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安德年间诈骗天团>第51章 第二十八章
  黄土随风起尘,老人气喘吁吁。

  他扶着自己的老腰,叫苦道,“哎呦,还挺累。”wWW.ΧìǔΜЬ.CǒΜ

  嘴角斜勾,她眼中是取笑,却并不含恶意。秦安道,“你就是太久不动了。”

  他很疲惫,动作缓慢的坐到蒲草团子之上。义正言辞道,“是床先勾引的我,你不能教我做一个渣男。”

  “每天从你的爱床上下来一个时辰,你爱床只觉得如释‘重’负。”秦安笑道,“成不了渣男。”

  老人家咂嘴,把油炸花生和油炸小酥鱼朝秦安面前推了推,道,“安儿吃东西,吃东西!”

  很明显的在转移话题,宫廷教养教会秦安,给人留颜面。她含眸浅笑,道,“多谢招待。老人家知道我名字?”

  “哎,记不住的。所以...”他举起自己的手掌,上面是他的小抄。

  共三排字迹,第一排用墨水写着,“秦安。”

  第二排,“说正事。”

  第三排,“口诀。”

  纵然字体被老人手汗打湿模糊,秦安仍能清晰看出这是很清秀的字迹。隐约有熟悉之感。

  秦安好奇道,“说什么正事?”

  老人陡然正襟危坐,故作严肃道,“有正事!我不闲聊!”正经不过三秒,他冥思苦想,苦恼道,“呃....就是有些忘了。”

  “......”

  啼笑皆非,秦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改如何调整自己的脸部表情,干脆愣住了。

  老人替自己辩驳道,“不能怪我!若是一上木台,我们就说正事儿,我定不会忘。呃...当初,我们为什么要做运动来着?”

  “老人家,你是金鱼?”

  难得有人能接上秦安的梗,他诚恳道,“不,我记忆超过七秒。我只是需要时间想一想...小北交待的正事儿是什么来着?”

  秦安捏起被炸的金灿灿的小黄鱼鱼尾,垂着悬入嘴中,边嗞呀嗞呀嚼边道,“你慢慢想,我先吃着。”

  他皱褶脑门子想,那褶皱夹死一只苍蝇都绰绰有余。

  他很是苦恼,感觉非让他来说‘正事’像是在为难他。待秦安已经吃完小黄鱼,开始吃油炸花生,他也没想出个门道。

  老半天,也放弃了,道,“要不然,我先给你讲讲‘口诀’吧。”

  秦安没什么好奇心,只是出于礼貌,配合道,“你说!”

  口诀老人很熟,他沧桑的音调里有着岁月的痕迹,跨越天际,绕于耳边,本轻松愉悦的氛围,他未开口便严肃了三分,他饱含深情道,

  “阴阳融,奇经八脉正;

  融后分,十二正经通。

  天地聚气,右肩是修珈;

  灵泉散尽,左足为平虎。

  六阳汇一阴,一阴镇八脉;

  六阴聚一阳,一阳捣正经。

  已死之身,百无......

  ”

  老人陡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手舞足蹈道,“呸呸呸!错了错了,这后面的不能告诉你!”

  秦安听的并不上心,注意力全在老人的一张脸上了。

  不知是不是秦安的错觉,他吟诵咒语之时,有时空穿梭之感。她飘飘的不知岁月几何,身处何处,只觉得他那张脸,有挪不开眼的奇异吸引力。

  他停止念咒,她才意识道她刚刚魔怔了。纳闷道,“哪里错了?”

  “我应该先讲正事儿,再告诉你这个口诀。我记得小北叮嘱过我的。”

  秦安本就没有记下他念了什么,故耐心道,“那你想起正事儿是什么了嘛?”

  一脸无辜,他道,“没有。”

  “那现在....口诀还说嘛?”

  “小北说,我得先说正事儿,否则你不仅不用心听,还会把我当成疯子。”他两手摊开,很无能为力的样子,问道,“你会把我当成疯子嘛?”

  “不会,只是有些无厘头。”他一直小北小北的,秦安道,“小北是谁?”

