校能进这个楼层的不超过三个人。
不知道是研究啥的,但据说学校科研经费超过大半都是来自这个所。
进了电梯,纪宇风发现这个楼层居然要刷卡。
只好认命地上了七楼,又爬了一层。
码的,速度快是一回事,这箱子好重。
七楼到八楼之间的楼梯间居然有道电子门。
还好有个中年人在那里等他。
纪宇风如释重负,把箱子解下来,打开箱子,正想递咖啡过去。
“您的咖啡。”
“送进来吧。”
那个中年人居然躲过了他的手,眼神有点闪烁。
纪宇风狐疑地看了他一样,鼻子动了动。
半异人?
他之前接触徐建时还没注意,后来在酒店和那三个半异人接触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林筱卉那么贪婪地冲向那个女医生。
他们身上,有种区别于普通人类的气味。
简直就像火锅达人闻到草果花椒和牛油,热爱烧烤一族闻到孜然。
一时间,这味道有点上头。
纪宇风低下了头。
搞什么?喜羊羊请灰太狼到家里做客?
他觉得不太对头,镇定地放下外卖箱。
“我先确定一下你是不是下单的人。”
他用手按下了一连串号码。
这次,电话居然拨通了,只不过对方没有说话。
纪宇风对电话里说了一声,“是您定的咖啡,地址是XX大学XX楼8楼对吗?您是让同事来取的吗?”
对面仍然毫无回音。
他收了电话,“好的,那我和你送进去。”
那个中年男子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纪宇风双手紧紧捏着箱子,跟了上去。
走廊是一片死寂,白墙干净地近乎刺目。
那男子带着他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下订单的人在里面,你送进去吧。”
纪宇风深吸一口气,忽然蹲下身,把快递箱子放在地上。
那男子一怔,发现他在很认真地系松开的鞋带。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就放那里吧,你可以走了。”
纪宇风猛然回头,一个头发和胡子花白的老头,个头中等,但看起来身材健硕。
他点头微笑了一下,从这人身边退了出去。
唔,这个味道。
“老师。”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有些着急。
花白胡子老头就是老钟,他疲惫地摇了摇头。
纪宇风一路跑回了家,后背沁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他在中年男人面前拨通的那个电话号码,是徐建的。
他晚上又尝试拨了几次,发现那个号码又打不通了。
第二天咖啡店店长也没提那个订单的事,而且再也没有接到过那个地址的订单了。
中间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纪宇风有天感冒了,去到家附近的社康中心看病拿药。
居然遇见了之前酒店里那个女医生。
对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装做没认出他的样子,给他量了体温,开了点药。
“谢谢医生。”纪宇风在离开诊疗室的时候,低头说了一句。
“喂,你要不要在家休息?我可以给你开病假单。”
那个女医生促狭地看着他。
纪宇风微微一歪头,嘴角含着笑,“不用了,明天考试。”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很快就到了纪宇风画红圈的那一天。
还是个星期天。
“喵呜~”猫咪在纪宇风的脸上蹭了蹭。
“O。”他拖长尾音,伸手扒拉了几下,这肥猫,是不是该减肥了,屁股这么沉。
人家都说英短比较傲娇,他捡的这只倒好,老喜欢夜里从猫窝爬到他床上,早上用口水叫醒他。
O是他给猫咪取的名字。
Q少了一点,因为这是只母猫。
纪宇风在床上躺着和O玩了半天。
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我靠,今天是个大日子啊!
他赶紧打开了手机。
呼——
只有一条物业发的催费信息,居然还得去物业管理处补交现金。
纪宇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挠了挠头发。
发根已经长出了不少黑色,看着更像个不良少年了。
要不,找个时间去附近理发店,把染发的部分都剪了吧。
他叼着牙刷,满嘴的牙膏泡泡。
心里某个角落,开始有一点点期待。
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个长寿面,打了两个鸡蛋。
蛋壳掉进面汤了,碎碎平安。
结果在家里一直等到晚上八点。
纪宇风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果然,奇迹什么的,都是电视剧里骗人的。
O有点不满,今天换了新猫粮,不太喜欢,没吃饱。
纪宇风忽然想起下午去物业管理处交钱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在电脑系统里看了一眼,笑眯眯说了一句,“今天你生日啊,那吃蛋糕的时候记得要许愿哦。”
会不会就是因为没有许愿,老天爷才没有一个雷把那家伙劈下来。
打开手机的外卖软件,纪宇风在附近的店里,挑了个看起来挺好吃的小蛋糕,这个时间还买一送一。
半个小时后,快递员在楼下按响了通话器。
“麻烦下来取你的外卖。”
“呃?哦。”纪宇风套上外套,把O放在地上。
出门的时候,他忘记把门完全带上,留了一条细细的缝。
电梯下到一楼,在门外取了蛋糕。
快递员一骑绝尘,他低头看了看盒子,这真的是两个蛋糕?
妈呀,尺寸只有巴掌大,买一送一刚够他填饱肚子。
纪宇风认命地走回电梯口,然后发现电梯按键居然黑了......
出.故.障.了......
“啊!!!!!!!!!!!!!!”
