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苏欣正在会议室开会,打开手机看后震惊不已,急忙拿给路宽瞧。路宽看完当场发怒,说这是在犯罪!散会后要去找林天豹。苏欣气蒙了,抓起手机走出会议室,站在项目部院子里打给铁龙飞,说:“我说过,你不要再管映秋的事了,为啥不听?”
铁龙飞说:“苏欣,你听我解释,我本来也不想管,可他们嫁祸给你和我,传我害了映秋,我能不洗清咱俩吗?”
苏欣在手机里控制不住情绪,嚷道:“让他们去传,终究会真相大白,你为什么非要去管那个女人?与林天豹和冯三那伙人结怨,还把我扯进去。再这样下去,咱们不要来往了。”
铁龙飞说:“苏欣,你能听我把话讲完吗?”
苏欣说:“我不想听你说。”
铁龙飞心情低落到极点,说:“不管你想不想跟我再来往,这次如果不救映秋出来,她会死在暗室里。冯三给她灌了哑药,完全变成了哑巴,抓住冯三才有解药。我不图什么,跟映秋更没有任何关系,但做人的良心告诉我,必须救她。你要认为我做得不妥,想结束咱们之间的关系,那就结束吧。不过请你记住,我永远爱你。”
苏欣听到这话又气又恨,挂断电话站在院子里伤心地哭起来,嘴里还一遍遍骂着“混蛋!该死!”之类的话。铁龙飞挂断电话,长长叹了口气,眼睛有些湿润,情绪久久不能恢复。心想,跟苏欣认识本来是一个偶然,现在又要在误会中结束,这可能就是宿命吧。
映秋从暗室被救走后,林天豹整天心神不宁,担心被告发坐牢。他把工地交给刘万川和猴子负责,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等待冯三的消息。他怎么也琢磨不清,映秋到底是被谁救走的,即使是铁龙飞,那又是如何做到打开门锁而不留痕迹的?为此,他脑袋里总是出现这样一幅画面:映秋跑去派出所报案,法官宣读判决书,他被送进了监狱。工地乱成了一锅粥,民工们闯进他家讨债,家里被砸了个稀巴烂,老婆和孩子也被围攻,打得头破血流。一阵阵胡思乱想,吓得一夜没合眼。天亮后,刘万川突然来敲门,把他惊出一身冷汗,忽地从床上跳下来,拉开门问:“冯三有消息了吗?”
刘万川说:“没呢,这小子不知拿了钱跑哪儿去啦。”
说曹操,曹操就到。俩人还没提正事,冯三电话打了进来。林天豹问他在哪儿,冯三说马上到。刘万川抽这点儿间隙,向林天豹汇报说,全标段“百日大干”第一个月考评,在几十家劳务队中,斜井综合评比排名中等偏下,既拿不到超产奖,也得不到表扬,计价拨款倒不受影响。
林天豹神情慌乱,扬扬手说:“臭婆娘的事一旦暴露,别说受表扬,不抓我和冯三就是好的了。你和猴子多操点儿心,再往前赶赶进度,我得处理臭婆娘的事儿。”
刘万川心存侥幸,劝林天豹不要怕,称冯三在前面挡着,再说把映秋关在暗室里,不是贩卖妇女,是管教自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属于私人感情纠纷,只要咬定她跟铁龙飞有男女私情,就不会被警察抓去坐牢。林天豹听后认为很有道理,瞬间心里感到些许轻松。可转念想,万一映秋跑去报案,自己会受到法律制裁,到那时又该如何收场呢?
刘万川说:“等冯三来了后,看他咋说呗。”
冯三开车来到坡上,停好车后直奔林天豹的办公室。林天豹见他第一句话,当然是问有啥消息。
冯三瞪着他说:“我被铁龙飞整啦。”
林天豹大惊:“咋的啦?”
冯三说:“你那婆娘是被铁龙飞救走的。她还给铁龙飞写了证词,白纸黑字,把咱俩都供出来落在纸上了。”
“那她人呢?”
冯三说映秋没在超市,肯定被铁龙飞藏在哪儿了。他夜里去打探消息,被铁龙飞带人抓住,带回办公室询问。
林天豹听后狂叫道:“你不是当地的名人吗?为啥每一次都输给铁龙飞?你的本事呢?”
冯三在林天豹面前栽了面儿,听出大有被瞧不起的意味,心里不免起了怒气,想跟他翻脸,吼叫道:“他们人多势众,你有本事自己去绑那女人啊!嫌我没本事,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谁不知道我冯三!”
