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是传出去,估计要涉及不少人。”
“怕什么,谣言而已。”
方时音想了想,心里想的话没说出口,只是回答:“好,这件事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去做。”
“行。”季凌钧点点头,又说:“对了,刚刚那个叫高奕泽的,听他的语气,我看他对程豫慈挺有意见的,他就这个脾气吗?”
方时音回:“对啊,他人就这个脾气。”
“行。”季凌钧点点头。
这时候程豫慈的脑电波检查单出来了,赵灵玉拿着单子结果拿来给季凌钧去看。
“没有异常,排除脑控的可能。”
季凌钧看完单子的最下面的一行,朝方时音那边送过去。
方时音接过去看了看。
“程豫慈没事了。”方时音说,又问季凌钧:“那个智械呢?”
“销毁。”季凌钧极其简单地说,规定白纸黑字,再多的她保不了:“至于程豫慈窝藏智械这件事,按照规定罚款。”
程豫慈坐在监视室里卧室的床上,心里一团乱麻。
西靠在程豫慈的腿边。
“我会被销毁吗……”西难过地说,他要是能哭的话,他就哭死了,“我还这么年轻呜呜呜……我不想死……”
程豫慈把他拿起来,看了看,说不出话来。
规矩就摆在那里,西和戈注定要被销毁,程豫慈也拦不住了。Χiυmъ.cοΜ
“你肯定也会被制裁的,呜呜呜……”西边哭边说。
程豫慈看着他,他父亲唯一的遗物,如今要面临销毁的境地,心里不是滋味。
“可能我们很快就要被送去销毁了,虽然我没有口头认过你当主人,但是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主人了,不是因为你跟白月昭长得像,是因为你是白珩,呜呜呜,没法再跟着你了,我很难过,以后没有我和戈护着你,你一定要小心呜呜呜……”西表达着自己,离别的遗言很粗糙,但是程豫慈很感动。
“我知道了。”程豫慈看着他点头,鼻头还有点酸酸的。
事已至此,只有无言地沉默。
又过了好久,他才开口:“我想见见戈,行吗?”
“好,我把他叫出来。”
西的小身板逐渐舒展,他变得庞大,同时,戈被西叫了出来。
戈看了看周围,意识到这是监视室,以往的庞大身躯便萎靡了,不敢看程豫慈。
“对不起,”程豫慈听见戈说,“我失控了,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不,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程豫慈挺起腰背,打起精神,说道:“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现在都不会好好地坐在这里。”
今天本应该死的是他,但是戈替他挡了一劫。
“我说的是真的,”程豫慈继续说,坚定地看着戈:“如果没有特行局的人来,我恨不能让那些蚁人全死了。”
“你没有错,只是天洲这些规定容不下你,你对得起我爸和我。你做了我做不了的事,出了我爸出不了的气。”
程豫慈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你对得起白家!你在地面守了十八年的图纸,没让我爸白死,对得起我爸;今天又救了我。你对得起白家,所以你从没有亏欠谁!”程豫慈激动地重复着一个观点,情绪上来了,都让他的语气有点颤抖。
戈被程豫慈说得呆住了。
程豫慈一般都是由西陪着,而戈是很少才能见一次程豫慈,知道程豫慈的事都是西讲给他听的。
这是程豫慈第一次单独对他讲这么多的话。
“……”
戈没吭气,看着那张跟白月昭极其相似的脸,有一种悲伤的情绪弥漫起来。
他回想即将完结的一生:他跟着白月昭,念完书,进了特行局,那时候对高级智械管的不是那么严,所以白月昭经常带着他和西出任务,最后一次是那张图纸,白月昭说,等他回来拿图纸就可以一起回天洲,结果一等就是十八年,十八年后,他接到了白月昭死亡的噩耗,可是命运的齿轮精准运转,他回到了他的遗子的手里。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天洲对待智械就像对待过街的老鼠。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悲伤,从西在后台的转述里,蚁人没有放弃对白家的绞杀,白月昭的遗子,从来没有因为改性换名而免于蚁人授予的灾难。
他替白月昭不平,替程豫慈不平,替白家不平。
“以后,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凡事多留几个心眼,一切以自己为重。”戈听了他的话,将锁链条当做手似的,缓缓地拍拍程豫慈的肩膀。
“好。”程豫慈说,这种面对长辈一样的感觉有点奇怪,让他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开。
监视室的门被突然打开了,几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打头的那个人手里拎着大号箱子,黑色的。
由智械引起的事件一般都是特行局处理,所以这几个人跟程豫慈也算同事,说话也比较客气。
“程豫慈,把智械给我们吧。”打头的那个人把箱子放到地上,打开箱子上的活板门
几个人是执行处的,来负责销毁智械。
程豫慈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戈就主动爬进那个阴暗压抑的箱子里,他动作缓慢,在最后一刻,他看着程豫慈,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地停下,但由于几个执行组员的注视,那个动作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戈被他们带走了,程豫慈重新陷入孤独。
那种孤独,不是因为自己又成了一个人,是因为他父亲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念想也被人拿去销毁了。这种孤独所带来的冷意,冰寒三尺。
……
季凌钧的计划由方时音执行,他每天都在默默观察局里的谣言动向,可是,经过两周的发酵,谣言却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伤及了无辜,情况不容乐观。
“什么?!”季凌钧站起来,听了方时音的汇报,她难以置信,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些:“这么离谱。”
现在那些谣言传成了:程豫慈是白月昭的遗子,程豫慈为了为父报仇去投举报信,然后程豫慈当时是知道图纸在哪里的。但是他组长何辛哲以程豫慈资历不够为由,窃取甚至强抢程豫慈的成果,自己顶替程豫慈去拿那次联合搜查的奖项和荣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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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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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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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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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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