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无力感深深攫住了蒋珩。
躺在床上清醒半刻,他终于意识到,这莫名袭来的不适,可能是因为,他感冒了。
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尽职尽责地响起闹铃。
他深深闭一闭眼,又睁开,探出手,摸到手机,握在手里。
通知栏上显示有新的微信消息。
他拧亮床头的壁灯,靠坐起来。
解锁手机,点进微信,才发现,原来在他熟睡的时间里,梁嘉月给他陆陆续续发了数条微信。
他抬眼看看时间,距离梁嘉月发来第一条信息,已经过去将近两小时。
即便一直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她仍是自得其乐般不间断地与他分享着见到的点滴。
第一条信息,是一张照片。
她拍下了自酒店窗台看出去的风景:远处有山的轮廓,绵延的山峰顶部积着皑皑白雪,天色将明未明,近处的天空尚带着日出前混沌的青灰与朦胧,山顶上的积雪却已晕染出薄金的一线。
这张照片后面,梁嘉月写:早起看见远山峰顶的日出,想让你也看看。
再往下,依旧是她发送来的各式各样的照片。
落着白白一层薄雪的街道,道旁因为积了雪更显萧索的干枯枝桠;冻了层冰的、叫不出名字却晶莹剔透的红色野果;大街上裹得严严实实闷头向前的行人;路边摊升腾而起的白色雾气……
梁嘉月几乎把一路上每一个她觉得值得记录的场景都拍下来,分享给他。
每张照片之后,她都会写一句:给你看看。
最后一条信息,依旧是一张照片。
只不过照片的主角,换成了她自己。
背景不知是在哪一处公园角落。天空碧蓝,像上好的玻璃珠子,又脆又透明。
梁嘉月穿了件白色羽绒服,帽檐缀着一圈白毛,她另外戴了顶毛线帽,毛线帽上坠下来两只绒绒的毛球,围巾和手套严严实实裹着她,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绵软的棉花糖。
她身后,是一艘漆着橙红与明黄的海盗船,薄薄堆着层白雪。
晴朗的光线明晃晃笼在她身上,在她脸上投下好看的斑驳阴影。
在一片红黄蓝织成的明亮色彩中,梁嘉月大方地盯着镜头,咧着嘴,笑得肆意又张扬。
她变成了整张图片最鲜亮的一抹颜色。
这张照片后面,梁嘉月没有说那句例行的“给你看看”。
仿佛是害羞,发完这张照片后,她便再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蒋珩终于动手,在聊天框里打:很好看。
发送。
紧接着,他将图片保存下来,设置成桌面壁纸。
退回主页面,屏幕里,梁嘉月对他笑出一弯月牙。
蒋珩简单洗漱一下,下楼,孙姨已经将早餐摆好。
看见他,恭敬地打一声招呼。
昨天蒋珩回来得晚,到麓湖时,已接近凌晨三点。
她被惊醒,出来迎他时,被蒋珩冷峻的脸色和浑身止不住向外发散的寒意骇一跳。
在蒋家做了十数年,她自认也是看着蒋珩长大,可从未在蒋珩脸上见过那种晦涩的神情。
不过睡了一晚,今早再看,他身上那种孤寂冷寒的感觉却是消失不见了。
虽然脸上一如往常地见不到几丝笑意,可整个人却像是晒在太阳下,暖融融的。
“孙姨,家里有没有药。”吃早餐前,蒋珩随口问了一句。
孙姨一脸紧张,“有是有。你感冒了?是不是昨晚受凉了?”
她急匆匆转身,没过一会儿,捧着个药箱过来,从里面翻找出一板感冒药片,“这还是上次你生病时,夫人买的药呢。”
蒋珩愣了愣。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飘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孙姨自铝塑板中抠出两片药片,倒了杯温水,递给蒋珩,余光正好扫到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一眼便认出那笑得眉眼弯弯的人是谁,孙姨笑得合不拢嘴,“夫人什么时候搬回来?”
