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钟生摇头,“但我曾经在中国生活过几年。对你们的国家比较熟悉。”
怪不得中文这么溜。
程忆玫不善交际,相互介绍完就没话说了,支支吾吾道:“那个,你知道在哪里办出院手续吗?”
钟生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怎么了?”
“感冒。”程忆玫耸肩,“昨晚发高烧了。”
“医生有让你出院吗?”
程忆玫摇头:“不过我已经好很多了,要是在中国根本不用来医院,医生都不会让你占床位的。”
“hisisrance.”钟生说,“中国,不管是医疗制度还是医疗水平,都太落后。顶层建筑里的人都来国外治病了。orry,我这样说你可能……”
“没关系。”程忆玫大度地笑了笑,反正中国人自己也挺抱怨的。
程忆玫正打算让他带自己去办出院,手机铃声就响了,翟晋同打过来的:“阿玫,我到地方了,你感觉好点了吗?”
“我好多了,你不用担心。国际漫游很贵的,你小心电话停机哦。”
翟晋同并没有注意到电话费的事情,“安德烈在你旁边吗,可以把电话递给他一下吗?”
“他家里好像有事,我让他先回去了。”
翟晋同愣了一下:“他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医院?”
“哎呀,没关系的。我碰到莎士比亚书店的老板了,准备让他带我去办出院手续。我已经没事了,放心吧。”
在钟生的帮助下,程忆玫顺利地办好出院手续,然后跟他一起打车回家,他们的公寓距离书店很近。
“你真的已经好了,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不用。”程忆玫连忙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帮助。毕竟她跟钟生不熟,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今天谢谢你,什么时候有机会请你吃中国菜。”
“k。”钟生微微一笑,“我记着了。”
程忆玫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刚把粥盛起来,敲门声就来了。
“阿玫,我是安德烈。”
男人的声音极富穿透力,程忆玫连忙打开门:“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安德烈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程忆玫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没事跑什么,真是。
后来程忆玫才知道,翟晋同知道她一个人在医院,当场就要买机票赶回来。希尔强行把他拦住,伊莎贝拉给安德烈打电话,让他快点去照顾程忆玫。
五分钟过后,翟晋同的电话过来,让她开电脑接视频。
“我真的没事。”程忆玫不得不一再强调,对着摄像头晃了晃自己的碗,“你看,我还煮了皮蛋瘦肉粥呢,安德烈也吃了一碗。”
安德烈站在程忆玫身后,很自责:“aron,对不起,我失言了。”
“没关系。”翟晋同说,尽管程忆玫的脸色仍然很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很多,“阿玫,你想要什么纪念品吗?我给你带回来。”
程忆玫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当然有啊,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给。”
“阿玫,”伊莎贝拉突然出现在画面中,“只要你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aron也会摘给你的。”
哈……程忆玫噗嗤一声笑了,虽然她学文科,但也知道摘星星是不可能的,“同同,你不要担心我,好好参加颁奖典礼。等你回来了,把奖杯送给我,好吗?”
视频里的翟晋同,神情异常认真,嘴角绽放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好,我答应你。”
时间已经很晚了,安德烈却没有要走的样子。程忆玫拿出一套备用的洗浴用品给他,问:“你睡沙发,还是睡同同的房间?”
安德烈看着沙发,想起那晚程忆玫睡在上面的场景,“前天晚上aron怕你着凉,专门给你盖了毛毯。”m.xiumb.com
前天晚上?那天程忆玫喝醉了,第二天又去学校排练,根本没时间回想。现在仔细回忆一下,零碎的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和翟晋同好像……接吻了。
y……god!!!
“我还是睡沙发吧。”安德烈说,程忆玫猛地回过神来:“哦,哦。”
当天晚上,程忆玫有点微烧,37.9。她把医生开的药又喝了一次,然后灌了几大杯热水。头晕晕的,有点痛。
安德烈给翟晋同打电话,说程忆玫不去医院,翟晋同隔着电话发了一通小脾气。
“同同,你干嘛骂我?”程忆玫嘟囔着。翟晋同愣了一下,声音中充满了无奈:“阿玫,我没有骂你。你乖乖的,跟安德烈去医院。”
“只是低烧,去医院医生也不会给我打针的。同同,你唱歌给我听吧。”
她刚来巴黎那段时间,翟晋同经常给她唱歌。舒缓轻柔的旋律,宛如一阵阵温和的细风,悄无声息地沁入心田。
在翟晋同的歌声中,程忆玫进入梦乡。
醒来时,电话还是通的,不过有点嘈杂。程忆玫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同同?”
“我在。”翟晋同的声音传来,“阿玫,我已经进会场了。”
程忆玫的心突突地跳起来:“颁奖典礼开始了吗?”
“还有半小时。阿玫,或者你可以跟我一起参加。”
电话一直畅通,穿越时空的电流,以一种隐形的方式将两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会议开始,照例是冗长的官方说词。程忆玫听不太清楚也没想去听。安德烈把电脑搬进来,连上网络,她惊讶地问:“有直播吗?”
“没有,不过我能拿到内部网络的授权,他们学院内部有直播。”
太好了!程忆玫手里拿着电话,眼睛盯着电脑。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问道:“能看到同同吗?”
