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探的推理>第17章 4篇
  走出钓雪斋,天色已暗,时间过五点。

  万径站在走廊另一头,朝我招手。

  “吃饭了。

  回到别墅,刚进屋,就见谷舟与我擦肩经小门出去。她双手端一只托盘,盘上放一大

  碗米饭,一大荤、一小荤、两素,外加一盆鱼

  汤。看来,是去给“襄笠翁”送饭吧,这便是

  隐居作家的日常生活一角。

  万径领我来到别墅西面的餐厅。餐桌前,

  一个之前没见过的老大爷正张罗晚餐。万径介

  绍说,这是“襄笠翁”的权叔1.谷舟的丈夫

  江千山。江千山和妻子一样,头发花白,马脸,

  面色蜡黄,布满皱纹,年纪看上去比谷舟更老

  些。他对我点头微笑,小声说你好,之后继续

  在餐厅与厨房间来回奔忙。看来,沉默内敛的

  性格也和妻子一样,同时,我也注意到他的眼

  睛,同样渗透出——死亡。

  饭菜上齐,万径招呼我就坐。我注意到桌

  上只有两副碗筷,四下张望1,却不见江千山夫

  妇身影。万径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江叔

  谷婶他俩在自己房里吃

  说着,转身朝后指了指。我朝他所指方向

  看去,原来江千山和谷舟住在一楼东面的房间,

  与楼梯口正对。

  这

  没等我开口,万径继续解释:“他俩长年

  隐居在此,不习惯和外人打交道,我当初也是

  花了很长时间才和他们交熟。

  “你们不是亲威吗?“我问。

  “远亲。”万径不知从哪拎来一坛黄酒

  替我满上“江叔是‘義笠翁’父亲的堂弟

  我则是他母亲那一方的,我父亲和他母亲是表

  兄妹。

  我想起刚才采访时,“襄笠翁”管万径叫

  哥原来两人是这层关系。我又想起,之

  前和万径相互自我介绍,记得我俩同年,都是

  三十三岁。换句话说,“载笠翁”至少比我俩更年轻。

  “原来他这么年轻吗?“我小声嘟啸。

  万轻有些意外,问:“采访半天,你都没

  问他年纪吗?

  岂止年纪,连姓名我也没问出来,我只好

  把采访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万径听后苦笑:“他叫江寒,今年二十五

  岁

  才二十五岁?那张苍老的脸浮现在我脑

  中

  万径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又问:“你猜江

  叔和谷年多大?

  我孤疑地看向万径,不知他为何问这个。

  “看样子应该至少六十吧?

  万径播播头:“江叔今年四十五,谷婶

  四十。

  我吃了一惊,从样貌来看,夫妻俩绝不像

  四旬之人。奠非这座山谷是诅咒之所,但凡居

  住此地,都会早衰?

  万径不再发话,举杯与我对碰,将杯中黄

  酒一饮而尽。我不胜酒力,便浅尝一口。万径

  也不介意,从兜里掏出银色烟盒

  “不介意我抽烟吧?

  “请便。

  万径取出烟,叼进嘴里点上,我注意到烟

  没有滤嘴,烟纸皱巴巴,像手工卷的。

  “既然他让你问我,你想听,我就说说吧。

  受酒精和尼古丁的双重刺激,万径有些兴

  奋起来

  “装笠翁,不,江寒,一九九五年出生

  原本家境很好,父母是生意人,最开始靠卖盗

  版书发家,后来又搞中小学教材批发,攒了钱,

  开了家印刷厂,后来又搞连锁书店,赚了不少。才出生时,江寒的身体还看不出毛病,到

  了三四岁,慢慢发现不对劲,直到五岁才终于

  确诊。在这之后,江寒父母做了一个决定

  从城市搬走,来到这座山谷,盖了这间房子

  过上隐居生活。

  “为什么?江寒上学读书怎么办17”我问。

  “说起来,江寒算是黑户,除了医院开的

  出生证明外,他既没有户口本,也没有身份证,

  更没有医保卡。

  “怎么会这样!

