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慌了,连忙往里走。
只见伺候雪哥的一个小丫头子,慌慌张张,跑出来叫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见了红了,我们家小娘见了红了。”
兰香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笑道:“只怕是你娘要生了,我们快去看看去。”
孟涛没见过生孩子,也不知道这个家里生孩子是什么样子,倒是那邹氏,虽然年轻,却在一年前已经卸货,生下了一个孩子。当下便让人去请稳婆,一并将邹氏请了来照看。
那邹氏先急急忙忙来了,看了一回,说道:“我看还早呢。”
过了一阵子,稳婆也到位了。
孟涛听着雪哥那惨叫的样子,不由得自己也紧张起来,想象着自己生孩子的样子,不由得觉得疼痛起来。
稳婆看出孟涛紧张的样子,一边有条不紊地准备东西,一边说:“大娘子莫怕,女人都要过这一遭,很正常的。”
孟涛点点头,说知道了。
那稳婆看众人都各干各的,悄悄地走到孟涛旁边,低声问:“要不要那样?”
孟涛不解其意,问:“哪样?”
稳婆扬了扬手里的剪刀,说:“大官人不在了,大娘子守着一个孩儿过日子,虽说这小妾的孩子也是主母的孩子,到底也不如直接是主母的孩子好。”
孟涛听了这个话,满脸狐疑地看着稳婆。
稳婆面露得意之色,说道:“这种情况实属常事,只需大娘子一句话,我保证做得干干净净。女人生孩子,向来都是鬼门关,不会有人盘问的。只多收五两银子。”
孟涛听到这个话,不由得大惊失色,喝道:“你少浑说,好好地照看,我要母子平安。倘或一个人不安,那我情愿是子。”
稳婆听了这个话,便知道孟涛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便收了言语,只是神情怪异地看了孟涛一眼,回去照看雪哥了。
当下,孟涛只觉得心惊胆战,腿脚发软,整个人有点战栗,支持不住,找了一张凳子,勉强坐下了。
兰香见状,连忙递了茶上来,孟涛接过茶来喝,只觉得双手颤抖,竟然捧不住茶杯。
兰香笑着说:“大娘子怎么了,这几日杀伐决断没事,倒是怕起了女人生孩子?”
孟涛微微露出一点凄惨的笑容,她哪里是怕生孩子,她只是突然意识到,原来所谓杀母夺子,竟然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而那个女人的性命,只要五两银子就可以做得干干净净。
这个世界,也太荒唐了!
这个世界,也太荒唐了!
这个世界,也太荒唐了!
孟涛不由得想起林卡对自己做的事情,用旁观者的视角来看的话,竟然就是这样的。
“给我五两银子,我去替你杀了她,保证不会被人发现。过后,你还可以拥有她的一切。”
“给我找个人,让他经过自己的手,去帮我犯罪。过后,随便把他扔在什么地方都可以。”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升腾起一股愤怒,无处可去。
孟涛捏紧拳头,大喝一声,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这下兰香当即慌了,说:“这是怎么了?一个在那边生孩子,一个却在这边吐血?”
孟涛露出一丝淡然的惨笑,心里吓了一跳,自己感觉身体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心里的那股恶气倒像是出去了一般,便说道:“无妨,无妨。”
兰香连忙递茶漱口,又煮了红糖水来。
当下,孟涛坐在椅子上,听着雪哥的惨叫,开始担忧起来。
要是雪哥或者孩子,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只怕是都要被自己的良心折磨死。
雪哥哀叫了整夜,孟涛连同两个小妾都不眠不休地陪伴着,邹氏被打发了去睡觉,早上却又早早地来了。
稳婆满头大汗,说道:“怪了,怪了,老身一向手稳,不曾见过这样的胎。”
杨姑姑倒是还稳得住,说道:“女人生孩子,时间长些也是有的,只怕时间长了雪哥没了力气,不如趁着疼的空当,给她吃点东西吧。”
孟涛听了这话,连忙让人去给雪哥准备了肥鸡肥鸭,监督着雪哥亲自吃下。
又过了半日,随着一声啼哭,杨家孤女终于降生了。
“娘子大喜了,是位千金。”稳婆抱着孩子,拿给孟涛看。
孟涛看孩子时,只觉得这玩意黑不拉几,丑的要命,连忙说:“给她亲娘看看。她亲娘才是生她的人。”
“小娘已然晕过去了,且让她睡吧。睡醒了好喂奶。”稳婆说。
于是,孟涛便接过孩子,想要抱又不敢抱,生怕抱不好,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看她在自己的怀里,像个小虫一样蠕动。
孟涛伸出一只手指,到小朋友的手心里,小朋友便将它握住了。
“哦!这奇妙的感觉。”
孟涛只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多了一重连接。
见孟涛如此欢喜,两位小妾也不免掩住自己的失望之色。只是,她们指望靠这个孩子的指望,破灭了。
良久,雪哥醒了。
孟涛便将孩子抱到雪哥身边,轻声说:“像你,雪白雪白。”
雪哥惨然一笑,看着孩子,说道:“小祖宗,你差点要了你老娘的命了。”
雪哥看着孩子,知道是个女儿,心下略有一丝失望,却也有几分庆幸。如果真个生了个男儿,自己又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复杂局势了。
看着孟涛满心满眼喜欢这个孩子,雪哥竟也生出一丝感动。
当下,孟涛忙着打发了稳婆出去,又将上灶的赵妈妈唤来,询问了她孕妇坐月子的注意事项,让她好生伺候着,又派人去杨姑姑等处报信。
那邹氏见雪哥只生了个女儿,不由得内心大喜,欢天喜地地跑去告知杨宗林。杨宗林听了也不以为意。
杨宗保一大早上,学都不去上了,要等着看自己的小侄女。等看了一眼,才心满意足地去了。
孟涛忙乱一天,也不曾好好吃得一顿饭。
晚上,刚坐下来,打算吃点儿精致可口、纯天然无污染的小菜。
雪哥打发小丫头子来请,说:“我们小娘请大娘子过去。”xǐυmь.℃òm
孟涛又走将过来。
雪哥休养了一天,精神已经稍微好转了,正坐在床上吃饭呢。
孟涛对女人坐月子这种事情,一概不懂,只是问道:“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雪哥淡笑道:“尚好。”
见雪哥面露难色,孟涛问:“怎么了?”