“我也想。”安德烈无奈地摇头。
“owdeclaretomakeawardsceremonally.”(现在我宣布,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开始了。”安德烈说,身体不由得坐直了。程忆玫也跟着紧张起来,心跳逐渐失控。她下意识地按住心腔,生怕那颗心蹦了出来。
奖项是从后向前颁发的,优秀奖、创意奖、三等奖、二等奖……
“ow,onbehalfofthejury,herebyannouncethefirst-prizewinners.”(现在,作为评委会的代表,我将揭晓一等奖的获得者)
其实典礼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镜头环视一圈,现场一片安静。程忆玫屏气凝神,紧紧地盯着那个颁奖嘉宾。
“t’sinongi,fromcoleationaleupérieuredeseaux-rts.”(翟晋同,来自巴黎美术学院。)
热烈的掌声响起,程忆玫怔了一秒钟,随即从床上蹦起来:“啊!--哎呦。”
镜头摇到翟晋同,他的嘴唇动了两下:“阿玫,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快去领奖!”程忆玫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翟晋同取下耳机,优雅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奖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那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奖杯。
“adiesandgentlemen,goodmorning!'minongifromcoleationaleupérieuredeseaux-rtsandamhinese.feelsohonoredtobehereonthisbeautifuldaentofmtheexcellenteducationinschool.ere,letmethankm,whohavepromotedmypaintingandreputationtoanewheight,andhavebeenabletowinthiswonderfulday!”翟晋同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奖杯,“esides,wanttothankanotherpersonwhoisimportanttome……”(最后,我要感谢一个对我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
程忆玫蓦地一怔,电脑画面里的翟晋同已经抬起头,摄像机对着他,他微微一笑,似乎看到了谁。
颁奖典礼结束后,翟晋同第一时间联系上程忆玫:“阿玫,我今天下午的飞机,晚上就可以到家。”
“啊?伊莎贝拉不是说你们要在英国玩几天吗?”
“嗯,他们会在英国留几天,我先回去。”
程忆玫在家休息,安德烈开车去机场接人。
翟晋同下车后几乎一路打小跑回家的,程忆玫接过他的行李箱,万分无奈地翻白眼:“你先去喝杯水吧,我帮你收拾行李。”
程忆玫打开他的行李包,什么都没有,就一些洗漱用具和毛巾,她黑线:“你就带了这些?”
翟晋同本来也没打算在英国待几天,一心想着早点回来。他取下双肩包,从里面拿出水晶奖杯,“阿玫,送给你。”
程忆玫抬起头,水晶棱角折射出的一点光线刚好透进她的眼眸中。奖杯是字母造型,很像一个花式大写的,玲珑剔透,泛发出璀璨的光泽。
窗外的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美妙的意境。
程忆玫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座奖杯,一脸不可置信:“你真给我啊?”当初她说要奖杯,不过是想让翟晋同安心参加颁奖仪式而已。
“嗯。”翟晋同认真地点头,“ouarethepersonwhoisimportanttome.”他一边说,一边向程忆玫靠近,环住她的腰。(你就是那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程忆玫贴着他的胸膛,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翟晋同缓缓俯下的脸庞,心里有几千个声音在喊:“他要吻我吗他要吻我吗他要吻我吗他要吻我吗他要吻我吗???!!!”
“咚咚咚!”
在两人相距零点几毫米的时候,万恶的敲门声响起,“aron,我给你做了一个三明治。”
“你,你下飞机也饿了,先吃,吃点东西吧。”程忆玫结结巴巴地说,有点庆幸这敲门声的出现。
“ut!”翟晋同低声咒骂了一句法语。为什么每次安德烈出现的时间都那么的不合时宜?!
翟晋同坐在餐桌旁吃三明治,程忆玫在冰箱里捣鼓食材:“晚上我来做饭吧,你们想吃什么?不过好像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买了一些食材,”安德烈说,“放在厨房里了,晚上我来做。”
“安德烈煎的牛排很好吃。”翟晋同推荐,“你可以期待一下。”
“k。”程忆玫往沙发上一躺,“那我就坐享其成了。”
翟晋同吃完三明治,给程忆玫倒了一杯热水:“晚上的药还没吃吧。”
哈,差点忘了。程忆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撒了个小谎:“不是我不吃啊,那个药医生说要饭后吃的。”
安德烈的厨艺很好,煎了三份牛排,炒了四个中国菜,还有一瓶红酒。
没想到他还会做中国菜,程忆玫在心里感叹,真是居家必备男友啊,可惜……她摇了摇头,迅速地把酒杯洗干净。
“来,”程忆玫给每人倒了半杯红酒,“为同同获奖,我们干杯!”
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程忆玫的手机响了一下,跳出一条短信:“你感觉还好吧?--钟生”
“莎士比亚书店的老板,他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可能是从剧组的人员名单上看到的,他跟戏剧社的关系很好。”安德烈回答。
程忆玫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回过去一条:“好多了,谢谢关心。”
翟晋同得奖,安德烈做了一顿丰富美味的晚餐,她也没有再发高烧……本来很开心的一天,但午夜,程忆玫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啊!”
她猛地坐起来,才发现衣服已经汗湿了。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那个噩梦,梦境里翟宅仿佛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硬生生地想把她吞下去。
不行,她要远离那个噩梦,不能再陷进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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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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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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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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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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