林天豹被怼的接不上话,发狠与铁龙飞誓不两立。
刘万川找了个理由说去洞里,转身离开了。林天豹担心地问冯三铁龙飞有没有让他写经过,冯三说逼他写了。
“林哥,”冯三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为了保证咱俩的安全,看来不对铁龙飞这小子下狠手不行。你再给我点钱,我去做了他。”
林天豹拒绝道:“这可使不得,雇凶杀人是死罪,我不能给你钱,也不赞成这么做。为了个臭女人,咱们不能把命搭上。”
冯三说:“哎,林老板,前面都是你让我办的,现在咱们受这么大窝囊气,一不做,二不休,来个干净利落的,我都不怕,你怕啥啊?”
林天豹往后退缩,说:“冯总,前面做的跟你现在要做的不是一回事,我不想吃枪子儿。”
冯三指着林天豹骂道:“你敢玩我?行,我做我的,前面的事,你再给我补偿点儿,不然咱们没完。”
林天豹眼瞧着被冯三讹上了,只好采用折中的办法,说:“你可以吓唬吓唬铁龙飞和他对象苏欣,出出气,只要不出人命,这个钱我可以出。”
冯三听了林天豹的建议,但不想对苏欣下手。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敢动苏欣,铁龙飞一定跟他拼命。而林天豹偏执地认为,在春季“百天大干”第一个月考核评比排名中,苏欣作为项目总工程师,一定是她从中作梗,拉低斜井的名次,想把他的劳务队踢出局,吓唬一下苏欣,对林天豹来说可谓是一石二鸟。冯三不想再惹苏欣,林天豹便与他达成口头协议,俩人进行分工,铁龙飞由冯三去做,苏欣的事由他来办。
林天豹又拿了两万块钱,才把冯三打发走。站在宿舍顶头的坡道上,他刚点上一支烟,只见路宽和汤公明的越野车从斜井工地开下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路宽见到林天豹开口就骂:“老林,你是不是老糊涂啦?咋能叫冯三那伙人去绑架映秋,还用铁链把她拴在厕所暗室里,这是非法拘禁呀。”
林天豹表面上装傻充愣,心里却很畏惧,辩解说映秋赖在隧道出口超市不肯回来,才让冯三帮忙把她弄回来,拴她完全是为了管教自己的女人,算不上犯法。wWW.ΧìǔΜЬ.CǒΜ
路宽说:“映秋哪是你老婆?充其量是个姘头。”
林天豹说:“她跟着我,就是我的女人。”
路宽极其恼火,说:“是你的女人,更不该这样对待人家!一个大男人,真没出息。”
林天豹说:“我的女人,铁龙飞为啥在中间插一腿?不是他瞎搅和,那婆娘也不会不回来。”
汤公明说:“老林,你打住。你们的事别往铁龙飞身上扯,苏总是长得不如你女人漂亮,还是没你女人文化层次高?我看你是昏头了。”
林天豹说:“老婆再漂亮,男人还是会去外面偷腥。铁龙飞来工地后,一直跟那婆娘不清不楚,谁不知道啊。”
路宽指着他骂道:“有俩臭钱到处拈花惹草,只有你干得出来,你咋不嫌丢人呢?”
林天豹不敢再犟嘴,喊路宽和汤公明进屋喝茶。汤公明拒绝了他,严肃指出映秋被公安局列为失踪人员,发布了寻人启事,与冯三合谋绑架拘禁,犯法没得说。他对林天豹提出了警告,要想干活就别给项目部惹麻烦。
林天豹听后又道歉又作揖,承认自己做得不对。路宽觉得他既可怜又可恨,给了他三条路选择:一条路是自己去自首;另一条路是让他回老家去,换人来管理;再一条路是主动解约,换劳务队,工班和工人留下。
林天豹寻思半天,说:“我可以回去,让我兄弟林天虎来管。”
路宽听完瞪着他说:“你兄弟也不是啥好鸟,他可别来,换别人来。如果没人,就按我说的第三条办。”
林天豹说:“公安机关要真认定我管自己的女人属于犯法,判我坐牢,我就认罪伏法。如果那婆娘不告我,公安局不追究,我痛改前非,好好干活,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路宽说:“老林,必须向你说明,你的这些行为与项目部无关,我们不会看着你因为一个女人,坏了我们单位和项目部的名声,更不允许你与地方黑恶势力相互勾结,若不改只能终止合作。”
林天豹低着头,口口声声说一定改邪归正。汤公明骂他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冯三给映秋灌哑药,那是对妇女的野蛮摧残,光凭这条就够治他俩的罪了。林天豹连连摆手,赶紧撇清自己,称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路宽说:“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事实摆在这儿,你俩属于合谋犯罪,冯三是主犯,你是从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管的项目上,你们做坏事让我背黑锅,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尽管林天豹被路宽和汤公明骂得狗血淋头,但他依然没有悔悟,还是对铁龙飞和映秋恨之入骨,在琢磨怎样握住苏欣这张牌,通过她给铁龙飞施压,让他远离映秋,逼她不要报警,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苏欣确实因为铁龙飞去救映秋,对他产生了怀疑,好几天都没有理他,甚至屏蔽了他的手机号。铁龙飞几次去项目部找苏欣,她都不在,显然是故意躲避,这使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铁龙飞每天都盼着苏欣来工地检查,但苏欣两次来都没事先通知,直接把车开到二次衬砌台车后面的成洞处,查看完断层处理就马上走了,不等江水和王大路派人跑出去喊铁龙飞,她的车已消失得无踪无影。
