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枚袖扣,的的确确是属于高泽西没错。
可梁嘉月却并不知情。
她问蒋珩:“你还记得你大学毕业那一年的生日宴吗?”
自蒋母过世后,蒋珩对于诸如生日之类的日子便不很热衷。
然而那一回,也许是想到之后他就要进公司历练,难得空闲,蒋珩破天荒地办了一回生日宴,邀了平日里处得来的朋友们小聚。
梁念晴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那也是梁嘉月第一回主动开口,请求梁念晴带上自己。
不过是很常规的生日宴流程,他们一行人先去定好的餐馆吃了饭,吹了蜡烛,之后便转场KTV,闹了一通。
对于梁嘉月来说,那一天最值得记忆的,或许就是在KTV包厢中,蒋珩曾短暂地在她身旁坐了二十分钟。
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嗅到他的气息。
蒋珩起身离去后,在他的位置上,梁嘉月捡到一枚袖扣。
想当然地,她将这枚袖扣当做了蒋珩的私有物。
“归还”还是“私藏”,梁嘉月没用多久,就做出了选择。
这一枚小小的袖扣,被她与糖纸,偷偷撕下来的、印着蒋珩头像的校报,偷拍打印出来的蒋珩的相片一起,妥帖地保存在铁皮盒里。
十几岁时的梁嘉月,自卑,迷茫,每日眼见着何丽晴对着梁世昭做低伏小,以此来换取一点生活,承受着来自梁念晴无形的阴影,也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她那一点微末的好感,自然也就成为了不能宣之于口的少女心事。
她像一株只能在夜里生活的植物,借来一点属于月亮的光,好给自己一些慰藉,一些不至于被黑暗吞没,想到时会笑出声来的勇气。
蒋珩就是那一轮月亮。
“是不是有点可怕?”梁嘉月自嘲地笑笑:“有一个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这样默默注视着你……”
她将头转向窗外,“但你的那些东西,细微末节的消息,都是支撑着我度过那一段时光的支柱。”
被黑暗吞没的车厢里,梁嘉月隐隐泛着水光的双眼格外明亮,“难过的时候,我就把小铁盒拿出来,看一会儿。看一会儿,也就觉得没什么好伤心的了。”
蒋珩沉默了很久,街边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亮,一霎照亮他,眨眼又在他脸上投下黯淡的阴影。
“……傻。”
终于,他轻声开口。
比他的声音更轻的,是他落在梁嘉月头顶,轻柔抚摸的温热手掌。
梁嘉月眨眨眼,将眼底的泪逼回去,感到不好意思般,微微笑一下,“是吧?我也觉得。那个时候真的挺傻的。”
“现在也差不多。”
“喂!”梁嘉月不满。
原本有几分凝滞的气氛轻松便化解,空气重又流动起来。
蒋珩犹豫几分钟,还是开口:“如果你还想要那枚袖扣……”
“不用啦。”梁嘉月笑着打断他,“都说了,有你这枚戒指就够了。也许我用丢掉的那枚袖扣换来了你的这枚戒指呢?我赚了。”
不知是因为她对袖扣的态度,还是她不假思索脱口的表白。
蒋珩自己尚未察觉时,嘴角先勾出了一抹笑意。
再长的路,也有到终点那一刻。
两小时后,车载着他们,停在了机场停车坪。
尽管是梁嘉月坚持要送蒋珩上飞机,然而车刚停稳,她就后悔了,“就送你到这儿吧,我不送你进去了。我肯定会舍不得,万一一个冲动,跟着你一起回去了,怎么办?”
蒋珩被她逗笑,“你这样说,我倒真想劝你和我一起进去了。”
最后当然没有真的要梁嘉月送机。
时间太晚,从这里回耒市,又是舟车劳顿的几个小时。
蒋珩推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拎出小行李箱,拉着拉杆,绕到车侧,俯下身,敲了敲车窗,
玻璃缓缓降下来,露出梁嘉月素净的脸。
角度或光线的原因,她的双眼莹润,似乎氲着水光。
蒋珩挑眉,“哭了?”
