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救我!”那女子神色凄楚,对云齐哀声求救。
“你跟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在房间好好等我不准乱跑吗?你”云齐见到这女子后瞬间变了脸色,看着方南丹大怒道,“放了我夫人!你们的手段竟这样下作吗?!要和身怀六甲的女人过不去?!”
“咦?你们是夫妻啊?我哪知道。”方南丹挠挠头看看两人,目光又落在易沉澜身上,等待他的示下。
易沉澜蹙着眉看了那哀声哭泣的女人一眼,沉声说道:“他们是来确认我身份的,若是放了,后患无穷。”
方南丹听得喜不自胜,崇拜地看着易沉澜:“那就杀了?”
“阿澜师兄……”舒晚微微睁圆了眼睛看着易沉澜,却不知该说什么,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如果放他们走,这是万万不行的,可若是杀了也不行,他们没有及时回去,他们二人的同门也必定会找过来的。舒晚看了一眼那女子的微隆的肚子没有说话,垂眸慢慢思忖着对策。
方南丹挺不高兴:“你干嘛?这时候善心大发?他们不死,让他们回去报信?死的就是我们了。”
舒晚瞪他:“你别吵,我这不是正在思考呢吗。”
“不!不!我们不会说,我保证不说,”云齐急声恳求,“我可以留下给你们做人质,别杀我师妹,她还怀着孩子,求求你们放过她!”
“我信你的鬼话,你做人质能值几个钱?你丧心病狂的师兄弟们能为了你放弃抓我们?切,你们师兄弟关系能有这么好么。少主,你说怎么办吧,实在不行,我把他们拖出去处理了……”
“等等”舒晚打断方南丹的话,她的目光在云齐和他夫人之间来回扫视,“阿澜师兄,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和他们的身形颇为相似?”
易沉澜略一沉吟,扫了方南丹一眼,问道:“你易容的东西都买好了?”
“呃……买好了啊。”
易沉澜淡淡“嗯”了一声,“那就都交给你了。”
……
一炷香后,方南丹看着地上昏过去的两个人,又看看易沉澜和舒晚,不确定地问:“这样行吗?你们可以吗?你们……有经验吗?”
易沉澜微微挑眉,此刻他的样貌已经与倒在地上的男子无异,“你对你的易容术不自信?”
“那倒不是,”方南丹很笃定地说,“别说,你们两个还真和他们俩身形相近,配上我的易容术和我调的变声药,绝对让人查不出来。但是这样是不是有点麻烦?少主,你们还得去和他那帮师兄弟打交道。”
“你的意思就是,你对自己的易容术很自信,对我们的智慧没自信呗?”舒晚总结了一下方南丹的潜台词。
方南丹很不乐意地看了一眼舒晚,“啥智慧?哈,你跟我们少主比起来,那肯定差远了。而且一孕傻三年,你要有个准备。”
舒晚懒得和他吵,瞪他一眼,随手戳了戳自己塞了软垫的肚子。
易沉澜瞧见她的动作,长睫竟轻颤了下,默默地移走了目光,清了清嗓子对方南丹沉声道:
“你以后少乱说话。我有我的打算,你把他们夫妻处理好,别伤人,为我们拖出七天的时间便可。我们活着、进入雪夜山,这些事情迟早会被人知道,”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舒晚,“既然如此,倒也不必非要伤了三条人命。”
易沉澜说完走到舒晚身前,见她梳着那女子的发式,容颜也全变了样,唯有一双眼睛依然灵动温柔,他还是一眼便认得出来,这是他独一无二的珍宝。
易沉澜笑了笑,“晚晚,我们走吧,回的晚了怕云齐的师兄弟起疑。”易沉澜将手中刻有男子名字的腰牌收好,这是他从那男子身上口袋里找到的。
舒晚点点头,也把属于她的腰牌收好。临出客栈前,舒晚忽然轻轻拉住了易沉澜,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阿澜师兄,你会不会觉得这是个馊主意?我们之后还要想办法从这个蜀门派逃出来……”
见她歉疚,易沉澜心中一柔,生出许多不忍,低声笑道,“这是个很好的主意,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们不必逃出来。这次静河论剑想必开不成,舒戚必定会利用这机会,结合众多门派一起追捕我们,最后必定会去雪夜山围剿。我们如果能混在这些门派其中,比在外面躲避他们的追捕更安全。”
再说……即便是危险,他也甘之如饴。易沉澜的目光有些贪婪的落在舒晚挽起的乌发上,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舒晚一怔,她没想到易沉澜存了竟然如此剑走偏锋的主意,不由得微微张着嘴巴,显得有些呆萌地看着易沉澜。
见她这幅娇憨模样,易沉澜笑容又扩大了些,“就算我们易了容,每到一处关卡也还是要盘查,到底不安全。若是混在这些门派中间,就不会被每日查探身份了,反倒方便。”
舒晚点点头,刚扬起唇角,忽然又顿住,“阿澜师兄,可是……可是我们如果呆久了,被云齐他的师兄弟们发现怎么办?”