再后来,铁龙飞学会了一招,为了见到苏欣,就跟王大路天天盯在掌子面上,可总是心不在焉,心情也不好。看到哪个环节做得稍微不满意,就抑制不住自己,对工人发无名火。工人们从未见过他如此暴躁,每次遇到他就像老鼠遇到猫,躲着他走。
铁龙飞情绪不定,也有好的一面。王大路发现,那些天洞内施工工效大大加快,断层处理进度超过任何一天,明知铁龙飞为情所困,便故意逗他,每天上班便喊:“龙飞,走,咱进洞去,苏欣会来看你的。”
铁龙飞则故意避着他,说:“你进吧,我跟江水碰碰账。”
江水拿出计价单和拨款统计账单,算给铁龙飞听,每月完成多少产值,计多少价,扣多少材料费和设备折旧,拨多少钱,有多少可支配资金,能够还多少银行贷款等,算得清清楚楚。虽然赚了钱,但铁龙飞仍然提不起兴趣,说:“除了还银行贷款和借汪文进的钱,剩余的钱省着花,等遇到大事再用。”
江水收起账本,笑着说:“兄弟,我看你心里搁着两个人。”
铁龙飞歪着脑袋,问道:“你说谁?”
江水说:“一个是苏欣,一个是映秋。苏欣是你的爱人,映秋是你同情的人。你这人咋这么好呢?”
铁龙飞无奈地说:“我只是把映秋当作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鲜活的生命。我心里只有苏欣一个人。”
“该放下的放下吧。”江水说,“映秋不该是你关心的人,你所能做的都做了。听我的,离她远点,这样苏欣才能安心一些。你要记住,给了女人足够的安全感,你才会有安稳的日子过。”
为了苏欣,铁龙飞下决心远离映秋。爱情对两个人真的是一种考验,有时更是一种煎熬。铁龙飞常常一个人跑到山顶上,眺望项目部所在的位置,希望能看到苏欣的影子,可对面的山峰遮挡了他的视线。王大路和江水曾听到,大晚上有人在山上一遍遍地喊苏欣的名字,他们知道那人就是铁龙飞。
一天晚上,铁龙飞敲开超市的门,向映红要了两瓶白酒,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干喝,喝得两眼发直。不久,便歪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江水起夜,发现铁龙飞没回宿舍休息,就跑去办公室找。只见两只空酒瓶倒在桌子上,铁龙飞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江水赶忙喊王大路起来,将他抬回宿舍。
那些日子,苏欣同样痛苦不堪。江水去项目部时,劝她跟铁龙飞好好聊聊,她根本不予理睬,一直屏蔽着铁龙飞的手机号,不想再与他沟通,可心里又放不下铁龙飞。她曾多次从黑名单中解锁了铁龙飞的手机号,既想看到又怕看到他的短信或接到他的电话。一想起林天豹和映秋,她真的受不了铁龙飞的做法。于是,手机号码解了又锁,锁了又解,俩人始终没见面,也没打通过电话。两个人的感情好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让人很烦躁。
这种压抑的情绪严重影响了苏欣的状态,脸上没有了笑容,变得沉默寡言,只有去工地或全身心投入工作时,她才能暂时忘掉这些烦恼,但她又不想去隧道出口。
路宽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用激将法刺激她,说:“走,跟我去隧道出口看看。”
苏欣嘟着嘴说:“我不去,叫汤副经理跟你去吧。”
路宽心想还真跟铁龙飞较上劲了,板起脸说:“你是总工,隧道出口断层处理速度太慢,耽误工期,你不去哪行啊?铁龙飞真干不了,那我把他清理出去换队伍。”
苏欣看路宽是认真的,心里暗暗打鼓,表面上却嘴硬,说:“你要清退就清呗,我已经和他没关系啦。”
路宽暗笑,说:“你撇清与他的关系就好办了,他们实力差了点儿,我看还是清了他,换别的劳务队上来吧。”
苏欣着急了,说:“你清退他,也得有理由啊!”
路宽猜出苏欣有所动摇,说:“因为映秋,他敢跟你闹别扭,我找个理由就把他赶走,这样你不就清静了?走吧,咱们去看看,如果真不行,现场办公把他清理了。”
苏欣翻着眼皮瞅他,说:“断层处理进度已经够可以了,不能因为我清退他。”
路宽拉着苏欣,乘车来到隧道出口。王大路盯在掌子面上,工人们个个汗流浃背,一身泥一身水干得正欢。路宽假装看了几眼,开始故意挑王大路的毛病,说:“老王,断层这么难处理,铁龙飞为啥不来洞里?劳务队长想当甩手掌柜吗?”
