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的父母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表情凝重,双手交叉在胸口。灯光很暗,照着大江父母的脸色铁青,看上去十分吓人。德福在对面蹲着,背靠在墙上。看到玉梅和先进来了,用力站起身迎上去。
德福:“玉梅,你肚子这么大了,不应该来的,山路这么难走,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有我们在就行了!”
玉梅已经哭了一路了,到了医院反而没有哭了。玉梅走到大江父母面前声音颤抖地叫了声:“爸,妈!”
大江父母没有理睬,玉梅失落的走到一旁,和德福、先进并肩站着,几人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虽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两家人,在医院通道两边各自坐着、站着。
德福:“亲家公、亲家母,你们不用担心了......”这句话一下子捅到了大江妈妈心窝里,还没等德福说完,顿时就爆发了。
大江妈:“能不担心吗?你家闺女就大个肚子,你还担心她走山路,现在我们家大江这样了,你叫我不用担心!不会安慰人就不要安慰!”
玉梅:“妈,我爸不是那个意思。”玉梅一开口,大江妈更加愤怒了!
大江妈:“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大江能出这个事?本来公司没有安排他做这事的,是大江说想为你们赵家庄做点事,出点力,才自告奋勇参与的,现在好了,丢了腿不说,可能命都保不住了!”
玉梅还不知道大江截肢的事情,一听大江妈这么说,又开始眼泪哗哗流。
这时,胡家庄二狗的父母也赶到了,一到抢救室门口就哇哇大哭:“二狗啊,你怎么这么命苦,你才十八岁,你要走了,让爸妈怎么活?”
大江妈:“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遇到你们这些人,真是晦气!”
抢救室里走出人来,长吁一口气,众人立马围上去询问情况,其中一医生说:“你们啊,这是医院,就这样吵闹,一点不注意影响。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腿......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先去把费用交一下,我们很快将他们转到重病病房医治。”
转到病房后,玉梅坐在大江边上,握着大江的手:“大江,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只要人在,我们就好好活下去!”大江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累了!琇書蛧
半个月过去,两人康复着很好,隔壁房的二狗都能做倒立了,村里人来看他,他总是嘻嘻哈哈,给他们表演,口里嚷着:“腿没了,我还有双手!”
反观大江这边,总是情绪低落,本来不爱说话的他,这半个月没说一句话。刚开始的时候,大江父母一直有陪着大江,后来因为忙生意,就不常来了,偶尔晚上来看一下大江。玉梅大个肚子,也不方便,就让家里的保姆来专门照顾大江。
那天中午,玉梅给大江送来饭菜,大江没吃几口。他望向屋外面,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玉梅将窗户打开,微风送进房间,让人感觉很舒坦。
玉梅在大江身边坐下,握着大江的手,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宝宝出生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生活。对了,大江,昨天我去检查了,医生说宝宝可能要提前出来,我明天就住进医院了,产房就在你正楼上两层,五楼。”
到了玉梅要生那天,德福一个人陪在产房外面。大江由保姆照顾着,大江让她去拿了份纸和笔后,并打发她回家去了,说自己中午要吃红烧肉和鱼。
中午时分,玉梅生了,生了个闺女。德福兴冲冲的下楼去通知大江。刚走到五楼和三楼的通道上时,听到外面有人喊:“不好了!有人跳楼了!”德福加快了脚步,到大江病房时,没看见大江躺在床上,窗户开着,他知道,他心里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德福慢慢地移步到窗口,往外看,众人围着,医院的担架刚到,将跳楼的人抬到担架上,是的,没错,就是陈大江!围着的人嘴巴念叨着:“死了,已经死了,真是可伶!”
德福一屁股瘫坐到地上,他的女婿跳楼自杀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现实,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玉梅。德福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大江的床头上放了一张纸,他知道,那应该就是大江的遗书了。他把纸条揣进口袋,往外面走去,从三楼到五楼,两分钟的路程,德福走了二十分钟。
到了玉梅产房,玉梅哄着宝宝,德福刚进门,玉梅就问:“爸,您看您外甥女像我还是大江啊!”
德福一听到大江名字,心头就痛,敷衍着回答:“都像都像!”
玉梅沉浸在得女的喜悦中,并没有发觉德福的不对劲。不一会,大江的领导冲进玉梅产房,德福见状立马起身将他拉到门外。
大江领导轻声对德福说:“大江...大江跳楼了!死了!”
德福面无表情:“我知道,我知道!这事先瞒着玉梅,她刚生产,我怕她受不得刺激!”
玉梅生了第三天了,也没人来探望,就德福一个人守着,照顾着。玉梅心想肯定是自己生了闺女,大江爸妈不欢喜,才没来看自己一眼。玉梅感觉自己身体恢复着差不多了,就起床要抱着闺女去看大江,德福拼命拦着,玉梅问:“爸,是不是大江出什么事了?你这几天老是神情不定的,也没有下楼去看大江一眼。”
德福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这几天来他几乎没有合过眼,他只能把事情交代给玉梅。玉梅一听,腿一软往身后退了几步,依坐到床上,双手一松,将闺女摔落到地,闺女“哇”的哭起来。德福急忙抱起,幸好包裹的严实,没什么大碍。
赵玉梅缓了缓情绪,收拾好东西,抱着闺女回陈大江家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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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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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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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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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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