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出口,陈经猛然醒悟,赶紧闭嘴,也在这时,他知道了他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了——
“黑咖啡”是李组长向他释放的鸦片烟雾,为的是迷幻自己,掩护“你和范副组长好上了”这猝不及防的一刀;而这一刀也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刚刚才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这个“是”字……
败局已定,无可挽回!陈经承认自己输了,输在了李遮阳的“黑咖啡”上。
“李组长没去当法官真的是可惜了!”陈经感叹一声。
李遮阳接话,“当什么法官,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那还混个屁啊——怎么不拔枪,干掉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李遮阳话音又是一转,问道。
陈经一脸苦笑,“拔枪又能怎样,就算干掉你我也跑不掉,反而害了碧薇。再说,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又怎么会一点防备都没有。”
李遮阳张口赞道:“不错,还没有丢掉理智,我喜欢有理智的人——说吧,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李遮阳话音又变,又是一问。
陈经太阳穴一阵突突,因为“黑咖啡”,他对李遮阳这样的问话方式已经从心底生出了恐惧。
“李组长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不过,能不能请李组长先把一件事情说完再说另外一件事情,不要……”
“不能!”李遮阳干脆利落的将陈经的话打断,“说吧,你和范碧薇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陈经叹上一口气,“是八月底。那天是晚上,下着很大的雨,晚饭过后,我们像往常一样在房间里核对账目,突然停电了。我们开始在黑暗里找蜡烛和手电筒,找着找着,我的手突然摸到了她的身子,她没有动,也没有叫,就那样任由我摸着,我没有控制住我自己……我们就这样好上了。”
陈经戛然而止,故事就此结束。
“这家伙不去当作家真是屈才了。”
李遮阳下意识的想起前生“此处省略N百字”、“此处省略N千字”的以信天游出名的那个省的那位作家。
“李组长是怎么知道我们事情的?”陈经问道。
虽然两人的开始是陈经采取的主动,但在那样的环境下,也不能完全排除范碧薇有故意或者说勾引的嫌疑,再有对田崇的怀疑在前,这就使得陈经、范碧薇之间看似普通的男女关系就变得不再那么简单。
疑点重重,李遮阳当然不会告诉陈经,他就是专程为此而来的。
“猜的。”
李遮阳答道,“老尤的手下看到你们挽过手,范副组长还把脑袋搭在你的肩上——有这回事吧?”
陈经一脸茫然,“在哪儿看到的……不会……不会是香港吧?”
“没那么远,就在澳门。”
“澳门……不可能啊,我们在澳门很注意的。”
“很注意?你的意思老尤他们是冤枉你的?”
“我不是这意思……李组长打算怎么处置我们?——是向上面报告,还是押我们回上海?”
稍作沉默,陈经问道。
“离开上海的时候,夫人曾经告诫过范副组长,这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她和我说起过。”
“那么,换成你是我,你准备怎么处置?”
陈经又一次沉默了,这一次,他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很久之后,陈经似认命了一般说道:“我明白组长你的意思,不过我希望组长你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就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情分上。”
“想跑……是这意思吗?”
“跑是跑不掉的,要能跑我们早跑了,不会等到现在。”陈经一脸苦笑。
李遮阳立刻从陈经的苦笑中捕捉到了有用的情报——范碧薇是无法单独行动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监视!这种监视只限于住处以外的地方,住处里,范碧薇是自由的……
李遮阳心里在分析,嘴里却在说道:“跑不掉,又要给点时间——怎么,想做一对生同裘死同穴的鸳鸯?”
“还请李哥成全。”陈经一脸坚决。李遮阳猜中了他的心思。
李遮阳没有回答,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有说过要向总部汇报吗?我有说过要押你们回上海吗?”
当真是喜从天降!陈经一脸狂喜,“李哥的意思是——”
李遮阳慢悠悠的说道:“以后收敛着点,别把你们那点卿卿我我的事情表演给别人看,以后要再有人在我面前说你们那点破事,那就别怪我棒打鸳鸯、翻脸无情!”