王大路哭笑不得,反复向路宽解释,铁龙飞昨夜一个人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到现在还没醒呢。
路宽装作生气,问苏欣:“苏总,你看这样的队伍能行吗?喝酒成正事啦,说说咋办?”
王大路一提铁龙飞喝得不省人事,苏欣更不高兴了,对路宽说:“你是经理,你说咋办就咋办。”
路宽说:“走,找他去。”
铁龙飞喝得酩酊大醉,睡了一夜仍未醒酒。苏欣不想见他,路宽硬拉着她去。江水走在前面,推开宿舍门,铁龙飞还在呼呼大睡。苏欣看着他那样,鼻子一酸,两眼瞬间凝满了泪水。路宽留意到这些细节,双手抓住床帮边摇边喊:“起来!地震啦!”
铁龙飞被摇醒,猛然坐起来,迷迷怔怔地说:“哪儿地震啦?”
铁龙飞缓过神来,定睛一看,猛然发现苏欣和路宽站在床前,几天来的压抑和悲伤,犹如沉寂千年的火山陡然喷发,含泪跳下床,站立在苏欣面前。
路宽说:“龙飞,苏总来看你,你俩好好聊。”
江水陪路宽去了办公室喝茶,留下苏欣和铁龙飞相视无言。铁龙飞大胆地抱住苏欣,说:“你为什么不见我?我想哭。”
苏欣委屈地说:“你为啥要惹林天豹和冯三那帮人?我摸不透你跟映秋到底咋回事儿!”
铁龙飞解释道:“她被弄成哑巴了,刚喝了解药能说话,她真的是很可怜。”
苏欣说:“我没说她不可怜,可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介入她跟林天豹的事?”
铁龙飞帮苏欣抹着眼泪说:“我不想再提他们,只想跟你在一起,你能原谅我吗?”
苏欣点点头,说:“嗯!我原谅你。”
铁龙飞悲喜交集,憨笑着说:“不管如何,从今往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经历了情感的磨难,苏欣和铁龙飞重归于好,对于这份感情也更加珍惜。俩人牵手走进办公室,见到路宽和江水很不好意思。苏欣的脸红成一片,羞怯地低下了头。
铁龙飞很难为情,见到路宽不知道该说啥,两手直敲头,没话找话,光说昨晚喝得太多了。
路宽开心地笑了,说:“苏总能治你的头痛。好了,我先走,苏总你留下,再帮他们研究研究断层处理方案,隧道软岩容易变形,赶快闯过去。”
当天上午,苏欣把王大路、江水、技术主管和工班相关人员都从隧道里叫出来,在会议室里召开技术分析会,针对软岩变形地质,决定改变施工工艺,采用九宫格施工法,分洞室开挖,加快排水、加密超长锚杆、强化钢格栅支护。工班们听不懂九宫格,铁龙飞吩咐小铁匠和铁松儿找来一块小黑板,让苏欣画出来,并讲给大家听。
九宫格增加了材料用量,方法变了,技术也变了,又是一个可以增加合同外投资的大变更。苏欣叮嘱王大路做好内业,由项目部负责向监理、设计和业主报告。铁龙飞和江水知道,苏欣在暗暗帮他们,表态就按这个方案通过断层。
散会后,民工们刚进洞,张善踮着脚,一窜一窜地来到会议室门口,把铁龙飞叫出去,神秘地说:“龙飞哥,阿姐想见你,你能过去一下吗?”
铁龙飞朝屋里看了一下,轻声说:“我不能去,苏欣在呢。她有啥事吗?”
张善说:“我不清楚,反正想叫你过去。”
苏欣眼睛瞄着门外,侧耳听张善和铁龙飞到底在讲啥,发现听不清后径直走到门口问:“啥事还背着我?”
