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狱卒显然被越奴的笑摄了魂去,直到越奴不耐地蹙了蹙眉心,才回过神来,满脸的受宠若惊,东张西望一阵才将翡翠耳环细细藏进衣袖,满脸谄笑,“是,是,小的马上去办。”
越奴低低叹了一口气,身后黏上一个细弱的身子,越奴挽唇一笑,回眸望去,“饿了?”
幼雏望着那饭菜早已垂涎不已,只慑于越奴阴沉的脸而不敢上前来,此刻听越奴这么一笑一说,立时放下了心,朝越奴憨憨一笑,伸手便去抓饭,越奴忙拉住她的手,幼雏一惊,回头恐慌望着越奴,越奴无奈,柔声道,“小丫,要用筷子去夹饭菜,知道了吗?你看你,手这样脏,我说过多少次了,吃饭之前要先把手洗干净了?”
幼雏可怜巴巴地垂下头去,默不啃声走到屏风后去洗手,越奴叹了一口气,拿起酒壶去给汉公,却见汉公正倚着牢笼深深望着她,越奴把酒递给他,笑,“怎么这么看我?”
汉公举起酒喝了一口,大呼畅快,随即转眸淡淡望了越奴一眼,“丫头,多吃点,你这身子板,以后怎么生娃?”
越奴红了脸,轻斥他,“又说这些胡话,你若是得闲说我,还不如给自己上点心,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好好吃饭,整日里喝酒喝酒,难道酒才是你的食粮?”
汉公抹了抹胡子上滴落下的酒,咧嘴神秘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饭是每天都能吃得的,酒却是不晓得还能喝多少次了。”
越奴微怔,感觉汉公这话里另有玄机,却说不上是什么,垂眸细想,终不得解,忽闻身后幼雏低怯的声音,“姐姐……小丫……小丫吃饱了……”
越奴望去,见满桌的饭菜还剩了大半,再望幼雏,眼睛还巴巴望着那菜,拼命咽着口水,越奴恍然明白过来——幼雏是想将吃的省下来给她。一瞬之际,越奴竟恍惚看到坐在桌前的娘,苍白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柔声说着,“娘不饿,越越多吃些。”
心底的酸涩直直冲到眼睛里来,越奴惶然埋下头去,直到眼睛不再那么灼热了才抬起脸来,对幼雏轻轻一笑,“姐姐不饿,小丫再多吃点吧。”
幼雏还是犹豫,怯怯望着越奴,仿佛想要从她眼底看出她的真正用意,越奴只是笑,幼雏终于放了心,过来拉越奴的手,“姐姐,我们一起吃。”
越奴微微有些恍惚,抬眸望见幼雏单纯快乐的笑意,只得淡笑着应下。
过往的阴谋和算计,落在这深暗的重牢里,却化作青烟散去……
吃过饭,幼雏到软榻上去小憩,越奴又取了书倚着墙角坐下,眸光流连在书页上,心思却飞到了牢笼之外。
明日便是除夕了,距赫连湛离开宫已然过了十多日,宫里的深海还未起波澜,当初的推测也被太后的行动证实,出乎意料的是,枭麟竟从太后手里保了她,越奴明白,倘若不是枭麟护着,她早已有千百个理由死在太后手里,而枭麟护她……越奴用力摇了摇头,想要晃去枭麟那张不属于他那年纪的深邃和阴郁的脸,然而却不奏效,枭麟那句“要你做我的女人”紧紧缠着她的神思,教她作呕却不得解脱,指尖不觉触及手腕上那温润的玉镯,越奴心下酸酸地疼,覆下脸去。ωωω.χΙυΜЬ.Cǒm
七哥,越越答应为你守护宫闱,如今却深陷囫囵……是她太天真,以为太后会直接发动宫变,她只预备了军事力量,却没有防到太后这一手。
牢前落下一个身影,越奴警觉望去,待看清了那人脸目,不由诧异,“连翘?”
站在牢外的正是连翘,那收了越奴翡翠耳环的狱卒哈着腰,解开了牢房的锁,拉着连翘进来,“娘娘,您要的人带到了。”
越奴望见连翘眼底的焦急,心下一沉,面上却云淡风轻,捻出青丝上的一抹玉簪,“本宫有话要与她说,爷可否行个方便?”
狱卒这回机灵,一把就夺了那玉簪藏进衣袖去,脸上假正经着,“咳咳,快一点啊。”说着便满脸喜色出了去,不忘将门锁得严实。
连翘立时上来拉住越奴的手,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娘娘受苦了!娘娘受苦了!”
越奴拉她坐下,轻声劝慰,连翘才止了哭,低低抽噎道,“娘娘,自从你被太后关起来后,我们芷兰宫就变了模样,往日里那些不敢来闹的妃嫔们好像疯了似的,都约着来芷兰宫里闹腾,这个说要将娘娘的羊脂玉枕拿了去,那个说珐琅八宝纹长方熏炉收为己用,过会儿又为一个黑绸绣花蝶竹柄团扇争了起来,我们如何看得下去?笙儿拦着她们,道那些都是皇上御赐的东西,她们哪有资格拿去?那带头的梁贵妃对着笙儿就是狠狠一巴掌,将她打得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趴在地上直淌血,那梁贵妃却还不死心,教手下的人取了鞭子去打她,我们去拦,却都被那些人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眼见笙儿被打得满身是血。娘娘的珍宝们一件件被搜刮了去,那梁贵妃临走前还不忘将娘娘的衣衫、锦被都烧了,说什么反正娘娘是要死在牢里的,是再也用不着了……”
连翘一边哭一边说,即便如此,越奴还是听得明明白白,梁子衿眼见她落了牢,归来无望,是跑去芷兰宫撒气了,越奴并不稀罕那些珍宝,听得笙儿为护她而受了伤,心却疼得不得了,“那些东西做不得紧,她们要喜欢,就任她们拿去好了,笙儿怎么样了?我本是唤笙儿来的,她受得那样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连翘噎唔了一下,握住越奴的手,“宫里头的人见着我们芷兰宫的人就躲,笙儿日日发烧,我们急得不得了,只得想法子送了笙儿出去,好在当初娘娘给了笙儿那令牌,笙儿出宫的时候才没被拦下。”
那令牌是赫连湛给她出宫用的,不管她如何落败,那令牌终究是皇上的御赐,现在的人还不至于大胆到敢拦下,越奴低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担心道,“笙儿受伤在身,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行?”
连翘抹了抹眼泪,“娘娘,你别担心,笙儿说外头有认识的人,会照顾好她的,她还唤我们要好好守在芷兰宫里,等着……等着娘娘回来……”
越奴微微敛了眸,之前因幼雏而熏染的温柔转瞬化作一股无法掩埋的戾气和暴怒,直直从心底里钻出来。笙儿来不了,水月楼和莫大哥的消息便无从得知,越奴唯有以己之力,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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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与亲们见面了,念的事情有点多,会尽量争取时间码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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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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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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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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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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