“是李哥!谢谢李哥!以后我们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给李哥你添麻烦。”
陈经一脸感激,“李哥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陈经的地方,不管什么事,吱一声就是,只要我陈经能够做到的,绝不含糊!”
“行了,你也不用给我表决心了,只要你们不给我惹麻烦,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好了,就到这里吧,范副组长那里你去和她说一下,告诉她工作上的事情把细一点,别在弄出什么纰漏来,这上面要出了问题,神仙也救不了她。”
“李哥不去见见碧薇?”
“见什么见——见了面告诉她你们那点破事我已经知道了,然后她尴尬我也跟着尴尬?走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坐一会儿,清静一下。”
“那……那我就不打搅李哥了——李哥,我先走了。”陈经站了起来。
李遮阳没有应声,手背向陈经挥了挥。
陈经转身离去。
李遮阳盯着陈经离去的身影,直至完全的消失不见。
“陈经……田崇……范碧薇……对了,我还漏了那两个女保镖……”李遮阳在心头默念着,目光依旧停留在陈经离去的方向上。
四个不同的人存在着二十种关系,在所有的关系没有得到完全证明以前,二十种关系里的每一种都是有可能的!如果两个女保镖不是一条心,那就是五个人,五个人之间……
想了一阵之后,李遮阳放弃了用死亡脑细胞的方式厘清几个人关系的企图,安安心心的喝着苦得要命的黑咖啡,把桌上的茶点吃完。
结过账,李遮阳离开了何塞咖啡屋,然后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投下币拿起了电话,按照马安(谷卿宇)给他的新的联系方式,接通了陈记布行的电话,向布行掌柜留下了和马安(谷卿宇)见面的请求。
……
时间很快就进入到了十一月的下旬——十一月二十日。
晚上,和哈特曼在民国大马路的葡萄园餐厅吃过晚饭后,李遮阳让哈特曼用车将他送到了新马路上。
在新马路上下了车,李遮阳步行着向旅馆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
不是每个人都记得历史的每时每刻,尤其这段历史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和自己国家的时候,更是如此!因而李遮阳的记忆一直停留在12月7日——中国的12月7日而非美国人的12月7日。
李遮阳的记忆里,再有十八天,日本人就要偷袭珍珠港了——本该在12月7日这一天出现的历史事件,会不会因为日军第6师团第13联队在湘北的“全军覆没”,而生出另外的一种结果出来?
李遮阳不知道,这也是他现在最为担心的。
日军第6师团第13联队虽然已经重建,可改变了就是改变了,再是违心,他也不能把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当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再有六天,那位山本司令官就该率领偷袭珍珠港的远洋舰队出发了……真的好想知道啊!”
想到不知道有没有改变过来历史,李遮阳的心里充满了期盼!
历史有没有改变过来,不一定要等到12月7日这一天,11月26日也是可以的,只要日本海军的这支特遣舰队在这一天驶出了单冠湾就可以了。
不过李遮阳也知道,他的这一愿望同样是不现实的,要是连他都知道了,美国人又岂有不知道之理?!
“……算了,不想了,随它去吧,还是想想吴云甫要去抢的那一装甲车黄金吧!”
一切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只是一种假定,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会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走进另一条岔路,李遮阳一样不知道,它同样是一种假定!所以再想上一阵之后,他便将心思转到了年底吴云甫将要去抢劫日本人的那一车黄金上。
抢劫黄金的时间具体发生在年底的哪一天,前生所有的搜索引擎上都没有给出答案,不过时间是年底这一点是肯定的。也就是说下个月二十号以后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日本人从江海关往外滩上的正金银行运送黄金的时间——当然,这一情况是发生在历史没有改变的情况下。
日本人在下月底运不运黄金、吴云甫会不会唆使他的那帮徒子徒孙去抢黄金,李遮阳现在一样不知道,但他不能不为这一刻去做好准备,万一历史没有被改变呢?xiumb.com
或者历史只改变了一些,而一些依然是一成不变,比如,日本人没有偷袭珍珠港,可吴云甫却抢了日本人抢来的黄金……
造原子弹也需要钱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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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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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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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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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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