铁龙飞支支吾吾不回答。
张善说:“阿姐能说话了,想叫龙飞哥过去见个面。”
苏欣观察铁龙飞的神情,说:“你去吧,我回去。”
铁龙飞拉住她,说:“你别走,我不去,要去你跟我一起去。”
张善和铁龙飞叫上苏欣,一起去了食堂后面的库房。映秋的气色和身体已有所恢复,看到苏欣和铁龙飞进来泣不成声,双膝一弯“扑通”跪下,用嘶哑的声音说:“谢谢铁大哥,你们是我的恩人。”
苏欣望着映秋,心里十分酸楚,弯腰拉她起来,问她小小年纪,为啥要跟林天豹呢?映秋光流泪摇头,说要去派出所告林天豹和冯三。
铁龙飞说:“暗室照片和文字证据都在我和铁匠这里,你去报案,公安局就会抓他们。这事得你自己作主,我们当不了你的家。”
映春劝映秋先把嗓子治好再说,只要露面,还会被冯三和林天豹盯上,那伙人是流氓,说不定敢砸了超市,甚至敢谋害她们全家,让映秋再想想。映秋不想老是住在库房里,想回超市去。另外,冯三还劫了一车货,她得去找他把货款要回来。
冯三那晚劫了映秋后,一车货也被他们几个人拉走,第二天贩卖给了县城的小摊主,收的钱早已挥霍光了。
张善对映秋说:“阿姐,找冯三要钱没门儿,他哪会给你钱?林天豹背后害你,货款找他要,不给就告他。”
铁龙飞始终没有表态。良久,才说公安局发布和张贴的寻人启事还在,相当于已经立了失踪案,映秋如果不去重新登记,案底不可能撤掉,只有活着见人,死了见尸才能销案。到底去不去销案,要看映秋的想法。苏欣问映秋咋想的?映秋提出让小铁匠陪映春,先去镇上派出所重新登记,就说人回来了,等她好了再去报案,让公安局抓冯三和林天豹。
苏欣起了同情心,说:“谁让你摊上这么个狠心的男人呢?真是恶魔加流氓,这次敢把你关进暗室,下次就敢毁尸灭迹,快点儿离开他吧。”
映秋凄然地说:“嗯!我会离开他,他必须赔偿我损失,我不能白白跟他这么几年。”
映春愤恨地说:“他肯出钱让姓冯的绑架阿姐,就应该出钱赔偿阿姐的青春损失费。”
苏欣回项目部前,铁龙飞掏出映秋和冯三亲笔写的证词给她看,她竟流下了眼泪,心中立刻燃起怒火,这才真正理解铁龙飞为何要去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姑娘,更对林天豹和冯三恨海难填,骂他们禽兽不如,都是该死的货色。铁龙飞看到她的反应,帮她抹掉眼泪,说映秋一家没靠山,没势力,处在社会最底层,姐妹几个受了地痞恶霸欺负,讨公道连个帮手都没有,工地上的人不帮她谁能帮她呢?
苏欣说:“只要咱俩能做的,能帮多少帮多少。我支持你跟林天豹和冯三这些无赖斗争到底。”
当日下午,铁龙飞把两份证词和手机里的照片打印了两份,其中一份让小铁匠交给了映秋,另一份自己保存下来。他让小铁匠陪映春去镇上派出所,替映秋重新登记。
映春胆小,见到警察既害羞又害怕,直往小铁匠身后躲。警察问他们来干啥,小铁匠说失踪的那个姑娘回来了,来报备登个记。高个子警察好奇地问映秋跑去哪儿了?啥时回来的?现在人在哪儿?小铁匠不敢贸然回答,直瞅着映春的眼色。映春不想把事情惹大,谎称映秋在家里。矮个子警察问有啥要求,需不需要调查,映春客气地说暂时不用,可以先销案,同时请求撤了寻人启事。
高个子警察板着脸说:“你这小姑娘,前面来报失踪,现在咋跟玩老鹰抓小鸡似的,我们动用了那么多警力,你一句话人回来就算完啦?”
小铁匠说:“人回来了呀,俺过来说一声还不行?”
高个子警察打量着小铁匠,说:“你是修高铁的民工吧,可真会开玩笑,人说失踪就失踪,说回来就回来,自由得很嘛,把派出所当成什么啦?”
矮个子警察说:“你俩回去吧,我们先撤寻人启事,回头叫她本人来销案。”
小铁匠和映春被警察呵斥了一顿,从派出所出来后长长舒了口气,搭乘一辆摩托车回到工地。驾驶摩托车的是个小伙子,头上戴着发亮的头盔。小铁匠坐在小伙子身后,映春坐在小铁匠身后。映春拦腰抱住小铁匠的腰,脸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她闻到了小铁匠身上散发出的粗犷味道,心里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回到食堂后面的库房,映春转告映秋,派出所要求她必须亲自去销案,映秋答应等身体恢复好就去。过了两天,映秋决定回到超市。堵在门口买东西的民工们,看到过寻人启事,见她突然出现在超市里,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先前的清脆,都十分惊讶,还不停地问她去哪儿了,映秋不说,映春赶那些人走,惹得这些人在背后议论不休。
这次绑架事件,让映秋彻底看清了现实。她不想再那么软弱,交代映春和映红看好超市,自己要出门。姐妹俩问她去哪儿,她说要去找林天豹了结俩人的恩恩怨怨,大不了以命相拼。为此,映秋在身上揣了把剪刀,又往口袋里掖了根绳子,趁映春和映红不注意,独自下山去了。
铁龙飞听说映秋又一个人出走的事,是小铁匠向他报告的。映秋真跟林天豹拼命,那可是占不到半点便宜。不过,这次铁龙飞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叫小铁匠和张善快去追她。张善虽瘸,性格却比小铁匠刚烈许多。映秋没有瞧不起他卑微的出身和带有缺陷的身体,肯将映红介绍给他,这对张善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无以回报。他见不得林天豹这样欺负映秋,曾发誓如果映秋需要,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抱着这种感恩的念头,张善跑去食堂找了把长刀别在腰里,既可以防卫,又可以进攻,万一林天豹再敢威胁映秋,他就敢让他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小铁匠见张善腰里掖着长刀,就绕到背后“噌”地抽出来提在手里。张善去夺,小铁匠不给,说:“咱去追阿姐,你拿刀做啥哩?”
