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进帐时,所有将领都已到齐,一张地图铺在案上,刘将军走至跟前,仔细查看,形势与昨日大不相同,代表义父镇北王的小旗移到娘子关附近,代表孙大夏的小旗扔在洛阳附近,而蛮军已经遍布各地,一直到达黄河岸边,刘将军抬起头,对众将士道,“不到一月,几万人的大军就败得一塌糊涂。”
众将士发出叹息,用以回应,何立中问道,“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刘将军问,“蛮族何时破的上党城,孙元帅的人马又退到了何处?”
何立中答道,“我们攻破临州城当日,阿史那社尔也攻破上党。”
刘将军细细一算,时间已过十余日,假使阿史那社尔攻破上党,马不停蹄赶往晋阳,此时也已经到达晋阳城下,所幸晋阳城外有义生,内有魏廉,还不至于落入敌手,此时救援还来得及,他二话不说,一把扯起地图,地图上的零零碎碎摔落在地,他一边卷着地图,一边对众将说道,“赶快收拾军马,救援晋阳。”众将见统帅语气急切,连忙告辞回营,不到半个时辰,众将一一前来请命,刘将军于众将中拉出一人,正是昨日守城门的小校,破格提拔他为临州守将,留下两千士卒守城,其余将领皆随他出征。
临行之时,刘将军留下一份书信,让人交给妻子,他跨上战马,第一个朝着晋阳方向冲去。xǐυmь.℃òm
夜幕降临,几十个人躲在密林之中,瑟瑟发抖,一直到后半夜,一人用火镰打火,先溅起几个火星,随后点燃杂草,火光照耀下,这些人衣衫褴褛,整天的食不果腹使他们体力不支,看到地上的火光后,有知觉的人都挣扎着朝火堆靠近,陶保成身裹羊毛毡,横刀挡在手下这群可怜人面前,不要他们靠近火堆,人们在饥寒交迫下早已忘记尊卑贵贱,丝毫不理会陶保成公鸭般的呵斥声,一个劲儿的往前挤,陶保成大呵一声,一脚将眼前一人踢翻在地,那人将手伸向火堆,随后便一动不动,脸上出现一丝笑意,是十几天的逃亡中首次看到存活希望的感觉。
孙大夏低着头,蜷缩在驼毛毡中,陶保成的声音自他逃亡开始就没停过,蛮军进入上党城时,陶保成当机立断弃城,使得孙大夏在重兵围困下得以逃脱,陶保成对孙大夏忠贞不二,宁可舍弃几万士卒的性命,也要换取主帅的安危,这让孙大夏感动不已。
逃跑途中,蛮骑如苍鹰一般锐利,准确无误追击逃亡的汉军,刚逃出城的第二天晚上,随从士卒还有二千多人,一整天的你追我赶,士卒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到劳累,他们揉着大腿,坐在干枯树叶燃起的火堆旁边烤火,成功逃脱的孙大夏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是几百里的长途奔跑将他的心肺颠出了体腔,还是另有原因,他不知道,他想哭泣,他很想承认他是被蛮军打哭的,但面对着两千多双眼睛,他将泪水咽下,强撑身体,披挂整齐,巡视军营,看到士卒眼中的恐惧渐渐减少,他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将这群人带回去。
蛮军的嗅觉比猎犬还要灵敏,半夜时分,蛮兵凭借着枯叶杂草燃烧的痕迹追上了他们,陶保成再一次发挥出非同寻常的力量,一边催促孙元帅逃跑,一边组织抵抗,以一千残兵为代价,硬生生挡住蛮骑未进一步,蛮兵见汉军英勇无比,怀疑这伙人是荡寇军一部,不敢贸然行动,坐等天亮,陶保成带着几十个残兵,这才逃脱。
行至黄河边时,残兵北望烟尘滚滚,南望河水滔滔,哭声震天,每个士卒发自内心感到绝望,连孙大夏也不例外,这一次他没有掩饰,他哭了,他哭得比任何人都伤心,以至于士卒内心产生怀疑,此时的有感而发是不是不合时宜。
陶保成很快就赶上了孙元帅,他见众人在岸边痛哭,连连上前制止,士卒畏惧,立刻停止哭泣,唯有孙大夏一人哭声不止,手指黄河说道,“前日我凿沉船只,导致将士在此损命,我愧对天地,愧对祖宗,愧对将士,愧对百姓啊。”
陶保成跪地说道,“请求元帅治罪。”
孙大夏不解其意,停止哭泣问道,“你何罪之有?”
陶保成道,“前日元帅破釜沉舟,卑职偷偷藏下几只小船,以备不时之需,欺骗元帅,罪该万死。”
孙大夏喜出望外,连连说道,“既然如此,快送将士渡河。”
几艘小船被陶保成的手下从泥土中挖了出来,放入水中,众将士见到一丝希望,呼啦啦朝小船涌来,陶保成命人将船拖入水中,将孙大夏扶上船,孙大夏不肯先走,再三推辞,陶保成狠狠一推,大夏重重摔倒在船上,四个船夫拼了命的摇橹,小舟渐渐朝对岸驶去,后排的士卒破口大骂,骂孙大夏狼心狗肺,骂陶保成丧尽天良,骂朝廷草菅人命,骂蛮族猪狗不如,原先的哭声转变成了骂声,看着又一艘小船下水,载着陶保成并十几个亲信向对岸驶去,士卒这才意识到,骂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争先恐后朝剩下的几艘小船跑去,士卒相互践踏,死伤惨重,几个抢先登船的人被后面的人拉着船尾,无法渡河,此时的他们几乎丧失了人性,重新回到那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船上的人拔出刀,朝抓着船尾的手砍去,几十个不幸的士卒死于同伴之手,后面士卒见小船离岸,张弓搭箭,射向未走远的船只,口中骂道,“狗日的,既然我走不了,你们也别想走。”船上的士卒未做防备,又被暗箭所伤,成功渡河的汉军寥寥无几。
黄河岸边斗的不可开交,蛮骑已到,无法渡河的汉军反而大叫着向蛮骑冲去,将怨气全部发泄在他们身上,绝境中的汉军即使被蛮族的弯刀刺穿心脏,也要死死抓着蛮兵的马鞍,将手伸向蛮兵没做防护的眼睛,蛮兵再一次被这群残兵打败,黄河北岸,尸横遍野,以至于当地百姓在二三百年之后,还能在此处挖出士卒残骸。
成功逃过黄河的汉军不过百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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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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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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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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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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