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有哪里出了很大的问题,可她不知道,没有人与她说个明白。
一些支离破碎的厮杀声割过耳畔,惹来一阵头疼。
你是……谁?
李烬霄迅速代入角色,告诉她,“天歌,我知道李烬霄来过,这个孩子不管是他的还是我的,我都要。”
楚天歌疑惑得看着他。
他居然真的知道烬霄来过?!
这么说让她搬回凤仪宫,没那么简单。
还有回到宫里的太后……
“别过来!”
楚天歌制止了欲靠近她的男子,“太后是你抓回来的?你把烬霄怎么了?!”
李烬霄就这样站在她面前,两步之遥,不敢靠近。
反复琢磨编织了多天的理由,此刻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烬霄没事,我保证。”
楚天歌瞪着他,“你在骗我,你会好心放他走吗,你把太后抓回来,让我搬去凤仪宫,假意出游云梦,都是为了引出烬霄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你一定对他做了什么!”
她总算把所有的疑虑都说出来。
他耐心的掰扯,“李烬霄原是该兵临城下了,但我挟持了太后,他便作罢。最后我们谈妥了,允他最后陪你几夜,给你休妻书,从此互不相干。”
还有重点,“你这个孩子,我能容下,绝不会动他。”
李烬霄说得平静又真实,楚天歌眼中依然有很多难以置信。
根本不合逻辑,却容不得她不信。
“你最好没有骗我。”
李烬霄无奈的笑了笑。
——天歌啊,你这样抗拒害怕排斥他,这样担心我。
——那你又为何,生生认不出我,只能看到李云临啊……
-
姚红茹首当其冲。
“懿思皇后乃晋成帝之妻,皇上弟承兄妻,再立为皇后,会为天下人不齿的啊!”
诚恳附声一片。
李烬霄站在九阶之上,头戴十二旒冕冠,面容寡淡,披靡着这些个忠君之臣。
“朕想问一问,在晋成帝让她为嫔为后之时,有多少人知道她本是朕的王妃?你们可有反对!”
历经两朝的那些个臣子通通跪了下来。
“臣等虽有疑虑,可懿思皇后为嫔之时乃路氏,后平反楚氏冤屈再更名,而皇上您的昔日王妃乃杨氏,臣等无从反对啊!”
呵,晋成帝时,有官员以此女祸君心为由上奏求赐死,也因楚天歌曾是妖女而阻拦立后。
却无人提及她是聿王妃。可有几人不知,她就是聿王妃。
当初迎娶王妃之时,她的身份不能被世人所知,只能捏造成杨氏之女。
而如今再想让她做他李烬霄的皇后,却是千难万难。
“有个事儿忘记告诉诸位,皇后怀了朕的龙嗣。”
李烬霄扬眉道:“朕以谁为妻,无需旁人置喙。”
朝堂哗然。
姚红茹仰首道:“皇上喜获龙子,此乃乾元之幸,可不知皇后是否愿意,以侍奉两君之事永载史册?”
-
宫墙之外,战火初歇百废待兴,于一年前便已改朝换代。
宫墙之内,是李烬霄为她编织的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李烬霄原以为是她所愿,却日复一日的,从未见她开心。
要面对的事越来越多,总也无法两全。
“天歌,你介不介意后世人如何看待你?”
小皇子得有名份,他希望他和天歌的这个孩子,是堂堂正正的嫡皇子。
可真如姚红茹所说,他若立了天歌为后,侍奉两君的名声着实难听。
他于被中握住了天歌的手,一根根拨拂过后缓缓十指相扣。
暗夜中楚天歌的眸光瞬沉。
“介意有用吗,我左右不了世人如何看我。”
李烬霄黯然,“我明白了。”
这世间有谁不想活得清清白白,有谁愿意被人看笑话。
“你明白什么了?”
楚天歌无语,“你什么都不明白。”
李烬霄不再言语,只将她抱入怀,她立刻变扭的僵了身子。
她在把他当李云临时,总是抗拒,从未有过一刻迎合。
-
皇上又似从前那般紧盯着楚天歌,不叫任何可疑的东西进出凤仪宫,以免伤到腹中之子。
楚天歌却是这孩子大一日,便愁一日。
李云临向来说话不算话,他口口声声无论这孩子是谁的都不会动,可不过就是等生下来看看是不是他的,若不是,恐怕凶多吉少。
她害怕这孩子一天天大起来,多处一天,便多一天的感情。
突然到访的蓝萦,倒让楚天歌比较意外。
蓝萦,定远侯府的小姐。
这个女子,是裴雪霁多年的闺蜜,又曾看中李烬霄,大放阙词非要嫁他不可。
可如今她已簪发为妇,那些年少任性,也该在她嫁人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楚天歌打量了她一番。
“你的孩子快三岁了吧,本宫还记得两年前喝的周岁酒。”
蓝萦毫不客气的在她身边落座,“臣妇想跟娘娘说些体几话,让人都下去可好?”
看着她,楚天歌忽得想起从前那些青葱岁月,原国子监里同龄女子不多,而裴雪霁,赵青锦,蓝萦三人都不爱跟她一起玩。
李云临又不允她接近别的男子。
她常常会羡慕她们在一起玩得开心,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被欢迎。后来,她才慢慢的明白被孤立是为何。
楚天歌飞了个眼神,环环便带着人退下凉亭。
“说吧。”
蓝萦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塞到楚天歌掌心中,“这个,你应该需要。”
“什么东西?”楚天歌好奇。
蓝萦凑到她耳边,“落子药。”
楚天歌轻捏着手中的包药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我腹中皇子碍着你了?”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妄为啊。
蓝萦笑道:“皇上害死过你和聿亲王的孩子,你不会忘了吧。”
楚天歌微眯了下眼。
“裴雪霁告诉你的事还真不少。”
蓝萦轻摇着手中绣菊花的团票,鲜红的穗禾轻轻晃荡。
“所以臣妇斗胆认为,娘娘是不愿生下这孩子的,臣妇便来提娘娘解忧了。”
楚天歌笑道:“烬霄人都不知在何处,你竟还对他有心思呢。”m.xiumb.com
蓝萦飞扬一双丹凤眼添了些风情狠戾,亦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世家千金了。
“是,王爷他那么好,娘娘不会负他的,是不是?”
楚天歌摇头。
不愿负他,可身不由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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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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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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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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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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