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时,大槐树堡敲锣打鼓,在族长陈渊的带领下,陈玉娇乘着轿子,玉娇的哥哥陈屏山骑着黄牛,跟在轿子后面,黄牛角上系着大红花,艳丽无比,后面跟着几百个同族成员,他们或抬或扛,拿着娘家为玉娇准备的嫁妆,最后面是几百个看热闹的外姓村民,扶老携幼,跟在送亲队伍后面,这是临州城遭兵灾后的第一次成亲,百姓擅长苦中作乐,借着喜庆的婚礼,冲洗笼罩在百姓心头的阴霾。
临州城换了新貌,新修的城墙高高耸立,城头上的士卒,笔直如松,丝毫未受到城下乱糟糟人声的影响,陈屏山下了黄牛,凑到守卫跟前,摸出几两碎银,说了几大箩筐好话,守卫根本不理睬,城门仍然紧闭,眼看就要错过吉时,陈家同族骂骂咧咧,私下合计,打算硬闯。
不知何人一声令下,几百农夫扛着大包小包,向守卫冲去,一时之间,守卫被冲得七零八落,四五十个农夫闯过第一道路卡,像英勇的士卒,正要向里冲锋,第二道路卡的士卒急忙堵死大门,不放一人通过,农夫们见进不去,踌躇不前,一人在人群中大喊,“木栅栏扔到一边!木栅栏扔到一边!”几个胆大的农夫放下包裹,朝鹿角走去,企图抬到一边,守卫连连喝止,见来者全是民众,不能动刀动枪,急忙上前抓住鹿角另一侧,和农夫争夺起来,双方势均力敌,正抢夺间,何立中赶到,连忙制止,问守门小校缘由,小将答道,“未得将令,不敢私放一人入城。”
立中一拍脑袋,说道,“俺真是忙昏头了,忘了告诉你们,今天是刘将军成亲的日子,这些人是来送亲的。”守门小校一听,慌慌张张,忙命众人散开,百姓一拥而入,正要入主城,人报刘将军到,小校颤颤巍巍,如临大敌,深怕将军怪罪,心里打鼓,老早低着头站在一边。
远远看着刘将军骑一匹白马赶来,英姿飒爽,百姓惊呼,赞叹不已,立中注视着白马腹部那块黑斑,叹息道,“全军连一匹纯毛白马都没有,俺这仟长真是无能。话音刚落,刘将军一拉马缰,白马挺起前蹄,嘶鸣两声,刘将军扶鞍下马,在立中眼前落脚,立中抬起头,看到今天的刘将军与往日没有什么变化,仍穿着他那身半旧的战袍,外套铠甲,锈迹斑斑,唯一的不同是刻意加了一件黑色披风,还是从何立中哪儿借来的,他早就听见了立中的话,拍了拍立中,苦笑道,“会有的。”转身问守门小校
“你放他们入城了?”
立中连忙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守门小校内心恐惧不已,刘将军呵呵一笑,拍着小校肩膀说道,“就应该这样。”随手将披风解下,替小校系上,又道,“未得将令,不得进城,你做的很好。”
小校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刘将军扶起他,对陈屏山说道,“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何敢铺张!”
陈屏山答道,“这些都是父亲送给妹妹的嫁妆,不及以往乡俗十之一二。”
刘将军道,“既然这样,我只好收下了,回去代我向岳父谢恩。”
陈家族人将嫁妆码在一起,堆得小山一样,刘将军手指嫁妆,对立中道,“全部赏给将士,此次攻城,将士功不可没,为此战而亡的将士也有。”
陈屏山听绿了眼,看着将士将包裹带走,又觉心疼,又觉可惜,暗道,“世上真有不爱钱财的人,还是惺惺作态?”
刘将军又道,“今日本该由我请客,可天下未定,民困军乏,一切从简,日后刘某定当重谢。”说着向眼前陈家族人行礼,这些农夫哪见过这么大的官,慌忙跪倒在地,齐呼万岁,陈屏山知妹夫不会放他入城,将玉娇从轿中扶下来,交给刘将军,带上族人,乱哄哄返回家去,跟在后面看热闹的村民连根毛都没看到,一哄而散。
刘将军扶玉娇上马,二人同骑,刘将军轻声问玉娇,“骑过马么?”
玉娇手扶马鞍,娇滴滴答道,“没。”
刘将军揽住玉娇,在玉娇耳边说道,“有我呢,你不用怕。”双腿一拍马腹,那白马便沿着两列士卒组成的小道,一路跑回大帐,沿途士卒看到这番情景,个个口张得窑洞一般,目送将军回营,心中羡慕不已。
帐中简陋至极,桌案上一对红蜡烛,火焰闪烁,玉娇坐在床上,刘将军坐凳子上,两人都不言语,定定看着对方。
玉娇红着脸,食指在刘将军胳膊上戳几下,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江军?”
刘将军温柔的答道,“那就叫江军吧,反正由不得我。”
玉娇瞪着眼睛,呆呆的想了一会,又说道,“那好吧,以后你就是我的江军。”
烛光下玉娇云髻高耸,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樱唇外朗,皓齿内鲜,楚楚动人,犹如西施在世,王蔷重生,一字一句,犹如莺歌燕语,刘将军心生怜爱之情。火焰跳动两下,燃尽最后一点燃料,两人身处黑夜中,刘将军紧紧抱着玉娇,生怕她在他醒来之后消失,玉娇素手抓着刘将军胳膊,认定他是她一生中的唯一,两人幸福的度过了新婚之夜。
次日,刘将军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他看了看床上,玉娇面如桃花,熟睡在温暖的被窝里,刘将军轻轻吻了一下,转身出了大帐。
何立中集结大军,开始一天的训练,战卒们满怀激情,在空旷的场地上练习厮杀,投枪手对着一百步外的草人,练习着枪法,刘将军见荡寇军日益强盛,充满信心,相信有朝一日,定能够驱除蛮族。
将士们昨日都得到赏赐,斗志昂扬,除了完成刘将军定给他们每日的训练外,个个要求加练,城中民夫也被他们感召,陆陆续续加入荡寇军,刘将军全部收纳,挑选身强体壮者入伍,其余人发了军服和农具,让他们在临州城内开荒种田,以资军粮,城中人人各司其职,渐渐安定下来。
中午,刘将军特地赶回大帐,玉娇已做好午饭,只有一叠小菜和一碗柳叶刀削面,入口外滑内筋,软而不粘,虽简朴无华,刘将军也心满意足。
正吃饭间,立中慌慌张张跑进帐中,对刘将军说道。
“阿史那社尔攻破上党,率众奔晋阳而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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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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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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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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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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