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饿得嗷嗷直哭,雪哥无奈地摇了摇头。
杨姑姑的王八汤偏方也用了,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那就请一个奶娘好了。”孟涛下定主意,跟杨姑姑、三位小妾说道,“只是不知道现下谁家有好的奶娘。”
杨姑姑说道:“打听打听吧,总有一些失了孩子的妇女,奶涨心痛,要个孩子来抚慰的。”
梦娇也说:“我可以让我妈着人打听一下,我们院子里来往的人多,保不准就能打听到。”
梦娇把老鸨子叫“妈”,这大概是一种习惯。
当下,众人分头去问了。
孟涛当下无事,拿出自己的工具箱,打算改造一个小木柜子。按照他现在的审美的话,这个木柜有点太难看了。
却见进喜儿进得门来,在门口说道:“二爷要见奶奶,有要紧的事情汇报。”
孟涛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快请进。”
只见杨宗林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孟涛看着杨宗林,不禁觉得看见了自己几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不过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杨宗林进来,唱个大喏,叫了一声“嫂嫂。”
孟涛敲敲打打,笑道:“都是成婚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风风火火的?”
杨宗林那俊秀帅气的脸上闪过一层红晕,笑道:“嫂嫂莫打趣我了。”
孟涛让杨宗林坐了,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忙慌的见我?”
杨宗林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崔强和王辉那俩泼皮,前日打砸了咱们的铺子,非要扭着一个伙计去见官。结果出来了。”
孟涛听了这个事情,来了精神,停下手里的活儿,仰头问道:“怎么处理的?”
杨宗林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两家各打五十大板。那崔强一口咬定了,伙计欠他们钱,却拿不出任何证据,只说抢的货物是来抵债的。那赵怀仁也不主张,只说这是无头公案,将东西充公,双方各打五十大板,散了。”
孟涛听了,不由得怒上心头,说道:“这贪官,当真是无法无天。”
杨宗林的脸上也闪过丝丝怒意,只说道:“但愿这个泼皮以后少找一点事情吧,要不然,咱们家的生意可就难做了。”
孟涛因问道:“这个崔强什么来头啊?”
杨宗林挫着自己的手,说道:“他是章堡焕的手下,跟着章堡焕,先前是在咱们家混饭吃的。自从大哥走了,听说投靠了李庆李家。”
孟涛问:“崔强以前也是咱家的?我只当只有章堡焕呢!”
杨宗林双眼盯着孟涛,在孟涛回望的那一瞬间,又将自己的眼睛迅速地挪到了别的地方,说道:“嫂嫂不常出门,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孟涛点点头,道:“我还想着,等咱们家的事情稍微了一了,就要找这个章堡焕,高低把咱们家的五百两银子要回来呢!”
杨宗林连忙说:“依我看,嫂嫂还是别碰这个钉子的好。”
孟涛在心里暗暗攥住这个拳头,突然发现原来是一根钉子阻挡了自己拆这个物件的步伐,便拿起手里的拔钉钳,将钉子拔了出去。
孟涛松了一口气,说道:“这钉子啊,还是需要一个锤子来对付它。”
杨宗林看着孟涛,像是第一次认识了她一般,不由得对她产生了一丝敬畏。
不过他还是担忧居多,说道:“可是章堡焕这根钉子的后面,拔出来不知道会带些什么。”琇書蛧
孟涛淡淡地说道:“不是李庆和赵怀仁吗?”
杨宗林忧虑道:“可是怎么拔呢?”
孟涛停下手头的活儿,是啊,怎么拔呢?
这倒是一个好问题。
孟涛找出来一枚钉子,重重地敲了下去。
没过多久,杨姑姑就领了一个人进来。
孟涛看时,只见那人生得矮小黑胖,只有两个大胸脯子在证明她是一个成年且哺乳期的女性。
孟涛笑着迎上去,说道:“姑姑好快的手脚,怎么一下子就找了个人来?”
杨姑姑笑道:“这不是怕饿着你闺女啊?我托我的老伙计的老伙计的老伙计,找的这个人,你看好不好?”
孟涛笑着说:“杨姑姑找的人,自然是好的。”
转过头来看着那女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有点认生,低着头红着脸,蚊子似的说了一声:“王梦瑶。”
“王梦瑶?”孟涛为了确认,重复了一遍。
那女人也不说话,只是把头点了点。
杨姑姑笑道:“她怕生,不好开口的。我打听过了,家里没人了,老公孩子都没了,只剩下个她,想要讨口饭吃。”
孟涛听杨姑姑这么说,也便不问了,领着王梦瑶来到雪哥的屋子里。
王梦瑶见了人害羞,结果孩子却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抱在怀里。那小婴儿倒也认她,被她抱着也不哭也不闹,美美地吃饱了,王梦瑶便给她拍了奶嗝,才哄着睡了。
孟涛问雪哥:“你觉得这个人咋样?”
雪哥道:“我看孩子倒是认她,不如就她吧。大姐姐可曾问得,她是哪里人,要多少银子?”
孟涛低声道:“就是附近乡下庄子里的,杨姑姑找的人,想必是没事。银子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只是有一件,我嫌她长得不好,但孩子认她,我也没办法了。”
雪哥听见这个话,也笑了,说道:“自古人不可貌相,她只要喂得饱孩子,长得差些又有何妨?”
