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忆玫嚼了几下,口感很爽滑,肉很鲜嫩;慢慢多咀嚼几下后,一股清新的香草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嗯,真不错。”
翟晋同看着她享受的表情,心里开心,“这边三只小的可以连壳一起吃,很酥很脆,外焦里嫩。”
程忆玫顾不上用餐礼仪,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只小蜗牛塞进嘴里,果然……真的太好吃了。
翟晋同拿起餐巾,轻轻地帮她擦掉唇边不小心沾到的油渍。温柔的触感,让程忆玫不禁愣了一下。
她清咳一声,端起红酒抿了一口,“以前我去普罗旺斯旅游的时候,喝过一种粉红色的葡萄酒。听说是葡萄酒里最嫩的一种,不能存放,酿好后就要马上喝掉。”
“粉红葡萄酒基本上是用红葡萄酿造的,不过葡萄皮要稍微浸泡一下,那样就可以获取粉色。法国的葡萄酒文化很有名,你如果感兴趣可以让希尔讲给你听,他就是因为葡萄酒才决定来法国的。”
哈,这也太随意了,程忆玫发笑,问:“同同,为什么我们今天要出来吃饭?”
翟晋同言简意赅地回答:“庆祝。”
庆祝?程忆玫纳闷,“庆祝什么?”
翟晋同微微一笑,不过从他飞扬的眉梢不难看出,他很开心,“的评选结果已经出来了,今天导师给我发-mail,我在获奖名单当中。”
“真的?!”程忆玫过于激动的高分贝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她吐了吐舌头,抱歉地笑了笑,“是第一名吗?”
“不确定,”翟晋同摇头,“具体名次只有在颁奖当天才知道。”
“不管是不是第一名,我们都要好好庆祝。”程忆玫站起来,给两人的杯子倒酒,“你不早说,我真是太高兴了!来,干杯!”
那一晚,程忆玫特别开心,就像自己得奖了一样。哦,不,她自己得奖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开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问自己,如果伊莎贝拉或者莹莹得了奖,她会不会这么兴奋,答案是否定的。
在听到那个消息的那一刻,她仿佛飞入了云端,轻飘飘的、晕乎乎的。
“同同,我跟你讲,我真的真的很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略显昏暗的楼梯上,翟晋同扶着程忆玫,被她踉跄的步伐带得东倒西歪。他索性抱起她,一路走进门。拿出钥匙,开了门,累出一头汗。
“阿玫,你要喝点水吗?”
程忆玫没有回答,她踮起脚,伸长手环住他的脖子,“同同,你知不知道啊,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高兴!”
“我知道。”翟晋同搂住她的腰,以防她摔到。
他只开了壁灯,屋内有些暗。程忆玫迷离的眼神和绯红色脸庞,在黑暗中异常诱人,就像希腊神话中魅惑人心的海妖。
翟晋同看着她,将她的每一处细节都收进自己的瞳仁里。他缓缓地低下头,轻轻地覆住她的双唇。
程忆玫没有反抗,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者她内心深处并不反感翟晋同的亲近。
翟晋同把这种不反感当成默许,试探性的接近没有了顾虑,放大胆子去触碰她的唇瓣。一直盘踞在心里的爱恋,终于找到突破口。
程忆玫的腿有点发软,下意识地环紧他的脖子。她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感觉,很陌生,但又有些渴望。
尽管感受到如火的热情,但无形中似乎有一层障碍,牢牢地禁锢着她。她克制地发出一声低吟:“同同。”
翟晋同微微一怔,她终于叫了他的名字。而不像当初刚来巴黎时,他每晚起床查看她是否睡得安好时,她总是念着另外一个名字:翟晋远。
彼此间的呼吸船传递着不同的热量,他用力地吻她,拼命压制着想吃下她的欲-望。
“同同。”程忆玫有点喘不过气。翟晋同拉下她的肩带,热吻移到她锁骨的地方。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缠绵。翟晋同放开程忆玫,把她抱到沙发上。
“hoisit”
“aron,it’sme.”是安德烈的声音。
翟晋同刚打开门,他就兴奋地冲进来:“ouaregonnawintheprize!tisaccurateinformation,promise!”(你要得奖了,准确消息,我保证!)