张善说:“给我。姓林的再敢打阿姐,我就杀了他。”
林天豹被路宽和汤公明骂了一顿之后,害怕映秋去告发,夜里经常做噩梦。几天过去,既没接到镇上派出所的任何电话,警察也没有来找他,断定映秋还没去报案,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使她回心转意,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是用钱收买她。会计准备好的现金,派出所没用上,正好可以拿去应付映秋,可不清楚她人在哪儿。
林天豹上午去洞里转了一圈,帮猴子协调完二衬混凝土供应,交代刘万川盯住现场,趁地质条件好猛抢进度。随后从洞里出来,回办公室拿了些钱,准备开车去出口工地超市找映秋。刚要出门,不料映秋突然从门外进来,用仇恨的目光怒视着他,样子有点儿吓人。
林天豹从没见过她如此冰冷,假惺惺地挤出几滴泪来,说:“秋啊,你跑哪儿去啦?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映秋随手关上门,用嘶哑的声音说:“林天豹,当初跟了你算我瞎眼,你和冯三想害死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在林天豹的眼里,女人是廉价的。拿下映秋,只用了一个豪车副驾驶的座位。而在一些穷人面前,女人则是极其昂贵的,得用房子、车子和彩礼,甚至父母的半条命才能换来。当初,映秋没能经受住金钱的诱惑,向现实低了头。如今,她被邪恶刺破了天真,不得不进行反抗。
林天豹百般解释,说自己真没想害死她,只想把她留在身边,一遍遍向映秋道歉,承认是他做得不对,跪在地上请求原谅。映秋眼里滚着泪水,坚决不原谅,并掏出剪刀和绳子放在茶台上,提出彻底了断,要求林天豹赔她货款和损失费,以后各走各的阳关道,各过各的独木桥。
林天豹不同意,映秋掏出照片,抓起剪刀说:“那咱就拼个你死我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刘万川从隧道出来找林天豹,走到门口听见屋里吵架,慌忙闯了进去。映秋一只手举着剪刀对准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抓着一把材料,刘万川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劝道:“哟哟哟,有事好说好商量嘛,别动剪子刀子的啊。”
映秋用力甩开刘万川,骂道:“滚开!林天豹,你不赔偿,我就去公安局报案,看看坐牢的是谁。”
林天豹被映秋的举动逼得近乎发疯,刹那间怒从心中起,嘴里骂着脏话,猛然夺过那些材料,用打火机点着烧了。
“你敢讹我?”林天豹烧完材料,一把揪住映秋的头发使劲往后拽。“臭婊子,想去告我,叫你去告。”
映秋脸上又挨了两巴掌,她已经不再哭泣,嘶哑的声音仍哭不出声。林天豹就那么疯狂地打她,刘万川上前去拉,拉不动便跑去宿舍喊休班的民工。俩人扭作一团,映秋被摁在地上,自然吃了亏,幸好小铁匠和张善及时赶来,进屋一脚踢翻林天豹,将他和映秋分开。张善两眼冒着凶光,边骂边举刀要砍林天豹,刘万川带着一帮手下冲进来,夺过他手中的长刀,将他控制在墙角里。
林天豹脸色煞白,站起来指着小铁匠和张善,发狠说:“给我吊起来往死里打,打死我负责。”
小铁匠和张善被众人押出办公室,捆在外面的电线杆上,遭到一顿拳打脚踢。张善嘴里流着血,眼里喷着火,骂道:“林天豹,你个混蛋,有种打死我。”
一个民工抬手扇了他一巴掌,说:“嘿,你个瘸子,还敢嘴硬。”
张善挣扎着继续骂道:“有种放了我,看我敢不敢杀你们。”
小铁匠鼻青脸肿,被绑在另一根电线杆上,冲那群人怒喊道:“放了张善,不关他的事,是我叫他来的。”
这场激烈的争斗,恰巧被前来检查工作的路宽和苏欣遇到。俩人的汽车刚爬上坡,苏欣就瞧见一群民工在打两个人,急忙叫司机靠边停下。她和路宽赶过去仔细一看,被捆在电线杆上的两个人竟是小铁匠和张善,赶紧呵斥那帮人住手,并上前解开了绳子把俩人放了,转头冲着刘万川和那帮手下吼道:“你们为啥要打人?”
