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画纸在挪动时挂在桌角,瞬间洒落一地,看着相似又好像不同的男人画像横躺在地上。
黑白的画面看上去有些像通缉犯。
“咦,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其中一张画像让叶志远觉得有些眼熟,但仔细去看却又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这个人。
叶云瑶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想起来,还是感到有些失落,宁老先生到现在都记挂着儿子,要是自己能帮忙画出来,说不定也算是一种慰藉。
“是不是你之前记忆中的人?”叶云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两人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一条边,如果是陌生人,就她爹这个记性,应该是想不起来的。
叶志远摇摇头,这个人应该给了他很深的印象,但又不像是接触过的人,这种感觉还蛮奇怪的。
“算了,说不定等画像确定下来你就能想起来。”叶云瑶不抱希望的摇摇头,将更多种可能画下来,排除掉一些画出来都有些畸形的长相,将剩下的画纸收好,希望这样明天能自己帮他筛掉几种可能。
“你不要搞太晚了,记得早点休息。”叶志远打了个哈切,他只是下来烧点水留给明早,没想到这丫头还在熬夜。
叶云瑶点点头,没有说话手上的笔动的飞快。xiumb.com
可惜了,这个时代没有铅笔这种东西,等有钱了一定要去搞一套颜料,用毛笔画水彩都比她现在用随时会断开的木炭画画舒服得多。
第二天,叶云瑶刚到店里,宁常就拉着她将一套东西塞进了她的手中。
“这是……”她掀开包袱一看,里面居然是各种各样的炭条,长的短的,圆的方的,甚至还有几根看上去是木炭的东西,下面还有树枝原本的形状,看上去像是现做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东西齐了,赶紧开始画吧,要是画的好,这些破烂东西你带走就是,老头子我可没有什么钱付给你。”
昨天那个点,应该没有哪家卖炭的还开着门,要想找到这么多不同样式的,也只有一大清早起来四处收罗。
看着他漆黑的指甲缝,还有全部包裹上的炭条,叶云瑶心中感慨万分。
她挑出了目前认为最合适的一种,将昨晚画起来觉得最像的一幅复刻了出来。
手中的画纸也是对方新准备的,摸上去的手感不知道比她昨天用的草纸舒服了多少倍,想来价格应该也不便宜。
当画板翻过来的瞬间,宁常的茶杯瞬间脱手,掉在地上摔得四分裂。
“我儿他……我儿啊!”他颤抖着站了起来,将画板捧在手中,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
“爷爷不要哭,会没事的。”裴邵走上前拽了拽对方的衣服,但老人沉浸在悲伤之中,并没有理会她。
叶云瑶将裴邵拉过来,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说道:“邵儿,有时候我们伤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心里的这些感情需要发泄出来,你开心,就会笑,那你伤心的时候就会哭是不是,爷爷现在也是这样,他很难过,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你先去外面陪着叶先生写信好不好?”
阿姐总是说一些很难懂的话,听不懂的地方裴邵都会偷偷记在心中,说不定等自己长大就明白了。
叶云瑶眼看着叶志远将身旁的孩子抱到旁边的凳子上,才看向沉浸在悲伤中的宁常。
看来昨晚的猜想说不定是真的,他的儿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再拖你件事,帮我画个全身的,就是那种带衣服的,你会吗?”
叶云瑶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更长的画纸子地上铺开,宁常找来一套衣服,准备让对方按照这个来画。
刚商量好姿势,以及要修改的面部细节,还没等落笔,他突然又喊了停。
“不对,这里还有一道小疤,那时候他年纪小,不小心上了台子,然后摔下来,额头上有一块小疤。”
叶云瑶点点头,又准备落笔时,对方又喊了停。
“不对,要是笑起来的话,眼睛要稍微小一点,往中间挤一点,这边还有个像酒窝一样的地方,等一下,又好像是这边……”
宁常有些着急的回忆着,但无论怎么想,无论有多像,好像画中的人都不是儿子。
就在叶云瑶准备第三次落笔时,果不其然,对方又喊了停。
“不对,还差点什么,还差点……”他突然站起身,向着房间里冲去。
叶云瑶并没有不耐烦,眼睛有些酸涩,看到对方这样子,也有些想哭。
人类发明了相机,想要定格回忆,想让人们即使衰老了也能清晰的回忆起当年的一点一滴。
画画也是同样的,记忆留不住的东西,将它们具现化到纸张之上,用它们来封印回忆。
没过一会,宁常手上拿着一根手链走了出来,圆润的玉石穿在一条红黄交杂的绳子上,石头被摸得快要发光,想必拿着它的人一定时常抚摸。
“云鹤也有这样的手链,他不喜欢带,却会经常挂在腰带上,我说了这是用来祈祷平安的,他从不听……”看着叶云瑶清澈的双眼,宁常最终还是没有再打扰她画画,将这一片空间留给她,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叶云瑶将手链握在掌心,在脑内构思好全部的画面后,偷偷拿出空间里的炭笔,为他作画。
一幅不到一米的画像跃然纸上,画中的青年微笑着向着画外的人挥着手,从微微卷起的袖口能看见他手上的玉石手链。
正逢昨天买书的青年的走进店铺,还没等说话,就看到叶云瑶将这张画举起来。
“宁云鹤?小姑娘,你认识他?”
叶云瑶记得这个给了碎银的男人,于是摇了摇头,老实的说道:“不认识,但是宁老先生跟我说了他长什么样,我就多尝试几次,就画出来了。”
画出没有见过的东西就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能画的这么传神,这小丫头,不光嘴皮子利索,没想到还有这么强的实力。
“我看你父亲也是在这里帮工,你想不想来帮我画画,有工钱,不白拿你的。”
从这人买书的大手笔上就能看出他不差钱,况且这人应该和宁常老先生认识,看上去也不像坏人,那么为什么放着赚钱的机会不去呢?
也不知道到是有人在现场,还是宁常回去后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等他听到声音出来时,已经能淡定的观赏面前的画。
沉迷许久后,他将画好好的收起,丢了个小布包到叶云瑶怀里。
“拿着吧,还有那串手链,这些东西都不值什么钱,但确实是长辈用来保佑孩子平平安安的,你要是不喜欢,”说道这,他顿了一下才继续,“你若是不喜欢这个样式,就做个香囊,将它放在里面,带在身上。”
叶云瑶将袖子拉起来,当着老人的面将手链带上。
宁常轻哼着说了一句随便你,紧接着将目光转向刚进来的青年。
“晏修然,你能不知道我店里的书价,给一个小孩子这么多钱,我这里是你打发乞丐的?”
男人缩了缩脖子,却没有退缩,反倒一脸他有理的表情。
“你自己叫小孩子看门,再说了我想要给多少钱都是我的事情,又不是你收下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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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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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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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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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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