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年龄,对于雌虫来说,绝大部分都已经拥有了自己的雄主,无论是作为雌君,雌侍还是雌奴。
但穆溪是个例外,他从来没有跟雄虫结合过。
他从小四平八稳地长大,家里不算很有钱,但也没到需要将他卖做雌奴的地步。后来他一路考学进了大学当一名普普通通的教授,每□□九晚五,虫生中最大的波澜就是捡到了秦斯。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雄虫有过什么别的感受,因而成虫后的所有发情期他都是依靠药物度过。除了前几天。
前几天的经历他如今想来还带着一种不真实感。因为长期的压抑,这次的发情期来势汹汹。
那天晚上后来沉沉睡去时梦里一片混乱。
他梦到了当初救下秦斯时的场景。
少年一身破烂的衣衫,血迹斑斑,昏迷不醒,心脏一度骤停。他把秦斯背到了丛林地下基地,用那里的仪器从阎王手里夺回了一命。
除了背他回来的那天醒过一次后,秦斯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他以植物虫的状态在陪护舱里躺了半个多月,而在这期间,因为虫手不足,基地里的仪器又大部分都不能用,是以治疗,清洁,按摩等所有事情都由穆溪一手操办。
以至于后来很久穆溪都觉得,自己一定是在秦斯醒来前每天对着他那张脸和无可挑剔的身材犯花痴久了,导致后来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穆溪穿过长廊,一路走到教室里。
教室里的虫嬉戏打闹着,有少数几只看到教授来了,象征性地调出学习页面,不过大多数还在吵吵嚷嚷。
穆溪也懒得管他们。
他的课平时也都是这样。帝国强调军事,崇尚机甲武力,因而生物科学常常被视作无关紧要的“软弱”学科。
他慢吞吞地打开只虫终端,开始将讲义发送到学生们的光屏上。
由于教师具备所有学生课堂光屏的权限,所有穆溪打眼一扫,就看到了后排几只虫挤在一起,正在看一部颇为刺激的虫族动作片。
战况还蛮激烈。
穆溪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低头,干净利落地利用权限关掉了教室里所有虫除学习外的所有页面。
虫V,漫画,连续剧,对话框……
学生:“……”
一向温柔似水的穆老师今天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消息,刚下课没多久就在学校里穿了个遍,有关原因的八卦楼在星网贴吧里盖了三四栋。
这种边缘星球的普通大学,雄虫少得可怜,整个学校几千只虫里面也就有三四只,还包括老师。
因而大家日常生活真的无聊的要命,一点小事情都能兴奋好多天。
这些年来雌雄比例日益加大,再加上治安混乱,很多雄虫一出生就被送了出去。帝国边缘星球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有雄子出生,身体健康,无重大疾病,基因优良,那么他的雌父便可以向政府提出申请,举家搬迁出去,最差也能被分配到一颗三四线小行星。
这年头,雄虫在哪儿都是稀缺的,虫婚只有紧着那些重要星球的重要城市里的雌虫来。
其实,穆溪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最起码,他曾在那一个晚上,拥有过他最亲爱的虫。
不过虽然学校里的小雄虫很少,但凑巧的是,穆溪他们班里就有一只,叫艾克旦。
艾克旦身娇体弱,貌美如花,是只身世凄惨的孤虫。他的雌父是军雌,死于几年前的守城大战。而他的雄父被趁乱掳走,下落不明。
想要领养他的虫当然不在少数,然而出于好心的又有多少呢?大部分的雌虫领养他都是为了把他养大之后据为己有,因此在经历了几次领养之后,艾克旦坚决要求不再接受领养,他用政府每年给他发放的生活费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自己一只虫生活。
相比其他雄虫在众星捧月万般呵护中长大,艾克旦并不怎么娇生惯养,没有什么坏习惯,会尊重虫,又有礼貌,因而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学校里面的最受欢迎的雄虫。Χiυmъ.cοΜ
不过虽然艾克旦的身份怎么看怎么惹虫怜爱,又是如此值得被关心,但为了避嫌,在学校里时,穆溪从来没有跟他多说过一句话,不仅是对他,他对所有的雄虫都是如此。
看上去温柔可亲,跟谁都没脾气,好说话,其实却冷淡得要命。毕竟他自己家里就有一只绝世美雄。
这也是虽然穆溪作为一只亚雌,看上去总是斯斯文文,不怎么符合大众对与雌虫审美定义,却依旧比较受欢迎的原因。
他从不会对学校里的雄虫表现出格外的关心,这让许多雌虫没有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胁。
然而这天晚上,学校里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苍茫的黄褐色薄雾笼罩着偌大的校园,将一切都变得神秘而不真实。
穆溪在办公室里备课,敲门声响起。
“进来。”
他抬眼一看,是艾克旦。
“教,教授。”艾克旦看上去不是很好,精神有些恍惚。
小雄虫面色青白,金色的头发一缕缕粘在额头上,就像刚经历过什么激烈的运动一般。
他进来后就立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用后背死死地抵住,胸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了?”穆溪问。
他起身给艾克旦倒了一杯水,“发生了什么?”
艾克旦一脸仓惶,闻言狠狠一哆嗦,抬眼看他,然后一下子就跪倒在穆溪跟前。
穆溪:“……”
他只觉得牙有点酸。
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有什么就直说,我也不会怪你。”
艾克旦满脸愧疚,吞吞吐吐道,“我去您说的地方去找了,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那栋办公楼里面早就空了,没有一只虫,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穆溪脸上淡淡的笑容一点点敛起,他修长的手指扶着额角,轻轻揉了揉,然后说,“行,我知道了。”
“嗯。”艾克旦仰视着面前的亚雌,见他脸上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快才稍稍安心。
“还有,以后这种事可以直接发信息给我。”穆溪想到了什么,手指敲了敲桌面,温和却不容置疑道,“不要在学校里面,被虫看到不太好。”
艾克旦“哦”了一声,欲言又止。
他几年前出了车祸,危在旦夕,是穆溪救了他,给了他再一次的生命。而车祸给他带来的后遗症使得他不得不长期依赖于穆溪研制出的昂贵药物。
他没有钱买,穆溪也不愿意收他的钱,这份恩情对于艾克旦来说值得他用任何东西去偿还。
虽然在那之后穆溪一直不需要他的任何帮助,也不愿意在公共场合承认两虫相识的关系,于是艾克旦只好帮他做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来稍微报答一下。
比如说,去查郊外一栋极其不起眼的写字楼。
“你把警察引过去了吗?”穆溪问。
“引过去了。”艾克旦说,“他们以为那里是杀死执政官凶手的公司,怎么可能!”
“……”穆溪垂下眼皮,低头抿了口茶水,心说还别说,这还真是。
不过早已虫去楼空也是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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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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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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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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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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