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间,忽听师傅说:“徒儿,设坛作法!”
法官忙应:“是!”
向唐生借了一张条案,摆在院中正屋门前,案上左右各点一根红烛,将包里法器都摆在案上,这些活儿法官一路上干的不少,此时早已轻车熟路,布置妥当,将包里一张画轴展开,手托着悬在身前,便站在一旁。
唐生看那画像,是一幅太清道德天尊像,心中暗喜,专业人员就是不一样,瞧这阵仗,自己今番恐怕有救了。
张真人走至案前,将拐杖靠在一边,手指捏诀,口中念念有词,在桌上摸到一张黄符,手一伸,准确无误的就着蜡烛的火焰点燃了。
黄符烧的极快,刚遇到烛火,火苗“忽”的一下就蹿了起来。
张真人似乎吓的一激灵,忙将燃烧的黄符甩入事先准备好的碗中,碗中盛满清水,火一遇水,立时熄灭。
张真人抱元归一,长吁了口气:“法官,撤烛!”
法官应了声是,忙将画轴收了,又将案上红烛吹灭,张真人这才拿起拐杖,说:“徒儿,将符水端给唐居士。”
法官将桌上的碗端了递给唐生,唐生拿眼一看,碗中之水清澈见底,与清水没有丝毫异样,刚才明明看到燃烧的符纸和入水中,怎么着也得有些纸灰才是,正自疑虑。
只听张真人说:“我刚才所用黄符为祛邪符,此符水可祛居士身上邪气,破灾消难,居士这就饮了吧!”
唐生心中疑虑未除,不知是不是该喝下去。
张真人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居士既然不信,便将这符水泼了吧,我师徒二人这就告辞!”
说完便吩咐法官收拾行头,法官心里暗想:“师傅这次怎么这般乖觉,见好就收!可惜,可惜,只混了一顿饭。”主中打定主意,下次再遇到酒席,一定得事先打包些。
正在收拾,忽听唐生说:“真人且慢,在下并非怀疑,只是在想,学塾张先生也中了邪,此刻卧床不起,不知这符水是否也能救得?”
张真人歪着头:“祛邪符,可祛天下一切邪祟,既能救你,自然也能救他!”
唐生点头:“还请真人连先生一并救了吧!”
“我一天只设坛一次,要救你先生,等明日吧!”
法官浑身一震,本以为师傅这次学了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欲擒故纵之计,不但令唐生信服,瞧这架势,明日的食物也有着落了。
看了师傅一眼,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师傅,我还差的远啊!”当下收拾起来也有劲了。
唐生再无犹豫,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是真真切切的,这瞎眼道士看似有些不靠谱,但他既然能发觉,自然有些本事,当下一仰头,将符水一饮而尽。
入口似乎有些酒味,过了一会儿,腹中犹如火烧一般,渐向四肢发散,身体也感觉燥热不堪。
此时正值三伏天,唐生只当是天气燥热所致,没有在意,安排这一老一少在家里住了下来,准备明天设坛作法为张文甫先生制符水。
并未有什么剧烈运动,额头却已汗水涔涔,前胸后背均已被汗湿透,粘在身上极是难受。
唐生心里奇怪,天气虽然炎热,但如此情形,还从未遇过。
将两人安顿好,正要离去,张真人却说:“居士此刻是否感觉燥热难当?”
唐生一惊:“真人如何知道?”
张真人笑的高深莫测:“祛邪符水,身中邪气之人饮下之后,以丹田为中心,向四肢发散,身上邪气被逼出体外,化为汗水,居士自去沐浴,需用常温之水,所洗之水,初为黑,再而灰,三而清,身上邪气自此而消,居士快快去吧!”
唐生不敢耽搁,告辞离去,在木桶中盛满清水,脱去身上衣物,跳了进去。
一股凉意思袭来,顿觉舒适无比,他长出了口气,闭眼休息,过了一会,再睁眼看,桶中清水已漆黑如墨。
唐生吓了一跳,此刻对张真人再无怀疑,又换了桶水,果如张真人所言,一桩香后,清水自清转灰,第三桶水便再无变化。
唐生一身轻松,这几日来从未有此感受,心中暗喜遇了高人,心里盘算着明日如何答谢。
屋里。
法官忙前忙后,侍候师傅就寝,每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师傅是个真瞎子,真的是什么都看不见,但一到吃饭的时候,他就感觉师傅那双眼睛在黑布后面滴溜溜的乱转。
张真人刚泡完脚,法官蹲着给他擦脚:“师傅,明天我们不会再被赶出去了吧!”
“唔?”张真人慵懒的问:“你还是不相信师傅的本事是吧!”
法官“嘿嘿”的笑:“不是不信,只是问问,我好作准备!”
张真人将脚放在床上,斜倚在床沿上说:“《太上感应篇》你学的怎么样了?”
“我有好好学的!”
“哼!你若是好好学,就不会有刚才那一问!”张真人顿了一下:“《太上感应篇》是我门的基础,你参悟不透,便入不了门,入不了门对为师的作法就会怀疑,此次唐生所遇,正好让你开开眼界。”
法官好奇的说:“我看这次和以往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张真人叹了口气:“感应篇你没领悟,自然看不出来,我也不怪你,我学艺之时,也与你一样,你只要记得,你之前随我所遇之事,我所做的便如名医扁鹊一般,是治病于发病之前,他们随然染病,但并不自知,我在疾病未发之时,就已经将他治好了,他们怀疑为师招摇撞骗,哼,凡夫俗子,知道些什么?”琇書蛧
法官心里不服,小声嘀咕:“您这么厉害,怎么被凡夫俗子追的到处跑?”
“哼!”张真人直起身子,说:“为师是不愿伤他们,你也要记得,以后学有所成,也不能伤害普通人分毫,那样与你有百害而无一益,当然,恶人另当别论!”
“是!”看到师傅有些生气,法官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忍不住说了一句:“师傅,刚……刚才您作法之时,是……不是被符纸烧到了,我……看您打了个激灵!”
张真人如木雕一般,定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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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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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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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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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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