民工们嚷嚷道:“他拿刀砍人。”
一个民工提着那把长刀给苏欣和路宽看,说张善拿刀要砍他们老板。路宽指指小铁匠,怒斥:“那他呢?他也要砍你们老板吗?林天豹,你给我出来。”
小铁匠和张善抹掉嘴角的鲜血,跑进屋里扶出映秋。映秋见到路宽和苏欣,“哇”地哭出了声。
苏欣上前搂住她,抚慰说:“你咋这么傻呢,不该来找他。”
路宽进屋骂林天豹:“你真不算男人,叫你手下打铁龙飞队里的伙计和自己的女人,不怕遭报应吗?”
林天豹一脸怒气,说:“臭婆娘想扎死我,还上吊死给我看,那小瘸子要拿刀砍我,我不能等死啊。”
路宽骂走那群民工,问林天豹:“你天天给我惹乱子。你的人打了这俩人,咋跟铁龙飞交代?”
林天豹说:“我还没跟他算账呢!他派人来找我的事儿,还要我向他道歉吗?那臭婆娘想去公安局告我,我坐牢也饶不了她。”
铁龙飞在隧道出口接到苏欣的电话。听说映秋、小铁匠和张善遭到林天豹队里人的毒打,当即召集洞外民工,抄起家伙,兵分几路朝斜井驻地赶去。结果可想而知,双方发生了一场混战,林天豹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路宽和苏欣拉着映秋故意躲到一边,只当啥也没看见。林天豹被铁龙飞一脚踹倒在地,当场跪在了小铁匠和张善面前,铁龙飞摁住他的头往地上猛磕,磕完又喊:“铁匠,去叫你阿姐来,今天林天豹必须给她磕头赎罪。”
映秋没有接受林天豹的赎罪。苏欣在路边陪着她,问她今后想怎么办?她哭着说要去公安局报案,苏欣叫她找全证据,不能一个人去,必须有人陪着。路宽回到林天豹办公室门口,拉开铁龙飞,放了林天豹,劝铁龙飞带着小铁匠、张善和其他民工回工地。铁龙飞叫林天豹给映秋赔偿货款损失,并给她一定补偿。林天豹进屋提来一个纸包摔在地上,里边装着二十万块钱。
“就这么多,她爱要不要。”林天豹冲着路边骂,“臭婆娘,你去死吧。走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铁龙飞让小铁匠捡起那些钱,给映秋送过去,并命令民工们回隧道出口工地。苏欣把铁龙飞喊到路边,叫他安排人陪映秋去报案。铁龙飞告诉苏欣,证据全在他手机里,他陪着去能说得更清楚。
苏欣说:“你安排好工地的事再去吧,不能再看着林天豹胡闹啦。”
铁龙飞拉着映秋去了镇上派出所,还是那两位警察接待他们。高个子警察见到铁龙飞,问:“呵呵,这个姑娘不是姓林的女人吗?你咋带她来报案反告姓林的?”
铁龙飞拿出手机,打开照片给那警察看,说:“我这里有林天豹绑架拘禁她的证据,她来报案是为民除害。”
矮个子警察拿出纸和笔,对映秋说:“你说说情况,咋跑了那么几天又回来啦?谁绑架的你?姓林的怎么拘禁的你?都要说清楚。谁犯罪,我们就抓谁。”
高个子警察把铁龙飞手机里的照片打印出来,留下了映秋和冯三写的证词,又将映秋带进讯问室,做了两个多小时的笔录。
高个子警察说:“哎呀,这个案子还挺复杂。冯三是这一带的小名人,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进来出去家常便饭,这个人比较麻烦。”
从派出所报案出来,铁龙飞开车拉映秋回到了工地超市,嘱咐她以后要加倍小心,最好别独自外出,只要警察一出动,冯三和林天豹一定会千方百计来报复。
第二天,林天豹先接到了警察打来的电话,料定映秋真的去报了案,赶紧关掉了手机,让警察再也没找到他。遇到类似的情况,像林天豹这样的包工头,都会躲起来避避风头,但不会走得太远。
没几天,林天虎出现在了斜井工地上,接替林天豹管理这座隧道。他带着劳务队变更现场负责人的报告,第一次去项目部向路宽和苏欣报到,好像英雄归来,嘻嘻哈哈地挑逗苏欣,说:“哎呀,苏总这么漂亮的脸蛋,整天跟钢筋混凝土打交道可惜啦。要换别的姑娘早去傍大款了,还愁啥啊。”
就凭这句话,苏欣对林天虎的印象差到了极点,严厉地说:“有事说事,没事出去,少废话。”
林天虎嬉皮笑脸,说:“铁龙飞吃的是我的残羹剩饭,隧道出口是我扔下的活,他接了。不过,这小子胆大也聪明,敢摔‘啊喔’坑我。你俩能到一起,可谓天作之合,令人佩服。”
路宽阴沉着脸,说:“你哥他人呢?我不同意换人。”
林天虎耍赖说:“我哪知道他跑哪儿去了,被你们和那臭女人逼失踪了呗,我家里人还想找你们要人呢。现在家里非要我来管这个烂工地,我是真不愿意来。你们不同意换我来管没关系,那照隧道出口的规矩,你们清我哥退场,咱们停下来算账,怎么样?”