“没有,困了。”梁嘉月别开眼,闷声回答。
蒋珩点点头,姑且算是接受这个回答,“回去的路上多小心。之后你们准备去哪里,记得提前告诉我。凡事不要强出头,别勉强自己,注意安全……”
说了几句,他止住。
对上梁嘉月望过来的视线,长叹一声:“不然你跟我一起回清城吧。”
梁嘉月终于“噗”地笑出来,“不要。我要跟着徐舟他们一起把这一趟跑完。我感觉我可能真的还挺擅长摄影的,你等着看我的作品吧。”
她说得轻快,最后几个字的尾音像羽毛轻飘飘地上扬。
挠得蒋珩心里也跟着发痒。
他动了动喉咙,想说什么,又咽下去。趁着梁嘉月手舞足蹈地畅想自己的摄影作品有多惊艳时,俯身在她唇边印下一吻。
梁嘉月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猝不及防地停在那儿。
“走了。”蒋珩忍着笑,伸手戳了戳她通红的脸颊。
略略发凉的触感唤回梁嘉月出走的神智。
她拍开蒋珩的手,“快走,快走吧。”
顿一顿,又说:“到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好。”
“一定要跟我说。”梁嘉月仰着脸,认真道:“不管多晚,我都等你的消息。”
蒋珩笑笑,点头,严肃对她承诺,一到清城即刻便联系她。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再留下去也是徒增离别情绪,
梁嘉月故作明朗地朝着车窗外的人挥一挥手,果断摇上车窗,坐直,冲着前排的司机道:“我们走吧。”
车驶出一段距离。
梁嘉月没忍住,拧着身子,回头张望。
仿佛是提前预料到她会回头,路灯下,那一抹清隽的身影仍稳稳地立在那儿。
直到司机将她送回入住的酒店,梁嘉月依旧没有从与蒋珩分别的低落情绪中抽离。
没有见到他之前,梁嘉月甚至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这么想念他。
她试图做些什么,好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蒋珩离开这件事上移开。
可无论是躺是坐,最终,她都会忍不住拿起手机,去看有没有蒋珩的新消息。
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梁嘉月决定先去洗澡。
进浴室前,她特意将手机倒扣在床头。
用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在洗漱及护肤上,从浴室出来时,梁嘉月整个人都被热气蒸得有几分熏熏然。
她随手拿了条干毛巾,擦着头发,第不知道多少次不抱希望地翻过手机。
却猛地怔住。
手机屏幕上,赫然飘着条新的微信消息通知。
迫不及待点开,果然是蒋珩。
一如与她约定的,他应当是刚下飞机。
消息里只是很简洁的一句:已到清城。
她忙不迭回消息过去:好的,早点回去休息。
聊天框上很快跳出“对方正在输入中”。下一秒,对方的头像浮出来,后面跟着一句话:知道了。怎么还没睡?
梁嘉月:准备要睡了。
这一回对面的消息回得不那么及时。
梁嘉月耐心等了几分钟,仍未见蒋珩有什么回复。
想了想,还是发了条叮嘱他好好休息的消息过去。
在床上躺平,与吴琪约定了明日一早要去尝鲜耒市一家出名的早餐店,设置好闹钟,找出明天要穿的衣服……
零零碎碎的事情一件件做完。期间,梁嘉月数次克制不住,揿亮手机屏幕,点进微信,去看与蒋珩的对话框。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要再找出一些话题时,屏幕里忽然跳出一条信息——
蒋珩:好。
蒋珩:早点休息,睡吧。
-
“走吧。”
放下手机,蒋珩倚靠在汽车后座上,闭着双眼,平静说道。
程昀抬头,自后视镜里望了望蒋珩的神色,“蒋董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不然也不会派人守在机场,只等蒋珩飞机落地,便要“请”他回老宅。
蒋董,指的自然是蒋珩的父亲,凯明集团的实际掌权者,蒋正明。
蒋珩仍阖着眼,只从鼻腔里极轻极浅地发出一声嗤笑。
“还有一件事……”程昀犹豫片刻,“似乎齐和彦也在老宅。”
“嗯。”
良久,后座飘来姑且算是回应的一句。
疾驰近一小时,总算隐约见到建筑的轮廓。
蒋珩早已从半寐中清醒过来。离老宅愈近,他的神色愈漫不经心。
蒋正明自发迹后,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力,大手笔买下半山腰一栋联排别墅,又花了重金请人改造。
黑色轿车驶过掩映在高大法桐之下的柏油路,笔直地开进缠绕着藤蔓的铁栅栏之后,停在别墅门前。
虽然已近深夜,别墅里却依旧亮如白昼。
蒋珩抢在程昀给他开门前,率先推开车门。
整了整衣领,他偏头,对着想要下车的程昀道:“你不用跟进来,回去吧。”
“可是……”程昀想说什么。
瞥见蒋珩的神情,知道他是不想让外人过多窥见家庭里的龃龉,最终还是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话,只说知道了。
待汽车驶离,蒋珩方才偏过头,伸出手,推开厚重的大门。
明亮到有些许刺目的灯光随着暖意倾泄而出。
隐隐能听到内室爽朗的说笑声。
听见门厅处的动静,家中的保姆急忙迎出来,从蒋珩手中接过他的外套。
看起来有几分面生,蒋珩随口问一句:“你是……”
“我姓钟。”
保姆小声回答他,又用眼神示意,“蒋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点点头,蒋珩信步朝客厅走去,“厨房还有什么?”
