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出殡那天,全村人都去给他送最后一程。上山的路上先进哭了一路,但赵老的家人都没有哭。说赵老走的时候非常从容,非常安详,没有任何痛苦,他能如此去到极乐世界,应该为他高兴,说这是喜丧!
之后的赵家庄村口那棵槐树下,再没有人给大家讲书了,也再没有那么热闹过了。改革开放十多年了,社会在飞速进步,时代在快速发展,农村的生活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百无聊赖的夜晚,人们不再喜欢聚集到村口,或许不是因为赵老爷子的离世,没有说书人了,而是他们有了新的喜欢的事物,比如说电视机的开始普及。就像电灯普及之后,没人再留恋煤油灯一样!
每一段人生,每一段爱情,每一段往事,在历史的车轮中,都会成为过眼云烟,都会成为人们口中的曾经,亦或者根本不会出现在人们的口中。
米塘山隧道工程前期发展着还算顺利,到最后三分一的时候,大家发现岩石越来越坚硬,工程进展着特别缓慢。经过数据勘测和技术分析,广昊公司决定用爆破的形式完成剩下的工作。
三天后的下午,天空灰蒙蒙的,乌云压着好低,好像在憋一场大雨,使人透不过气来,隧道里多了很多飞虫。
在一次爆破结束后,二人进场清理,陈大江也跟了进去。
一人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停了下来,几人同时抬头望向石头上贴着的飞蛾,很大一只,翅膀一张一合的。突然岩石缝里有石灰掉落,飞蛾张大翅膀,迅速飞走了。
其中一人大喊:“不好了!岩石松动了,快跑!”
轰的一声!大块岩石落下!
就在同时,上天惊现一声春雷,洞口外的人都分不清洞外洞内的声音,春雨淅沥沥开始下下来!
紧接着,洞内发出“啊……”的叫喊声,洞外的人才发觉出事了!
“不好了,洞内塌方了!有人受伤了!”有人喊道!
第一个冲进洞内的是德福,随后监工和另外几人整理了一下安全帽,也往里面冲去。
洞内一人脚被砸伤,身上其他地方就擦破了点皮。两人腿被岩石压在下面,其中一人已经昏厥过去,大江在痛苦地大喊着。
德福他们赶到后,奋力进行了抢救,德福背上大江往洞外跑,其他人也将另外两人抬出去。到了洞口,那两人的腿已经被压着不成样子了鲜血在往外涌。幸好现场有急救箱,几人将三人进行了止血和包扎。
“赶紧,送医院!”大家齐力自制了三副担架,将三人抬着去医院。德福跟在大江旁边,嘴巴念叨着:“大江,挺住,大江,挺住……”
大江面色已经雪白,雨水下在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对着德福吐出几个字:“爸,我疼…”
德福想到十年前,他和德贵几人拉着桂花去卫生院,桂花脸色也是如此,世道轮回,今天轮到了大江。德福看着自己身上的血,再看看大江的腿,泪水忍不住开始往外流。
到了米塘山靠近城里那一头,另一组的人也参与到抢救中来,大家轮着抬几人往医院跑。大江终于撑不住了,在半路也晕厥了过去。
到了医院,医生将三人进行了抢救。
十几人在抢救室外面等待,有人瘫坐在地上,有人开回踱步,有人哭丧着脸靠在墙上!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有人出来,问道:“有病人家属吗?”
德福上前:“我是陈大江的老丈人!”
另外一人上前:“我是他们的领导。”
医生:“现在有两人的情况比较危机,需要截肢处理,人命关天,等不到病人家属来了。”
说完就折回了抢救室。
德福知道医生说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大江,此刻他不再关心大江的双腿了,只求能保住他的命!
傍晚时分,玉梅在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菜,今天她烧了大江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和红烧鲫鱼。先进已经放学回家,就等着爸爸和姐夫回家开饭。玉兰这学期开始已经住校了。琇書蛧
先进:“姐姐,以往这个时间爸和姐夫应该到家了啊?”
玉梅看着外面的雨,说道:“可能下雨,他们躲雨来着吧!”
先进:“这才多大雨?我都是冒雨回来的。”说完拨了拨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还能飞出水滴来。
不一会,有人急冲冲跑到德福家报信。到了德福家,已经快没了气力,两只手撑在膝盖,弯着腰喘着粗气。
玉梅有些不详预感,说话也跟大江一样开始结巴:“大…大狗…出…什么事…了吗?”
先进一听,心想:“这结巴还能传染?”
大狗缓过气来,站起身说道:“玉梅姐,不好了,真出事了!大江哥被石头砸了,正在城里人民医院抢救呢!我回来的时候医生说人命关天!大队长让我回来通知一下你!”
玉梅一听,捂着肚子,感觉天塌下来了,压着自己直不起身,一下子瘫坐到地上,眼睛变黑,说不出话来了。
大狗:“玉梅姐,你快生了,千万照顾好自己,我还得去二狗家通知他家人!”说完,大狗就跑了。
先进蹲在姐姐边上,安慰她:“姐,别急,你先起来,地上凉。姐夫吉人有天相,不会出事的。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医院看看情况!”
玉梅奋力站起身来,对先进说:“我还能好好休息吗?我得去医院看大江!”
先进给玉梅穿上蓑衣,玉梅嫌弃太重,行动不便,不肯穿,便撑个雨伞往城里去了。先进带个斗笠,跟在后面。
玉梅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本来想再待几天就回城里了,没想发生了这事,玉梅走着、想着、哭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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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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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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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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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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