今天真踏马的太倒霉了。
“呼~呼~~”
楼道里黑黝黝的,还不知道乱七八糟被人堆了些什么杂物。
纪宇风一路爬楼梯爬得气喘吁吁,今天一天也就是中午吃了碗面。
体力严重告急。
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唯一值得庆幸的,蛋糕很轻。
走到十八楼的时候,他好像听见一声猫叫。
心陡然揪了起来。
自己不会又没把门关紧吧。
卧槽。
深吸一口气,快步登上了最后几阶台阶。
腿沉地像灌了铅一样,他慌忙推开了防火门。
——欸?
O果然跑到了门外。
只不过蹲在它面前的那个背影,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顿时摒住了呼吸。
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下一秒,他绽放的笑容犹如喷薄欲出的朝阳,迈开大步,风一般地冲着蹲在地上那人跑了过去。
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用尽全力地抱着。
“老......秦!”
你终于来找我了。
秦空的右肩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木然地转过头来,淡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我认识你吗?”
我草泥马!
纪宇风傻成了一道霹雳。
连秦空起身站了起来,自己还挂在他身上都没注意。
秦空对背在背上的纪宇风说了一句。
“我应该是认识你的,对不对。”
“咳咳。”徐建一手勾着纪宇风丢在地上的小蛋糕,一手拎着一大堆熟食。
从电梯门走出来,就看见大乌龟背小乌龟。
秦空没把孩子一脚踹飞,也真是个奇迹。
“他失忆了????”
纪宇风看着坐在沙发上逗猫的秦空,一脸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烂俗桥段????
徐建挠了挠头,“他这不算失忆,顶多叫重启。”
秦空活了多久,一直是个迷。
他对自己的身世讳莫若深,后来徐建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不记得了。
老太太说她当年也是捡到了丧失记忆的秦空。
老太太已经活了大几百年了。算是半异人里的一朵奇葩。
秦空就是奇葩中的奇葩。
那天晚上,就是纪宇风逃出来的晚上,徐建当时在派出所门口接到秦空的电话,不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他心里大呼不好,转了个弯拐到路上,按照手机定位找到了倒在酒店大堂的秦空。
等他到的时候,救护车也刚到。
送去医院后,秦空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全身血管爬满的位置都呈现骇人的紫黑色,透出了皮肤外。
医院怀疑他是中了毒,但完全分析不出来毒的属性。
各种血清和解毒剂都上了,仍然毫无反应。
徐建有点懵,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秦空的伤熬到第二天晚上。
最后还是老太太赶来了医院,让徐建办了出院手续,连夜带走了他。
他们去了一个很隐蔽的机构,解决方案很原始。
换血。
花了几天时间,把秦空身上的血液换了个彻底。
一般人这样早死了。
秦空的肤色渐渐恢复正常。
不过人一直没醒过来。
然后出现了一个更糟糕的问题,秦空右肩的伤口,居然无法痊愈。
他的心跳波动图,就和过山车一样。
那道伤口撕裂的情况,徐建非常眼熟。
一年前被鬼王伤到那次,差不多就是这样深可见骨。
然后徐建和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的脸臭地要命,转身拨了个电话。
徐建很同情电话那头的那个人。
他所见的老太太一直是温文儒雅的。
结果发起飙来活吞大象。
连夜赶来一个花白胡子老头,带着两个人走进了秦空的病房。
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反正秦空的心脏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又过了几天,晃晃悠悠地醒了。
徐建想去试下他的体温,被他一掌把脑袋摁在床上。
“他的记忆得慢慢恢复,就和电脑格式化后重启一样。”
徐建恨恨地啃了口卤猪脸皮。
大概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秦空才想起了徐建。
“所以他现在认不出你很正常。”
纪宇风恍然大悟。
“那就是你带着他来这里的。”
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
“哎,还真不是。”
徐建说到这里拍了下大腿。
秦空对纪宇风,还真的有点不一样。
昏迷的第二天,他忽然清醒了片刻,抓住徐建的手说了一句。
“纪宇风小心。”
“小心什么?”徐建莫名其妙。
“不要打扰他。”
然后又晕过去了。
再后来彻底醒来了,倒是把纪宇风忘了。
就记得个日子。
10月21日。
“所以他今天是自己跑来的。”
徐建翻了个白眼。
这个家伙,出了门就打车。
不知道的士跨市很贵的吗????
明明可以坐高铁。
徐建一边在车上忙着付钱,就见着秦空三步并着两步冲着那栋楼走过去了。
见鬼了,人不记得,地址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纪宇风百感交集,看了一眼秦空。
呃,O咬住了秦空的手指头,他举起手把O吊在了半空。
O奋力挣扎,誓死不松口。
一人一猫,就这么对峙着。
徐建看着摔成一团烂泥的蛋糕,有点惋惜。
“怎么办,不能插生日蜡烛了。”
纪宇风的眼睛弯了起来。
“没事。”
反正我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
徐建抽了口气,几个月没见。
纪宇风身上赤血族的优秀外貌基因,还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喂,小鬼,把猫弄走。”www.xiumb.com
秦空终于不耐烦了。
“哦,好的。”纪宇风乖乖走过去,把胖猫扯了下来。
“你给它取名了没。”秦空忽然问了一句。
“起了呀,叫O。”
!!!
话音未落,纪宇风和徐建两个人定定地看着秦空。
徐建热泪盈眶,你踏马的这就想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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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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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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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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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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