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绮鸿拿起酒杯给澹台文矱与东宫雍容敬酒,顺便悄悄地瞟了一眼清朴,她正狠狠地瞪着自己,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澹台绮鸿道:“王嫂手艺出色,若得空要教我几招。”
东宫雍容道:“那本宫便在此提点几句,雕刻的利刃需精巧,薄而锋利,若是有喜欢的花样儿,可以先在纸上画下来,再依照描即可。”
澹台绮鸿明事地点点头,将目光转向澹台文矱,见他正淡淡地冲自己笑,如果他知道她们在讨论如何在人脖子上划一个美美的刀痕图案,还会不会笑得那么淡然。
敬过酒后,澹台绮鸿坐到澹台霜颖旁边,正要加一个块菜放到嘴里,却因澹台霜颖一句话,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硬是放不下来。
澹台霜颖假装醉酒,迷糊道:“姑姑,你看这些舞姬一年不如一年,她们还不如...”
澹台绮鸿连忙拿了一块桂花糕塞她嘴里,将她后面的欲脱口而出的“我娘亲”阻在嘴里。
耳朵尖的祁美人听到这话,将目光投向南宫湘,笑道:“妾身听闻,南宫妹妹的舞姿翩若惊鸿,举世无双,且那日在殿上都把王上的心给跳乱了,如若妹妹不介意,能否在这殿上让我们开开眼界?”
澹台绮鸿皱了皱眉,饮下半杯茶,以她对她的了解,祁美人是想让南宫湘先出一会儿出风头再让她出丑,尝试向南宫湘使眼色,并冲他摇头。
可南宫湘却不看她,而是把目光投向澹台文矱,见他点头,又转向祁美人道:“姐姐肯赏脸,妹妹自然推辞不得。”
澹台绮鸿一头栽倒在桌,看在南宫伯伯的面子上,待会就见机行事吧。
曲栩琢看她们表情各异,开始沉思她们想做什么,突然嘴边递了一块糕点,索性一口咬下半块。
澹台傲劂拭去她嘴边的残渣,目光温柔如水,轻轻道:“听话,别管她们的闲事。”
曲栩琢心下尴尬,伸手想去拿另一块之时,还是澹台傲劂先拿过递给了她,她有些苦恼,这种甜蜜喂点心的事倒也不稀奇,但这也只是他们的闺房之乐,这大庭广众之下她着实羞涩了些。
南宫湘缓步走到殿上,原本挽成髻的蓝发如瀑布泼洒开来。抬袖掩面,将纱袖甩到后方,旋转的舞步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
祁美人在暗处扬起手指,轻点一下又快速收回。
南宫湘忽地抽搐了一下,身体的莫名其妙的痒让她的舞步渐渐僵硬。
澹台霜颖知道是祁美人干的,本心下痛快,但脸上仍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娘亲这是怎么了?”
澹台绮鸿蹙眉:“她...好像很难受...”当然,她蹙眉不仅是因为南宫湘的怪异举动,还有澹台霜颖那焦急面孔上那隐隐扬起的嘴角。一边是自己养大的侄女,一边是恩人伯伯的后代,她该怎么选啊?!
曲栩琢瞪了瞪惊愕的眼睛,悄悄到澹台傲劂的耳旁道:“傲劂,我三百岁那年躲在门后看见师父拿着无形蜈蚣捉弄过少熙太子,我看南宫美人的反应与少熙的反应如出一辙,她的身上会不会爬着无形蜈蚣?”wWW.ΧìǔΜЬ.CǒΜ
澹台傲劂轻轻问道:“可你不确定那是不是无形蜈蚣,对吗?”他记得那日他们一起躲在门后看到一向娇纵自大的少熙被师伯捉弄得跳脚求饶,只是那天离得那么远,蜈蚣又是掩了形的,她又怎么可能确定是无形蜈蚣?
曲栩琢道:“我的确不太确定,不过这蜈蚣喜听曲,我若此刻弹奏一曲,无形蜈蚣会因贪曲爬到琴曲生源处显形。如果是,祁美人定与神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澹台傲劂握住他的手,嘱咐道:“跟着这些乐师的音律,慢慢弹,我会帮你收场。”
曲栩琢抬手摆在骤然出现的寻凰琴上,十指拨动琴弦。
身上的弄得她痒痒的东西在琴声的震慑下渐渐消失,南宫湘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曲栩琢。
曲栩琢应付地回应她一个笑,毕竟她不是打抱不平,有些对不住她这礼貌一笑。
祁美人意识到无形蜈蚣消失,再次抬手将其弹过去。
曲栩琢双眸轻颤,蛊虫在琴声的吸引下纷纷爬向她。澹台傲劂抬手以魔力将现了形的蜈蚣轰成粉末,一扬便散去。
祁美人怨恨地看了一眼曲栩琢,坏她好事!