翟晋同不禁有点汗颜,“hankethis.”(谢谢你告诉我)Χiυmъ.cοΜ
“ren'tyouexcited”翟晋同淡然的反应出乎安德烈的意料。(你不开心吗?)
“es,buthavealreadyknowthat.”翟晋同接了一杯热水给他,“aveaseat.”(我当然开心,但我已经知道了)
安德烈坐下,看见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的程忆玫。
翟晋同耸肩:“ecele
atedtonight,shewasdrunk.”他走到沙发旁,把毛毯盖在她身上。(我们今晚去庆祝,她喝醉了)
安德烈很容易就看出自己和程忆玫在翟晋同心中的地位。他得知消息的第一刻就想来告诉翟晋同,但翟晋同最先却和程忆玫一起去庆祝。
“t’slate,havetogo,goodnight.”(很晚了,我要走了,晚安)
“ecareful.”(路上小心)
送走安德烈,翟晋同回到家中,坐在沙发边看着熟睡中的程忆玫,刚才那一刻的热情已不复存在。
他不知道那算不算他和程忆玫之间一个巨大的进步,但至少,是有改变的。
第二天早晨醒来,程忆玫的头痛极了。真不应该喝酒,宿醉果然很折磨人。
翟晋同已经做好早餐,水果加麦片粥,“颁奖典礼在英国皇家学院举行,后天,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程忆玫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昨天翟晋同跟她说的获奖的事,“当然,那么重要的场合!而且,我想去看ige……啊切!”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翟晋同连忙接了一杯热水,关切地问:“怎么了?”
程忆玫的鼻子有点堵,估计昨晚在游轮上吹了风,受凉了:“没事,多喝几杯热水就行了。”
“我买了明天上午的飞机票,两张。”
“哈,你早就想好了?”
“嗯。”翟晋同不经意间收起嘴角的笑容,把麦片粥推到程忆玫面前。程忆玫咬了一口苹果:“今天我有排练,等回来了就收行李。英国,’mconing!”
程忆玫所在的1组,华人演员不多。实际上,整个戏剧组的华人演员都不多。莎士比亚闻名世界的几出戏剧,比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用的都是&要捧的艺人。
而那些人,通常都很看不起华人演员。
程忆玫在楼梯上碰到过他们几次,他们说着饶舌的法语,她听不懂,但看他们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她并不觉得委屈,只是十分认真地对待每次排练,一次比一次进步。1组的指导老师今天破天荒地表扬了一句:“t’sgreat!”
“hankyou!”程忆玫受宠若惊,要知道以往排练他从不正眼看她。
“ouraccentisbetter.”(你的发音好了很多)
“havebeenpracticing.”(我一直在练习)
“你的眼神,”指导老师忽然憋出一句生硬的中文,“你的眼神很到位!让我对华人演员刮目相看。”
“t'smyhonor.”(我很荣幸)
本来今天有点不舒服,又排练了一天,程忆玫特别难受。但被老师这么一表扬,她的心情都变好了。翟晋同来接她的时候,她就炫耀:“老师还说他对华人演员刮目相看,我怎么着也给中国人争光了不是?”
