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女人在低低地哭泣,伴随着抽气声和含糊的呜呜声,如同深闺怨妇在屋内伤感不已。
魏何停在202室的门口,扫了一眼门上的装饰,门板上贴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喜字,连窗户上也贴了一张,装扮得非常喜庆。
魏何对他们家大概有点印象,是一对刚结婚不久的新婚夫妇,夫妻俩都是上班族,每天天一亮都消失在公寓中,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家。
基本上魏何在串访邻居的过程中,很少见到他们。
小夫妻有点情趣也在所难免,魏何不想打扰,准备继续去寻找关键线索。
脚步刚离开,就听见了202室内传出一声响亮的噼啪声,像是皮带抽在人身上的动静,再接着女人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
“还哭?你还有脸哭!!”
一个男人发出暴怒的喊声,紧接着又是一记皮带落下,女人痛呼出声,哭喊起来。
先是翻箱倒柜的声音,再是两人围着房间追逐的响动,魏何可以判断是女人为了躲避男人的殴打,不停在屋内逃窜,但公寓的房间不大,女人逃到哪里都是徒劳。
果不其然,女人跑到门口,重重地撞在门板上,焦急地拨弄门锁,但没有成功。
男人的影子投在窗户上,他拽住女人的小腿,倒提着她从门口往卧室拽去。xiumb.com
“你这该死的骗子!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男人愤怒地吼着。
逃跑的行为,又为女人引来了无数次皮带的鞭打。
魏何站在门口,没有敲门,也没有离开。
作为居委会一员,他有责任为邻居排忧解难,可问题是夫妻俩家庭不和,让谁来都难办。
更何况深更半夜,他也无法解释自己怎么站在别人家门口。
这时,202室的隔壁打开了一条门缝,两双小眼睛怯生生地望向走廊中站着的魏何。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其中一双小眼睛的主人发出了疑问。
这一对小眼睛的主人魏何也知道,他们是一对兄妹,哥哥13岁,妹妹只有9岁。
他们的父母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只留下兄妹二人,也是一对苦命的娃。
平日里会有姨妈来照顾他们,但多数时候是他们两人独自在家,相互照顾。
魏何小时候在鞋店当学徒时,和他们家的父母有过来往,但和兄妹俩接触,今天还是第一次。
“我是居委会的。”魏何亮了亮红袖箍,心想这玩意真是方便,什么时候都能拿来当身份牌,不会引起怀疑。
门缝稍稍拉开,看来是魏何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哥哥先走出来,妹妹依然胆怯地缩在门旁边,一双小眼睛不安地看着魏何,又看向202室。
“他们家的情况,你会管吗?”哥哥眼睛也看着202室说道。
“能帮得上忙的话,我会管的。”
魏何也没有把话说绝,如果仅仅是家庭不和,他也无从插手,他的主要目的是解决邻居与邻居之间的纠纷,以及解决某户人家的困扰。
可这家人的事,就算别人想插手,恐怕夫妻俩还会统一战线抵制外人介入。
哥哥撅着小嘴说:“他们这样已经有一年了,每天晚上都是这样,我担心女的会被男的打死。”
“吵到你们睡觉了是吗?”魏何细声细语道。
哥哥摇晃着小脑袋,一脸纯真地说:“没有吵到我们睡觉,只是他们为什么每天都要打架呢?是在一起不幸福吗?”
魏何稍稍一怔,孩子的话语总是天真中夹带着几分人间清醒,一语点破真相。
既然每天家暴不断,为什么继续在一起?不分开吗?不离婚吗?
魏何接到的委托是寻找最幸福的家庭,目前看来,他倒是先找到了最不幸福的家庭。
“大人有大人的苦恼,可能对你来说太复杂了。”魏何只能如此开导哥哥。
“我只知道,如果有一个人经常打我,我肯定不会和他在一起玩。”哥哥眨着眼说道。
“是啊,可大人的世界里,除了玩,还有很多比玩更重要的事。”
“是生存吗?”哥哥突然问道。
魏何听到这个词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为什么除了玩,更重要的是生存?”
“我父亲就是这么教育我们的,说除了要玩得开心,最重要的是不要输。输了就会没命,所以除了玩,也要努力地活下去。”
魏何听了直皱眉,这是什么家庭教育观,对孩子灌输这种理论真的没问题吗?
哥哥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对着202室说:“他们一定是为了生存下来,所以哪怕受了伤也要一起玩。”
话糙理不糙,总觉得有几分道理在里面。
这孩子的价值观非同寻常,有些观念甚至比成年人更为超前。
此时202室的家暴逐渐演至高潮,男人换了一样趁手的武器,他敲碎了一只啤酒瓶,拿着破碎的瓶身去扎女人的身体。
女人的叫声逐渐变得歇斯底里,疯狂地在屋里乱窜,一连串的家具翻倒声和玻璃破碎声撕碎了夜晚的宁静。
也是这个时候,楼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你们能不能先死一个啊!”
还是那位脾气暴躁的老头,一声怒吼,将这片黑夜彻底搅得不再安宁。
但202室的家暴仍未止歇,这也彻底激怒了楼上的老头,只听三楼砰的一声门被踹开,铁链刮过地面的声音紧随其后。
老头步履如飞,眨眼间已经顺着楼梯下来。
魏何可不想和老头打照面,万一被迁怒到属于白白给自己惹麻烦。
身后的小男孩似乎很害怕老头,一猫腰躲进了屋里。
他冲着魏何招手:“过来!快躲起来!”
小女孩也急急地跳着脚,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非常焦急。
这俩孩子为什么这么怕老头?
魏何来不及多想,老头已经快到二楼了,他一个闪身溜进203室,反手轻轻地带上了大门。
砰!砰!砰!
老头拖着铁链走到202室门口,拽起铁链朝门口砸去,声音之大,用力之重,连在隔壁的魏何都感到墙壁在震动,天花板簌簌地落灰。
“大半夜的不睡觉,想干什么!”老头边砸边骂,火爆的脾气上来,又踹了两脚大门。
“你们早点打死一个不就好了!”
“赶紧死吧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老头骂骂咧咧了半天,屋内的男女倒是不出声了,灯也熄了,一句话也不敢应。
老头在这栋公寓里相当霸道,他晚上听不得一丝噪音,否则就拽着铁链上门跟人算账。
可他弄出的动静远比噪音更吵更闹,但没有一个邻居出面制止。
砸了有半个小时,老头终于气消,不再砸门。
魏何贴在门边,听着铁链声逐渐远去,他把眼睛凑到猫眼前,想看一眼楼道的情况。
这一眼,顿时令他心跳骤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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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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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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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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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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