小蒋先生将夫人设置成壁纸,那势必是和夫人和好,或者起码有要和好的趋势,是好事。
“快了。”
从她手中接过药片,蒋珩抽出几分心思回她一句,重又低头埋进手机。
“好好好。”孙姨开心,“回来好。之前我就说过,在外面住,总归没有在家里住着舒服。”
得知梁嘉月有可能搬回来,孙姨的兴致明显高昂不少,又是张罗着要收拾卧室,又是忙着要去腌制些梁嘉月爱吃的小菜。
蒋珩由着她在一旁嘀嘀咕咕地盘算。
他的目光沉沉,望着手机屏幕上,来自程昀的最新消息。
程昀说:需要整理递交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可以收网。
筹谋多年的一桩心愿终于走到尾声,即将了结,蒋珩心里却没有什么实感。
太多的情绪,在昨晚他从老宅走出来时,就已经消逝。
现在,他的心里是无波无澜。完成这件事所带来的的愉悦,甚至还比不上他第一眼看见梁嘉月的那张照片。
但不管怎样,能听到一个对他来说尚可算作“好事”的消息,总归让人宽心。
也难得的,他决意给自己放一天假。
吃过早餐,蒋珩回卧室补了一觉。
再醒来时,头重脚轻的症状已经缓解不少,整个人也有精神多了。
他捞过手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就点进了与梁嘉月的聊天。
反反复复将她早上发来的几张照片看了好几遍,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找她的念头——
他入睡前不久,梁嘉月发来消息,说今天将要和徐舟一道去耒市周边一个自然景区取景,路途遥远,且山区中信号欠佳,恐怕不能及时与他联系。
左右闲得无聊,他忽然想到梁嘉月拜托他去探望何丽晴一事。
尽管他的确对何丽晴的为人有所不满,但她毕竟是梁嘉月在世上最亲的人,且梁嘉月亲口嘱托他,请他看顾一下何丽晴。
如此,便唤来司机,朝着沧澜苑去了。
去之前,蒋珩无可避免地想到了梁嘉月与他说过的同梁念晴之间的过往纠葛。
然而,预想中的,与梁念晴再见面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前来应门的是一脸憔悴的何丽晴。
一改以往妆容精致,搭配得当的模样,她粗粗将头发拢在脑后,身上穿了件袖口处甚至沾染了污渍的羊绒衫,脸色枯黄。m.χIùmЬ.CǒM
看见他,很是吃惊,“怎么是你?”
又探头,朝他身后望。
“嘉月不在。”
何丽晴动作顿住,脸上显出几分局促,“啊,这样……你是一个人来的?进来坐坐吧。”
她往后退一步,将门让开。
进了门,蒋珩随口问一句:“梁叔呢?”
“在医院。”
何丽晴自厨房端来杯清茶,放在蒋珩面前。
蒋珩颇有些意外,“生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不是什么大病。”何丽晴明显地不愿多谈,“人年纪大了,身体多多少少会出些问题。”
两个人都算不上熟悉,简单地寒暄过后,便沉默下来。
何丽晴给蒋珩又添一次茶,欲言又止地问:“你和嘉月……”
“和好了。”
“和好了就好。”何丽晴似乎放下心来,“嘉月这孩子,性格古怪,也不怎么会说话,锯了嘴的闷葫芦一个,有什么事都只肯藏在心底,做什么决定既不与人商量也不听人劝告。这一回也是,一声不吭地就跑回来说要和你离婚,怎么劝都不听……”
蒋珩疑心自己听错。
何丽晴嘴里说的那个人,与他认识的梁嘉月,怎么都无法联系到一起。
“……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我毕竟是她妈。托大说一句,凡事就请你多担待她一点,多包容包容她。世上的夫妻,有哪一对是从来不吵架的?可吵归吵,不能一个不顺心就将离婚挂在嘴上。嘉月不懂事,对婚姻的看法还很不成熟,辛苦你,多照顾她……”
何丽晴仍在絮絮叨叨,蒋珩出声打断她:“别说了。”
何丽晴住嘴,惴惴地望着蒋珩。
蒋珩此次来,不过是完成梁嘉月的请托,并不是来听何丽晴如何数落自己的女儿。
见她一副什么都不愿多谈的模样,言辞间对梁嘉月既不客气又不了解,干脆站起身,干脆站起身,告辞说:“既然没什么事,我就不多打扰了。”
他本想对何丽晴说,你确实托大,单凭这几句话,你对自己的女儿的确一点儿也不了解,也不关心。
话到嘴边,却又作罢:父母亲缘,本就各有各的缘法,又何必强求何丽晴一定要知晓梁嘉月呢。
起码,在何丽晴能够做到的范围内,物质上,她让梁嘉月衣穿不愁地过了这么多年。
至于成长的过程中,梁嘉月经历过什么,心中有什么无法愈合的伤痕和阴影,何丽晴没有想要探寻的欲望,没有产生关切的想法,他也就没有必要指出来,让她们母女再生嫌隙。
她们母女之间的问题,的确也只能由她们二人合力解决。
也许是看他脸色不睦,何丽晴搓搓手,局促道:“这就要走了吗?不多坐一会儿?”
