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莫阑拦了辆的士上车,对司机说。“师傅,去斐安路。”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双眼通红显然是痛哭过的模样,听到她要去的地方,不安的劝她。“这位小姐,下午都快过了,你还要去斐安路啊,那可都是墓地,扫墓也得在上午才好啊,何况你还是一个人。”
她淡淡笑了笑。“没事。”到哪,她都一样,都是一个人。
“好吧,那小姐你可得早点完事叫你朋友过去接你,那儿比较远,不太能打着车。”司机又叮嘱了几声,他虽然不知道这小姐发生了什么事,看这情形肯定心里难受得厉害才会想到去看逝去的亲人。
“好的,谢谢师傅。”她感激似的笑。
话完,的士司机便开了车,照顾着她的情绪一路开得稳稳当当,到了斐安路,她付了钱下车,一个人走进其中的一个小陵园。
斐安路是S市的陵园聚集地,大多数人都不太敢一个人在快要接近晚上的时候前来,毕竟陵园里安静地发慌。
许莫阑自顾自走着,记得上一次姥姥的忌日她是和顾言一起来的,她其实很少有时间来这里,姥姥走后的第一年,她延迟了S大的入学忙着还许父留下的债务,入学了之后假期都忙着打工赚学费生活费,毕业后又一个人在斐恒混的很艰难。
她其实不讨厌忙碌,这样她就不太容易想起一些事情。
远远地,许莫阑就看见了一个老旧的墓碑上刻着她熟悉的人的名字,她走了过去靠着便蜷缩了身子蹲了下来。
久久,安静的陵园里,只听见风摇晃的声音,还有她细微的嘀咕声,絮絮叨叨…
“姥姥,沈意回来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不爱笑…”
“姥姥,我今天看见爸了,他比以前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他了…”
“姥姥,我心里难受地厉害,我想哭,…”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被一阵铃声扰醒,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靠着墓碑睡了过去,周围的天色已有些黑了,她抓起手机,屏幕上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还有好几个董微微的未接来电。
她胡乱擦了脸上的泪,拨了回去。“微微。”
另一端,着急的女音顿时透了过来。“莫阑,你没事吧,你在哪儿啊?”
“斐安路。”
“你这么晚在陵园?”董微微顿了下,立即望向驾驶座的何川,小声说。“在陵园。”
何川点了头,脚踩了油门,掉转了方向开去。
董微微于是又对着电话那边,柔声安抚。“莫阑,你等一下啊,我和阿川很快就到了,你别怕。”
许莫阑听这话轻笑,她其实并不害怕,她记得姥姥葬礼的最后几个晚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守夜,一个人孤独久了,又还能怕什么呢?
“好,我等你们过来。”
那边,何川皱着眉,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绿灯,吓得副驾驶座的董微微直拍胸脯有点后怕,他沉声说:“给沈意打个电话,说人找到了。”
“知道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董微微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拿出手机,站在许莫阑闺蜜的立场上,她是不会帮沈意的,可她家何川偏偏是沈意的下属…
。
闯了几个红绿灯之后,以骇人的车速,终于是很快到了地点,董微微扶着许莫阑,两人一同进了后座。
车里,董微微不安的直看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没事吧。”
许莫阑看她这眼神,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她只得一皱眉,哎呦一声。“我头疼,先睡会,你到了叫我。”
“……”董微微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便背对着她躺下了,她不由气的牙痒痒直抱怨。“没良心的,我这是担心你。”
驾驶座的何川从后视镜里瞥见这一幕,不禁弯了嘴角,问后座的人。“先去我们那,还是你那?”
许莫阑自然是装睡,听到这问题毫不犹豫就回了一句。“我那。”
“你不是头疼要睡会吗?怎么不睡了?”董微微见她这灵敏程度就知道又是个借口,冷哼了一声。
“……”许莫阑楞了楞,哑口无言,董微微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她回过神来,愤愤地控诉。“好啊,何川你居然故意来炸我。”
何川听这话坦荡荡地承认。“夫人高兴,回家我才能好过。”
“……”这露骨的话还要不要脸了,许莫阑没好气的呸了一声。“奸诈。”ωωω.χΙυΜЬ.Cǒm
董微微红了脸,水波荡漾地隔空就来了个飞吻,就差没扑上去了,一脸娇羞地说。“相公么么哒。”
“……”许莫翻了个白眼,还么么哒,还相公还夫人,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她愤愤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虚伪。”
……
何川把她们俩都送到了许莫阑家,又开车来到了S市最大的一家商闲娱乐会所‘城南忆事’。
服务员显然是早有交代,见他进门便迅速迎了上来。“何先生,请跟我来。”
何川嗯了一声,跟在身后,微微有些讶异,他之前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来过这里几次,在S市,这家会所可算是聚集了各方的商务往来,名气颇大,门槛也很高,却没想到这家会所幕后的主人竟是沈意。
“请进,先生。”服务员推开了一个高级包厢的门。
房内的人听到动静,回头说。“你来了。”
“嗯。”何川皱眉看他,衬衫的领结松散,外套被随意扔在了地上,再看一眼他身后,桌上
摆着好几个空酒瓶,随处可见的烟头凌乱至极,实在不像那个平时叱咤风云面不改色的沈总。
沈意朝他递了酒杯,自己猛灌了一口,便问。“她回去了吗?”
“嗯。”何川接过,只抿了一口,有些责备地说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大约是酒喝地多了,沈意头微微有些晕,正了正身形,没理他的话只一个劲的发问。“那她怎么样了?”
何川听这话挑了挑眉,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关键时候这种镇定可不输你我,就算天塌了只要她不想说,你就永远也看不出来,自然还是那个样子。”
沈意轻笑。“那也是。”
何川蹙眉。“所以,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突然的一个电话说让他们一定要马上找到许莫阑。
沈意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无奈说。“今天我带了她去见许伯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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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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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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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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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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