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在她身后,眸光随着她的离去越发幽深,面色阴沉地吓人,他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力闭上了眼睛。
她一点都不稀罕的解释,他却还这么千方百计地靠近她想说给她听,这真是一个莫大的笑话啊。
他原本极力护在心尖上的人,最后却被自己伤了个千疮百孔,他怎么忍心…
许莫阑沿着街,踩着高跟鞋漫无目的向前走,冷风迎面直她吹得眼角泛红,把薄薄的嘴唇咬破了皮,她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她麻木地擦掉脸颊滑落的泪滴,抚上骤痛的心脏…
极轻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这一系列的反常,都是为了这出好戏,她倒是还真没叫他失望,步步配合毫不自觉。
她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一团春光锦簇,灼灼其华,一个孤冷的白衣少年站在嫩绿的青青草地上,对她扯了嘴角,灿若舒锦。
可后来,在她孑然一身,逐渐心如死灰的那段日子,那个梦她再也未曾做过。
“大姐姐。”稚嫩悦耳的童音自身后传来。
许莫阑转身回了头,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甜甜冲着她笑。
她缓了缓心情,试图轻声开口,可嗓音还是异样的沉重:“对不起,姐姐不买花。”
“不用姐姐买,有一个大哥哥让我来给你的,我追了姐姐很久呢,还好姐姐走得慢,不然我就找不到姐姐了。”女孩张着稚嫩的眸子,带着骄傲地说,从花篮里抽出了一枝黄玫瑰递到她跟前。“大哥哥说他做错了事,但是他永远希望姐姐能开心。”
许莫阑没接,垂了眼酸涩看着那枝温婉的黄玫瑰,她记得花语还是她以前告诉他的,心痛地厉害,蹲下了身子“你知道吗?有些做错了的事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
女该脸上有些疑惑,不解的问:“为什么啊?妈妈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呀。”
“因为…..”她揉了揉女孩的头,嘶哑着嗓音,一滴泪滚落嘴里,舌尖咸涩。“因为这是现在啊,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话落,她就起身绕过小女孩,径直往前走。
……
小饭馆内。
沈意少见地抽起了烟,烟雾缭绕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周遭温度却低的渗人,连来招呼的服务员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说话格外的小心。
中年男人坐在对面,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疲惫不堪,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她走了?”
“嗯。”沈意并没顾及他,又吸了口烟,强烈的刺激性烟味入肺,他才感觉心脏稍微好受一点,烟毕,才面无表情喊了他一声。“许伯父。”
许父沉默的点头,算是应答,过了一会,他回忆性地开始讲起一些事来。“是我…对不起她。”
“那个晚上我输了钱,回到家里想偷一些再继续去赌,却意外被她妈发现了,于是我们就吵了起来,到最后不知谁先动的手,就打起了架…”许父停了一下,嗓音开始沙哑,目光涣散。
“她妈自然是打不过我的,那时候我正在气头上动起手来完全没分轻重,她姥姥看着急啊,就想要拉开我们,却被打昏了头的我们无意就推到了柜子角上,流了很多血,当场就昏迷了过去,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失血过多,无力抢救。”
他说到这里,看了沈意一眼,又继续陷进了自己的回忆。“莫阑那个时候正在和你们聚会,到医院的时候哭的伤心欲绝,当场就昏了过去。”
“还没等到葬礼结束,我们就离了婚,她妈改嫁,我也准备走,不走的话我一刻都活不下去啊,我们都怕啊,杀人凶手这四个字谁能承受得起呢?只要再到那多待几秒,我脑海里就都是她姥姥死去时的样子,满地的鲜血,红了一整个地板…”
“我知道她妈因为莫阑不是亲生女儿从小就对她不好,动不动就拳打脚踢,而我酒醉了赌输了也会对她发脾气,那时的我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想管,任由那么小的孩子从小就承受了这么多事。”
“我走了之后,刚出了S市就遇到了车祸,大概是报应吧,我想,我瘸了一只腿,找不到工作,我开始后悔却又怕见到她,只好回来随便找了个能活下去的活,于是就在这捡起了垃圾,想着就这么远远看着她,就当是赎罪也好……”
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脸上流着两行浑浊的泪,神色无比的落寞。
沈意没有安慰他,只是示意服务员递给了他一些纸巾,许父凄怆地笑了笑,嘴里念叨着。“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啊…”
沈意此时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喉咙痛的说不出话来,他只得猛烈地吸着烟,一根又一根,呼吸间全是浓烈的烟草味道,熏得他两眼有些酸胀。
半晌,直到桌边出现了许多烟头,他才烦躁地掐掉了手里的最后一根烟,无力地任由身体滑落在椅子上,嗓音沉闷。“许伯父,你走吧,过几天我给你找个地儿,你去报到。”
许父楞了楞,嘴角难看地扯出一个笑。“不用了,如今,我什么都不抱希望只求她能过得开心一点…”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自私狭隘的人,如今只想好好尽一些父亲的责任。
“她会希望你过得好一点。”沈意打断了他,轻嗤一声,也不知是在嘲他还是嘲自己。
“好吧。”许父叹了口气应下,浑浊的双眼望向沈意,说话的语气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最后的哀求。“你如果还和以前一样的话,就帮帮她,让她从这关走出来,她不该一辈子都被我们束缚住,她以前最听你的话了,你如果肯多费心思,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再像今天这样逃避的。”
沈意苦笑,他口腔被强烈的烟草味道塞地极满,可苦不堪言的还是心脏。ωωω.χΙυΜЬ.Cǒm
“好。”他这一个‘好’字说得极重,可只有他知道这话里他连一分把握都没有,如今,她应该最不爱听的话便是他说的每一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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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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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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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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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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