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小金,你们先别急着去方志东的公司,先去其他科室打探一下有没有其他组在查方志东的,收集一些证据再去拜访他,他会比较容易‘开口’,也会比较‘配合’。”
岑木晓一个简单的提议让属下三人都愣在了原地。乔翘在心里默默给岑木晓比了一个大拇指,这招“杀招”实在是见血封喉。罗旭与陶奇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觉得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现在有了岑木晓的建议后,这块骨头该不“硬”了。
向副队道谢后,他们转头就去找校友或者同学朋友帮忙了。
回到课室,岑木晓先去找了李思文,李思文正盯着屏幕打报告,是他们每周都要写的周报。
“副队,你回来了!”李思文有些意外,看岑木晓的脸色就知道今天应当颇有收获。
岑木晓瞄了眼时间,嘱咐道:“嗯,小李,帮我查一下吴光亮这个人,尤其是他的财政情况,追述到10年前,每一笔都查清楚。”
“还有,你去交警队将吴光明的档案全部接手过来,找吴队,就帮他说我欠他一顿酒钱。”
岑木晓快速将需要李思文办的事情说了一下。
李思文面露惊色,“这,副队你是怀疑吴光明的死另有蹊跷?”
岑木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留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也不算是,总之有备无患吧。”
正说着,乔翘在门口扬了扬手上的纸,岑木晓点头笑了下,“辛苦了。”
李思文觉得副队有时候很亲切,有时候又很疏离,就像忽冷忽热的空调一样。回过神阻止在即继续胡思乱想,他准备写完手上的周报,就去办理岑木晓嘱托的事情。
驱车前往心理医生的办公地,乔翘存疑道:“副队,我们真的有必要准备这份文件吗?曲丽萍不是说她只是带方远去看了一下心理医生,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吗?”
这份文件可是快跑断了乔翘的腿,她将能利用的不能利用的关系全部都利用上了,才能快速拿到这份加急的搜查令。
“以防万一总是好的。”岑木晓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多此一举,心理医生的口风本来就很紧,太多内容涉及到当事人的隐私,再加上方远是青少年,心理医生非常有理由不配合他们的工作。
肯接见他们是一回事,如实相告又是另一回事。
下午5点10分,岑木晓与乔翘到达了一幢商务楼,1708是心理诊所。
心理医生姓张,是一名温柔中带着些许凌厉的女性,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
“张医生您好,我之前与您联系过的,网搜课乔翘。”乔翘朝张医生微微颔首。
岑木晓也简单打了一声招呼:“您好,我是负责方远这起案件的岑木晓。”
张医生:“两位警官辛苦了,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
“是这样的,我们在与曲丽萍女士也就是方远的母亲沟通时,她有提到曾经带方远来您这边就诊过,请问该情况属实吗?”岑木晓打算先从简单的问题问起,层层递进着来。
与心理医生打交道是一件很耗神耗心血的事情,他们观察入微,心思又灵巧,说话也有技术含量,因此岑木晓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如果能得到配合,那他可以不动用到搜查令。
搜查令是最后手段,拿出来了之后,局面就变得难看了。
“是的,曲丽萍女士曾经确实带她的儿子来就诊过,不顾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张医生特意模糊了时间,乔翘一听就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拧着眉她追问道:“几几年?”
她不信这张医生真的忘了具体时间,心理医生对时间都很敏感的。果不其然,张医生装作思考的模样,迟疑地开了口:“六年前。”
岑木晓:“曲丽萍女士说,她的儿子表现的一切正常,请问这一点属实吗?”
“属实。”张医生没有迟疑地回道。
乔翘不信,据他们现在得到的情报来分析,方远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
“您没有看出方远有什么心理疾病吗?他的心理是健康的?”