  “小北是我徒弟!”

  “你徒弟是谁?”

  “我徒弟是小北。”

  “......”秦安认认真真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会有徒弟?”

  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老人家眉头一紧,像是觉得这是个重要的问题。又开始认认真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而这只是秦安的一句玩笑话。

  秦安现在知道他徒弟为什么给他写小抄了......嘴角挂不住,赶紧打断他,道,“老人家,先想正事儿!”

  老人家如梦初心道,“哦,对!正事儿正事儿!”

  秦安叹道,“老人家呀.....”

  “我想起来了!”老人一惊一乍,十分靠不住的摸样,他道,“因为我关键时刻靠得住,还无所不知。更重要的是,天地之间,只有我和他二人,小北没得挑。所以他当然是我徒弟!”

  “我以为你想起正事儿了呢......”

  “也想起来了!”老人自说自话,道,“我说了,我一向关键时刻靠得住。”

  秦安来了兴致,道,“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正事儿?”

  老人伸出来一只手,掌心为云,覆手为霜,天地顿然失色,他边变换手形边道,“安儿莫怕,我这是要收了你纯阳功法练出来的阳气。这本是要拿口诀与你交换的,但是我忘了小北交待的顺序,口诀已经告诉你了。我只能不管你愿不愿意,强行收回了。”

  这土坡四周荒凉,木台之下乌压压观礼的人不知在何时,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猝不及防。

  秦安看见枯黄的草簇化为灰烬,看见参天的老树从根部向上一寸寸枯萎。风云变化,刚刚的艳阳高照,此刻的乌云压盖。天空一半呈现出可怖的黑,一半呈现出纯洁的白。没有过度,只有压迫。

  一切的变化都没有声音,没有风声,没有水响。

  甚至没有空气流动之感,无风无息,秦安的衣袍不动,发丝不动。太静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

  秦安惊诧,慌张开口道,“老人家,你在干嘛!干什么之前,能不能先给人一个心理准备!”

  她的声音,像是被这天地吃掉了一样,她自己都没有听见。

  她像是被困到了一个屏障内,无论她怎么试探,都发不出声响,外面明明风云变化,草木凋零,她也什么也听不见。这是属于她的哑剧。

  老人覆掌揉搓,无视秦安的焦急,飒飒立于狂风一下,闭眼默念着秦安听不见的咒语。

  老人衣袍滚滚翻飞,勾勒出他的腿型。他苍苍白发,似要脱离头皮的束缚,随着狂风嘶吼。

  他此刻威武极了。

  她在无比安静的空间里,眼睁睁的注视着外面的涌动。

  老人家陡然睁眼,眼中有杀气,指尖隔空朝秦安脑门轻轻一点,道,“破!”

  她的身体陡然有一种被两个巨人撕扯的剧痛之感,一个巨人在她身外拉拽,要从她身体里剥离出什么。一个巨人在她身内拖回,将身外巨人想剥离的东西往回拽。她似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身体经受不住的来回飘摇。

  当撕裂的痛感渐渐来临,秦安只觉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脸色苍白的看不出一丝血色,双手边倒是有鲜血滴落。

  她双手握拳,指尖抵着手覆,因疼痛而紧握,指甲刺破皮肤,她却浑然不知。

  身外的巨人蓄力一拽,功法之阳全盘皆出。连带着秦安也被直直的拽摔在木台之上。

  顿时万物归息,风的嘶吼之声、沙草的撞击之声,疯狂的灌入秦安耳内。

  耳膜鼓鼓震动之惊,却抵不上身上的剧痛来的勾魂摄魄。

  秦安一口鲜血咳嗽而出,鲜红一片扇面。

  她双眼无神,欲闭又睁,模模糊糊,隐约听见那老人的诧异的声音,“哎?怎么都咳血了,这么疼?”

  秦安忍着绞心之痛,想告诉那老人,“你他妈你来试试,这就是那正事儿?连个预防针都不打,还有脸说风凉话!要不是你爸爸现在爬不起来,管你是妇孺还是老人,揍死你丫的!”