“云齐的性子,我倒有些把握。”易沉澜慢慢说道,他历尽千帆,看人识人早就眼光毒辣,想模仿另一个人并不难。
“只是这个程婉……”易沉澜思索了一下,“她说话不多,一时吃不准性格如何。”
舒晚眨眨眼睛,忽然偏头笑了:“她怀着身孕,还前来寻找云齐,虽然有些任性,但肯定特别特别爱他才会这么担心,我接下来只要待你好就可以了。若是真和程婉有不一样的地方,你就推说我怀孕后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生了孩子就好了。”
易沉澜低笑一声,“好。”
他有些忍不住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
……
易沉澜带着舒晚出了客栈,四处扫视了一眼,就看见远处茶棚里坐着几个与他相同服装的男子。他对着舒晚轻轻点头,牵过她的手带她向那些人走去。
“五师兄!你回来了!怎么样?确认了吗?大师兄已经写好了信传回门派,师父最晚明早也能带着几位长老过来了,不愁拿不下那魔头和舒门主之女。”
易沉澜的目光在几人之间巡视了一圈,对着主位上方脸的中年男子略一拱手:“大师兄见谅,是小弟看走眼了,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人并非是那魔头,离近了看才知身形不一样。”
那位大师兄板着脸端坐着,脸色还有些黑:“老五,你确定吗?”
“确定。”易沉澜从容答道。
“你本是最稳妥的,今天怎么这样冒失?幸好我们要独自捉拿,没有大张旗鼓地张扬出去,否则不是成了武林笑话?”黑脸大师兄一甩袖子,“罢了,我再修书一封,告诉师父他们不必来了。我们蜀门派本身就不是什么江湖大派,若一下来了太多人,该被人笑话没有见识了。”
“是。都是小弟办事浮躁,请师兄息怒。”
“行了,”大师兄摆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他侧头看了一眼舒晚,又忍不住皱眉来,“阿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谁让你背着我们偷偷跑去找云齐?若出了事,我们怎么向五弟交代?!怎么向师父交代?!”
