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损耗?”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滑。m.xiumb.com
天逸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手指在被子上机械地画着什么,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基因锁就像一把刀,每启动一次,就在身体上割一刀。”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我不敢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盯着他不停摩挲着被子的手指:“所以呢?所以你就打算放弃?你就打算把自己交代了?”
指尖的冰凉触感提醒着我,眼前这个人真的在放弃。
“不是放弃。”天逸叹了口气,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只是想,趁现在还能动,多给一诺留点东西。”
一诺在我怀里动了动,小手指着床头柜上的画。窗外的风吹动树影,在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舅舅,车车。”纯真的童声让我的心脏狠狠抽痛。
眼前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一诺再也看不到这些画了。
“你放屁!”我把压抑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你给一诺留什么东西?你以为这些破画就能代替你?你知不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突然变得刺鼻,呛得我眼睛发酸。
“扶楹。”天逸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无力的妥协,“你别太激动,一诺还在。”
床头的点滴一滴一滴往下落,像是在倒计时。我看着透明的液体,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天逸最后的倔强。
“一诺在怎么了?”我一把将孩子放进他怀里,力道大得险些碰到输液管,“你看看他,你告诉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死?”
天逸伸手接住一诺,小心翼翼地护着针头。
他的手指瘦得吓人,青筋在皮肤下清晰可见。
“扶楹,我不是要死,我只是…”他的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犹豫。
“你只是什么?”胸口的怒火烧得我浑身发抖,“你只是想一个人扛?你只是觉得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病房外传来护士们的脚步声,时近时远,像是某种无声的警示。
天逸低头看着一诺,手指轻轻描摹着孩子的眉眼。
那双手曾经做过无数精巧的木工,现在却连握笔都在发抖。
“我只是想让一诺记住,他有个舅舅。”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砸在我心上。
病房的白炽灯突然闪了一下,在天逸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我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第一次发现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记住个屁!”拳头重重砸在墙上,疼痛从指节蔓延到手臂,“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我们就能过得很好?”
输液架被我撞得直晃,阳光透过摇晃的药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不是。”天逸摇头,手指轻轻擦过一诺的脸颊,仿佛在确认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
窗外有鸟掠过,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看着那片转瞬即逝的暗,突然笑了。
“失望?”我的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天逸,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失望吗?”
天逸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一诺。孩子在他怀里歪着头,小手还抓着那张画。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坠落,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真正的失望是什么?”我转过身,强压着嗓子里的颤抖,“是你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就想着怎么交代后事。”
药水瓶里的液体已经过半,我盯着那个标着剂量的刻度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挤压着。
天逸的手指在一诺背上轻轻拍着,动作僵硬得不像样子:“扶楹,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
“放屁!”我抓起床头柜上的画,纸张在手里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改变不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画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像是要冲出纸面。每一笔都写满了他的不甘和倔强。
“基因锁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天逸说着,手指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输液管跟着晃动了一下,“每一次发作,都会留下永久性的损伤。”
我死死盯着他胸口的位置,那里藏着一颗随时可能罢工的心脏。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此刻却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所以呢?所以你就准备等死?”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诺在他怀里动了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手搭上了天逸的手腕。
“不是等死。”天逸摇头,声音有些发哑,“我只是想在还能动的时候,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
药瓶里的液体又少了一格,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在墙上投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准备个屁!”我把画揉成一团,狠狠砸在他脸上,“你准备这些有什么用?你觉得一诺长大了,就只需要这些破画?”
纸团滚落在床边,展开的边角露出一小块画面,那是一诺最喜欢的小木车,轮子画得异常细致。
天逸任由画砸在脸上,眼神却落在一诺身上:“至少,他还能知道,有人爱他。”
病房的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这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剜着我的神经。
“你闭嘴!”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手指触到一片冰凉,“天逸,你要是敢再说这种话,我现在就把你打死,省得你自己等死!”
病床的铁架发出一声闷响,一诺被吓了一跳,小手抓紧了天逸的衣服。
“打死我也行。”天逸抬头直视着我的眼睛,眼里有种让我心惊的平静,“只要你答应我,好好照顾一诺。”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发现那里面的光芒正在一点点熄灭。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天逸。”我松开他的胳膊,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输液管里的最后几滴药水缓缓滑落,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没有办法。”他摇头,手指轻轻抚着一诺的后背,“基因锁的伤害已经到了脏器,再这样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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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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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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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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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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