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犹是蓟城卒,望断关山何渺渺。
……
大椿一岁青天老,万事无聊皆草草。
何如薄幸太狂生,解佩闻琴思姣姣。
——《玉楼春》杜广
……
……
刘河受了敕封,官进一级,带着五千兵部铁骑归去了幽州。
留下杜广一人犹滞留在殷安,每日寻些小菜饭,与京中故人饮酒。
杜广在幽州待了四年,此次回京与故人相聚,过得倒也惬意。
如此一天天地饮酒,大概过了半个月,宫中传来消息,诏杜广出镇蜀州,做一任州执。
蜀州百年前迁移过位置,自川蜀盆地向南迁移了八百里。原来蜀州南部的几个郡并上交州的几个郡,合为新蜀州。
这样一来,蜀州虽只占了天府之国的一个小角落,却有南部几郡的玉矿,反而更加富庶。
显然,随着幽州战况与战后的情报更新,德帝再度仔细考虑了一番幽州之战,对幽州境况有了新的理解。
于是,德帝对这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骂的狗血淋头的老将作出了补偿,派遣宫卫拿下了盘踞蜀州二十年,贪赃枉法的蜀州执,着杜广补这个缺。
德帝虽与杜广提前打过招呼,要杜广做一任闲官。可杜广毕竟一生征战,骤然调到内地,难免怅然若失。
“紫都贤弟,老哥哥我这就得去蜀州喽。老胳膊老腿,休养一下倒也好。”
杜广接1下旨意,把帝诏收回紫檀匣,回到座位,略带自嘲,
“紫都贤弟你可不一样,待兵部本兵整编完毕,去幽州定要做一番事业。”
老将军一脸难掩的落寞,杜莲看了,也觉心头难受。
杜莲随即提起酒壶给杜广满满斟上一杯酒,
“蜀州秀美,气候和润,老哥哥修炼寒性内气,到此正好消解隐疾。何况蜀州多娴静良女,老哥哥自中年丧偶,至今也没续弦,何不趁此机会再续良缘?”
“蜀州玉矿繁多,到那里也好再臻进些修为,待北疆再起兵锋,还有的是报国的机会。”
“届时,老哥哥一出手,阵斩几个合气胡将,大破一番胡虏,壮志可成。”
杜莲劝慰得情真意切,可惜杜广对自己的情况再明白不过了。幽州之战时滥用《一斛珠》,又吸附逸散内气,还丧了爱将,一连串打击下,杜广的身体已然出现了不少严重的问题。Χiυmъ.cοΜ
而在蜀州做一任州执,至少也得十年,那时算算年岁已然八十。
修武不比修心,虽然武力强大,寿命总是不足,即使合气高手,在有着一身暗伤下,八九十岁以后也难以再度征战沙场。
因此,杜广自忖,恐怕再无回归沙场的机会了。
杜广依旧苦着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是五百年陈酿的灵酒,德帝赐下,由刘河替杜广捎回来的。灵酒一过百年,便开始吸纳天地灵气,可谓十年上一个烈度。而一大坛五百年的灵酒含的灵气几乎相当于一个化罡武将的内气总量,无非是少了精神渲染罢了。
因此杜广被酒辣得一缩脸,甚至呛出泪来。
“这酒真够烈的啊。”
杜广擦擦眼角,感慨一声。
杜莲没说话,只是给杜广夹了口菜,随后再度举杯祝酒。
三杯两盏后,杜莲转移了话题,议论起了白凤帝子。
白凤帝子到如今已然三月有余,几日后就是百日宴,德帝已然邀请了一年来立下大功的文武官员和诸位相公届时前来赴宴。
请帖末尾,御笔连改三人,最后加上了杜广的名姓。
而老将军自然也对这位白凤帝子寄予着希望,三句两句间压抑的气氛便渐渐淡了。
……
……
秦岭深处。
化雨宗。
碧藤寒树石棱陡,怪马奇猿循雾走,裂崖万仞风夜吼。
往日杳无人烟的化雨宗门前多了几分生气,数位离灵高手正于此处闲谈。
一位中年掌门面如死灰,眼如环玉铃,鼻似金鼠炉,嘴开方鼎,声如洪钟。
“这化雨宗不知怎么想的,偏偏建在如此深山,九门大会每每轮到他这化雨宗,洒家就烦躁得紧。”
此人数落起了化雨宗的奇异,
“偏这化雨宗把各堂分散在了十八峰上,这大门到门主居处快有三十里了,每次守门人都得去跑山路通报,洒家就要等上一个时辰。”
一位青年模样的离灵高手打开折扇扇动着湿气,一团露水在他折扇周围舞动。细观此人,竟完全没催动内气,全靠感悟,已然能催动实物。
此时见这宽刃门主何开疆耐不住性子,这青年模样的识道阁主东方周不由轻笑。
“这化雨宗按阵建宗,精妙无比。你这莽夫不趁机细心参悟一二,反倒嫌等的时间太久。”
“如此执迷,你这剑心,何时能化机呢?”
何开疆顿时哑了火。
这位识道阁主自上一代宽刃门主二十四年前赴国难阵亡后,一直帮扶着宽刃门,几乎算得上是何开疆的师长。
识道阁主东方周不仅是修武修到了离灵九坎,更修心修到了外景圆满。依靠着心武双修带来的经验,硬生生五年间把刚刚化罡的何开疆教导到了离灵。
(修心体系)
(天成,月精,日魄,外景,识道,通圣,无量/成圣)
如今何开疆虽早就出师,依旧对东方周尊敬有加。
“你这酸儒,又在偷窥我化雨宗的大阵了。”
不知何时,一道披着淡蓝色道袍的女冠,斜带纶巾,已然立在大门口,开口对东方周抱怨着。
“看你对水德的感悟如此精深,干脆就来我们化雨宗吧。那时,这大阵,随你看个够!”
东方周收起折扇,任雨露落在地上,化作一摊清水。
“雨宗主玩笑了。既然主客都已到了,九门大会便可进行了。”
东方周淡淡地回道,丝毫没有偷窥了别人宗门大阵本质的愧疚。
“……你这无赖。”
雨重从来拿这厮没办法,纵使到达了合气境。
今天也不例外。
“那贫道便按规矩,为诸位再次阐明本次九门大会的主题。”
雨重显然没认真追究,领诸位宗主门主阁主来到了一处石亭,便开始了这场九门大会。
“算算时间,再有十六七年便是朝廷新一届的天下群英汇,我等……当准备降生子嗣、培养门下婴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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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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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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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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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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