舞终,南宫湘朝澹台文矱行了一礼,澹台文矱展开折扇,夸赞道:“湘儿的舞姿举世无双,无人能及!”
东宫雍容也附和他道:“南宫妹妹的舞姿惊艳群芳,可与当年的妙舞夫人相较!”
“妾身雕虫小技,怎能与妙舞娘娘相较。”南宫湘转而看向曲栩琢,眼中尽是感激:“多谢栩琢神女的妙曲,此曲宛若日月之精华,妾身感激不尽!”
曲栩琢低了头,被澹台傲劂握着的手已经出了汗,道:“娘娘客气了...”
澹台绮鸿喝下半杯茶,她只是碰巧看到了寻凰琴旁显形的蜈蚣,碰巧看到澹台傲劂一道紫光磨碎了蜈蚣,她很明白这两人都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如今却不似往常,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
南宫湘换回衣裳坐到澹台霜颖面前,见她气鼓鼓的样子,以为她在气祁美人捉弄自己,便安慰道:“放心,对亏了那位栩琢神女,娘亲已经无碍了。”
澹台霜颖瞟了一眼同澹台傲劂说说笑笑的曲栩琢,又握住南宫湘的手,故作担忧道:“是无碍,但下次就未必了,娘亲务必要谨慎。”
宴会结束后,澹台绮鸿本想探探他们的话,而南宫湘先她一步找到曲栩琢,感激道:“方才多亏有你,不然我就要在殿上出丑了。”
曲栩琢笑道:“娘娘如今得王上宠爱,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听绮鸿说想要在澹台氏生存,心机是不能少的。”
“是啊...”南宫湘沉默片刻,道:“我被接到这里的时候,以为澹台氏会是另一个家,没想到需要活得那么小心翼翼。”
澹台绮鸿走到两人面前,向曲栩琢使了个眼色,紧接着望向南宫湘行了一礼,道:“娘娘,我与曲姑娘有要事相商,能否将她借我片刻?”
南宫湘微微一怔,她原本想请曲栩琢这个恩人去珍舞宫坐坐,不想她还有要事要忙,倒是她考虑不周,于是说道:“既然这样,神女便快些去吧,莫要因本宫耽误要事。”
“是。”两人应下便离开了,澹台绮鸿往后瞟了几眼,见南宫湘的身影已经不在她们的视线,她清了清嗓子,喊道:“三哥,快出来吧。”
曲栩琢左看看右瞧瞧也没见着澹台傲劂,还是澹台傲劂自己从假山后面跑过来,很显然他是一直跟着自己,她还未应话,他便握了她的手,急匆匆地说:“快跟我离开。”
曲栩琢疑惑道:“什么?不是有重要事情吗?”
“我回去再跟你解释,总之你现在不能离开我半步!”澹台傲劂说完又急忙对澹台绮鸿说道:“交给你了。”
澹台绮鸿道:“放心,你们快离开,对了,回去后在自己的宫里加一道结界。”
目送着他们离开,澹台绮鸿便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察觉到一种毒气缓缓袭来,忙掩住口鼻,唤出八陵镜,用魔力硬生生地将它抵了回去。
澹台绮鸿收回八陵镜,细看原是澹台霜颖养的毒蝎小狠,小狠一看是澹台绮鸿便向后退了几步。
“小狠,你怎么了?”澹台霜颖忙跑过来,待看到眼前之人是澹台绮鸿,也愣住了,随即结结巴巴道:“姑...姑姑,你怎么在这儿?”
澹台绮鸿冷冷问道:“那你希望谁在这儿?”
“我...”澹台霜颖低下头:“姑姑既然早已知晓,又何必来问我?”
澹台绮鸿叹了口气,因担忧附近有人监视,便带着她回了踏雪宫。
“你是想对付曲栩琢吗?”澹台绮鸿直接问道。
“谁让她要帮着那个女人!”澹台霜颖咬着牙,又道:“她既然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就是我的敌人,我必须除掉她!”
澹台绮鸿呵斥她道:“胡闹,你不能与她为敌!她是你未来的小王婶!你要是除掉她,你小王叔不会放过你的!”
澹台霜颖自知理亏,便陷入了沉默。
澹台绮鸿也不忍心再训斥下去,从她呱呱坠地,只要她开始低头忏悔,她就不忍心再责怪,柔声道:“好孩子,你想想,左右她是要嫁给你小王叔的人,小王叔不会与姑姑为敌,她自然也不会,既然她不与我为敌自然也不会与你为敌了,只是她不清楚状况罢了。”
澹台霜颖仔细斟酌是这个理儿,摇了摇澹台绮鸿的手臂:“姑姑,霜颖错了。”
澹台绮鸿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宴会上只顾着喝酒装醉没吃东西吧,我给你备了些枣泥糕,果冻豆腐,都是你爱吃的。”
澹台霜颖的眼睛亮亮堂堂的,突兀扑到她怀里:“姑姑,你对我真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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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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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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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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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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