张医生听到这个问题眼神无意间瞟了乔翘一眼,脸上展露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这涉及到病人的隐私,抱歉,我无可奉告。”
“张医生,我希望您明白,方远伤害了他同学的性命,这是不争的一个事实,他供认不讳。我们来做背景调查是为了查清楚方远这个人,他是不是有精神疾病史或者其他心理阴影!我明白您的职业操守,可是现在是特殊情况,还请您配合,您所陈述的真相会改变方远的命运。”
岑木晓说话的声音依然没有过多的起伏,就像他说的话是最真实的独白,如清波缓缓摩擦了脚面,又不动声色地退到了原本就属于他的位子。无论是进退都有度,既不会显得逼人太甚,又不会过于苍白无力支撑。
岑木晓不想过分逼迫这名张医生,他懂得张医生的心理,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隐瞒。
如果她能将事情说出来,这起案件的意义与性质就会不一样,他们的侦查方向也要根据情况去做调整。
张医生在动摇,这一点从她的手指就能看出,但最后她的决定是让岑木晓失望的。她依旧张口说了“抱歉”,淡淡的两个字眼瞧在两位警官的心头,如杜鹃泣血般沉痛。
乔翘不如岑木晓冷静,她气急败坏地轻拍了一下台子,将话讲开了:“我们手上已经拿到了搜查令,按规矩是可以不客气地直接将你这边的所有资料带回去的,这是文件!”
只见乔翘“啪”得将一张薄薄的纸拍在了桌子上。
“但我们不愿意如此强买强卖,我们只需要知道方远的事情。公事公办,我们在查案,方远是否存在心里隐疾这一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他杀人了,那人是他的同学,和他一样大,他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17岁,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说到这里乔翘有些激动,无论方远之后会被判什么罪,李向明的死都已经成了事实。
从现场拍摄的照片来看情况异常血腥惨烈,乔翘的心理建设本来就不高,这下子更是悲愤交加,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了,情绪崩盘了。
从早上的兵荒马乱一直到现在,压力实在过甚,她有点扛不住了。
到底年轻没办过什么大案,岑木晓安抚了一下乔翘,对张医生满脸歉意道:“抱歉,她情绪有些失控。”
拍了拍乔翘的肩,岑木晓建议道:“要不你去外面等着吧,顺便平复一下情绪。”
张医生叹了口气,道:“我看乔警官也是性情中人,既然将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就一起听听方远的故事吧,虽然我知道的也不多。”
没办法,人家都将搜查令拿出来了,张医生确实不得不配合。
“曲丽萍女士确实带方远来我这里查过一次,他的各项指标各种参数都是正常的,我给他做了循规检查也没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张医生说的这些话基本否定了方远存在心理障碍的可能性。
难道他们之前一直猜错了,方远对李向明的恨意不是源于心理问题,那还会有什么情况导致方远冲动杀人呢?
“但是……”
心被吊起又被重重放下,乔翘重新调整了情绪与岑木晓一起听了下去,接下来的才是关键。
张医生:“这些都是表象。”
“什么意思?”乔翘不解地头顶大大的问号,什么叫“表象”。
都不用翻病历,张医生就能将方远的情况精准地说出来,可见方远有多么特别。
“他有很严重的双相障碍症,也就是俗称的躁郁症,只是他是隐向型的,还藏得很深。”
“您不是对他母亲宣称他没有问题吗?”
