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家三口过来,宁常将桌子搬出来放在大街上,旁边还竖了一个板子上面写着“代写书信,三文一张纸。”
这个价格确实有些低廉,但这是老板的定价,叶志远这个打工仔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不少人过来排队,有时候还在和旁人说着点什么,好像是在招呼别人来。
他这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人真的看得懂旁边的木板上写着什么字吗?琇書蛧
帮第一个人写完信件,叶志远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说出口后又觉得有些不礼貌,刚想为自己的话找补,对方却毫不介意的回复他。
“看不懂啊,我这大字不识一个的,但是我们都认识这张桌子,每次帮我们写信,这老头都用这东西,时间久了大家就都知道了,这旁边写着几就是几文钱,可比那些铺子便宜多了。”
后面的人连声附和,明显就是这里的常客了。
“我都不知道你是第几个写信的了,有时候有人来,他这老顽固就让人家写,要是没人来,到了时候这老顽固就自己给我们写。”
“是啊,之前还有人偷偷多收我们钱,后来被铺子里的那根笤帚打了出去。”
打人事件应该有不少目击者,一说到这,不少人都笑了起来,还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在问这些人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这根扫帚的故事还不少,算得上是这家店的镇店之宝了,闲时可以扫地,有需要时还能成为最有利的武器。
谈笑间,桌前已经排起长龙,这里又没有能坐的地方,加上周边还有不少酒楼和花楼的车架,大家堵在这里,待会说不定会被人驱赶。
叶云瑶拿着杨霖给自己包好的炭条,还有昨天买的最便宜的一打纸,在上面用花体字写上序号,一分为二的按顺序发给后面的人。
“大家来找我爹写信,就按照上面的号来,现在可以去忙自己事情,等过段时间再过来,看看有没有轮到你们,要是快到了,或者已经过了,就可以在这里等一会,要是还久着,就可以晚一点再过来。”叶云瑶边发边说,尽量将规则说的更清晰一点。
说的这么明白倒是不难理解,正好在这里站着有些冷,大家拿着自己的纸条子离开,只有号比较近的几人还站在原地。
“这方法很好,你怎么想到的?”宁常好奇的问到,这孩子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确实比别人家的孩子机灵一点。
这要怎么解释?现在的大酒楼基本上都是提前预定位置,要是散客,发现楼下没位置就会直接去,下一家,根本不会再门口排队。
“站在这里的话,很多人会被马车上的人骂,但是不排队,大家就白在这里站这么久了,要是有东西能帮他们排队不就好了?”
宁常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还没张开的小女孩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除了皮肤有些黑以外,几乎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记忆点。
但只要和她说上过话,就会发现这小小的脑袋中还藏着不少智慧。
“你这又是作什么的?”他指着小女孩手上的炭条问到。
“画画用的。”叶云瑶一两句解释不清,于是让裴邵坐在旁边的架子上,打算直接画给他看。
寥寥几笔,直接将一个孩子的形态勾勒出来,明明是黑白的画面,却能清晰的看到光影的变化,但手上的木炭因为质量不是很好,经常断裂,使画面中的明暗变化总有几处不自然的点。
“这使谁教你的,画的这般传神?”宁常本以为是小孩子打发时间瞎画的,没想到还真的很有一手,这种画法是目前为止他都没见过的。
“我小时候经常用木棍在泥土上画画。”叶云瑶早就想好借口了,要是说自己遇到过什么隐士高人,这种谎言太好戳穿,还不如说自己天赋异禀,别人就算不信也要信。
这么好的苗子,可惜了生在这种人家。
宁常有些感叹,这要是谁家的大小姐,肯定能成为一代才女,到时候各大世家说不定都争着要她嫁到自己家来。
不过平民家的女儿也好,更自由,加上有这种父亲,日子过得应该也很幸福。
想到这,他突然长叹了口气,问到:“你能画没见过的人吗?”
“能说说长什么样子吗?”叶云瑶将手上的最后几笔画完,将画纸递给裴邵。
“哇!阿姐好厉害啊!”
裴邵小时候的画像也不少,光是印象中就有好几张在西北画的,可是没有一张能比得上阿姐画的传神。
“你要是喜欢,阿姐还给你画更多的好不好?”
“好!阿姐最好了!”裴邵扑上来抱着叶云瑶的脖子,在她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阿姐说这是对亲近之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她也要将自己的喜欢表达出来。
这边欢声笑语,旁边的宁常却陷入了沉思,等这位小姑娘将画纸放在硬木片上,他才开始说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
大家的回忆都比较主观,叶云瑶并没有上来就画一个人,而是将五官单独拎出来,一点点调试到老先生觉得没问题了才开始下一步。
一整天,她不是在发排队的号码,就是在帮宁老先生画画,至于裴邵,也拿着根炭条在纸上写写画画。
等叶志远结束今天的代笔后,两人的小手都黑漆漆的,加上经常摸脸,整个人不像是刚画完画,而是下井挖煤去了。
“看你们两个玩的,快去洗洗,”叶志远催着两人抓紧时间,又将手上的钱袋递给宁常,“今天一共写了十八个人的信,一共是五十四文钱,您数数。”
然而对方却一挥手,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说到:“这是你写的,给我作什么?”
叶志远心中有些感动,但这场地也是人家的,客源也是人家的,总不能钱都是自己的,这多过意不去?
见他还想拿钱出来,宁常表现的也有些恼了。
“要是不想要钱就一枚铜板都别要了,明天直接在板子上写‘不要钱代写’,到时候客人更多!”
“别别别,我拿着就是了。”叶志远赶紧将钱袋子收起来,这老爷子脾气真怪,自己是在给钱,又不是找他要钱,至于这么凶吗?
“哼,你不偷偷改价就行了,要是敢背着我多收钱,就用着笤帚给你的头开瓢。”
叶志远忙说不敢,这扫帚的威力已经听大家说过,也亲眼见识过了,他可不想亲自上场感受一下。
等脏兮兮的两人收拾好,才拿上东西回家,打算明天一早再过来。
叶云瑶答应宁常明天继续,等晚上回到空间,又忍不住将家里好用的纸和笔拿出来,不停的调整五官距离,画出了好几副男人的画像。
这眼睛,简直和宁常一模一样,但鼻子却又秀气很多,应该也不是他年轻的时候。
那么这张画,应该是在画他的儿子。
但就算去外地打工不回家,应该也不至于用这么悲伤的眼神回忆自己儿子的特征吧。
除非,他儿子已经去世了。
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就听到叶志远敲了敲房间的门,探个头进来问她为什么还没睡。
“这是什么?天啊,你小小年纪就看上了哪个男人?”老父亲一脸的惊讶,双手捂在心口,一副西子捧心的做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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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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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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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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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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