雪哥羞赧忸怩了一会儿,说道:“我没什么奶水,只怕是不够供养这个孩子。”
孟涛听了这个话,一时也没想起来要请奶妈这种事情,只是问:“那怎么办?”
雪哥也不待好明说,只是叹气。
过一会儿,杨姑姑、两位小妾和邹氏也都过来了。
雪哥便止住了话头。
孟涛却问几位:“有什么下奶的方子吗?雪哥奶少,只怕饿着小姑娘。”
杨姑姑见多识广,便说了一个什么王八汤,炖法很复杂,孟涛知道自己听了也记不住,所以也没怎么听,只让赵妈妈听了,找材料去做了。
赵妈妈趁机多要了一两银子,走了。
邹氏道:“希望这个房子管用,总不能为了个小丫头,再请一个奶娘。”
孟涛听了这个话,喜上眉梢,问道:“为啥不可以呢?”
雪哥连忙挣扎着起身,阻拦道:“大娘子,倒也没必要为了这个小丫头,再请奶娘了,咱们家里破费不起了。”
孟涛道:“你放心吧,明天要是还没有奶,便请一个又何妨?”
那梦娇和夏冰看着孟涛如此上心雪哥和孩子,不由得心里生出一些嫉妒。
两个人出得屋来,在廊檐下站立。
夏冰自是不言语,只是那梦娇却是个憋不住话的,便说:“生了个小丫头片子,恰似得了个活宝。哪一日落在我手里,定叫她生不如死。”
夏冰劝阻道:“梦姐姐休说这话,被别人听见了又是一顿气。”
梦娇怒骂道:“我怕她怎的,离了这里我照样回的梦魂楼去,不比守在这活死人墓里强?”
夏冰笑道:“姐姐好志气。只是妹妹我却无处可去了。”
孟涛回到屋子里时,便有一个小厮被绑着跪在门口。
孟涛不在意,差点踢到他身上,倒是给自己唬了一跳。
定了定神,孟涛问道:“你就是进喜儿?”
进喜儿磕头如捣蒜,跪求道:“小人唐突各位奶奶,再也不敢了。”
孟涛将他唤了进去,解了他的绳子。
进喜儿还要跪下。
孟涛摆摆手道:“你跪着膝盖不疼吗?你站着吧。”
进喜儿仍旧跪下,道:“我还是跪着吧,跪着安心。”
孟涛扑哧一声,笑了。心想,自古打工人,大概都是这般跪着的,到了2085年,情况也完全没有改变。
进喜儿本来惊惧,听着孟涛笑了,便问道:“奶奶笑什么?”
孟涛便收了笑声,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进喜儿道:“15了。”
孟涛问道:“这么小啊?这么小就想讨老婆了?”
进喜儿听了这个话,很不服气,道:“不瞒奶奶说,我虽然小,却也是个实打实的男子汉嘞!”
孟涛笑道:“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哪里是个男子汉。”
那进喜儿一听,便道:“男子汉嘛,就是要——”
更待说时,便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些什么,只好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我倒被奶奶给问住了。”
孟涛笑着说:“你这个人,倒挺老实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进喜儿不明就里,说道:“不瞒奶奶说,家里无一个,我是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是杨老爷看我可怜,收留我做个喂马牵驴的。”
孟涛看这孩子有趣,便戏他道:“所以你就是这般恩将仇报,因此想要了他的小妾?”
进喜儿连忙磕头道:“小人错了,喝了两口酒,说出那混账话来,求奶奶责罚。只是别赶我出去罢。”
孟涛叹了口气,说道:“到了15岁,想要个女人,也实属正常。但是你得学会尊重女人,知道不知道?”
进喜儿惊讶道:“尊重是什么意思?我从未听过这两个字。”
孟涛说:“那现在你知道了,你回去琢磨琢磨吧。”
进喜儿惊讶道:“那您不处理我了吗?”
孟涛道:“我倒是缺个出门使唤的人,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当这个人吗,给我问路,帮我传话。”
进喜儿连忙磕头道:“愿意,愿意。”
孟涛摆摆手,说道:“你出去吧。”
进喜儿退到门口,又问:“奶奶,刚才那就是尊重吧?”
孟涛点点头。
进喜儿出了门,一丝微笑变成狂喜,消失在夜色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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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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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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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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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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