乔翘又不理解了,但她记得曲丽萍的叙述,看来张医生没有与方母说实话。
张医生无奈地笑了笑:“对,这是当事人要求的,也就是方远不愿意让他母亲知道他的疾病。”
“我们更加尊重病患,当时方远异常冷静,他能替自己做决定,因此我才帮他瞒着他的母亲,私下约定了下一次的诊断时间。”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岑木晓深沉地思考着,情况果然很棘手。
方远的致病原因很有可能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可是,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复查的时候他如约出现,我对他进一步地进行了诊断,发现他的同理心也很差,还有一定概率的自闭。”
张医生对这样的患者是很无奈的,她有心医治,当事人却不配合,因此诊疗持续僵持着。
“过了大概一年吧,方远又来找过我一次,那次他的出现很猝不及防,也很狼狈,我根本没想过还会再见到他。”
张医生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方远是懦弱并且无助的,他就像走失的小兽,无路可逃,只能来到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却依旧不肯敞开他的内心,去接纳一份温暖。
叹了口气,她道:“方远的防备心比一年之前更甚,我只能推掉了其他病人安排他进诊疗室给他放舒缓神经的音乐,让他不安的情绪得到缓解。可这些效果是很微乎其微的。那时候他穿着校服,应该是从学校跑出来的,原本我还想进一步与他建立关系,没想到他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不免觉得惋惜,张医生在听完乔翘的逼问之后有些自责,自己是不是过于轻易放弃了方远,导致他最后犯下了事,铸成了大错。
“你说方远的同理心很差?”琇書網
乔翘抓住了关键线索,不过她并不是很明白方远的同理心差到什么地步。
“嗯,他产生不了太多的同情或者怜悯的情绪,他的情绪是毁灭的,犹如一片废墟,再加上他原本就有躁郁症,情绪时常处在不稳定的状况内,因此自己原本的情绪发泄不出去,外界的情绪也接受不到。”
张医生进一步解释道:“这应该与他童年遭受的经历息息相关,在孩提时代如果不给孩子建立相对正确的情感世界,那他们的感情在天平上就是失衡的。其实方远这样的情况不少见,只是将两种病状糅杂在一起的情况不多见。”
“方远有痊愈的可能性吗?”岑木晓若有所思地问道。
张医生瞪大了眼睛,第一次露出意外的表情:“痊愈,你指什么,与正常人一样吗?”
摇了摇头,张医生解释道:“不,方远的这种崩坏情绪是要通过长时间的心理疏导以及环境营造一点点来改善的,轻微的情况需要三年左右,我之前为他诊断的时候他已经是重度了,至少要五年以上才能有所好转。”
说到这里张医生又补充了一句:“方远有轻微自闭,不会轻易与人建立良好的关系,他的情况只会比普通的患者更加严重,需要恢复的时间也更长。”
一番话说完,办公室陷入了一片寂静。
乔翘听完张医生的面描述后有些同情方远,觉得他挺可怜的,又有些悲愤,因为他确实杀害了李向明。他的病因并不能成为他为恶的理由,小乔同志在纠结的同时,岑木晓却在回忆他们审讯方远时,方远的肢体语言以及行为动作。
“您前面提到方远是隐性躁郁症患者,那他有没有可能伪装?”
进一步提出了一个假设,岑木晓希望张医生从专业角度解答自己的问题。
提到这个,张医生肉眼可见地专业了起来:“具体表现为什么?”
岑木晓结合了方远当时在审讯室的表现,描述道:“隐藏自己,情绪表露看着与正常人无异。”
“非常有可能!”张医生根据方远的具体情况断定道。
张医生解释了一个细节:“方远很讨厌自己的与众不同,虽然他竭力掩饰,但我还是看得出他是极其不愿意来这里的,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或者没有对策,他其实根本不愿意就诊。”
越是与众不同,越是想证明自己并非异类,方远的这种心理其实很常见,那就是自我否认。与此同时,他又很清晰地能够知道自己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装得与寻常人一样。
所以审讯室里,他的那些忏悔,恐惧,同情以及瑟缩都有可能是伪装的手段,方远将自己藏得很深,故而他残害李向明的动机一定不会如他所言那么简单。
一场意外很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蓄意,甚至是精心策划!
不过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他们还不能急着下结论,只是张医生的这这席话给侦查又多了一个方向。
感谢了张医生的帮助后,岑木晓与乔翘准备离开办公室,张医生眼看他们要走,很唐突地问了句:“既然你们刚开始就有搜查令,为什么还与我周旋?”
岑木下明媚地笑了下,回道:“总要给美女一点薄面的。”
得,乔翘再次见识了他们副队的温柔属性。
今天的盘查工作告一段落,岑木晓载着乔翘往局里行驶。
一路上思绪纷飞,到了网络搜查一课后,罗旭与陶奇一起站了起来,只有李思文还没有回来,岑木晓让乔翘带其他两个人先去会议室,自己准备去交警队捞人去。
才刚走到电梯口,李思文就回来了。
“副队,资料拿到手了!”李思文看起来像是好不容易才挣脱了魔爪的样子,岑木晓笑了笑,觉得吴队可真不是个东西,看李思文好欺负肯定折腾了他一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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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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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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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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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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