  “很简单,父母没给他办户籍手续。”万

  径轻吐烟圈,“大概,他们不想承认有这么个

  小孩。

  “那他们为什么不弃养?

  “或许很矛盾吧,既不想要,又舍不得丢。

  我没结婚,也没孩子,做父母的心思,我不太

  值

  “所以,才躲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来

  吗?”我想,这究竟是怎样一种逃避现实的心

  理

  万径朝烟灰缸弹一弹烟灰:“总之,他们

  ·家三口,二零零零年搬来这里。不久,江寒

  父亲又从老家喊来堂弟夫妇,帮忙照看家。夫

  妻二人则轮流外出打理生意,留一人教养江

  寒

  “他们自己教书?”我很异

  “简单的认字写字,拼音算术,科普常识

  之类,不像学校教的那么复杂,但很实用。

  万径说“他们本就是做书商起家,家里最不

  缺的就是书。江寒住的书斋,原来就是放书的

  仓库。

  根烟抽完,万径把烟屁股摁进烟灰缸。

  “总而言之,靠父母教,加上读书自学江寒的知识水平倒没落下,可能比学校里死读

  书的孩子更聪明些。

  那倒是,否则也不可能成为作家。

  我想起一件事来:“可是,江寒看病怎么

  办?他这身子骨,怎么着也要上医院吧?

  如果连身份证和医保卡都没有,医院看病

  怎么办?毕竟现在挂号都要实名制。

  “高级私人医院。”万径的回答简单明了

  “只要钱到位,服务绝对周到。隐私保护,医

  疗便捷通道,还能办理VIP就诊专号。

  我顿时无言,看来,贫穷的确能够限制一

  个人的想象力。

  万径则接着说:一家人这般活着,虽然

  旁人看来怪异,但也算平静。直到二零零五年,

  意外来临。

  听到这话,我心中咯唯一下

  “那一年发生了两件事。其一,江寒父母

  遭遇车祸,双双身亡;其二,谷婶生下一名男

  要万径山羊胡,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我还没从震惊中复原,又陷入更深的泥潭。

  “你这么说,该不会

  万径点头:“这孩子,生长发育也有问题。

  “难道是家族遗传?

  “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江叔谷婶对待

  亲身骨肉的态度,和江寒父母如出一辙。”万

  径深饮一口酒,又抽出第二根烟,“他们也没

  给孩子上户口。

  我陷人沉默。

  “靠江寒父母留下的遗产,几个人继续在

  这生活,但各自怀着怎样的心情外人就不得而

  知了。五年后,也就是二零一零年,又发生一

  件事——那孩子走失了。

  “走失?怎么可能?

  那孩子当时才五岁,又住在这样一个与世

  隔绝的地方。

  “个中详情,外人同样不得而知。”万径

  说话时,面色变得极度阴沉,原本苍白的脸,

  越发不见血色

  我全身上下泛起鸡皮疙瘩,心脏仿佛浸人

  冰冷的深井,我大概明白,江千山和谷舟为何

  看起来如此苍老。

  “这件事给江寒的打击极大,出于同病相

  怜的心理,他对这位堂弟疼爱有加,还为其取

  名江雪。

  “江雪”这两个字触动了我。

  “江寒零八年左右开始尝试写小说,在各

  类杂志和网络平台投稿。也是在那会儿,他动

  了念头,将仓库改造成书斋。一开始他只在书

  斋写作看书,仍会回别墅这边吃饭睡觉,可是

  江雪走失后,江寒就将自己关进书斋,再也不

  出来。

  本来为了采访工作,打算尽可能多地了解

  “襄笠翁”这位覆面作家的个人信息,没想到,

  却听了这么多悲沉的故事。

  为了换个心情,我问万径:“谈谈你吧

  你什么时候来这的?