路宽气得浑身发抖,说:“林天虎,你别想再像上次退场那样坑项目部。既然你来了,那咱按合同和规矩办,工期、进度、质量上不去,咱们该咋考核咋考核。”
苏欣打电话向铁龙飞通报了林天虎的到来。铁龙飞听后见怪不怪,提醒苏欣在施工管理中,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计划工期没准儿哪天会成为这些人要挟的把柄。苏欣在其他工地上遇到过这种烂队伍,心中有数。再换队伍工期不允许,她催铁龙飞,出口处理完断层抓紧往前抢进度,真不行就想法吃掉隧道斜井的工程量。
林天豹躲了起来,冯三被叫进了派出所。两名警察走进讯问室,说:“冯三,来吧,说说你的事。这次不同于以前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搞不好要进号子里去吃几年窝窝头,你必须如实交代。”
冯三与警察打交道有的是经验,进局子像串门走亲戚。他心想自己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只要不承认绑架,就够不上坐牢。因此,在证据面前,他矢口否认,并且推翻了自己先前写的东西。警察审问了半天,没能撬开他的嘴巴。冯三不认罪,又不能刑讯逼供,派出所管了两顿饭,关了二十四小时后,只好放他出去再继续调查。
从派出所出来,冯三站在街头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映秋,让她和映春、映红小心狗命,至少要她一条胳膊或一条腿。映秋已经不再害怕威胁,在电话里回击,诅咒他和林天豹不得好死,这把冯三气得差点儿晕过去,扬言要一把火烧了她家和超市,如果派出所再找他第二次,他就让映秋在人间消失。
映秋并没有被他吓住,回怼冯三,如果敢烧她家,她就敢去坡下点了冯三家,反正一命抵一命。冯三没撤,骂了几句臭娘们儿,挂断了电话。
另一个电话,冯三打给了铁龙飞。他先向铁龙飞显摆一通,扬扬自得地称进派出所又如何,还不是要放他出来,埋怨铁龙飞断了他的财路,还为一个女人想置他于死地,声称不会让铁龙飞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铁龙飞很清楚冯三的底细,冷静地嘲笑道:“行啊冯三,咱别光说不练,把你身边那些阿猫阿狗的都带过来,看看到底谁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冯三听到这样的回答,半天不语。他知道遇到的是个硬茬儿,硬碰硬沾不了啥光,就跟铁龙飞谈条件,说:“我给你两条路,一条咱们和解,你不能再介入那个臭娘们儿的事,从此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另一条是咱俩来真的,你让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活,任你选。”
铁龙飞说:“我本来没想介入别人的事,只不过做人要有天地正气,连一个受残害的姑娘都救不了,那这个社会还有天理公道吗?”
冯三说:“你这是在为一个没用的人拼命。”
铁龙飞说:“你不是也在为别人拼命吗?我拼命是为了保护一个年轻的生命。你们拼命是为了一己之私。”
以后的几天里,再也没有听到冯三的消息。铁龙飞、江水和王大路,按照苏欣的要求重新调整了工班,组织民工加快了断层处理。正干得热火朝天,突然从坡下村庄里蹿上来一群老头老太太和中年妇女,提着马扎坐在隧道出口,堵住了出碴进料的通道。张善和洞外民工去劝去拉,咋都赶不走。那些人的理由是,隧道施工噪声太大,扰乱了村民的生活,把整个村子闹得鸡飞狗跳,孩子晚上作业做不下去,嚷嚷着要求停止施工。
出碴进料车被双向堵在洞口,铁龙飞和江水得到消息,从隧道里出来一瞧,坐在洞口的全是老人和妇女,只好挨个劝,但那些人不听。有个老太太说漏了嘴,原来是冯三背后给每人三十块钱雇他们来堵道的。
铁龙飞急中生智,说:“我们给冯三交了好多护路钱。他答应给村里每人发五百块钱,给你们这么点钱哪行啊?还不快去找他要。”
那些人信以为真,两个老头先喊了起来,说冯三凭啥把给大伙儿的钱闷起来,号召大伙回去找他要,提起马扎就往坡下走。树倒猢狲散,其他人见状也都提起马扎,嘴里骂着冯三丧良心,跟在后面离开了出口工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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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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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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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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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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