保姆跟上他,“煨了点汤。要给您盛一碗吗?”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了客厅入口处。
几乎同时,室内的说话声停滞下来。
气氛仿佛凝固。
下一秒。
“啪”地一声。
一盏白瓷茶碗被人掷过来,擦着蒋珩的裤管,碎裂在地上,茶叶沫混着尚温热的茶水四处飞溅。
保姆骇得后退一步。
望一望蒋珩,又望一望端坐在客厅沙发上,表情不虞的蒋正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蒋珩垂眸,看了眼贴在小腿上湿漉漉的裤脚,神情未变地抬起头,对着身后的保姆道:“你下去吧——端碗汤来。”
“怎么?小蒋到现在还没吃饭?”始终稳坐在沙发另一端的齐和彦笑呵呵开口,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般与他打招呼,“快过来坐下。没吃饭?怎么不提前打一声招呼,这么晚,饿坏了吧?”
又扭头,冲着仍板着脸的蒋正明道:“你也是,摔杯子摔碗,火气那么大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孩子大晚上的,才下飞机就往你这里赶。”
蒋正明黑着脸,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听到齐和彦的劝说,非但没有和缓,反而更加忿忿,只差指着蒋珩鼻子,骂道:“好好说?我跟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有什么好说的!”
蒋珩的脚步顿一下,似笑非笑地抬头,“既然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就回去了。”
说罢,果真调转脚尖,毫不犹豫地朝客厅外走去。
“你!”蒋正明气绝。
他的目光在茶几上逡巡,最终锁定在面前的烟灰缸上,不作他想地抄起来,狠狠朝着蒋珩背部砸去。
烟灰缸在空中被抛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正正好好地命中蒋珩背心。
连着被砸两次,任是蒋珩也做不到毫不动怒。
他干脆转过身,大跨步走到蒋正明身旁的一张空沙发上,安安稳稳地坐了下去。
保姆手里端着一盅汤碗,进退维谷地站在距客厅几步远的地方。
蒋珩瞥见她,招了招手,让她将碗送过来。
几乎是屏着呼吸,保姆飞速将汤碗放在蒋珩面前,猫着腰走了。
安静到有几分死寂的客厅里,一时间只能听见瓷碗与瓷匙碰撞叮当作响的声音。
蒋正明被他无谓的态度激怒,气得呼哧带喘,只恨不能立刻抽出柳条鞭子狠狠打他一顿泄气,“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今天当着我和你齐叔叔的面,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蒋珩“当”地将瓷匙扔回碗中,放在茶几上,“怎么?齐和彦没跟你说清楚吗?还需要我来补充。”
早之前,他就觉察出齐和彦与齐文聪父子俩在集团账目中有什么猫腻。
蒋正明早年间发迹,诚然是靠着徐越母家的资产与荫蔽,但在凯明经营之初,也曾遇到过几次波折。齐和彦那时作为他的手下,对他可谓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也许是因为一起经历过太多次商场诡谲的风云,蒋正明自觉与齐和彦有了“过命的交情”,多年来对他大加提携,全面放权。齐和彦在集团的股权及声望,隐约有了压过蒋正明的势头。
蒋珩对于蒋正明和齐和彦究竟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这件事,并不十分在意。
唯独有一点:凯明的创立,徐越及徐家在其中出了不少功劳,是万万不能败在蒋正明手里的。
早在被外派至欧洲公干历练前,他就已经开始筹谋布局,试图在凯明内安插更多人手。
被委任至长辉,阴差阳错地,因为梁嘉月公司的竞标案,竟让他查出齐文聪借着职务之便,贪污挪用公款,与关系供应商私相授受。
顺着齐文聪的线查下去,虽然费了些功夫,但竟让他查出齐家父子背地里做的勾当。
行贿受贿,挪用公款,以次充好,公器私用……桩桩件件,任凭哪一件被曝光出来,都会让凯明从此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刮骨疗毒,去腐生肌。
蒋珩决意要将齐和彦与齐文聪极其相关一干人等剔除出凯明。
局已经做好,这两天,正到了收网的时候。
不知齐文聪从何处得知了消息,说动了齐和彦,请他出面,联合蒋正明向蒋珩施压。
蒋珩的目光从齐和彦身上扫过,落在蒋正明因过分愤怒显得有几分扭曲的脸上,勾唇笑了笑:“齐和彦他们做的事,你一件都不知情?”