  “你误会了,我不在这常驻,只是不定期

  串门。这一次,也是江寒通知我过来帮忙。

  “可江寒打小隐居在此,你又是是怎么找到

  他的?”我想,既然江寒父母选择逃避,一定

  不会把隐居地告诉其他亲朋。

  万径烟酒交替入口:“我这个人,居无定

  所,喜欢四海为家,没事写几篇小说,骗点稿

  费维持生计。我最爱的就是到处旅行。人活着

  嘛,总归要死,既然如此,何必要受约束,自

  由才是真谛。抱着这种生活态度,我四处游历。

  二零一二年,偶然听老家人提到,有一个远房

  怪亲戚住在这一带的山谷,似乎还得怪病。我

  的好奇心被激起,便开车来这片山地,漫山遍

  野找,最后还真让我找着了。可是,虽自报家

  门,却碰了一鼻子灰。直到我说自己是个写手

  唤起江寒兴趣,这才同我见面。我也是那时才

  知道,他居然就是那位成名作家。

  万径说,自从那次起,便开始不定期造访

  江寒。两人爱聊小说,聊写作,江寒也爱听万

  径讲外面的花花世界。而且L,万径上过医学院

  懂医学知识,可以顺便充当家庭医生,替江寒

  体检、备药

  “这个地方,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我

  问。

  “据我所知没有。”万径顿了顿,又指了

  指我,“当然,除了你。

  5篇

  饭后,回到客房,暖气已开,十分舒适。

  万径已向我介绍别墅格局,一楼是客厅

  餐厅、厨房、卫浴室以及江千山夫妇的卧室

  二楼则有三间卧房加一间卫浴室。本来,这三

  间房分别是江寒和他父母的卧室以及书房,可

  是父母去世,江寒本人又搬去钓雪斋,二楼房

  间便整个空置。两间卧房被清空,书房也只剩

  空书架和书桌。

  后来,万径成了常客,江寒卧房便被重新

  布置,给了他用。而我住的,则是江寒父母生

  前卧室,想来这间房是为我特意布置,难怪家

  具看起来都是新的。

  我和万径的房间相邻,窗向北开,而书房面积稍大,靠南可观湖,卫浴室则位于二楼东

  北角,正对楼梯口。

  我冲了个热水澡,顿感神清气爽,回到客

  房已是晚上七点。窗外开始飘起雪花,我在临

  窗的书桌前坐下,拿出笔记本电脑,对照采访

  记录,将内容整理编排,制成文档

  完成工作,已将近八点。窗外,雪下得越

  发大了。我掏出手机,发现没信号,看来万径

  所说不假。我连接无线网,试了试,速度的确

  很流畅,便用微信和主编汇报工作进展,又打

  开电子邮箱,将文档给主编发过去。

  这时,我看见收件箱多了一封新邮件,点

  开一看,原来江寒委托我调1查的事有结果了

  见到“费笠翁”之前,我不清楚调查一家

  国外医疗机构是何用意,现在明白了。这是一

  家专攻基因治疗的机构,江寒所患疾病,想必

  和基因遗传有关。之所以选择封笔,可能由于

  他的身体状况逐渐恶化。接下来,江寒应该会

  把主要精力放在治病上。

  然而结果是残酷的,调查结果显示,这家

  医疗机构是假的。我的心情沉重起来,不知得

  到这样一个结果,江寒会作何感想?可我不能

  对他隐瞒,只好将邮件转发。

  做完这件事,一阵疲惫袭来,才八点多

  作为夜猫子的我夜生活甚至还没开始。我正想

  该如何打发时间,身后传来一一阵敲门声,开门

  一看,是谷舟,她依旧面无表情,手里端着托

  盘,这次托盘上是一杯热牛奶。

  我接过牛奶道谢,谷舟微微点头,转身离

  开

  我手捧热奶,坐在椅子上,欣赏一会儿窗

  外雪景,突然想起一件事,打「开百度,输入“早衰症。

  早衰症,全称早年衰老综合症,又称儿童

  早老症,属于遗传病。患有早衰症的儿童,其

  身体衰老速度比正常人快五到十倍,使其貌如

  老人。患者体内器官亦快速衰老,造成各种生

  理机能下降

  常见症状包括:身材矮小,体重下降且和

  身高不成比例,性发育不成熟。皮下脂肪组织

  减少,皮肤变薄、紧张、干燥、皱褶,生长老

