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还没走!
魏何一晃神,赶紧退开两步,下一秒铁链哐的一声砸在门上。
“小孩子大晚上不睡觉!凑什么热闹!”
老头以为屋里的是兄妹二人,拿铁链砸了两下门,又再次消停了下来。
听着铁链再次离去,魏何这回没有第一时间靠过去,而是足足等了十五分钟,确认门外真的没人了,他才轻轻地推开一丝门缝。
走廊是空的,没有老头,也没有铁链。
魏何先察看了一眼203室的大门,上面还两道明显的划痕,能在这种厚重的防盗门上留下痕迹,老头的力道简直异于常人。
这让他想起了白天能打趴下单身女的粗实女人,她也有一身强悍的蛮力。
再走到202室,情况就更严重了,基本可以说是满目疮痍。
大门被砸烂,窗户也被打得稀碎,老头觉得不解气,把门口的鞋架和花盆一并砸成粉末,可以说是一地狼藉。
屋内没有人出声,这对新婚夫妇被老头找上门,也只好忍气吞声,暗吃哑巴亏。
203室的哥哥也跟着出来,看着一地的惨状,也开始发表看法。
“想生存下来真的很难啊。”
魏何不想和他讨论这过于市侩的价值观,只是问了一句:“你们知道楼上那老头吗?”
“知道,他特别凶,而且特别讨厌噪音。”哥哥攥着小拳头说,“有天妹妹晚上在家唱歌,被他上门骂了一个多小时,惹得妹妹哭了一晚上。”
听到哥哥提到往事,妹妹的脸上也浮现出恐惧的神色,过去的记忆瞬间令她感到不安,紧紧地抱住弱小的自己。
这么凶的老头,魏何也是第一次见。
尽管他在这栋公寓生活了十几年,但今天的公寓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和他过去的记忆截然不同。
自从他当上斩鬼人后,看待世界的方式也跟着改变,原本隐藏在阴暗角落的鬼魅暴露出来,将熟悉的生活改得面目全非
202室消停下来,203室的兄妹俩也打算回去睡觉,魏何继续在二楼来回地游荡,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怎么回事?我拿到了假线索?”
一晚上过去,竟然一无所获,魏何难以接受。
系统给的提示应该不会出错,那么一定是线索出现过,但被他忽略了。
晚上出现的线索一共有三条,203室的俩兄妹,202室的夫妻不和,以及三楼的某个暴躁老头。
哪一条才是关键线索?
又枯等了一个小时,魏何困得眼皮打架,只好在天亮前先回了家,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稍作歇息。
两个小时后,天彻底亮了。
委托来到第三天,魏何睁开干涩的双眼,走进厨房时,吴柳已经做好了早餐,张鸣功也在桌边,翘着双脚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夹火腿荷包蛋,还有一杯买一送一的柳橙汁。
魏何囫囵吃下早餐,听见走廊有人开了门,顿时放下柳橙汁,冲到门口拉开大门。
吴柳怪异地看着魏何的举动,虽然看不懂,但也不敢多问。
魏何把头伸出去,见他们家隔壁302室出来一对老年夫妻,两位老人的年纪加起来有一百二十岁往上,头发花白,走路颤颤巍巍,需要互相搀扶才能走得稳当。
老爷子提着一只带轮子的菜篮子,经过魏何他们家门口,老人家腿脚不方便,不好走楼梯,选择从平滑的坡道下楼。
魏何仔细打量老爷子的动作,身子骨很脆弱,弱不禁风的模样仿佛一跌倒就可能驾鹤西去。
更别说提着铁链砸门了。
老爷子不像昨晚暴躁的老头,魏何在心中排除了他的嫌疑。
吴柳站在魏何身后,也看见了两位老人,她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俩老人也挺难的,这把年纪了本想着孩子长大后享福,没想到……唉。”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家和303室正相反,303室有女儿,但不肯给他们养老,都难呐。”
她这么一说,魏何更是无语,怎么一家比一家不幸?
这还找什么最幸福的家庭?这分明是比惨大会啊!
303室的门也相继打开,魏何立刻集中精神,聚精会神地盯着走廊,他听说303室也有一位老头,目前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但当对方出现在视野中时,魏何立刻打消了念头。
“这更加不是了!”
对方是坐着轮椅被推出来的,粗实女人在背后锁上门,继续推动轮椅穿过走廊。
坐轮椅的大爷比先前那位还要脆弱,得了帕金森病的手不住发颤,别说拿铁链了,连筷子都抓不住。
他瘦骨嶙峋的身子都可以看见骨头的形状,皮肤像是一张松弛的抹布贴在身上,眼睛里更是像起了雾般混浊不清。
别说骂人了,他连把一句话说清楚都不容易。
昨晚的暴躁老头究竟是谁?
看见魏何毫不遮掩的审视目光,粗实女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魏何懒得理她,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大早上就有这么大的怨气。
要不是早知道她是鬼,魏何只会觉得她的精神有问题。
两家老人都到了天井空地上,绕过被木板封住多年的枯井,老年夫妻选择出门买菜,消失在公寓门口。m.χIùmЬ.CǒM
而粗实女人只是推着老头在天井溜达,这时昨晚家暴的年轻夫妻也起来了,相伴着出门。
此时的年轻夫妻十分亲昵,妻子挽着丈夫的臂弯,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两个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
任何人看了都不怀疑他们是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妻,从来不会发生争吵和打骂。
年轻夫妻经过老头时还非常礼貌地低头打了声招呼,三娃母亲一脸憔悴地带着大娃二娃从旁边经过,也没忘向老头问好。
203室的一对小兄妹,蹦蹦跳跳地背着书包上学,胸前戴着红领巾,一副纯真的孩童模样,经过老头身边还向他敬礼。
全然没有害怕的神色。
每个人都对303室的老头毕恭毕敬,尊敬有加,可能是什么大人物的样子。
魏何站在三楼看下去,只觉得有些幻灭。
此时的公寓楼看着多么和谐,邻里之间互相问好,友善热情,生活井然有序。
要不是经历过昨晚,魏何也觉得这栋公寓充满了幸福的氛围。
可一转眼,魏何坚定了这个想法是可笑。
因为他看到303室,狗女孩拖着带血的大腿爬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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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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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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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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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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