瞧见那张脸上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他心中有了答案。Χiυmъ.cοΜ
“这几天好好享受吧。”蒋珩站起身,理了理袖口,“以后,未必会有这种好日子了。”
“蒋珩!”
蒋正明怒到了极点,可手边能扔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扔了出去,一时间气血翻涌,目眦尽裂。
他猛地站起身,一手指着蒋珩鼻子,哆哆嗦嗦半晌,最终只恨恨骂出一句:“我是你爸!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齐和彦也跟着站了起来,脸色不算太好,但总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半真半假道:“你们年轻人,处理事情没有经验,有的时候,确实是太冲动了。今天你爸把你叫过来,你们父子两个,有什么事情都坐下来好好说。凯明是你父亲一手创立的,也是很多人的心血,可不能毁在你手上。”
蒋珩掀了掀眼皮,连一丝表情都欠奉,对着齐和彦道:“您放心,我绝不会让凯明毁在我手里——但也不会让你毁了它。”
不去理会齐和彦听了之后又有什么辩解,他朝蒋正明的方向偏了偏身体,好让蒋正明能看清他的表情。
也许是情绪到了极点,蒋正明一张脸胀得通红,但看见蒋珩,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用那双耷拉下来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似乎恨不能从双眼里喷出一股火,好烧死这个他眼中的“逆子”。
仔仔细细将蒋正明此刻行状打量一番,蒋珩勾起嘴角,笑得颇有几分舒朗,“爸,你也放心。不管怎样,凯明是靠着我妈,靠着外公外婆建立起来的,我是绝不会干出对凯明有任何损害的事。至于你……”
他顿了顿,顶着蒋正明灰败的脸色,将剩下的话一字一句说完:“你有什么恨什么悔,以后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去想——像我妈去世前那样。”
“你是在报复!”
“我打死你个畜生!”蒋正明捂了捂胸口,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忽而暴起,口中喝道:“白眼狼!我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当初你不如和你妈一起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绕过茶几往外冲。
匆忙间,一只腿绊在茶几案脚上,带得茶几在光滑的地板上蹭出巨大的声响。
他脚下不稳,身子朝后一跌,摔在了沙发上。
蒋珩静静地看着他,敛了脸上的笑,垂着眸,“当年你是怎么对我妈,我妈是因为什么住院,因为什么自杀,你该不会都忘了吧。”
他的声音很轻,渗着夜的寒,“当初你那样对她,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客厅里动静这么大,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看一眼。
蒋珩哂笑一声,干脆转身,走出家门。
将蒋正明与想上前的齐和彦丢在身后。
冬夜冷寒,不知何时起了风。
肃杀凌冽的夜风卷着旋儿朝蒋珩身上扑,将他的衣襟吹得猎猎作响。
裤腿上被热茶溅湿的地方经风一吹,更寒更凉地贴在他的腿上。
蒋珩回头,蒋宅犹如一只匍匐在夜色里的困兽,张着大嘴,冷冷凝望着他。
他收回视线。
半空中,遮挡着月亮的乌云被风吹散,露出一轮清辉,一寸寸逼退浓稠的黑暗。
蒋珩抬步,朝着被月亮照亮的地方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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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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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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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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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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