  年斑,许多部位的皮肤呈硬皮病样表现。头和

  面不成比例,头部所占面积相对较大,面部相

  对较小,下领比正常人小。脱发,头皮静脉明显

  前内门凸起。眉毛和睫毛缺如,眼呈鸟眼样外

  形,鼻尖呈钩状,嘴唇薄,牙齿脱落,耳尖突

  起而耳垂小。胸廓呈梨形,锁骨短而发育不良

  四肢关节僵硬,常有C部脱白,指甲营养不良。

  病童的心智大多和同龄儿童无异。专家指

  出,病童一般只能活到七至二十岁,普遍很少

  超过十三岁,大多死于心血管疾病等衰老性疾

  病,目前尚无有效治疗早衰症的方法。

  我盯着屏幕,发了一会愣,回过神来,将

  剩下牛奶一口喝干,从包里取出电子书阅读器

  脱衣上床,打算看会小说,可没看几页,一阵

  浓烈倦意袭来,便睡死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怪异声响吵醒

  迷迷糊糊间,听见一阵凄厉的哀鸣声,似乎从

  楼下传来。看一眼时间,凌晨十二点半,半梦

  半醒间,我像着了魔,穿衣起身,轻轻开门,

  垫着脚走到楼梯口。

  侧耳倾听,声音果然是从楼下传来,我开

  始下楼,打算一探究竟。就在踏上楼梯前一刻,

  我瞄了一眼窗外。娄道旁的窗户开向东边,从

  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钓雪斋,以及两座房子间的走廊。

  窗外,雪停了。整个世界被白1雪覆盖,唯

  独走廊的玻璃顶棚,积雪被狂风一扫,纷纷散

  落,露出底下的玻璃面来。正是透过这玻璃面

  我警见一道人影快速闪过。

  人影个头极小,形如孩童,以飞快的速度

  朝钓雪斋奔去。

  江寒?

  楼下,哀鸣声依旧不止。我如猫一般潜下

  楼。楼梯口正对江千山和谷舟的卧室。此刻,

  房门大开,房中亮着微弱的灯光。当我看清房

  中情景,彻底呆住了。

  江千山正跪在地上,弓着背,痛苦哀嚎。

  我听见的哀鸣声正是他发出的,至于谷舟,丝

  毫没理会自己的丈夫,怀里抱着一样东西,正

  一个劲来回步,嘴里念念有词:“哦,不哭

  不哭,宝宝乖,不哭

  我将视线集中到她的怀中物1,等看清后

  股寒意自脊背爬满我全身。

  那是一只又旧又破的布娃娃

  谷舟突然发现我的存在,她停下动作,

  双眼睛直勾勾盯住我,眼里的死气如洪水般朝

  我涌来

  我转身狂奔回二楼,将自己锁回房中。

  6篇

  第二天醒来时不到八点,我的脑袋晕晕沉

  沉,身子疲软乏力。

  心怀忐忑下楼,只见江千山和谷舟夫妇正

  在餐厅厨房张罗早餐。他们见了我,没有任何

  反应,仿佛夜里发生的一切,纯粹是场梦

  原以为万径还在睡,不想他却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看见我打个招呼,说:“我出去探了

  个路,这一夜雪下得够大,路上积雪太深,不

  知道能不能回得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点担心。最近工作太

  忙,实在不能浪费时间。

  “总之,先去书斋那边吃早饭吧。

  我这才想起,昨天采访结束时十,江寒邀我

  共进早餐,说会给我一个惊喜To

  我把这件事告诉万径,他听完却摇了摇头,

  表示并不知情。

  谷舟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装进一只大竹篮

  又用棉布盖住保温,持在胳膊尊肘上,和我们

  道前往钓雪斋。

  出了门,寒意凛然,我忍不住打个哆嗦。

  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湖面也已结冰。岸边积

  雪平整光洁,有如山水画中的留白。

  我们沿走廊来到钓雪斋,谷舟上前敲门,

  没有人应。再敲,还是没动静。

  谷舟面露疑惑,看了看万径。万径走上前,

  握住门把一拧。

  “咦?没锁!