当下,两个人便认下这个女人,让她跟着雪哥。
不巧,那梦娇也委托了她妈妈,让她妈妈在外面寻找。
老鸨听着这个巧宗儿,自己手里正好有一个不小心生了孩子的女人,正好孩子死了,又不想接客,便想趁着这个机会,送进杨家来,让她有口饭吃,再者,梦娇也能有个背帮。
当下,老鸨便将那个那个女人叫来。
老鸨说道:“梦雨,现下有个好去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那梦雨听了,心内有疑惑,问道:“妈妈让我上哪儿去?”
老鸨把梦娇这事儿说了,梦雨便喜在心里,自然愿意去。
当下,老鸨便教了梦雨一套骗人的话,梦雨因为在梦魂楼时间长了,染过几次脏病,脑子不是很灵活,记得慢了些。
等记住了,大半日已经过去了。
老鸨催她上路,她也就跟着送信去的葛妈妈,回来先到了梦娇房里。
梦娇看梦雨来了,便没好气地说:“派你来做什么?”
梦雨缩手缩脚,探头探脑地赔笑道:“妈妈说,让我进来,跟你当个背帮儿。”
梦娇冷哼一声,也不去理睬她,只是说道:“晚了,人家已经安排了一个正经人家的正经老婆进去了。”
梦雨听了这话,恼在心上,却忍住不发作,只是哀求道:“姑奶奶,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求姑奶奶去大娘子那边走走,还让这个好儿落在咱们家,让你姐姐我也吃口饱饭,让妈妈也开心些。”
梦娇听了这个话,少不得来走一趟。
孟涛刚把两块木板扔到院子里,正好溅起一片土雾,梦娇就赶着进来了。梦娇用手帕捂着鼻子,匆忙走进院子。
孟涛看见了,笑着说:“姐姐,你怎么这个点来了?我正收拾屋子呢!”
梦娇也笑道:“大姐姐,怎么干这个活儿,让他们下人干就行了。”
孟涛的旧物改造行动进行到最后一步,将两个隔板拆掉之后,需要再安装新的,孟涛一边看,一边说:“毕竟是我自己住的地方,还是要按照我的想法给它打造成我想要的样子呀!”
梦娇便笑着说:“还是大姐姐有精神。”
两个人闲话两句,梦娇便开口了。
只见梦娇说道:“大姐姐,今日杨姑姑引来的那个婆子,虽然奶水足,但是模样终究是不周正,让人看着,心里只怕,总担心以后姐儿也长成那样嘞。”
孟涛笑着说:“可不是呢!我也是这么想。我一看那个人,我都吓一跳,怎么那么黑,那么壮,跟个桶似的。”
梦娇听了这个便欣喜道:“且说呢,她自己黑胖些倒也无妨,姐儿吃了她的奶,也变成那样就不好了。”
孟涛笑着说:“那能怎么办呢?我们现下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先凑合用着吧。”
梦娇便朗声笑道:“我正是为这事儿来的,我让我妈也帮着找找,谁成想她手脚也快,找了一个极好的,模样又周正,奶水又足。现下在我屋子里呢。”
孟涛听到这个话,停下手中的活儿,转头看了一眼梦娇,心想,这个人绕着么一大圈子,那介绍的这个人,便有些不可信了,但是面上不露出来。
孟涛笑道:“有这好事?姐姐你怎么不早说来?”
梦娇笑意盈盈:“这不,他们一来,我就到您这边来说了。”
孟涛说:“既然如此,那让孩子见见吧。只要孩子认了,咱们都好说。这找奶娘,毕竟是给孩子找的,还得合孩子的缘法。”
梦娇听了,连忙转身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便将梦雨领在雪哥的屋头。
梦雨便介绍自己说:“老婆子夫家姓赵,夫家赵广博是南门外贩猪的屠夫,前日因没了孩子,便想着出来混口饭吃。”
孟涛听着她前夫的名字,跟自己上班时最讨厌的人的名字重名,心里略有介意。
雪哥看着仔细,便觉得梦雨怎么好似有股子风尘气,便问道:“姐姐是梦姐姐家里推荐来的,不知和梦姐姐家里是什么关系?”
梦雨听了这个话,以为是自己被看穿了,连忙否认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没有关系。”
梦娇也忙说:“她原是我妈妈小时候的好朋友家里一个外甥的朋友的儿媳妇,这关系说远也远,说近也近。”
梦雨连忙点头如捣蒜,说道:“是是是。”
孟涛心下疑惑,转头向雪哥,问道:“要不然让孩子见见她?”
雪哥点点头,皱着眉头。
不一会儿,那王梦瑶就抱着孩子进来了,极不情愿地将孩子递给了梦雨。
梦雨连忙接过孩子来,岂料那孩子“哇”得一声,就哭了。
梦雨怎么哄,都哄不好。
梦雨复将孩子交给王梦瑶,刚到王梦瑶的手上,孩子就不哭了。
众人都惊奇称道。
孟涛说:“看来这孩子,是把自己的奶娘认下了。”
雪哥说:“我们乘了梦妈妈的情,倒是怪不好意思的,累赵家姐姐白来一趟。”
说着,雪哥便拿出自己头上的一个簪子,递给梦雨,略表歉意。
那梦雨听了心有不悦,跟着梦娇重回房里。
梦雨抱怨说:“纵然孩子认她不认我,那也是因为她已经哄了半日的缘故。喊了我来,又晾着我不用,这不是打姑奶奶的脸吗?”
那梦娇本来心中不快,一听这话,登时怒了,说道:“自己的孩子养不活,别人的孩子哄不住,还有你给生孩子的男人,人家跑哪里去了?你怎么不去找他啊?”
一顿抢白,说得梦雨脸色苍白,泪如雨下。当即辞别了梦娇,出后门叫了一辆小轿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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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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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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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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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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