舒晚低着头,态度非常好的小声说:“大师兄,我错了。”
大师兄无奈地叹了口气,拧着眉对易沉澜说道,“老五,你也该管管小师妹,不能总是纵着她了。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感情自然是好。可也不该这么任性,从我们下榻之处偷偷跑去找你。这还怀着身子呢,这么胡闹怎么行。”
“是,我知道了。以后会看好她的。”易沉澜看了舒晚一眼,眸中笑意带了几分真切。
……
等他们回到了住的客栈,舒晚终于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和易沉澜假扮的云齐和程婉是一对夫妻。夫妻,自然是要睡在一间房间里的。
显然易沉澜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他面色如常,与师兄弟们打过招呼,就带她进了屋子。
“晚晚,这几天要委屈你了,”易沉澜环视了一圈这间小屋,目光在那张雕花木床上顿了一下又移开,“我在门边打地铺,你忍耐几天。”
舒晚一听却不赞同:“可是现在天气有些凉了,夜里更冷。阿澜师兄……你的病才好,着了凉怎么办?我看还是我睡地上吧。”
易沉澜不由得失笑:“你睡地上,我睡床么?亏你想的出来。晚晚,我服过铸天丹了,药性已显,以后没有那么容易生病了,你不要担心。”
舒晚还要再说,却被易沉澜摸了下发顶,“好了,听话。”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之意,舒晚愣愣的点点头,真的晕晕乎乎地听话了。
……
夜里她躺在床上,却根本睡不着,闭着眼睛,舒晚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都听的异常清楚。她躺了半天,忍不住掀开被角悄悄去看易沉澜的身影黑夜中看不真切,只觉他似乎在盘膝而坐,像是在修炼的样子。
舒晚张了张嘴想让易沉澜早点休息,却怕他走火入魔,不敢贸然出声打扰,想了想,决定数着时间等他运转一周天后再劝。
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舒晚觉得心头一甜,不知觉地红了脸,小心翼翼地缩回了被子里。ωωω.χΙυΜЬ.Cǒm
舒晚躲在被子里,伸手去摸放在枕头边上的装孕妇的那个小软垫,摸了半天,心下暗暗一叹。
她这样的欢喜、这样的快乐,虽然接下来这几日定会过的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但能与阿澜师兄装作夫妻……她还是感受了从心底里忍不住冒泡泡的开心。
舒晚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阿澜师兄这样的一个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这么想着舒晚又叹了一口气,现在她既不在终山派又不在雪夜山,初入江湖,她对剧情的金手指暂时没有了。她好像什么也不会,只剩一些上帝视角,可这么多事经历下来,也不像是开了全挂的样子。想来想去,感觉自己没什么用的样子。
但阿澜师兄就不一样了,等到他的真正身份公之于世,以后无论他是打算回归终山派,还是想执掌雪夜山,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了。
他一定会有一个像他一样温柔的、强大的、美丽的、足以和他并肩的伴侣,成为江湖中人人艳羡的一对。那个时候……舒晚又叹了口气,她只希望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个一技之长,反正做镖师也好,开个饭馆也行,只要能赚钱养活自己就行了。
“晚晚,怎么一直叹气?”忽然易沉澜轻声问道,他竟起身走了过来,离她床边三步远处站定,“是身体不舒服?还是……”
他话未说完,低低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就转身要走,舒晚立刻从床上蹦下来,一把抓住他,“阿澜师兄,你去哪?”
易沉澜回过头,他的眉眼在月光下终于看的清楚了些,比白日里更加温柔,还镀了一层朦胧的色彩,“晚晚,我出去一下。”
“你出去了,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许否认。”
易沉澜无奈低笑一声,忽然皱了皱眉,一手揽住她背一手捞她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仔细盖好了被,“谁让你就这样下地?也不怕着凉。”
舒晚扑腾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你不许走,你是不是觉得我睡不着是因为你?”
“没关系的,你睡不着,大抵是不太习惯,”易沉澜低声说,“我去门外守着,你好好睡觉。”
“你去门外守着,我还能睡得着吗。”舒晚简直要被他气死,“你去好好睡觉,不要想东想西了!”
“我……”舒晚刚想说她睡不着不是因为他,可转念一想不对,自己睡不着,还真是因为一直在想他。
“反正你不许瞎想,快去睡觉。也不要修炼了,不然点你睡穴。毕竟明天……明天还要接着装呢……别、别休息的不好,再露馅了。”想了一下,舒晚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
易沉澜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他默了一会,轻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别潜水啦,让我康康泥萌的小爪纸吧tt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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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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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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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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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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