  推门进去,屋内空空如也。万径跑到床前,

  空的;谷舟打开卫浴门,也是空的;我弯下腰

  看书桌底,还是空的。

  谷舟一改平时的漠然,急得直念叨:平

  时门一直都锁着,不可能这样,一定出事了

  出事了

  说完,她急匆匆跑了出去。

  万径突然抬头看看天花板,我顺着目光往

  上看,明白了他的想法,

  我俩同时爬,楼梯尽头是一扇乌黑厚实的

  金属防盗门,用力敲门,却没有反应。

  “钥匙呢?”我问。

  万径摇头:“只有江寒自己有钥匙。

  我想起昨天提议参观藏书室,却被拒绝

  “你进去过吗?里面什么样?

  没想到万径依然播头:“他不给任何人进。”

  我哑然,这真的只是一间藏书室吗?

  楼下传来响声,回到一楼,发现谷舟把江

  千山拉来了

  江千山听了我们的话,直皱眉头:“会不

  会晕倒在二楼了?钥匙说不定在他自己身上。

  实在不行,只能想办法把门播开。

  这时,万径走到落地窗前,一动不动望着

  窗外,背影看上去若有所思,我跟上前。

  窗外,湖面结一层薄冰,栈桥上积雪平整

  雪面无一丝痕迹。乌蓬船在冰封的湖中一动不

  动,乌黑的船体被白雪点缀,若不是此时情况

  紧急,倒也颇有品味的乐趣。

  万径突然打开玻璃门。

  “怎么了?”我问。

  万径没有回答,径直走出去,我只好跟在

  身后。

  踩在雪里,发出格滋声,脚底传来踏雪特

  有的触感,我俩来到乌蓬船前。

  近距离观察,船通体黑色,船体木质,船

  蓬则由竹詹编成,呈拱形,船长近三米,蓬舱

  位于正中,占了船体总长的一半左右,双桨固

  定在船尾。

  此时,船头船尾的甲板、船篷的顶端全被

  白雪覆盖,积雪同样了无痕迹。

  我随万径踏上船头,往船舱里张望,这一

  望,整个人凝固了。

  舱内,沿两侧船栏各有一条长凳。靠栈桥

  一侧的长凳上,坐着一个人。

  此人个头极矮,不足一米,头顶斗笠,身披餐衣,在冰冷的船舱内一动不动。

  万径赶忙上前,掀起斗笠,一张京剧老生

  的脸谱面具出现在我们眼前。

  “襄笠翁

  万径用力拍对方的肩,没有反应,他伸手

  揭面具,却怎么也揭不下来。

  “奇怪,冻住了吗?

  万径小声嘀咕,改用手指探颈动脉。就在

  这时,我俩同时发现脖子有东西-道暗红

  色的勒痕。

  “死了。约十秒钟后,万径收回手指

  下了结论。

  话一出口,身后传来哭声,我回头一看

  江千山谷舟夫妇也跟我们上了一船。

  谷舟歇斯底里地哭喊,看样子随时要嫌倒,

  江千山面露苦色,使劲拽住妻子,防止她摔进

  湖里

  “先走吧,报警,保护好现场。”万径冷

  静地说。

  我们回到别墅,打电话报警,或许受恶劣

  天气影响,手机信号比平时更差,电话根本打

  不出去

  只能利用网络和外界联系了

  当我将注意力移向无线网信号图标时,却

  愣住了无网络信号!

  我抬头看其他人,结果和我一样!