口里这样说,却仍是站起身,摆出送客的姿态。
蒋珩点点头,“如果梁叔或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何丽晴应下,跟在蒋珩身后,将他送上车。
-
尽管何丽晴在交谈中什么都没说,蒋珩仍是暗地里托程昀找人去了解了一下情况。
对方动作很快,不过两日,便将梁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
厚厚一沓资料送至蒋珩案头。
他粗略翻阅几页,越看便越吃惊。
想了想,仍是给梁嘉月去了个电话,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事情细说起来,其实算不上多复杂。
梁念晴不知从何处认识了一位负责艺术品运作的“资深业内”人士。这位人士,据说长得一表人才,且风趣幽默,颇得梁念晴欢心。
都是单身男女,又常常一同出游,一来二去,难免会生出些暧昧的情愫。
没过多久,这位人士便号称手头正在进行一项高回报的艺术品投资项目,梁念晴跟着他,投了些钱,如他所说的,很快,资金便回拢,且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收益。
这之后,梁念晴陆陆续续又跟投了一些项目,有盈有亏,但总体来说,总是盈得多,亏得少。
一开始,她还算得上审慎。后来,也许是觉得对这一行十拿九稳,梁念晴投进去的金额越来越庞大。
直到不久前,她竟说动了梁世昭,动用了梁氏企业一大笔流动资金,投入了她正跟投的一个项目。
这笔钱投进去,梁念晴是做好了要让它翻番的预估。
可过了一周,无论如何都无法联系上对方时,梁念晴才恍然,自己被骗了。
她不敢将此事告知梁世昭,偏偏祸不单行——
有人在梁氏旗下品牌零售店买了个给婴儿用的奶瓶与奶嘴,拆开来却觉得气味刺鼻,便将产品送去质监局检测,结果出来,该款婴儿用品里致癌物严重超标。
新闻出来,不少在梁氏购买过商品的消费者纷纷要求退款赔偿。
梁氏股价一路下跌,不少生产线也被勒令关停。
可梁氏毕竟也不算小企业,关一日,处处都是开销。
眼见资金链就要断裂,梁世昭想到了投给梁念晴的那一笔钱。
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笔钱早就下落不明。
急怒攻心,梁世昭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
梁念晴何曾应付过这种情况。
可梁世昭已经病倒,梁氏企业岌岌可危,再崩溃,她也只能咬着牙顶上。
蒋珩尽量简略地将事情复述给梁嘉月。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没有波澜,梁嘉月却被震得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之前我妈给我打电话,很有可能就是梁叔叔发病住院那段时间。”
“……”
蒋珩沉默,留一段时间给她慢慢消化。
梁嘉月仍是不敢相信,因为整件事的发展脉络实在太过魔幻。
她没有办法将记忆中那个张扬自负的梁念晴同这个故事中被惨烈欺骗的梁念晴划上等号。
“那她现在怎么样?”
问出这个问题,梁嘉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答案。
蒋珩没听出来,“谁?”
顿了顿,他很快回道:“梁叔没事,已经清醒,恢复得不错;梁念晴也没事,梁氏的老人带着她,最近在拓展新客源。”
“那就好。”梁嘉月喃喃,又纠结着问:“那……我妈呢?她没事吧?”
“她很好。”回想起那天与何丽晴见面的场景,蒋珩又补一句:“不过忙着照顾梁叔,憔悴不少。”
“嗯……”梁嘉月无意识地应一声。
其实,这几天,她也有尝试过,去拨打何丽晴的电话,或是用其他渠道去联系何丽晴。
然而都以失败告终。
何丽晴以一种坚决的方式,将她划在了梁家这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外围。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蒋珩叫了声她的名字,坚定地告诉她:“别怪罪自己,你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况且,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顺着电流,隔着冷冰冰的手机,蒋珩平静的声音如浪涛中坚固的磐石,稳稳接住了她这艘飘摇的小船。
电话里一时只剩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太近太近,仿佛他的呼吸就喷洒在自己耳边,能感受到一阵阵灼热的气息。
梁嘉月心中升起一种奇异又微妙的感觉,她慌乱地转移话题,“那个人能抓到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蒋珩却顺着回答道:“已经立案了,涉及金额大,警方也很重视。”
不过对方明显是团伙作案的老手,各种证据伪造得几无纰漏,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侦破难度相当大。
一开始时,梁嘉月只是想找一个话题,打破刚刚那种尴尬的气氛。
可听了蒋珩的话,却不由顺着聊下去。
电光火石间,一张脸猛地浮现在梁嘉月脑海中。
“我可能见过那个人!”她禁不住喊出声来。
蒋珩那边停顿片刻,疑惑地问:“嗯?”
梁嘉月吞一吞口水,手心里泛起冷津津的汗液,她努力回想:“之前有一次,我在酒吧中,看见梁念晴和一个陌生男人,有说有笑。”
凭着模糊的回忆,她大致描摹出那个男人的样貌。
听她说完,蒋珩翻了翻案头的资料,不得不承认,“你的描述和梁念晴的很像。”
即便心中早有预感,然而亲口听到蒋珩这样说,梁嘉月仍是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她居然真的曾经和造成如今这一切状况的罪魁祸首远远打过照面。
蒋珩叹一声气,叫出她的名字,“梁嘉月。”
“嗯。”
“不要多想。”
梁嘉月无意识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平滑的桌面上打着圈儿。
蒋珩沉稳的声音一字字落在她耳中,“不要假设如果。事情发生了,再去假设毫无意义,只会使人陷入无意义的悔恨中。梁念晴这件事,与你无关。”
梁嘉月怔愣片刻,柔声回答:“我知道。”
或许,即便当时的她知道了后面会发生的一切,上前劝说梁念晴,梁念晴也不会听她的,事情依旧会无可阻止地滑向如今的结局。
不过……
“你是在担心我吗?”梁嘉月笑着问。
蒋珩没有说话。
“谢谢你呀,蒋珩。”
谢谢你的安慰,也谢谢你,站在我这一边。
蒋珩沉默两秒,突兀地问:“怎么谢?”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还带着些不加掩饰的笑意。
梁嘉月抿抿嘴唇,只觉得贴着听筒那一边的耳廓酥酥麻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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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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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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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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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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