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斐几乎站不住,他迟钝了几秒一个箭步跪在时言面前。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后脑勺溢出,时斐呆愣般足足有七八秒才反应过来抱起时言。
时言是很豁达乐观的,就算时斐把他关进黑屋子里弄,也只是用手办砸他撒气。
他笃定时言不会伤害自己,他是怕疼的,娇气的。
可时斐的威胁让时言无法不选择,也无法再继续留在时斐身边让他牵制其他人。
时言是很善良的,心软有责任心,时斐早该知道,他早该知道不该这么逼时言,他是为了陈婷可以扔下a市优渥的生活去南淮的人啊。
手术灯亮起,时斐整个人被剥离灵魂般全身瘫软顺着墙壁蹲在地板上。高大的体型缩成一团,低垂的眼眸没有一丝光亮,痛苦压抑的哭声哽咽在喉咙里,只剩悲怆后悔。
红灯亮了多久,时斐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时言跳的楼层不高,被抢救过来后一直昏迷着,时斐有时会静静的坐在病床边望着他。
他以为时言会是一朵需要被人圈养起来的玫瑰,他能照顾好,可时言却是生长在窗外的野玫瑰。
时斐是屋内觊觎玫瑰的鱼,玫瑰拥有阳光和风,鱼缸里的他却只能遥望着。
时言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不但关住了时言,也关住了自己。
爱者予自己囚笼。
他夺走了玫瑰拥有的一切,也永远陷入无法得到这支玫瑰的旋涡中。
他该放手吗?
时斐握住时言微凉的手,他希望时言得到自由后也能回头看他。
但他知道不可能,所以他不能放手。
a市入秋,萧瑟的秋风敲打着时言病房的窗,他在某天下雨的日子醒过来。
他睁开眼,双目好似一口陷在沙漠的枯井荒寂又苍凉。
现在不说话的时斐,成为了那个每天会跟时言聊天的人。
“言言,想吃什么?”
“言言,冷吗?”
“想出去走走吗?”
每一句都没有回应,乌黑的头发衬得时言的脸更加苍白,他瘦了很多脸颊上一丝多余的肉都没有。
他像是累了,气息微弱,缓缓闭上眼睛。
时斐收紧掌心里骨骼突出的手,低下头亲吻时言的手背,“言言,我带你回连城好不好,马上要入冬了,我带你去看海好吗?”
时言没有回答,抽出手翻身不理会他。
时斐继续说:“你不是说喜欢连城的冬天吗?我带你去,然后放你走。”
时言终于有反应,他迟钝的侧过身,眼底燃起两颗跳跃的火苗。
“没有骗我?”
时斐嗯了一声。
时言终于不再整天躺在床上,他有时也会和护士说说话,会出去走走,他在期待身体恢复健康,然后回连城获得自由。
与此同时温婉也找到了时峥,她查到时言在一家私人医院可却找不到时言。
时峥已经从时家退出,每天待在家里看看书,没事打打球喝茶,提前进入了退休生活。
“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吗?”
温婉坐到他对面质问。
时峥端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
“好,看来你是生活过得太如意了,什么都不知道,那好,我现在告诉你。”
温婉把时斐公然对付温家张家,以及a市其他企业全告诉时峥。
“你不在乎你这个儿子,但还是在乎时家的吧,他做这些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时峥终于不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开口问:“他这么做的目的呢?”
温婉叹了口气,酝酿许久才把时言跟他的事说出来。
时峥知道后倒没什么反应,他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时家的家业他还是要管的。
“我是来跟你合作的,他这么做不过就是想用我们牵扯住言言,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这是一场双赢的合作。”
时峥同意了,温婉刚松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响起。xǐυmь.℃òm
“什么!”
温婉不敢相信的大声质问:“你再说一遍?!”
时斐带着时言回连城了,时言的心情比在医院的时候好多了,时斐跟他说话都会回应几句。
他以为只要陪着时斐在这里玩几天就能自由。
刚到连城的时候,时斐带他去见了一个人,是温婉的朋友当初为他们设计西装的人。
一切如旧恍若他们第一次来的那天。
时言坐在椅子上听着时斐和她聊天,杨苑颖不知道时言和时斐之间出了什么事,她问时斐:“都用白色的吗?”
时斐还提了其他要求。
时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兴起想定制衣服,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交谈结束后,时斐蹲下身望着时言说:“冷吗?”
时言摇摇头。
时斐摸摸他的脑袋说:“走吧。”
时斐带他来到礼堂,他的手紧紧牵着时言,时言也不挣开,他马上要自由了,不想惹怒时斐。
高耸的白色墙壁,优美的弧度线条与流畅的拱形设计,在一盏盏柔和的灯光下罩上一层纱布,神秘朦胧。
他们穿过宾客区走到台上,时斐问他:“喜欢吗?”
时言点点头。
他不知道时斐为什么带他来这个地方,但这里确实很漂亮,每一个角落都像是为时言的喜好精心设计般。
时斐牵着他的手在这里逛了又逛不舍得离开一样。
但时言却有些累了,他开始抬不动腿。
时斐抱着他坐宾客椅上说了好一会。
时言意识有点模糊,他的精神太差,不大能听清时斐在说什么。
最后时斐还带他去了那片海,时言被海风吹得缩了缩脑袋。
他觉得时斐肯定有点病,这么冷还带他来这里。
可时斐的兴致却丝毫不减说:“你以前说下雪的连城会很美。”
时言不回答他。
“你舅舅也是在冬天结婚的。”
时言抬起头,望着时斐。
前几天时斐去看了心理医生。
他建议时斐,要控制要学会正确表达自己的情感,于是他对时言说:“我爱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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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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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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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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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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