  江千山面色凝重,开始四处查看。等回到

  客厅,他用颤抖的声音说:“所有路由器都被

  破坏了。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脑子乱成一团,完

  全无法理解目前的状况。谷舟瘫坐在另一张沙

  发上浑身颤抖,忍不住抽泣。江千山站在我们

  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一动不动。

  最先恢复冷静的是万径:“我试试看能不

  能开车出去,你们在这等。

  我提议跟他一起,却被拒绝。

  “外面雪太深,路况不好,万一我被困住,

  可能还要你们来救。

  说完,他快步走出大门,随即1传来车子启

  动的声音

  听车辆行驶声渐渐远去,我和江千山谷舟

  夫妇三人待在客厅,彼此沉默无言,气氛极度

  尴尬。他俩没有和我说话的打算,我感觉身心

  疲惫,不想开口

  可没过多久,车辆声再次响起。我急忙起

  身,跑到门前,只见万径的白色高尔夫开了回

  来。

  “不行,山谷出人口全被雪堵上了,车子

  根本爬不上去。再往前,还有树干被雪压断,

  横在路中间。

  万径说话时,表情明显比先前沉重。

  “看样子,只能等雪化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还有暴雪。”江千山

  用苍老颤抖的声音说。

  万径不吭声,径直走进厨房,出来时,手

  中捧着一杯热水。

  “从目前情况看,江寒应该是被谋杀的。

  凶手将他勒死后,又将屋里的路由器破坏,让

  我们与外界隔离。

  “什么人干的?会不会还躲在这里?

  几乎没怎么听谷舟说过话,我这才发现她

  的嗓音尖锐又刺耳,像指甲划过黑板。

  万径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说:“昨晚谷

  婶热完牛奶,我给江寒送去,大概是八点半

  然后在书斋逗留了一会,聊我正在写的小说,

  离开时差不多九点半。从命案现场的情况来看。

  雪地里没有脚印,说明江寒是在雪停之前被杀

  的。我写稿到深夜,记得是在凌晨十二点左

  右停的。也就是说,江寒死亡时间是在九点半

  到十二点之间。当然,这是从我的角度来看。

  毕竟我应该是最后见到江寒活着的人,如此一

  来,我反而最有嫌疑

  “等等!你在说什么?江千山大声打断

  万径的话。

  “不明白吗?相比外人作案,我们这几个

  内部人士犯罪的可能性更大。这地方太偏僻

  又是这鬼天气,外人能不能找上门都是问题。

  而且,家里没发现入侵痕迹,所有路由器都被

  破坏。可见,凶手对这里非常熟悉。所以,我

  们要先互查

  等一下。”江千山再次打断,“实际上

  雪停之后小寒还活着。

  此话一出,万径愣住了,我却回想起,夜

  里下楼时在窗外看到的身影

  对,那个身影应该就是江寒5,而当时雪确

  实停了。

  “你怎么知道?“万径问道,语气变得越

  发严厉

  “他当时来找过我们.江千山吞吞吐

  吐,不时望望谷舟,后者低下头,不吭声。

  “这些年他从来没回过这边,突然出现,

  我们都吓了一跳。虽然昨晚睡得很沉,还是一

  下就惊醒过来。我记得当时看了墙上的钟,

  十二点十分,也看了窗外,雪确实停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来找你们?

  这一次,江千山脸色变得惨白,不再回答,

  谷舟表示头晕心慌胸闷,让江千山扶她回屋。

  于是夫妻俩撒下我们,径直回房。

  等他们走后,我将夜里的见闻告诉万径,

  算是证实江千山的话。

  万径眉头紧锁,掏出一根没有滤嘴的卷烟

  叼上,没抽两口,突然把烟一摔。

  “走,去现场。

  7篇

  前往现场之前,我和万径回二楼,各自取

  出一副手套戴上,顺便将二楼巡视一遍,没有

  发现异常。

  然后,我们回到乌篷船。

  万径让我站一旁,用手机摄像,日后交给

  警方,当做证据。自己则蹲下,认真检查起江

  寒的尸体

  除了脖子上的勒痕外,江寒身上找不到其

  它外伤痕迹。勒痕很细,想来凶器是某种坚韧

  的细线。

  摘下斗笠,万径又试着摘面具,和之前一

  样摘不掉,查看过面具和脸的贴合面后,他对

  我说:“似乎浸过水,戴上后结了冻,和脸冻

  一块了。

  早衰症病人的皮肤很薄,使劲拉扯很容易

  拉破。所以我们没敢使蛮力,只能任由面具继

  续挂着

  万径又将養衣解开,底下是昨天见过的灰

  色棉睡衣。

  想起昨日初见江寒的情景,我忍不住问:

  “为什么他总要打扮成这样?