“是。”翟晋同发笑。
回到家,程忆玫开始收拾行李。伊莎贝拉他们都会去,说在英国玩几天,所以得多带几件衣服。不过昏沉沉的头脑让她恨不得躺在床上睡一觉,她出了卧室,去厨房喊翟晋同:“同同,我们家有感冒药吗,我的头好痛。”
翟晋同快步走出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你先去床上躺一会儿,我给你拿药。”
程忆玫喝完药后就睡着了,连晚餐都没吃,行李也只收了一半。
半夜,她被自己热醒,一摸额头全是汗,衣服都汗湿了,“同同,同同。”她喊了两声,外面马上有了动静。
“哪里不舒服?”翟晋同走进来。
“我好像发烧了。”
翟晋拿出温度计,给她测了一□□温,39.2,“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你给我倒杯热水,我再吃一次药就好了。”程忆玫很久没生过病了,而且她一直很注重锻炼,这种小感冒抗一下就过去了。
翟晋同没听她的话,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用法语说了几句;然后帮程忆玫穿好衣服,把她送到医院。
程忆玫的温度一直在升,突破40度临界点的时候,医生给她注射了强行退热药。
一直到早晨五点钟,程忆玫的烧才退下一些。烧了一夜的她脸色惨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程忆玫从昏迷中醒来,看见窗外明亮的曙光,和翟晋同深皱的眉头。
颁奖典礼!
这是程忆玫的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词,“现在什么时候?”
翟晋同看了看手表,回答:“快到六点了。”
六点?翟晋同的飞机是早上九点!
“那你还在这干什么?!”程忆玫完全没力气,吼出来的话也软绵绵的,“快去机场啊!”
“阿玫,我不能丢下你不管。”翟晋同义正言辞。
程忆玫强撑着坐起来,恨不得捶他一拳:“如果你不去,他们会把奖颁给别人吗?不准骗我。”
“按照惯例,如果我不去,奖项会颁发给名次低我一级的人。”
“那你还不快去机场!”程忆玫已然发飙,“翟晋同,我警告你,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机场!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阿玫……”翟晋同当然渴望拿奖,但如果他走了,就没人照顾程忆玫了。
“aron,你去机场吧,我留在这里照顾她。”安德烈提了两个饭盒走进来。
程忆玫也顾不上问他是怎么来的,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翟晋同往外推:“你快去机场,听见没有!再不走我真的生气了!”
在程忆玫的威慑下,翟晋同依言去了机场,飞去英国参加颁奖典礼。
程忆玫接到他从机场打来的的电话,大松一口气。安德里送来的饭盒里装着羊角面包和巧克力包,还有一杯热巧克力。
“真不懂你们法国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羊角包,吃不腻吗?”
“就跟你们中国人早餐吃豆浆油条一样。”
呵,还知道豆浆油条呢。程忆玫的烧已经退了几成,力气也恢复了一点儿,“哎,你怎么来医院了?”
安德烈低下头,翻着手里的羊皮书,“昨晚……我碰巧路过你们公寓,刚好遇见aron想送你来医院。”
碰巧?程忆玫瞄了他一眼。她曾经在楼下碰到过他好几次,要真能这么巧以后晚上出门就不用愁了。
“叮--”
安德烈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说了几句法语,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程忆玫说,“我可以的。”
安德烈摇头:“不行,我答应过aron。”
程忆玫无语:“我都二十七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放心好了。再说,这医院里总会有懂英语的人吧。”
安德烈的神色还是有些为难,程忆玫不得不一劝再劝,口水都快说干了,他才答应先回家一趟。
呼--程忆玫舒了一口气,遇到一个耿直的boy还真是难对付。
她睡了大半天,下午精神好了很多。其实就是发烧,在国内吃点退烧药就好了,哪里需要住院。
程忆玫穿上拖鞋,走出病房,心里盘算着要出院用英语怎么交流。
“哎呦!”她想得入神,不留心和对面一个正在看手机的人撞个满怀。
“xcusez-moi,xcusez-moi.(对不起)”对方连连道歉,但程忆玫听不懂,也在用英文道歉:“orry,sorry。”
被撞的人抬起头,眼神一亮,“是你?”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打扮很儒雅,中国人?不像啊,眼眸是琥珀色的。程忆玫惊愕:“你认识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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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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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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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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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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