  可她太痛了,太累了,五感只剩痛感。什么也骂不出来。

  天地由白转灰,由灰转黑,她的眼皮似有千金重,任凭她挣扎,也难逃缓缓的落下的归宿。

  不痛了,也不动了。

  握拳的双手放松开来,才发现她指甲间已血肉模糊。华丽的衣袍在木台上平铺,似一朵招展的木芙蓉,口边的一滩血,是点睛之笔的绚丽。木质之雅,包含血腥之浊。

  老人惊诧,道,“抱歉抱歉,这种法术我也是第一次用。”

  他急急忙忙的执起秦安的一只手,欲取下她手腕之上的红玛瑙手串。

  被凭空出现的平丘北给制止了,他很不愉悦的摸样,紫衣道袍随风而起,他幽幽道,“师父!你在干嘛!”

  “我没乱来呀!你交代的,功法之阳抽出来时候,在她红玛瑙里融入你我鲜血。”

  平丘北很痛疼的摸样,咬牙切齿道,“师父,是现在嘛!”

  老人被平丘北瞪到不敢说话了,支支吾吾的傻看着自己徒弟,不确定道,“不是现在嘛?”

  “师父,你自己说!来之前,我给你讲流程有几十遍了吧!我又陪你演习了几遍?甚至小抄都用上了。”平丘北生气,语调越提越高道,“可你刚刚是怎么说的?直接给她看你的小抄?跟她练健骨操?讨论小酥鱼怎么碎了?”

  “我这也是第一次见人家,不得好好招待一下嘛。”老人反倒委屈,“我本去海底捞给她买小酥肉,没买到,才去谢堂斋买了小酥鱼。要是我早点去海底捞,一定能买到小酥肉,小酥肉不像小酥鱼那般脆弱,一定不会在中途擅自碎了!”

  平丘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忍着自己的气,道,“你觉得我在跟你讨论小酥鱼为什么碎嘛!”

  “要不然呢?”

  罢了罢了,跟他师父置气,纯属自讨苦吃。

  平丘北怒气起了又下,下了又上,来回反复,反倒把他自己弄得不自在。

  他冷声道,“先把这个空间给破了,我破不了。”

  老人得令,遵循他徒弟了意思,衣袖一挥,空间破了。

  他们此时,所处的,其实就是西域桑兰华典的高台之上。

  平丘北单手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师父,道,“放满一瓶血,之后的事情徒儿自会处理好,师父可以回去继续躺尸了。”

  老人未接平丘北手上的药瓶,指尖稍动,平丘北手中的瓶子就隔空被装满了鲜血,他道,“乖徒体贴,为师这就回去了。”

  老人人影随着话音而消失,平丘北叹气。而又被他师父,不知道从他捏出来的哪块空间里,探出来的半块身体给吓的倒抽了一口气。

  老人特地回来道,“安儿教我的健骨操还是很好的,为师也要锻炼了。”

  老人脑袋沿耳根到嘴角的直线斜切出来,外加一条膀子,半条腿。三者皆无连接,像飘出来的分尸。

  这□□的,秦安醒了也能在被他吓的口吐白沫,晕过去。

  平丘北握住药瓶的手,越收越紧,幸好老人来的快去的也快,要不然,平丘北能把药瓶砸老人脑门上。

  桑兰华典的祭台上的布帘、彩旗、装饰早就被撤去,纵使威严如昨,也不乏欢闹之后的寂寥之感。

  秦安安安静静在在他身侧躺着,不叫他卑鄙了,也不死活都要练剑了。

  这已经是她是秦安的第十八个年头了。

  世事变幻,时间奔腾不息,他是要让这时间倒回呢?还是过去的,就真的过去了呢?

  平丘北说阮荒疯了,可他却想帮这疯子一把,了他一个夙愿。

  他闭眼浅息,桑兰华典高台风力强劲,有高处不胜寒的枯寂。

  平丘北睁眼,淡淡道,“五个时程后,我来给你融入鲜血。你能忆起公孙湘与阮荒的多少,就看天命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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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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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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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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