  “我常见他如此。听江叔他们说,平日里

  他也总爱这么打扮。据本人说.写作时扮成餐

  笠翁的样子,能带来灵感。但我想,他大概堂

  得这样做可以隐藏真正的样貌吧。

  隐居山谷,住在一面临湖三面无窗的房子

  里足不出户,这种程度还不够吗?就算关在屋

  子里,还是要进行伪装迹掩。江寒对自身怀着

  怎样的不认同感?

  脱下襄衣,万径继续检查里面的棉滕衣。

  他在睡衣兜里翻找,似乎在找什么,看样子没

  有收获。我注意到睡衣冻得很硬,完全没有棉

  布料该有的柔软,反而像硬纸板,看来夜里气

  温低得可怕。

  我想起万径读过医学院,或许选修过法医

  学,便问:“能大致判断死亡时间吗?

  万径摇摇头:“现场环境温度太低,很难

  通过尸温尸僵评估。

  我们又仔细检查了船舱。船舱面积不大

  长约一点五米,宽度大概一米,除了两侧长晃

  舱内空无一物。忽然,我注意到甲板上开着一

  道地门。

  “这是什么?

  地门靠船头侧有一内嵌门把,万径用手

  指报住,往上一提。我凑上前1,伸脖子低头一

  瞧,原来门下直通湖面。

  “茅坑。“万径说。

  我瞬间会意,万径将门轻轻合上。

  “茅坑”四四方方,边长四十厘米左右,

  作为排泄物的出口绰绰有余,但要让人进出

  确实不够大。

  我们又走到船尾,除了两副船桨,别无他

  物,此处积雪也完好无痕。

  虽然觉得残忍,我们还是决定将江寒的尸

  体暂时留在原地

  下船前,我再次环顾四周,乌篷船周围的

  湖面,乃至更远的湖面,冰封完好,冰面不见破裂痕迹。

  如果我的眼没花,江干山没说谎,那这就

  是一起实实在在的不可能杀人事件

  回到书斋,万径抬头看天花板,哺哺说道:

  “钥匙不在江寒身上,那一定藏在屋子某处.…

  如果实在找不到,只好想办法把门境开。

  原来,他适才在衣兜里摸寻,是想找二楼

  藏书室的钥匙。

  的确,一个有藏书癖的人,无论如何都不

  会介意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收藏,更有可能

  会乐于如此。然而,我们谁都没能得到参观许

  可。

  这说明二楼不仅藏书,还藏着其它秘密。

  这秘密,或许和江寒之死有关。

  万径提议,边寻找钥匙,一边检查屋里

  有无留下线索

  首先,门窗。早上到达书斋时,大门没锁。

  可万径说,除了昨天采访,大门被提前解锁,

  通常情况下始终反锁。没有江寒允许,他人绝

  对无法擅自进人。难怪先前谷舟一见大门没锁,

  便发觉不对劲。至于落地窗正中的玻璃门,倒

  是只关不锁,毕竟门外临湖,玻璃门两侧各开

  一面开合的窗扇,此刻,窗扇从内锁上。

  其次,书桌。如昨天所见,桌上有笔记本

  电脑、台灯、记事本、笔筒,以及黑匕首奖杯。

  翻看记事本,只是笔记摘抄。将笔筒中铅笔拔

  出,简中未藏它物。黑匕首静静躺在刀架上,

  刃在鞘中,刀架底座印有一指纹图索,旁刻四

  字“黑指工坊”。书桌抽屉左右各三,全

  部塞满稿纸,清一色小说大钢草稿。

  再次,书架。架上全是各类工具书,包括

  法医学、药理学、刑侦学、心理学、逻辑学,

  等等,想必是写作用的参考资料。除书外,剩

  下都是盆栽,以及一艘乌篷船的模型摆件,造型与湖中真船倒颇相似。

  书架最底层摆着一只药箱,箱体白色,箱

  盖上印着一个红十字。打开药箱,见箱中堆满

  药瓶药盒,我认识的有感冒药、抗生素、止痛

  药,还有安眠药等。万径说,这些药都是他帮

  江寒备的。我们将药品倒出,翻找,没有钥匙。

  书架旁一角,地上搁着一口长条形的包,

  黑色,防水帆布材质。打开,包里装着钓竿渔

  线等钓具。万径抽出一束渔线,举到眼前观察,

  我在旁灵光一闪。

  “难道…

  万轻点头:

  “和脖子上的勒痕很接近。

  ,居然在雪夜湖

  独钓寒江雪的“丧笠翁”

  面舟中,被自己的渔线勒杀。

  接下来是卫浴室,室内陈设简单,一张盥

  洗池,一座镜柜,一只马桶,最里面是淋浴花酒

  书斋另一边是生活区,沙发、茶几、电视

  墙、床、床头柜、衣橱挨个翻找,

  一无所获。

  万径掏出烟盒,取出一根,快速抽起来。

  不一会工夫抽完,他又拿出皮夹子,从里头括

  出一根细长的金属条,外观好似掏耳勺。

  他看我一眼,随即爬上楼,我紧跟其后。

  来到二楼防盗门前,万径猫下身子,将金

  属条小心插人锁孔,整张脸贴上去,用右手拇

  指和食指捏住金属条尾端,开始来回旋拨。m.χIùmЬ.CǒM

  我异地看着眼前情景——没想到一个写

  手还会这技能?

  “写小说,就得什么都学什么都会。

  即

  便背对我,万径依旧看穿了我的想法。

  然而,二十分钟过去,门纹丝不动。

  万径站起转身,只见他额头渗出汗珠。

  “不行,好像是专门定做的防盗「门,锁芯

  也很特别,和市面上一般门锁不同。

  回到一楼,万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又点

  起一根烟。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烦躁。这也难怪

  不但门锁打不开,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是一起不

  可能杀人事件。

  我望向窗外,看着满目白雪,脑子里突然

  冒出一个想法。

  江寒,真的是江寒吗?

  会不会真正的江寒早已死去,被江千山和

  谷舟杀害,夫妻俩吞并江寒的家产,同时让自

  己的孩子冒名顶替。万径说过,夫妻俩的孩子

  二零一零年失踪,之后不久,江寒便将自己关

  在书斋,足不出户,时间完全对得上。

  至于江寒的尸体,大概率沉尸湖底,又或

  者藏在藏书室中?

  我忍不住将猜想说出来,万径听完,瞪大

  眼睛盯着我。原以为他被我的灵光乍现惊到,

  但接下来的话,却浇我一身冷水。

  “你有没有想过,二零一零年,江千山和

  谷舟的孩子—也就是江雪,才五岁。这个年

  纪的孩子,估计拼音都没学会,更不用说认字

  写字,你觉得他能写长篇小说?

  一时间,尴尬如夏日蚊虫爬追全身。

  我正努力平复心绪,万径忽然想起什么似

  的,从沙发站起,走到书桌前再次坐下。由于

  靠背椅是按江寒的体型设计,万径坐上去十分

  别扭。

  只见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我心中一动,绕

  到他身后。

  待电脑启动,我俩愣住了。桌面上除回收

  站外,所有程序图标被删干净4.只剩正中央放

  着一个文档。

  文档名称叫《请看》。

  点开文档,似乎是一篇小说,名字叫《最后的谜面》。我俩快速阅读,越往下看,越感

  觉头皮发麻

  这是一篇以第三人称视角写的短篇小说,

  主人公叫“寒江雪”但并非系列作里那位

  仅仅借用了这个姓名。至于小说内容,与这两

  天来的经历几乎完全一致。最后,主人公“寒

  江雪”被发现勒死在乌篷船中,现场是一个雪

  地密室。

  之后,有一个经典的挑战读者桥段,小说

  到此处结束,没有解答部分。

  这是一篇只有谜面的小说,我和万径面面

  相靓。

  “这是什么意思?”我感觉喉咙很干涩

  “难道一切都是自导自演?江寒是自杀?

  万径没有回答,他眉头紧锁,眼里闪着光,

  整个人陷进不合身的椅子里,左手将起胡须。

  窗外,美丽的雪景并不能激起我的诗意

  冰雪反倒封住了我的理智。

  天空,又飘起雪花,这时身后传来万径的

  声音。

  “听我说,我知道真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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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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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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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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